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三十九張黑卡

藺平和覺得,小姑娘最近非常有長進。

以前是撩完了就跑,今天,撩完了不僅沒跑,卻也讓自己碰不了她。

現在的她,就像被放在玻璃罩裏的美餐,只能看,不能吃。

對于這種毫無人性的行為,藺平和表示,

——只能看就只能看,總比連看都看不到強。

于是,藺平和沒有甩開她的手,而是反手握了回去。

白皙的皮膚柔軟而細嫩,令他愛不釋手。

陶酥往床邊蹭了蹭,關上了床頭燈,卧室裏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昏暗。

黑暗中,困意漸漸來襲。

身邊有了一個溫暖的熱源,陶酥總會下意識地往那個方向靠。

她鑽進了那個溫熱的懷抱中,後脊貼在男人溫暖結實的胸膛上,如同置身于溫泉中一樣,舒服而充滿了安全感。

發頂是男人平穩的呼吸聲,腰上橫過來的胳膊有力而溫柔。

陶酥閉着眼睛,忍不住摸了摸男人放在她肚子上的大手。

一下又一下,像小貓撓在心髒最柔軟的位置上似的。

“睡覺還不老實,”藺平和隔着被子抱着她,橫在她腰上的手,反而握住了她“作惡”的小手,“肚子不疼了?”

“唔……”陶酥咕嚕了一聲,然後小聲說,“喝完紅糖水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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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睡覺?”

“睡、馬上就睡。”

說完,陶酥就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可是,她真的睡不着。

她不知道為什麽,男人身上的溫度越來越熱,從最初的溫暖舒服,變成了灼人的熱度,燙得她睡不着。

發頂上傳來的呼吸聲也不再平穩,反而帶了一絲急促,甚至還隐含着某種不易察覺的隐忍。

幾分鐘後,男人松開了她的手,然後迅速下了床。

“你幹嘛啊……?”陶酥轉過身,看着藺平和站在床邊的樣子,好奇地問他,“不睡覺了?”

“睡,”藺平和長舒一口氣,然後從床上拿過自己的枕頭和被子,用左手夾住,然後右手替陶酥掖了掖背角,對她說道,“我去客房睡。”

關燈有一陣子了,陶酥的眼睛也漸漸适應了漆黑的環境。

她側過身,看着清冷的月光透過紗質的窗簾,映在男人的臉上。

黑色的眼眸中折射出淺白色的月光,那裏面似乎蘊藏着某種令她看不懂的情愫。

“我走了。”藺平和拎着被子和枕頭,往門外走。

“藺哥!”陶酥從被子裏爬出來,坐在椅子上,叫了他一聲。

聞言,藺平和停下了離開的步子,但是卻沒有回頭。

他錯了,如果吃不到的話,最好也不要再看了。

這是真理。

“還有事?”藺平和問她。

“你……真的要走嗎?”陶酥縮在被子裏,小心翼翼地問他。

她不知道男人心裏現在在想些什麽。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就要走?

藺平和沒說話,陶酥的心裏就更慌了。

“你可以別走嗎?”陶酥對他說道。

“……,”藺平和背對着她,沒說話,仍然拉開了卧室的門,最後對她說,“晚安。”

然後,他就關上門離開了。

他将被子和枕頭扔到客房的床上,然後躺下,心中那股火怎麽也消不下去。

臂彎和胸口似乎還殘存着女孩身上柔軟的觸感,在暗色的長夜中,令他無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想。

越想,心底的火就燃得越旺。

與無法平靜下來的藺平和相比,陶酥就顯得十分冷靜。

冷靜到可以分析問題的地步。

不過,她現在還是有點慌的。

自從認識藺平和,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對她的請求置之不理過。

這是第一次,他拒絕了自己。

陶酥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

特別是,她隐隐覺得,從她剛剛在床上推開藺平和的那一瞬間起,那個男人似乎就有些生氣。

他從來都沒有跟自己生氣過,也沒有拒絕過自己的任何請求。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陶酥難以理解,又有些害怕。

可是,再怎麽燒腦的問題,也抗不過睡意。

十幾分鐘後,陶酥便陷入了沉睡中。

第二天一早,沒了室友幫忙督促,她又起晚了。

手忙腳亂地洗漱後,跑到客廳裏,準備從冰箱裏随便拿兩片面包吃一口,就跑去上課。

卻不料,餐桌上放着熱氣騰騰的早餐。

陶酥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色。

“愣着幹什麽,吃完了快點去上課啊。”藺平和坐在餐桌前,一邊給她倒牛奶,一邊對她說道。

陶酥看着他,男人英俊的面孔上,挂着兩個極為明顯的黑眼圈。

奇怪,他昨晚睡得不好嗎?

時間太緊了,陶酥也沒有多餘的空閑時間去詢問他。

匆忙地吃完了早餐,陶酥就背着書包去上課了。

因為藺平和在家裏,所以,陶酥晚上又曠了寝。

回到家裏之後,藺平和并不在家。

但讓她覺得安心的是,他的東西還在自己的家裏。

看樣子,他并沒有離開的打算。

只不過,他晚上回來之後,仍然不肯進自己的卧室。

無論她怎麽撒嬌賣萌,這個男人就是咬死了不肯松口,堅持要在客房睡。

一連三天,夜夜如此。

于是,陶酥去找陶梓談人生。

在她的心目中,姐姐的存在相當于超級英雄的級別。

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姐姐辦不到的。

陶酥抽時間去了一趟陶梓的公司,但是剛到了辦公室的門口,就發現裏面有點不對勁。

辦公室的門沒有關,所以陶酥能清楚地聽到裏面在說些什麽。

“你瘋了?這個節骨眼要公布和我的關系?什麽關系?金錢關系嗎?”陶梓坐在椅子上,擡起下巴,高傲地看着站在辦公桌前的男生,雖然都是問句,但态度卻咄咄逼人。

陶酥趴在門縫上,小心翼翼地往裏面看。

這一看,就吓了一跳。

裏面那個男生,就是最近大熱的流量小生何故!

“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何故雙手拍在辦公桌上,對陶梓說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身份,我父親和你在商場上多有來往,金錢關系根本就不成立,如果一定要提錢,我會把你花在我身上的錢都還給你,然後我再重新開始追求你,行嗎?”

“不行,”陶梓當機立斷,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從來都沒想過和你發生什麽其他複雜的關系,”她冷眼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孩,然後對他說,“現在幹脆連這層關系也斷了吧,你出去。”

陶梓毫不猶豫地下了逐客令。

何故陰着臉從辦公室裏出來了。

路過陶酥時,還特意艱難地彎出一絲微笑,算是打招呼。

看起來是個挺好的人,姐姐幹嘛要拒絕呢?

她一邊想着,一邊擡起手想要敲門。

但是,還沒等敲出聲音,陶酥就停了下來。

剛剛何故對姐姐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所以,她在想,藺平和對自己,會不會像何故對姐姐一樣,除了金錢關系之外,還有其他的想法?

雖然她覺得,這個需要确認的事情,存在的幾率微乎其微。

但是,陶酥仍然決定抱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勇氣,去試一試。

思及此,她決定先不找姐姐了。

既然問題已經有了一些頭緒,她已經二十歲了,需要試着去自己解決。

陶酥離開了陶梓的公司,又坐上了公交車。

她的耳朵裏塞着耳機,清淺悠長的弦樂傳入耳中,也讓她的心漸漸地靜了下來。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翻出手機,就看到那個名為“曲戈”的聯系人,給她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小寶貝兒!這期插畫,要不要畫床咚?】

陶酥想了想,俏麗的小臉微微紅了一下,然後回了她的消息。

【我這邊可以……作者太太怎麽說?】

【我現在就去問她一下~】

因為插畫不僅僅屬于畫手的個人創作,更重要的是與輕小說的情節與人設相配,所以插畫師在作畫之前,肯定要參考小說作者的建議。

等了半天,曲戈也沒有回信。

公交車都到站了。

陶酥把手機揣好,然後下了車。

她仍然沒有回寝室,在同寝四個人拉的那個讨論組裏,跟室友們彙報了一下,今晚不回寝室的消息。

結果,又面臨着一連串的八卦轟炸。

【餅幹寶寶是不是有男票了呀!】

【賭一包辣條,絕對是在外面有狗了。】

【跟賭一碗烤冷面,有狗了絕壁!】

陶酥:……

被室友們的八卦鬧得有些頭疼,陶酥索性留下一句“我這周都不回去了你們慢慢八吧”,然後就退出了聊天軟件。

她倒是真的想讓藺平和做自己的男朋友,可是……

這種看起來就很肮髒的金錢交易,怎麽看都和名正言順的“男朋友”三個字搭不上邊吧?

嘆了口氣,然後翻出鑰匙進了屋。

藺平和不在家。

陶酥扔掉書包,洩了力氣躺在沙發上。

長長的黑發像極盡綻放的花瓣,鋪在沙發上,還有幾縷過長的頭發,發梢垂在了地毯上。

正當她放空着的時候,衣服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曲戈給她回了消息。

【哈尼!!!我剛才問了作者太太,她說ojbk!!!】

【截稿期呢?】

【和以前一樣,不過作者太太說,希望你保持上次的色氣指數,畫面上的光線最好暗一點,你注意調一下色調就好了。】

【明白。】

陶酥記下了這些tips,然後給曲戈發了個OK的表情。

正當她想着,該怎麽跟藺平和說“床咚”這件事的時候,手機又響了。

原來,是藺平和給她發了信息。

他說,今晚會回來很晚,讓自己不用等他了。

陶酥不知道,他說的“很晚”有多晚,反正,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一定要等到他。

于是,陶酥強撐着睡意,一直都沒有睡覺。

在等他的中途,她還起來灌了一瓶紅牛。

十一點整,玄關處終于傳來了動靜。

陶酥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起來,然後抱着枕頭站在卧室門口。

她伸出手,“啪”的一聲,按亮了卧室裏的燈。

藺平和被她吓了一跳。

“這麽晚了還沒睡?”他問她。

“沒,在等你,”陶酥抱着枕頭,擡起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望了過去,“有件事想問你。”

男人将大衣挂在玄關處的衣架子上,然後轉過身,視線落在女孩的身上。

她今天又穿了那件讓他記憶深刻的淺藍色睡裙,蓮藕一樣細而白皙的腿露在空氣中,在夜裏仿佛泛着瑩瑩的光。

“什麽事?”他有些好奇,究竟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讓她等到了這麽晚。

“你先進來,”陶酥走到他面前,牽着他的袖子,往客廳裏面走,一邊走一邊說,“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如實告訴我……也希望你別覺得我自作多情。”

聽了她的話,藺平和有些奇怪。

他被小姑娘牽着,按照她指引的方向,坐在了沙發上。

陶酥看到他落座後,小跑幾步到茶幾對面的沙發上坐好,明亮的大眼睛柔柔地望着他。

她的手蜷在胸前,看起來非常緊張。

胸口起伏的頻率也很快,小臉微紅,好像還有一絲的害羞。

陶酥攥着拳頭,鼓起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勇氣,向他詢問道:“藺哥,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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