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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浙東療養院門口立着兩盞路燈,昏黃的光線照在積起的水面上,稍不注意就會踩一腳的水。
不多時,一抹細瘦的身影撐着傘從療養院出來,坐上出租車,一路向繁華熱鬧的市區開去。
出租車在臨川市一家以特色出名的酒吧停下,郁從安推開車門下來,看着設計感十足的招牌,微微眯眼。
好友虞清最喜歡流連聲色場所,照她的話說,白天賣給工作,晚上就該去放飛自我。
這家酒吧是虞清的新寵,今晚的主題是貓咪文化。除了随處可見的貓女郎,吧臺上竟真的放着許多皮毛柔順雪亮的布偶貓,幾乎捕獲了全場女客人的芳心。
郁從安剛到的時候,第一輪游戲剛結束,勝利者正在享受着撸貓的樂趣。她在角落裏找到了攬着小姑娘肩膀,談笑風生的虞清。
虞清打發走小姑娘,撐着下巴看她,“怎麽回事?”
郁從安坐在她對面,“什麽怎麽回事?”
“少裝傻,”虞清收起二郎腿,撩着長發,“你跟梁靜安,怎麽回事?”
郁從安看了她一眼,“你怎麽知道的?”
除了蕾姐,她暫時還沒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梁靜安平時最吃虞清的醋,也必不可能告訴她。
虞清不以為意:“那小騷狐貍不知道哪來我的聯系方式,特意給我發的信息。”
她拿出手機,看着屏幕故意捏着嗓子,怪裏怪氣說:“清清姐~你勸勸郁姐,別因為我跟靜安鬧脾氣啦~哎呀,都是人家不好嘛,嘤嘤嘤~”
“……”
虞從安被她惡心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小騷狐貍指的自然是林妙音,但郁從安肯定,那些語氣詞以及最後一句話是出自虞清的手筆。
虞清被看得心虛,把長發全掠到身後,“你別這麽看着我,這叫藝術加工,懂不懂?”
“所以,你倆到底是怎麽回事?”
色彩變化的射線在郁從安臉上游走而過,她眼眸低垂,仔細一看,神情還有些冷:“就那麽回事。”
她簡單的把被梁靜安爽約的事情概括一遍。
連喝了幾杯雞尾酒,郁從安抿着嘴唇,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回來再說。”
“行。”
看着郁從安的背影,虞清輕搖了搖頭,扭頭看向吧臺的方向,沖方才的小姑娘勾了勾手指。
酒吧的洗手間在二樓。
雞尾酒度數不高,但幾杯下肚,也在郁從安的臉上熏出一層醉色,她輕車熟路地拐上樓梯。
門口虛掩着,還沒有關上。她擡手握住門把,輕輕往裏一推,目光卻忽然定住。
入口是洗手臺和一面寬大的半身鏡,前邊站着一個身材高挑瘦削的女人。
女人身上的條紋襯衣松松垮垮,被直角肩給撐住,領口敞開,手指正在整理着紋路。
頂上是暖橘色的燈,女人白皙細膩的皮膚上還泛着大片的紅暈撓痕,從鎖骨出一直往上蜿蜒,看起來像是……
兩人的距離不算遠,郁從安能聞到她身上的木質玫瑰香,淺淡好聞。
酒吧裏這種事情很常見,但她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檀意。
外界都說她潔身自好,是眼下這個浮躁世界難得的清流。
打擾了別人的好事,郁從安有些尴尬,表現形式只是淡淡的收回了視線。
“打擾了。”
說完,郁從安退了回去。
卡座上的虞清看着郁從安快去快回,停住給布偶貓順毛的動作,擡手拍了拍她的肩頭,滿臉痛色:“安安,最近有人給我送了幾盒鹿茸,實在不行咱補補?”
“……”
郁從安回了她一個微笑。
她重新坐回位置,理着頭發,把方才那份驚訝給壓回心底,問:“剛剛說到哪裏了?”
“你被梁靜安放鴿子。”
郁從安是真打算去上廁所,但落在虞清眼裏卻不是那麽回事,更像是說到傷心處,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的脆弱,去洗把臉來掩飾情緒。
即便她因為梁靜安在林妙音這件事上拎不清而大敗好感,想了想,勸道:“興許她真有什麽事脫不開身。”
“你說得對。”
虞清松了口氣:“對嘛,所以你也別太難過。”
“興許是她死了。”
“……咳咳!”
虞清被嘴裏那口酒嗆得嗓子眼發疼,她打量了一眼郁從安,擦拭着嘴角說:“你這想的也太開了。”
等郁從安把梁靜安爽約地原因補上,虞清“啪”地摔杯,冷笑道:“梁靜安到底想幹什麽?你倆确實該好好談談了,你這不就純純供個祖宗嗎?”
供祖宗還能想什麽時候見就什麽時候見。
“沒什麽好談的。”
郁從安語氣很輕卻也很堅決:“我們已經分手了。”
“這才像話!”虞清眼前一亮,她早就看不爽梁靜安,跟郁從安一碰杯,“女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沒必要吊死在這種搭着兩個牆頭的歪脖子樹上。”
……
試鏡結果在第三天便出來,郁從安成功的拿到了藍夢這個角色。
《老笙常談》在周六晚上播出,因為有檀意的救場,沒有造成直播事故。
與主持人李笙想象中的不一樣,觀衆反而對郁從安“大談公益”很感興趣,讨論度比檀意出場還高。
進組的時間在節目播出第二天,3月13號。
拍攝地點不在臨川的影視基地,反而是在一個南方的水鄉小鎮。
當天早上,蕾姐早早來到郁從安的小區,按開密碼鎖,把人從床上給撈起來。
“趕緊起來,待會兒誤機了。”
此時離郁從安設的鬧鐘還有十分鐘,她按着眉框,迫使自己清醒,滿臉困倦地下床。
她無奈:“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早起上班。”
蕾姐呵呵補刀:“放心,以後不止早起上班,還要熬夜加班,假期加班。”
郁從安更是懷念溫暖的床被:“…蕾姐,你心真狠。”
王霖珂的本子只要演好,不愁沒有出頭之日,蕾姐自然不想出一點差錯。
下午一點,飛機落地。
郁從安坐上劇組的專車,轉車來到拍攝地。
小鎮很偏僻,坐落在大山之中,雖然交通不便但人情淳樸,紅牆綠瓦,亭臺樓閣,倒有幾分蘇州園林的氣息。
因為拍攝地方附近沒有像樣的賓館酒店,片方租了一棟四層高的居民樓,供劇組日常使用。
第一批到劇組大本營的是幾個戲份不算太重的演員,樓裏正在進進出出的搬東西,她們放了行李便出來閑聊,消遣的同時還能拓展交際圈。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主角身上。
有人滿臉震驚:“真的假的?你這瓜保真嗎?”
“當然了,我有朋友是那個雜志的。害,王導怎麽回事啊,這不就是請尊大佛回來供着嗎?”
前幾天電影官博就公開了主演名單,衆人在看到主角之一是郁從安時,都有些震驚。
但畢竟《流浪》熱度還在,反對的聲音總歸落了下風。
此刻的話題中心也正是郁從安。
說的是她拍雜志時,只因為服裝露了點背,非得找雜志主編問話,人不紅偏偏脾氣大規矩多。
“那以後拍戲不得被折騰死?天,不是說檀意最讨厭這種人了嗎?”
“啧,誰知道呢。露點的衣服不能穿,該不會是有金……”
衆人眼神變得暧昧起來,但言語點到為止,沒有繼續深入。
下午三點,郁從安抵達臨時居住地。
她拖鞋行李箱下車,恰好能看到陸陸續續有演員下來,基本都配備着生活助理。
演員們三兩成群,郁從安和誰都沒交情,便一個人走着。
居民樓又舊又潮,雖然劇組重新打掃過一遍,但架不住小鎮太潮濕,連日陰雨,剛踏進去便能聞到一股子黴味。
分配房間的時候衆人幾乎是一同上去的,郁從安的房間在第一間。
整棟樓外表看着其貌不揚,內部卻很幹爽整潔。郁從安推開門剛要進去,門框上忽然掉下來兩只蟑螂。
她是第一間房,衆人也都跟着看一眼。
女演員們都被吓得嗷了一嗓子,頭皮發麻地看着地上兩只又大又黑,振着翅膀,似乎下一秒就能飛到臉上的蟑螂。
郁從安忽然松開了行李箱。
她走向鞋架,彎腰拿起沒拆标簽的淺灰色棉拖鞋。
衆人:???
這是要……幹什麽?
只見大佛手起刀落,啪啪兩下,一拖鞋一個,完事還回頭看着她們,表情很是無辜:“有事嗎?”
衆人:“……”
沒事,您繼續。
檀意剛上來便看到這樣的一幕,目光落在郁從安細瘦的手腕上,微微勾唇,而後轉身進了自己和助理進了自己的房間。
郁從安把門關上,把備好的驅蟲水和樟腦丸灑在房間各處,這才把衣服都拿出來。
蕾姐原本是要陪着她一起來,但公司臨時有事,得明天才能趕過來。
她剛拾掇完,手機便響了起來。
號碼是陌生的。
郁從安思索片刻,點了接通,梁靜安帶着怒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刺得耳膜有些痛:“郁從安,你到底有完沒完?!”
“你明知道我不喜歡,我媽也不會同意,為什麽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接這種電影?!”
“你怎麽這麽自私,到底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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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郁從安:?你覺得自己很幽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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