14 好奇

“彤彤！你回來了啊！”關思成慶幸自己今早為了等沈景然而沒有去上班，要不然就遇不見女兒了，“吃早飯了麽？”

“沒呢。”林秋彤低頭換鞋，關思成喊趙姐：“趙姐，準備下早餐吧！”要不然他一會也打算讓趙姐給沈景然準備早點，雖然知道她不會吃，但心裏卻還是執意要這樣。林秋彤搖搖頭，“我不想吃。”

“啊？”關思成啊了一聲，“那？”

“我回來拿點東西，一會就走，你還不上班麽？”林秋彤淡淡地問，目光卻是望向了沈景然的房門。關思成不由得嘆氣，“唉！一會就上班，這樣好了，正好你沈阿姨也沒吃飯，現在讓趙姐做，你們待會一起吃。”

“哦。”林秋彤換好了鞋子，往客廳裏走，邊走邊脫外套，一身的酒味。關思成的鼻子再次嗅到了酒味，眉頭皺得更深，“彤彤，你也喝酒了？”

“嗯。”林秋彤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門，關思成在後面聲音嚴厲地說：“一個小孩子，喝什麽

酒。”林秋彤不理，擰開門把，聽見關思成提高分貝，“難道你昨天和沈景然一起喝酒了？”

哐！回答關思成的是關門聲，關思成這一早上，心裏窩火得不行，大步到了林秋彤門前，敲了幾下推開進去了。林秋彤衣服脫到一半，動作戛然而止，回過頭冷冷地說：“我說請進了麽？”

“啊……額……”關思成沒料到林秋彤在換衣服，背過身去，心焦地說：“我這不是擔心你麽？”

林秋彤輕哼了一聲，繼續脫衣服的動作，關思成緊忙說：“你一個女孩子喝酒多不安全，你們兩個真是都不讓我省心，沈景然昨天一夜未歸，你一早過來身上帶着酒味，是不是昨晚也沒回家？”

林秋彤脫衣服的動作在聽到沈景然一夜未歸時緩了下來，沈景然真的一夜沒回家？難道是在車裏睡了一夜麽？她不像是會那麽狼狽的人，自己不在她面前，她怎麽也這樣對待自己呢？林秋彤失神，關思成半天等不到回答，“難道，你們兩個真的一起喝酒，住在一起了？那也不對，你們住在哪裏了？”話語到了最後，音量明顯上去了。

“煩不煩！”被打擾思路的林秋彤明顯不滿地吼了一句，“請你出去！”

“我是你父親，你怎麽說話呢？”關思成窩着的火氣有點憋不住了，“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不懂事？”

“懂事？呵呵，我懂事不懂事跟你有什麽關系？現在知道擔心我了？那我小時候呢？你們有想過我麽？”林秋彤想起過去依舊心痛，聲音更透露着涼意，“我長大了，不需要你了，你反倒來關心我了，我告訴你，我不需要。”

關思成被說的啞口無言，所有關心的話都說不出口了，雙手幾度握緊，最後還是松弛下來，涼涼地說：“你一會叫沈阿姨一起吃飯，她胃不好，餓着會難受，一定叫她起來吃飯。”關思成出了林秋彤的房門，心拔涼拔涼的。悲哀如他，一失足成千古恨，因為一個不慎失去了所有，事業，家庭……殘酷的社會讓關思成明白，沒有人會在意真相，你身後的事他們也沒有興趣知道，只要你有錢和權，所有人都會對你趨之若鹜，看看曾經傷害他的人，現在對他，不還是仰望麽？

林秋彤洗漱好一直呆在房內，心有些惶惶不安，她也不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只是，那顆心躁動着，以不尋常的節奏跳動。其實，今早不該回家，該去上班，但林秋彤請了假，理由是：昨晚喝多，頭疼，但她昨晚幾乎沒怎麽喝酒。直到趙姐過來喊她吃飯，林秋彤穿着短褲和t恤出來，趙姐已經進廚房端飯去了，林秋彤幾步到了沈景然的房前，擡起的手握到門把卻無力推開……

“小姐，需要我去叫沈小姐起床麽？”趙姐注意到林秋彤站在房前許久，就是不見推門，飯很快就會涼。林秋彤略微蹙起眉頭，轉身低低說了一句不用，似乎音量太高都讓人心煩。

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房內一片漆黑，窗簾黑壓壓地擋住了陽光，而床上散亂的被子掩蓋着一小團，熟睡中的沈景然。林秋彤将門輕輕掩上，眼睛好半天才适應房內的昏暗，她蹑手蹑腳，靠近了毫無防備的沈景然。離她越來越近，林秋彤突然想起小時候，她總是惡作劇地靠近母親的床邊，然後在熟睡的母親耳邊頑皮地吼一嗓子，母親每次都是被吓得驚坐。驚醒後的母親并沒有責罵，連怒氣都沒有，抱起因為惡作劇成功咯咯笑的林秋彤，親親她的小臉蛋，伸手到她衣服裏呵她的癢……林秋彤就會笑到落淚，母親的手很溫暖，讓她安心。

沈景然近在眼前了，林秋彤俯視着床上的人，看起來蠻高的，真的窩在被子裏竟然這麽小一只。卷發淩亂地散落在被子和枕頭上，将那張瓜子臉遮去了一半，即使這樣，沈景然的睡相依舊好看，只是始終蹙緊的眉頭打破了美好的畫面，沈景然，昨天是不是也有心事，所以才會那樣呢？

熟睡的人，淡淡的呼吸在耳畔，林秋彤心底生出了不舍，不忍叫醒沈景然。

今早，真的不用回來的，她一向最讨厭回家，更讨厭看見沈景然，最為讨厭的是和關思成一起的沈景然，那麽像關太太。可是，在經過昨晚沈景然的刻意狼狽之後，她隐隐地不放心，想知道後續，喝酒後的沈景然會不會難受到睡不着？林秋彤知道她沒有必要去想這些，沈景然也不需要她的關心，所以林秋彤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到天亮，最終還是輸給了心底的那份“好奇”。

“沈景然。”林秋彤低低地叫了一聲，沈景然緊蹙的眉頭皺的更深，似乎不滿意被打擾，她翻了個身，将被子重新蓋好。林秋彤抓住被子往下拽了一點，沈景然光裸的肩頭露出來，朦胧的光線讓沈景然的身體被鍍了柔和的亮光，“沈景然，該吃早飯了。”

“我不吃了。”幾乎是呢喃着說出來的四個字，沈景然抓緊被子，身體使勁兒蜷縮，胃疼的難受，但真的不想吃，也不願動。大腦的迷糊狀态，讓沈景然第一時間沒有去想叫她起床的人是誰，林秋彤看着幾分孩子氣的沈景然，嘴角忍不住彎翹，不由自主地放輕聲音，“起來吃點再睡。”

“不要吵。”沈景然的意識清醒一點了，身體的動作也大了，将被子拉過頭頂。林秋彤好笑地看着沈景然的反應，建議道：“那我把飯端過來？”

“嗯？嗯……等下……”沈景然掀開被子，迷茫地睜開眼睛，終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林秋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