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三十八張黑卡

陶酥覺得,自己的耳中已經隐隐發出了“嗡嗡”的聲音。

她一只手抱着換洗的衣服,空閑下來的另一只手,想去拽開藺平和攬在她腰上的大手。

柔軟的指尖在碰到男人手背上溫熱的皮膚後,像觸了電似的迅速移開。

然後,她感受到男人抱着她的腰,抱得更緊了。

“你先放開我啊……我要洗澡。”陶酥縮了縮脖子,然後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子,努力地想從他的懷裏逃出來。

藺平和沒說話,仍然抱着她不撒手。

“我會快點洗完的,”陶酥小聲對他說,“真的,我保證。”

聞言,攬在她腰上的那條有力的胳膊一頓,陶酥趁着這個空檔,靈巧地蹲下,然後側身,從他的懷裏跑了出去。

陶酥轉過身,抱着睡衣擡起頭看,就看到男人一只手撐着門框,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讓她瞬間就多了一絲陷入了密室危機的感覺。

好奇怪,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纏人了?

還是自己的錯覺?

望着堵在門口的男人,陶酥開始思考着這個問題。

幾秒鐘後,陶酥覺得這麽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個辦法,于是,幹脆伸出手去推他。

柔軟的小手放在男人寬闊的胸膛上,用力地把他往門外推,隔着那層薄薄的衣料,陶酥甚至能感受到對方手感上佳的胸肌。

“你倒是出去啊,你在這裏站着,我怎麽洗。”陶酥擡起頭,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藺平和垂下眸子,極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順着她手上對自己來說,微不足道的力氣,離開了浴室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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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體貼地幫她帶上了門。

看到門關上了之後,陶酥懸着的那顆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雖然,她今天找藺平和之前,已經鼓起了勇氣,但是,事情真的進展到了最關鍵的一步時,她居然沒由來地有些害怕。

她不止一次地詢問自己,現在的一切,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麽她該怎麽改變現在的狀況?

陶酥坐在盛滿了熱水的浴缸裏,想了很久。

因為封蜜給她的那本《霸道總裁愛上我》,被她前前後後看了不下十遍,而且每次新看都會重新做批注,以至于她現在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那本小說裏的劇情。

既然故事裏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互動沒有了參考價值,那麽男二號和女二號呢?

那本小說裏的女二號是一名十八線小演員,男二號是影視公司的老板,原本是一個娛樂圈潛規則的故事,但是男二號卻一直都沒有睡女二號,反倒是大把大把的資源捧她……

後來,男二號和女二號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陶酥覺得,這個關于潛規則和包養的副線故事,好像更符合自己和藺平和的人設。

所以,真正的重點在于,只給錢不睡覺嗎?

陶酥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分析得非常有道理。

将身上的泡沫沖幹淨之後,陶酥穿上睡衣,站在浴室的鏡子前面,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後推開了浴室的門。

越靠近卧室,陶酥的心跳速度就越快。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猛地推開了卧室的門,就看到占據着她全部思維的那個男人,此時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

男人靠着床頭的枕頭,手裏拿着一本金融雜志,暖色的燈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整個人都籠罩上一抹溫柔的顏色。

“上來啊。”藺平和擡起頭,随手将那本書放下,然後對她這樣說着。

陶酥慢騰騰地從門口蹭到床邊,然後伸出手,抱起自己的小枕頭,然後另一只手努力扯着自己的被子。

她這動作幅度雖然不大,但藺平和一直都在盯着她,怎麽可能發現不了。

男人伸手拉住了她的被子,制止住了她的動作,然後挑眉,純黑色的眼睛輕眯,輕聲問道:“你做什麽?”

被他直白而露骨的目光吓得手一抖,被子就從她的手裏掉了下去,軟綿綿地搭在床的邊沿,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沒、沒做什麽,我就說覺得……有點……熱,”陶酥紅着臉,垂着頭不敢看他,磕磕絆絆地繼續說,“所以、我還是去隔壁睡吧……”

靜默。

空氣中是幾秒鐘的靜默。

藺平和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緊接着,他扔掉了手裏的被子,然後長腿一邁,從床上下來,走到衣櫃旁邊,拎出自己厚風衣披在小姑娘的肩膀上。

陶酥擡起頭,狐疑地望了過去,就看到男人立刻轉身,走到了卧室的窗子旁邊,二話不說地開了窗。

十二月的北京,已經很冷了。

更何況,白天還下了雪。

帶着刺骨涼意的寒風從窗子吹進來。

幸好她現在披着男人的風衣,否則真的是要凍死了。

她雖然下半身不怕冷,但是上半身卻每次都要捂得厚厚的。

反倒是藺平和一點都不怕冷,他站在窗口,夜風吹起他的發梢。

然後,他轉過身對她說:“現在不熱了。”

陶酥:……

是,不熱了,可是你難道不覺得冷嗎?!

陶酥震驚地望着他,看着男人站在窗邊的風口裏,連呼吸之間都泛出了白氣。

她不敢再說什麽“熱不熱”的話題了。

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邊,然後看了一眼男人平靜而毫無波瀾的純黑色眼眸,伸出手,迅速将窗子關上。

“我不熱了,”她晃了晃男人的袖子,然後有些擔心地摸了摸他的大手,幸好溫度還是熟悉的熱度,這才放心下來,對他說道,“你別再開窗戶了。”

陶酥扯了扯他的袖子,但是男人仍然沒什麽回應。

他的五官輪廓很深,臉上如果沒什麽笑意的話,看起來會令人覺得嚴肅而正經,甚至,還會多出一絲讓人敬而遠之的冰冷。

陶酥以為他是生氣了。

畢竟,金主也是需要誠信的啊。

出爾反爾什麽的,會不會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這樣想着,陶酥不禁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睡衣,被冷風吹得很涼很涼,摸上去有些冰手,但幸好身上的溫度很熱,過一陣子也就回溫了。

陶酥抱着他的腰,嬌俏的小臉埋進男人寬闊的胸膛裏,耳朵貼在他的左胸處,聽着男人節拍平穩的心跳聲。

或許是因為沐浴乳的原因,男人的身上還帶着淡淡的薄荷味兒,冰涼的薄荷味兒裹着他身上特有的荷爾蒙氣息,讓陶酥覺得有些着迷。

環着男人窄腰的小手,大概是出于某種安慰性質的心理,一下一下輕輕地摸着他的後腰。

藺平和被她不經意間的這種動作,撩撥得心癢。

他垂下眸子,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孩。

她身上披着自己的外衣,柔軟的身子貼在他的身上,像被人抱在懷裏的貓咪。

絲絲縷縷的輕柔呼吸,透過薄薄的睡衣,甚至能拂過他的心髒。

藺平和伸出手,将她身上的那件大衣掀開,扔到床邊的椅子背上,然後趁着她晃神的空檔,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莫名其妙被抱起來的陶酥,腦子有點暈,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伸出胳膊,環住了男人的脖子。

他的胳膊分別撐着小姑娘的後脊和膝窩,睡裙下面沒有褲子,溫熱的手掌直接觸摸到她露在空氣中的白嫩皮膚,綿軟細膩的觸感,像高檔的綢緞。

陶酥環着他,淺灰色的眼睛下意識地望過去,就撞進了男人純黑色的眼眸中。

他的眼眶有些泛紅,凸起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純黑的眼眸直直地望着她,像鋒利的鈎子,将她整個人都鈎住了,一絲一毫都不敢轉移視線。

陶酥不禁縮了縮脖子。

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說些什麽,男人就抱着她往床邊走,然後,她就被他扔到了柔軟的床鋪上。

緊接着,他也跟着上了床,整個人俯在她身上,雙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男人寬闊的肩膀擋住了卧室裏的光線,他逆着光的樣子,讓陶酥的心跳不禁停掉了一拍。

“等、等一下……”陶酥被他的樣子吓到了,連忙出言喊停。

“如果我說不等呢?”藺平和眯着眼睛,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第一次表現出很強勢的一面。

他等了這麽久,這次沒有理由再等了。

曾經,那麽多次的交往中,她都是撩完了就跑,讓他哭笑不得。

這一次,她親自把他領進家裏,讓他躺在床上她的床上,難道就是為了跟自己說“等一下”這種話嗎?

開什麽玩笑!

“我真的有一點點問題……很重要的問題!”陶酥都快急哭了,她費力地掙脫着男人的束縛,可是那點力量對于藺平和來說,毫無用處。

“很重要的問題就是,你給我錢,然後要睡我,不是嗎?”

話音剛落,男人灼熱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幼嫩的舌尖被他輕易地捕捉到,再也沒有自由可言了。

他将小姑娘的雙手舉過頭頂,然後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慢慢地向下探了進去,然後……

男人的動作突然就僵了。

“我都說了讓你等一下啊!”軟糯的聲音都帶了哭腔。

她用力地推開了男人僵着的手,然後從床上爬了下來,往衛生間的方向跑去。

像一只被狼追着的小兔子,速度快得驚人。

藺平和跪在床上,擡起手,看着手指上那抹刺目的紅色,非常想把上帝從天上拖下來揍一頓。

他站起來,心情十分燥郁。

高中畢業到現在,已經好多年了,藺平和竟然再一次生出來和別人幹一架的沖動。

他陰着臉,用幹淨的那只手推開了卧室的門,然後去客房的衛生間洗手。

處理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藺平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着胳膊盯着衛生間,等着小姑娘出來。

陶酥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了之後,一推開門,就看到剛剛抱着自己的男人,冷着一張可以跑出兩頭北極熊的臉,坐在沙發上看着自己。

“你、別着急啊……”陶酥慢騰騰地走到他面前,然後坐在他身邊,推了推他的胳膊,安慰道,“很快的,也就五六天,我不會反悔的,你別擔心……你還住我家,還睡我床上,好不好?”

陶酥怕他覺得,自己對于這件事情後悔了,于是連忙向他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反悔。

只是,她這樣說完,男人的臉依然陰着,表情看起來有點吓人。

于是,陶酥繼續對他說:“不是說我今晚要什麽你就給我什麽嗎?板着個棺材板兒臉幹嘛啊,你說話不算數嗎?”

“算數,”藺平和側過頭,看着貼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冷着臉問她,“你想要什麽?”

“我肚子有點痛……”陶酥趴在他的胳膊上,軟綿綿地對他說,“我想要紅糖水,行嗎?”

聞言,男人盯着那雙淺灰色的眼睛,看了幾秒。

然後,他伸出手,懲罰性地捏了一下女孩紅潤柔軟的臉蛋。

“回床上躺着去,”他對她說,“我給你煮。”

陶酥聽了他的話,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後蹭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一蹦一跳地跑回卧室了。

藺平和看着她的背影,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那輕快的腳步,怎麽看都不像是肚子痛的樣子啊!

事實上,陶酥确實不是很痛。

但是,她很感激突如其來的這個意外,讓她有一個緩沖的餘地。

果然“戀愛萬能教材”這個頭銜不是白說的,陶酥遇到的所有關于戀愛的問題,都能在裏面找到答案。

她想,和藺平和同居是一回事,但是真的戳破那層窗戶紙,應該找一個更合适的時機。

可是,如果今晚他們沒有睡在一起,那麽藺平和會不會懷疑,自己要反悔?

剛剛他貼上來的動作那麽熱切,純黑色的眼睛像鷹一樣銳利,似乎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樣子。

談個戀愛真的很煩。

提前睡了,怕他覺得沒名分,缺乏安全感;不提前睡的話,又怕他以為自己不喜歡他。

陶酥很苦惱。

等藺平和推門進來的那一瞬間,陶酥突然眼前一亮。

她想到了解決方案。

“給你,”藺平和把盛着姜糖水的小碗遞給她,然後對她說,“小心燙。”

陶酥點了點頭,然後接過他手裏的碗,用勺子舀着,一點一點地喝。

藺平和坐在床邊,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充滿了無奈。

陶酥一邊喝,一邊小心翼翼地用餘光打量着他。

喝完了之後,她跑到浴室重新刷了牙,然後又迅速鑽進了被窩裏。

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被子裏探出來,柔軟的小手從被子的邊沿伸過去,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淺灰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後對他說:“今晚你可以抱着我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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