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暴君反思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霍昱辦事效率素來很快, 他今日已沒什麽政務,大可以宿在毓秀宮。

但霍昱被他內心的抑郁感逼到快崩潰了。

這一日日沉迷在沈宜姝身上的事實,讓他開始逐漸懷疑, 縱使他放任自己沉迷下去,也不會有厭倦的一天。

以毒攻毒不成,反被劇毒攻心。

他會成為烽火戲諸侯的周幽王……

這個念頭閃過, 霍昱立刻起榻,他沒有回頭去看一眼, 面無表情的穿戴好, 幾乎是大步流星的離開了內殿。

沈宜蓮與翠翠完全摸不清頭緒, 還沒來得及行禮, 皇上已如一陣風般離開了。

沈宜蓮:“……”

按着下午的動靜來說, 皇上是當真喜歡三妹妹的,甚至可以說是沉迷, 但皇上為何陰沉着一張臉離開……

陸達一路小跑才能跟上霍昱。

“皇上,今個兒晚上不留宿麽?”陸達詫異一問。

霍昱突然止步, 側過身子,狹長的眸, 冷冷的瞥了一眼陸達, 沉聲問道:“怎麽?你覺得,朕是沉/迷/美/色/的昏/君?!”

陸達狠狠噎住了。

不不不, 皇上沒有/沉/迷/美/色,皇上只是/沉/迷/了一位娘娘而已!

陸達立刻跪地, 不敢多言,總覺得說什麽都是錯的。

Advertisement

霍昱拂袖離開,背影灑脫。

片刻後,陸達才起身, 十分不能理解年輕男女的那些事。

皇上昨個兒晚上還歡喜的很,今日亦然,為何到了晚上卻又陰沉可怖了?

帝王白日疼寵了沈宜姝一下午的事情,在後宮嫔妃心中留下了深深地烙印。

這到底是癡迷到了什麽程度了?

皇上不顧及顏面,竟是白日/宣/淫!

即便皇上天黑後又離開了毓秀宮,但也改變不了衆嫔妃嫉恨沈宜姝的事實。

當晚,各宮嫔妃都沒有期盼帝王翻牌子。

畢竟……皇上白日裏都被沈宜姝榨幹了,哪有雨露滋潤她們!

翌日一早,除卻沈宜姝在內十六位妃嫔,仿佛是事先約好的一樣,一起去了重陽宮求見太後。

入夏之後,太後的身子骨就更加慵懶了。

她好不容易熬到太後的位置上,再無人幹涉她。

往日的宿敵死的死,離宮的離宮,僅剩的一個太上皇也被她折磨的憔悴不堪。

眼下,太後放任自己沉迷男寵,倒也不乏是一樁美事。

太後愈發容光煥發,她坐在上首的位置上,漂亮的眸挑了挑:“說吧,你們哭哭啼啼,到底是受了什麽委屈?”

太後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端倪。

這些如花一樣的女子,還能為什麽哭?無非是為了争搶同一個男子。

到了今日,太後回首過往,竟覺得好笑。

天下男子多得是,女子們又是何必呢?

當然了,為了家族榮耀争寵的嫔妃就另當別論了。

在場嫔妃中,衛婉儀位份最高,就由她起頭。

衛婉儀也還是要尊嚴的,就大致提及了沈宜姝獨得聖寵,且還勾了皇上白日/宣/淫,簡直有損大晉國運。

畢竟,似乎歷史上任何一位亡國君王,都是被美人所害。

單是一個霍亂朝綱的罪名,就足可以讓沈宜姝,以及相府沈家陷入萬劫不複。

衛婉儀言罷,又對曹貴嫔使了眼色。

曹貴嫔不像衛婉儀這般含蓄,恨不能給沈宜姝僞造數樁罪名。

衆嫔妃一番哭訴下來,太後勃然大怒,當即下令:“來人!把沈溫儀叫來!哀家倒要看看,這個狐魅子有多少能耐!”

沈宜姝一夜沉睡,但今日并沒有恢複元氣。

她被叫到重陽宮,未施粉黛,面容略顯憔悴,一席淺碧色衣裙,顯得格外嬌/嫩/柔/弱。

像一朵不久之前才被雨水摧殘過的嬌花。

太後一看見沈宜姝這副模樣,就會聯想到曾幾何時,太上皇身邊的那些年輕貌美的女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純粹是為了自己發洩,喝道:“還不跪下!沈溫儀,你可知罪?!”

沈宜姝雙膝跪地,夏裳薄透,再加上膝蓋上昨晚受了傷,此刻疼得抽氣。

她并沒有喊委屈。

反而認錯态度十分誠懇,低垂着腦袋,模樣乖順,像一朵被人觸碰過的含羞草,又像是不起眼的小蘑菇,沒有半點寵妃該有的嚣張肆意。

“太後娘娘,臣妾有罪!懇請太後罰臣妾禁足!臣妾要抄佛經!”沈宜姝由衷道。

太後:“……”就沒見過這麽巴望着被禁足的嫔妃……→_→

衆妃嫔:“……”這肯定又是一個計策!

沈宜姝當場落淚:“太後娘娘,臣妾有罪!臣妾認罪!臣妾想去小佛堂閉關思過一陣子,還望太後恩準!”

太後留了一個心眼,她不能得罪了皇上,上一次菜嬷嬷被喂鱷魚就是一個例子。

尤其是事出有因必有詐。

她不能就這麽直接禁足了皇上的心頭肉。

太後陷入了困境。

衆嫔妃都在暗暗戳戳祈禱,太後盡快把沈宜姝關起來!

太後到底是老姜,片刻後,只道:“先去外面跪着,幾時想明白了,幾時到哀家跟前來忏悔!”

沈宜姝絕望的擡頭:“太後……臣妾已真心忏悔了!”趕緊把她關起來吧!

太後揮揮手,眼不見為淨,有嬷嬷上前攙扶沈宜姝,把她帶到了殿外,讓她繼續跪着。

衆妃嫔心中不平。

太後卻不願意正面與帝王對抗。

沈宜姝:“……”她都認罪了,太後為何還不懲罰她?!

霍昱今日原本沒有早朝,但他突發奇想,為了讓自己更加忙碌起來,臨時把早朝從五日一次,改成了三日一次,且還遲遲不下朝。

有些大臣為了趕在卯時之前入宮,早飯會在下朝之後再吃。

霍昱如此行事,有些體弱的大臣,被餓得老眼昏花,前胸貼後背。

新帝太過勤政,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悲喜交加啊!

彩芝在承明颠外焦急等待着。

這皇宮裏面,除了皇上之外,就無人能救得了溫儀娘娘了。

終于,彩芝盼到了帝王下朝歸來。

霍昱眼尖,隔着老遠的距離,一眼就認出了彩芝。

霍昱眉心微蹙。

她來作甚?

是那個嬌氣包發生了什麽事?

霍昱不由得加快了步伐,陸達與幾名小太監只能一路小跑。

彩芝垂下腦袋,不敢直視帝王,直到視野之內出現一雙帝王龍靴,彩芝立刻道:“皇上,溫儀娘娘被太後叫過去了,眼下正被罰跪呢。”

霍昱劍眉一挑,暴怒湧了上來。

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殺人的念頭了。

此時此刻,似乎又瞬間暴龍附體。

他的人,誰敢動?!

尤其是聽到彩芝說,沈宜姝被罰跪,霍昱更是并不能忍,直接前去重陽宮,步履如風,一路疾走。

沈宜姝認認真真的跪着,真希望可以一直跪下去,最好是能跪出傷殘。

如此一來,她可以趁着養傷的名義,好好清淨一陣子了。

重陽宮外,一陣風從宮道另一側吹了過來,沈宜姝感覺不太妙,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她緩緩側過臉去看,果然就看暴龍從不遠處走來。

不愧是暴龍,就連走路的姿勢與跨度,也與常人格外不同。

他仿佛是踏着風而來,動作迅速雷霆。

沈宜姝又絕望了,這下是真的沒忍住,淚湧而出,美人無聲哭泣,襯得嬌顏粉嫩清媚。

霍昱一走近就看見這一幕,他的心驟然一縮。

原來,人的心真的會痛。

他的喉結滾了滾,直接把人拉起來,打橫抱起,這才道了一句:“朕來遲了。”

沈宜姝內心一陣暴哭:“……”不!皇上您來得太早了!

霍昱直接把人抱走,完全不理會重陽宮外嬷嬷的好言相勸。

“滾開!”霍昱暴怒,就差一腳踹開太後身邊的嬷嬷。

他低頭,在沈宜姝臉上蹭了蹭,想當她的英雄,庇佑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然而,美人卻是更加絕望,眼淚像是止不住的江河之水。

太後這邊得知消息,只好作罷。

衆嫔妃不服氣,奈何無人敢去皇上跟前造次。

皇上要寵誰,不是她們能夠置喙的。

不過,從這一刻開始,衆妃嫔似乎琢磨出了一樁事。

皇上或許不僅僅喜歡/胸/大的女子,還偏愛嬌嬌滴滴的弱女子。

衆妃嫔離開重陽宮時,一個個步子緩慢,個別人還需要攙扶着才能往前走,一個個如同弱柳扶風,嬌弱得不行。

霍昱把沈宜姝抱去了禦書房。

其實,毓秀宮并不遠,霍昱大可以把沈宜姝送回去。

這陣子以來,霍昱一直在玩新花樣,導致沈宜姝擔心他會在禦書房做那事,她哭得止不住,恨不能哭昏過去。奈何毓秀宮的夥食太好,她食欲尚可,這半個月得到了滋補,一時半會昏不了。

美人淚落不止。

暴龍指腹粗糙,剛要伸出手替她擦拭,立刻想到每回碰她時,就會留下紅痕。

于是,暴龍用龍袍衣袖給沈宜姝擦淚。

“別哭了,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朕向你保證。你日後無需再害怕太後。”

沈宜姝癟癟嘴,她真想說,她怕的人不是太後,而是暴君!

禦書房的龍椅也同樣寬敞,足可容納兩人。

沈宜姝被放下,霍昱讓她坐在龍椅一側。

對此,沈宜姝已不再排斥。

反正這又不是她第一次坐龍椅。

霍昱還需批閱奏折,他不是一個輕易放縱自己的帝王,除卻在沈宜姝身上之外,他素來自律嚴謹。

霍昱看着她哭了一會,他不懂哄人,見美人眼淚稍稍止住,道:“給朕研墨。”

忙起來,就不會想起傷心事了。

就像他一樣,一旦忙起來,就不會滿腦子都是/風/月/情/事。

沈宜姝擡了擡發酸的手腕。

霍昱一看見她衣袖裏露出的一小截皓腕,不由得又想到了昨晚,他眸光瞬間一燙,但到底是忍住了。

沈宜姝慢吞吞的研墨,慢成了小烏龜,她就怕自己太勤快,暴君又會吩咐她去做“其他事”。

霍昱開始批閱奏折,他盡可能的去忽略身側的誘/惑。

按理說,他對沈宜姝的新鮮感應該已經過去了,但事實并非如此。

霍昱甚至比之前更加癡迷。

當然了,暴君很好的僞裝着自己,除非是單獨相處,脫/了衣裳之後,才會原形畢露。

陸達站在一旁,保持着安靜,盡量當一個隐形人。

不多時,小太監躬身上前,恭敬道:“皇上,傅世子求見。”

沈宜姝手一抖,硯臺差點打翻。

霍昱:“……”

暴君原本已經不将傅靖雲當做威脅,因為他知道,沈宜姝喜歡的人,是他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他就當她喜歡的人是自己。

可沈宜姝如此失态,無疑讓他心頭不暢。

霍昱暴脾氣又上來了:“不見!”

小太監身子一顫,看了一眼幹爹。

陸達對他眨眼示意。

小太監這才退出了禦書房,去如實告知傅靖雲。

“傅世子,皇上此刻無暇見您呢,溫儀娘娘正伴駕左右。”

傅靖雲擰眉,抿了抿唇,往內殿的方向望了幾眼,終是未置一言離開了,背影蕭索。

禦書房氣氛尴尬。

陸達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退下了。

猶豫了片刻,陸達也悄然離開了禦書房。

沈宜姝的腦袋低了又低,直到霍昱擡起了她的小下巴。

好一張精致嬌美的臉。

難怪如此花心!

霍昱覺得自己理虧,他身為帝王,都沒有朝秦暮楚,活了這把歲數卻只有過沈宜姝一個女人。

但沈宜姝倒好!小小年紀,情郎到處可見!

沈宜姝的小身邊一抖,又想哭了。

“你慌什麽?”

“沒、沒有!”

霍昱也想自己格局大一點,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女子,何故在意!

他不想去聽沈宜姝的那些少女懷春的過往,威脅道:“最好是沒有!說句好聽的。”

沈宜姝心裏叫苦不疊,默默祈禱:佛祖若能顯靈,信女願一輩子沒有男人!

表面上她只能盡力敷衍:“臣妾心裏只有皇上,臣妾胸無大志,只想日日夜夜黏在皇上身邊。”

情話就是好聽。

霍昱終于稍稍滿意了,他低下頭,重重啄了一下美人朱唇。

一碰即離,聲響很大,沈宜姝吃痛。

霍昱大掌揉了揉美人發心,語氣寵溺:“真是個妖精!”

此言一出,霍昱愣了愣,随即動作也滞住了。

他這是怎麽了?

方才那一瞬,竟然無比滿足,整個人宛若漂浮在蕩着水波的湖面上,蕩蕩悠悠,好不悠哉。

霍昱:“……”為何會這般?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