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三十五張黑卡
給自家小妹做了一頓思想輔導+實踐輔導之後,晚上十點,陶梓終于神清氣爽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她安撫好了妹妹,關上了門,然後揪着弟弟的耳朵,把他揪到了小區的停車場。
“你還直接上門怼人了?長本事了?我怎麽跟你說的你都忘了?”陶梓非常生氣。
“你放開我!”方十四甩開她的手,然後揉了揉被揪得通紅的耳朵,對她說,“我看你才有病,你教小妹這些是要幹啥?她那小白兔屬性,你還讓她主動跳狼窩,你是親姐嗎?!”
“我是啊,”陶梓點頭,“我一直秉承着咱媽的教育理念,你有意見?”
方十四:……不敢不敢,沒有沒有。
“唉,其實我明白你心裏的想法,不就是想把真相和盤托出麽,其實這樣對小妹的成長來說,不算什麽好事,”陶梓幽幽地嘆了口氣,“而且,藺平和這個人,我們因為做生意的圈子不同,所以交往不深,只不過是打過幾次照面而已,但是這個男人是很優秀的,如果他成為了小妹的第一個男人,那麽小妹以後再去泡男人,眼光肯定會維持一個很高的标準。”
“……你确定咱媽是這種教育理念?”方十四皺眉。
雖然他從小就沒有跟母親生活在一起,只是年節時偶爾會見上兩次面,但是他真的沒辦法相信,一個女人會這樣教育自己的女兒。
“我是她從小帶大的,她姓陶,我也姓陶,我比你了解她,”陶梓按下了手裏的車鑰匙,開了鎖,然後上車,要下車窗,對方十四繼續說,“小妹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了,哦對了,你把這個給小妹,我公司那邊還有點事情,着急回去,就不折騰一圈了。”
說完,她把車裏的某個精致的木雕花小盒子扔給方十四。
作為一名職業電競選手,手速眼速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方十四穩穩當當地接下了那個小盒子。
他點了點頭,知道陶梓每天都很忙,于是應了一聲,就轉身回陶酥的住處了。
雖然他沒有陶梓那麽忙,但他還要趕淩晨的飛機,回日本繼續打世界賽。
這次,他是被陶酥這件事弄得太着急了,比起在日本下榻的酒店裏急得跺腳,他還是一張機票直接飛回北京了。
不過,幸好隊裏都是靠譜的家夥,就算他缺了一場比賽,他所在的戰隊也順利晉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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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記挂着隊友,方十四把東西交給陶酥,也就離開了,并沒有打開那個盒子,看看裏面是什麽東西。
這就苦了陶酥。
她從小到大一直都很聽姐姐的話,這次姐姐讓她把這個東西給藺平和,她還真的有點不好意思。
白嫩的小手打開了雕着精致木花的小盒子,裏面是幾片已經風幹了的玫瑰花瓣,花瓣上面是一張DUREX AIR。
……
…………
……………………
陶酥拿着這張小小的塑料片,俏麗的小臉“唰”的一下就紅得滴血。
姐姐……她是認真的嗎?
哥哥肯定不可能跟她開這種玩笑,估計是因為時間緊張,連蓋子都沒打開,否則這東西根本不可能落在她手裏。
她确實是非常喜歡藺平和沒錯啦……
但是……
目前,她對藺平和還沒有那種成人向的想法和打算。
陶酥已經二十歲了,說她對這方面的事情完全不了解,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她高中的三年都是在日本度過的。
這個國家,用世界上不到10%的人口,拍出了世界上90%的愛情動作片。
在這樣的國家呆了三年,陶酥甚至比普通的二十歲女孩子更了解這方面的東西。
可是,這并不代表她本人會有這種烏七八糟的想法。
她對燈發誓,她對藺平和最糟糕的想法,就是想摸他的腹肌。
除此之外,就沒了。
真的再沒有什麽更過分的想法了!
陶酥一邊吹着頭發,一邊盯着那個小盒子出神。
她不知道這一次,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聽姐姐的話。
以前,她很聽哥哥姐姐的話,第一次對哥哥陽奉陰違,就是因為藺平和。
不過陶酥一直都覺得,哥哥跟姐姐不太一樣,對于姐姐的話,她不敢不聽,也不能不聽。
智商決定威信力,這話絕對是真理。
于是,陶酥揉了揉熱得發燙的小臉,然後把那個小盒子放進了書包裏。
只不過,這個小盒子在她的書包裏躺了将近半個月,也沒有被送到能夠使用它的那個男人手裏。
雖然,她已經決定聽姐姐的話了,但是,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畢竟,把DUREX親自送到一個男人的手裏這種事……至少,現在的陶酥會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藺平和最近大概也是很忙,所以也沒有騰出時間約陶酥出來,只不過兩個人睡前,偶爾會發發信息、聊聊天。
而關于下次見面時的那個“想說的話”的約定,兩個人也不約而同地,在發信息的時候絕口不提。
終于,時間來到了十二月,北京下了入冬之後的第一場雪。
看着窗外飄灑的雪花,陶酥覺得,自己應該鼓起勇氣了。
于是,下課之後,她婉言謝絕了室友叫她一起去看電影的邀請,自己一個人走在學校空曠的操場上,看着簌簌而落的雪花,從風衣的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停頓了幾秒鐘,她還是撥通了藺平和的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就被接通了。
男人低沉而性感的聲線,帶着電子般的音質,傳入她的耳中。
夾雜着雪花的寒風卷起她的長發,在她微微卷曲的發尾上,鑲嵌了好幾枚漂亮的雪花。
“藺哥……”陶酥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想見你。”
“周末?”藺平和問她。
“不,我今天就想見你,行嗎?”陶酥答道。
她躊躇了小半個月,多一秒鐘都不想等了。
思念像長着翅膀的小惡魔,來回揪扯着她的頭發,讓她無時無刻都在頭疼。
“那你說時間和地點吧。”藺平和應了她。
陶酥咬了咬唇,然後對他說:“我放學了就去你工作對面的那家咖啡廳等你,下班了你就來吧。”
“好。”
“……你一定要來啊!我會一直等你的!”
“一定去。”
“嗯……”
放下了手機,陶酥還是覺得心裏七上八下的。
她擔心的,不僅僅是藺平和不會赴約,更擔心的,是一種濃烈的自我懷疑。
陶酥一直都在想,姐姐說的是真的嗎?
為什麽她一直都覺得,藺平和不是那種為錢是從的人呢?
一直都那麽相信着姐姐的判斷力,但這一刻,陶酥卻開始懷疑了。
可是,如果藺平和真的就是姐姐說的那樣的人,她還能放手嗎?
如果在幾個月之前,她還能放手,可是現在,她已經放不下了。
她那麽喜歡他,就算他只喜歡自己的錢,她也願意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只要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陶酥一直都覺得,雖然都是媽媽帶大的孩子,但她和姐姐不一樣。
她不願意游縱花叢,只是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人,長長久久地陪着自己,這一切只是因為愛情,不是因為金錢。
到了現在,她似乎真的變成了自己最不想變成的那種人。
陶酥垂着頭,搭上了公交車,到站之後,面色深沉地走進了那家咖啡廳。
她在最靠窗的那個座位坐下,點了杯甜牛奶,然後抱着書包,目光飄到外面,看着大廳裏那幾個安保,希望能找到藺平和的身影。
可惜,沒有找到。
或許是因為倒班,也或許他在休息吧。
這樣想着,陶酥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
晚上五點十分。
下一秒,咖啡廳門簾上挂着的鈴铛,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陶酥下意識擡起頭,往門口的方向望過去,就看到男人穿着一身長而厚的黑色呢子大衣,進了屋。
他的肩膀上,還殘留着幾片尚未融化的雪花。
“藺哥……!”陶酥有些開心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剛剛陰郁的氣息,再看見藺平和之後,瞬間就消散了大半。
藺平和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迅速走到了她對面,坐下,點了杯藍山。
“怎麽突然這麽着急見我?”藺平和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有些好奇地問道。
“其實也不是很着急……”陶酥欲言又止,眼神飄忽不定,不敢看他,還總想着轉移話題,“你今天很忙嗎?來這裏會不會影響工作?”
“不忙,”藺平和對她說,“你叫我出來,就不影響工作。”
聽到他這樣說,陶酥突然心裏一暖。
她在內心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鼓起了勇氣,然後再一次擡起頭。
“藺哥,這次我約你出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陶酥一本正經道,“就是上次我們分別時,我們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候要說的話。”
聞言,藺平和挑眉,頗有興趣地看着她,平淡的語氣中,竟然帶了一絲不易察覺地期待,然後對她說道:“那你說,我聽着。”
侍者端上了那杯藍山咖啡,但藺平和卻不為所動。
深邃而純黑的眼眸,牢牢地鎖定在面前的小姑娘的身上。
他滿心期待着,她的告白。
然後,他就可以告訴她,自己喜歡了她好多年。
戀愛的長途車似乎就要步入正軌了。
可是,臨到停車進站的那一瞬間,陶酥的腦回路卻再一次跑偏了。
藺平和看着她抱着書包,右手從書包裏面掏出錢夾子。
這一刻,他的記憶似乎回到了三個月之前,他與她久別重逢的那一個瞬間。
這一次,白嫩的小手沒有翻出三十張紅色鈔票,而是從錢夾子裏抽出來一張黑卡,遞了過來。
然後,藺平和就聽到她對自己說:“今晚你可以來我家嗎?”
目光落在她單純而俏麗的小臉上,那雙淺灰色的眼眸柔柔地望着自己,帶着一絲緊張,也帶着一絲期待。
緋紅的雙頰,櫻色的唇瓣,整個人看起來可口極了。
藺平和覺得,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他記得,上一次自己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
那麽直白的話,陶酥再怎麽說也是成年人了,不可能聽不懂。
而且,除了最開始做模特那次,藺平和都沒有收過她的錢,上次收到的那張卡,也在去藝術廣場那次,還給她了,也解釋清楚了。
現在看來,他好像還應該解釋一下,自己并不缺錢的這個事實。
可還沒等他開口,陶酥就把那張卡推到他面前,然後又遞過來了一個雕着精致木花的小盒子。
這一次,藺平和發現她的手在細微地顫抖,似乎比剛剛還要緊張。
藺平和狐疑地接了過去,打開蓋子之後,他的手也不可自持地抖了一下。
想到這裏是公共場合,藺平和連忙把蓋子扣上,灼熱而深沉的目光望了過去,就發現小姑娘的臉頰,比剛剛紅了好幾個色調。
那樣羞澀的樣子,簡直讓他難以相信,這個東西是她親手遞過來的。
陶酥低着頭,雙手緊張地捏着百褶裙的下擺,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再一次問出了剛剛的那個問題,
——“今晚你可以來我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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