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五十九張黑卡

藺平和看着她略顯激動的樣子,知道她一定還有話要說。

于是,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繼續說那些話。

“你以前都不會這樣對我,你以前……以前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聽的!”陶酥這樣說着,甚至還有些激動,于是擡起頭看着他的眼睛,繼續說,“總之,我就是覺得你現在變得很過分,好像……好像沒有以前那麽喜歡我了,也沒有以前那麽溫柔,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陶酥坐在化妝臺上,倔強地揚着臉,白皙的小臉上緋紅一片,淺灰色的眼睛裏漾着一汪水,濕漉漉的模樣看起來像一只柔軟的小貓。

而且,還是在“喵喵”地叫嚣着的小貓。

她也知道這些改變算不得什麽,或許放在其他的情侶身上,都不會有所察覺。

如果不是發現了藺平和的真實身份,特別留意了在這前後他的細微不同,陶酥也不會刻意去思考這種變化。

當她發現藺平和的真實身份時,陶酥就很擔心,他的世界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陶酥以為他的天空很小很小,算得上明亮的星星只有自己一個人。

可是,他能看到的天空其實很大,甚至比自己還大,還會有很多自己觸及不到、想象不到的地方。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半吊子的富二代,本質上并沒有多優秀。

在藺平和的人際圈裏,應該多得是像姐姐那麽優秀的人吧?

既然這樣,她還會是他的天空之中最明亮的星星嗎?

她……真的是他生命裏最好的選擇嗎?

這種擔憂與不自信,連陶酥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聽了她的話,藺平和突然就覺得,自己也有些話,不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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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你摸完了我就跑,第二次,你強吻了之後就睡,第三次,你說要睡我,結果就趕上了生理期,”藺平和噙着笑,十分配合她的話,反過來開始一條一條地羅列起她的“罪證”,“第四次——”

“停停停——!”陶酥打斷了他的話,小臉紅得快要滴血,然後反駁道,“我現在在說你,幹嘛拐到我身上?再說……你不是答應我了,追我的這段時間裏都聽我的麽?”

“我們已經開始交往了,”藺平和笑着說,“你剛剛同意的。”

聞言,陶酥突然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

她怎麽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他?

可是,心動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

與其說是自己被他擺了一道,不如說是自己心甘情願讓他擺了一道。

她是真的喜歡他啊。

無論他是搬磚工,還是搬磚工的老板,她都喜歡他。

“那……既然重新開始交往了,以前的事情我們都不計較了,不好嗎?”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被他這麽逐一羅列出來,陶酥都不好意思再為自己平反了。

甚至,她連“被他追”這張唯一的保命符都沒有了。

所以,陶酥只能用那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希望他能不再計較。

只可惜……

“你覺得好嗎?”藺平和挑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且把疑問又抛了回去。

“好像……不太好哈,”陶酥幹笑了兩聲,看着男人灼熱而危險的純黑色眼睛,突然就想起了幾天前他對自己說的話,然後小心翼翼地懇求道,“那你利息少收一點行嗎?上次那件事距離現在也只有四五天,你別太——唔!”

別太過分。

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陶酥就被突然欺身上前的男人堵住了唇。

這個暴風驟雨般的熱吻,絲毫不由她拒絕,也不給她任何反應的空隙,突然之間就席卷而來。

她乖巧的仰着頭,任由他撫着她的後腦,不斷地加深這個吻。

柔軟的唇瓣和幼嫩的舌尖像塗了層蜜,甜得他不想離開。

陶酥被他吻得失了神,像一葉小舟漂在下着暴風雨的大海上,無依無靠,毫無安全感。

她只能下意識地伸出軟綿綿的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嬌軟的身體像失了全部力氣似的,慢慢地往下墜。

直到她快要滑到化妝臺下面,然後被男人一只手撈了回來。

他将她及臀抱起,有力的胳膊托着她小小的身體。

這樣一颠簸,兩個人的唇也被迫分離。

陶酥生怕他再吻過來,于是趁着這個空檔,連忙環着他的肩膀抱住了他,并且将下巴抵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毛茸茸的碎發輕輕地擦過他的耳朵,然後小口小口地喘着氣。

藺平和能感受到她頻率過快的呼吸聲,像一個低功率的加熱小電扇,不停地在他的耳邊轉啊轉。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是緩過來了一些,呼吸的頻率已經沒有那麽快了。

輕柔的呼吸聲,像蝴蝶落花蕊上一樣。

“應該行了吧,我剛剛都覺得,自己快被憋死了。”陶酥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委屈地說着。

女孩軟綿綿的聲音,帶着棉花糖一樣細膩甜美的質感,求饒的話像沒什麽殺傷力的小爪子,一點一點地撩撥着他的心弦。

“第一次和第二次可以抵消了,還有第三次和第四次呢,”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藺平和幹脆以退為進,繼而說道,“你以前說想睡我,都是騙我的?”

“不、不是啊……”

聽到他這樣說,陶酥就有些慌了。

她沒有刻意騙他,喜歡他是真的,想睡他當然也是真的。

“第三次是因為我也……我當時一直在想你的事情,忘記了自己的生理期,”陶酥認認真真地對他解釋着,“第四次我只是單純地……唔,就是……我最近總是被你牽着鼻子走嘛,感覺有點不爽,所以……對不起!”

陶酥被他抱得很穩,就算沒有搭着他的肩膀,好像也不會掉下來。

于是,她大膽地收回了手,在自己身前雙手合十,做出一副求饒的動作,祈求他的原諒。

白金質地的鏈子從她的指縫中露出一點點,随着她的動作發出了細微的“沙沙”聲。

“只有對不起?”他似乎鐵了心要為難她,無論她怎麽說,就是不肯輕易放過她。

陶酥深知,這種撩完了就跑的行為十分可恥。

特別是在聽到藺平和的這句帶了不滿的問題之後,腦子裏就排山倒海般地刷過了一片道明寺經典臺詞的彈幕。

——道歉有用的話要警察幹森莫。

她原本也不是那種非常扭捏的人設,甚至經常主動出手撩撥對方,只不過害羞的心情還是會有的。

也就是說,陶酥并不反感這種為了愛情而鼓掌的正常生理活動。

但是……

“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小時,”陶酥揪着他的襯衫,小聲地說,“你讓我換一套粉色的內衣行嗎?

……

…………

……………………

聞言,藺平和突然就被她驚得說不出話。

他是非常典型的中國男人式思維,從來都沒有想過,陶酥會糾結這種事情。

藺平和甚至在說出那句“只有對不起?”之後,都有一絲絲的後悔,他怕這句話會給陶酥造成某種心理壓力,從而并非百分百真心地同意這種事。

就算他忍耐了很久,他也不希望小姑娘和他做這種事時,會帶有一絲一毫的不甘。

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陶酥腦回路的清奇程度。

明明是這麽重要的事情,就這樣被她略過了重點,轉而去研究一個沒什麽營養的問題。

“你先放我下來。”陶酥敲了敲他肌肉結實的手臂,然後從他的懷裏跳到地板上。

她把那枚鑽戒放在化妝臺的某個小盒子裏,然後轉身去衣櫃裏翻東西,一邊翻一邊說:“雖然我對這種事也有些了解,但是沒有實戰經驗,我會盡量參考男性的審美來搭配的,當然你如果有什麽建議也可以跟我說。”

語畢,陶酥從衣櫃的抽屜裏翻出了兩件粉色的……胖次。

嬌俏的小臉緋紅一片,看起來非常害羞,可是卻仍然執着于詢問他的意見。

“藺哥,你喜歡系帶式的還是普通式的?”陶酥紅着臉把那兩樣東西舉到他面前,一副任君挑選的模樣。

她不好意思地撇過頭,不敢去看他,模樣看起來軟綿綿的。

“……,”被她這麽一問,藺平和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看着小姑娘側過去的小臉,明明是連耳尖都羞紅的樣子,怎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心裏懷揣着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十分配合地做出了選擇:“系帶的吧。”

“唔……好的。”陶酥點了點頭,然後把那條帶着長長的粉色絲帶的胖次放在衣物籃裏,繼而轉過頭又去衣櫃裏翻東西。

藺平和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衣物籃裏那塊小小的布料上,突然就覺得,心跳的速度比每一次都快。

不知道是因為事情進展得太過順利,還是因為小姑娘的腦回路和普通人差得太多。

總之,他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藺哥,和那個配套的內衣是蕾絲的诶,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換成蝴蝶結的,但是蝴蝶結那件的扣子有點複雜,你會解嗎?你要不要先試試看能不能解……開?”

“砰——”的一聲。

卧室的門就被關上了。

陶酥拎着兩件粉色的內衣,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然後跑到門口,稍稍拉出一絲門縫,就看到藺平和正背對着她站在門口。

空閑着的手指戳了一下男人堅實的後背,然後小聲問:“你先選一下啊,怎麽出去了?”

沒想到她竟然追了出來。

藺平和皺了皺眉,然後轉過身,目光落在小姑娘單純而誘人的面孔上,聲音低沉而暗啞,帶了一絲危險的意味:“你穿什麽都好,再問我的話,我就不給你準備的時間了。”

“喔……”陶酥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關上了門,剛想去浴室洗漱,順便換衣服,但是想到了門外的藺平和之後,又不怕死地拉開了門,無比關切地對他說:“那你在外面的浴室洗完了在我屋子裏等我哦,我……我生理期剛過,你別擔心,我這次肯定不會再放你鴿子了。”

說完,還沒等藺平和反應過來,陶酥就迅速關上了門。

莫名其妙被承諾了一頓、安撫了一頓的藺平和,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種事情……為什麽變成他被安慰了?

自從陶酥允許自己重新追求她之後,藺平和甚至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

用一個形象一點的比喻,他看着前方的餡餅距離他還有一個馬拉松的長度,可是這個餡餅突然直接就飛到了他的頭頂,并且“唰”第一下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他非常擔心這個餡餅不是心甘情願被他吃掉,站在旁邊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這個餡餅卻自己舉着醬油香醋,問他要加什麽調料比較可口。

最終,藺平和就抱着這樣微妙而狂喜的心情,去了客廳的浴室。

與此同時,陶酥的心情就焦躁得多了。

她一邊泡着泡泡浴,一邊按着放在防水膜裏的手機屏幕,在日本的兩性匿名論壇上查找着各種資料。

結果,越查心越涼。

什麽“男人會覺得處女很麻煩”啦、什麽“身高差太大影響成人生活的和諧度”啦、什麽“幼稚的粉紅色并非男人的最愛”啦等等等等。

一米五八的小姑娘扔開手機,然後內心無比憂傷地望着浴室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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