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現在就去郡王府将郡王妃……
珩哥哥說會為她做主。
蘇惜卿聽完卻不覺得高興, 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
她甚至有點想要逃避。
心裏的那股委屈卻不允許這麽做。
蘇惜卿知道,要不是老太太自己活不到這麽大,所以不管上輩子或這輩子老太太不贊同她與珩哥哥, 上輩子嫁進國公府之後的種種刁難,她從來沒有怪過老太太或怨恨過。
但倘若……
蘇惜卿濕軟清透的眸子蒙上薄薄一層霧氣, 眼角染上淺淡的紅,目光緩慢的掠過跪在大廳中央的三名男子。
倘若真是老太太指使這些人劫走她,意圖毀她清白或名聲好拆散她與珩哥哥,退掉這門親事, 那麽她這一次恐怕真的再無法原諒老太太。
陸珩始終不發一語, 安靜的握着她的手。
蘇天揚見蘇惜卿眼眶紅了一圈,以為她在害怕, 略不自在的抓抓腦袋,道:“小堂妹你──”
他原想安慰蘇惜卿一番, 哪裏知道剛開口說沒兩句,陸珩便冷飕飕的甩來一記眼刀, 目光飽滿警告意味。
蘇天揚:“……”
蘇天揚想起不久前他不過喊了自己妹妹樂樂, 太子也是這副模樣,心想你們倆什麽醋都能吃, 不如結拜算了。
“當年郡王妃與家妹雖然沒發生什麽大事, 以為此事不過是意外, 也因為沒捉到人最後不了了之, 可如今既然捉到了人, 那麽便不能善了。”
當時蘇相可是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畢竟蘇長樂與蘇惜卿走在一塊,要是蘇長樂沒人打過對方,到時就是兩個姑娘一塊被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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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此事蘇惜卿和義勇侯不追究,相府也不可能善罷幹休。
雖然事發已經過了一年多, 蘇惜卿卻還記得當時有多驚險,聽見蘇天揚的話,點了點頭,蒼白的臉色也恢複一些血氣。
陸珩帶着她來到三人面前。
那三人如今早就不是僧人模樣,頭發已經長了一些,大既是怕吓到蘇惜卿的關系,身上衣服還算幹淨,卻看得出已經被人用過刑,鼻青臉腫不說,就連衣裳遮不住的地方也都帶着明顯的鞭痕。
三人見到蘇惜卿,臉色驟然一變,其中一人甚至害怕的磕起頭來:“郡王饒命,小的當初也是受人指使,并不是真的想做郡王妃做什麽,只是想将她擄到山上幾晚,之後會全須全尾将郡王妃放回去,我們兄弟仨并不會真的傷害她。”
對方雖然說了半天,也沒說到底受誰指使,這些話卻完全證實蘇惜卿心中猜想。
幕後指使者沒有想要傷她或害她失去女子最珍貴的清白,只是想毀了她的名聲。
只要她名聲毀了,老太太便有理由退掉這門親事。
蘇惜卿身形微微搖晃了下。
陸珩蹙眉,拉過她的手與之十指緊扣,溫聲問道:“卿卿有何打算?”
蘇惜卿想報官,但當時小堂妹也在,小堂妹如今還未議親,兩人雖然毫發無傷,但這件事若真鬧開,兩人名聲多少還是會受到影響。
她猶豫了下,正要開口,就見管事李福又進來禀報,說義勇侯及蘇相來訪。
是陸珩讓人通知過來的。
陸珩這一個月來四處奔波除了忙着折騰林家的事之外,也還記得這樁,他早就料到蘇惜卿會顧忌蘇長樂的名聲,所以直接将兩家人都找了過來。
陸珩沒有打算遮掩,派去的人直言:當年淨慈寺的歹人捉到了,勞煩義勇侯、蘇相親自走一趟平陽王府。
這才會來得這麽快。
義勇侯雖然與蘇相是本家親兄弟,兩人平時卻不常往來,在郡王府門口見到對方時倒是沒有任何生疏。
如今朝野震蕩不安,林家因為四皇子被貶之事忙得焦頭爛額,甚至求到丞相府去了,蘇相亦是個大忙人,但他還是聽見消息便立刻趕了過來。
“也不知陸珩那小子是如何找着人的。”兩人一同被迎進王府,義勇侯面色陰沉。
“六哥先做好心理準備。”蘇相意味不明看他一眼。
義勇侯聽到這話,臉色越發難看。
當年這件事兩人都曾大張旗鼓的搜過人,無奈對方像是早有預謀,行跡都被人抹去。
當時蘇相就告訴義勇侯,他懷疑那并不是單純的意外,很可能是熟人所為。
義勇侯進到大廳前,還在想應該不可能,沒想到那三名歹人一下就招了。
但是吩咐他們做事的人十分謹慎,與他們見面時都戴着帷帽,來無影去無蹤,他們根本不知幕後指使者究竟是誰,只知道是名上了年紀,走路還有點跛的婆子。
義勇侯氣得上前踹了其中一人一腳:“什麽都不知道你們就敢接這種髒活?”
蘇相卻像是想到什麽,臉色冷沉下來,輕掃了自己兒子及陸珩一眼。
他最後看着陸珩,問:“想必郡王今日請我們前來,應該已經找到确切證據,知道幕後指使者為何人?”
“若是我沒猜錯,指使者不但是熟人,還與國公府脫離不了幹系。”此時蘇相臉上已經全然沒了笑容。
義勇侯聽見自家七弟的話,更是愕然瞪大眼:“什麽國公府?蘇澤你老給子說清楚點,哪個國公府?”
蘇相不語。
陸珩面無表情地讓蘇天揚取出帕子及荷包。
“這是什麽?”義勇侯問。
“他們當初怕出事,從指使者身上順來的。”蘇天揚答。
義勇侯伸手接了過去,皺着眉頭翻來覆去的研究:“就憑這兩個玩意兒能看出什麽?除了荷包跟帕子用的是上好的料子之外,根本看不出對方來歷。”
“那不是普通的料子。”陸珩面色陰沉下來,意示冬葵、紫芙,将蘇惜卿扶到一旁落座。
蘇相接過帕子,沉吟片刻,道:“的确不是普通的料子,這是晉國進貢的布料,只有得到賞賜的後宮妃嫔或者達官顯貴才有。”
晉國是邊境小國,每年都會進獻許多東西給大齊,因為布料特殊的關系,即便兩國有商貿往來,民間也沒人敢賣進貢的布料。
“還繡着名字,”蘇相冷嗤,“如筝。”
蘇惜卿不知道如筝是誰,但當她聽到賊人說與他們接觸的人是名跛腳婆子時,腦海卻已經浮現江嬷嬷的身影。
江嬷嬷是老太太的陪嫁,年輕時腿受過傷,雖不明顯,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得出她走路與正常人不同,一跛一跛的。
蘇惜卿像是想求證一般,含淚望向陸珩。
男人粗砺的指腹輕撫過她的眼角,眉宇間雖還有來不及斂去的狠戾及可布,看着她的目光卻很是溫柔。
大廳裏都是人,蘇惜卿卻不像平時那般拘謹,緊緊捉住陸珩的手,屏息以待。
陸珩卻是看出她的害怕,直接伸手将人攬進懷中:“正是江嬷嬷出嫁前的閨名。”
哪怕蘇惜卿早有猜測,但聽到陸珩親口說出江嬷嬷時,心頭依舊一陣抽痛。
眼淚驟然從她眼眶滾了下來。
“江嬷嬷……”義勇侯喃喃自語。
起初他只覺得江嬷嬷聽起來有點耳熟,半晌才臉色鐵青,不敢置信的問:“你口中的江嬷嬷難不成是老太太身邊的那位江嬷嬷?”
蘇天揚亦是駭然。
他也研究過荷包跟帕子,雖然發現料子是進貢的布料,卻如何也想不到想要害蘇惜卿的人居然與鎮國公府有關。
義勇侯氣得雙目赤紅,差點把郡王府的屋子給掀了。
“老太太她瘋了?阿卿是她的外孫女,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就只因為當時阿卿還是啞巴?她覺得阿卿配不上她的寶貝孫子,所以就能不把我女兒當成人看,暗中指使賊人毀她清白!”
義勇侯滿腹怒火,無處可發。
直到剛才,蘇相說出國公府時,他都還在自欺欺人,心想老太太從小就疼蘇惜卿,應該不至于做出這種荒唐事才對,哪知現實就是如此荒唐!
“報官。”蘇相嗓音冷然,“當初樂樂也差點被人擄走,這口氣我蘇澤絕不會忍!”
他對着陸珩微微颔首:“郡王今日如此大費周章,想來是你的身份尴尬,不便為此事出頭,才特意尋我兄弟二從過來,既如此,現在便報官。”
義勇侯從小就将蘇惜卿捧在心尖疼,當然也無法忍受女兒受這等委屈。
人證物證齊全,報官的人又是當朝丞相及義勇侯,受害者還是平陽郡王的王妃,才剛新上任不久的京兆尹自然不敢怠慢。
是以當衙門的捕快來到鎮國公府說要捉拿江嬷嬷時,鎮國公府上下都是懵的,就連陸老太太都沒能反應過來。
直到江嬷嬷被押走,陸老太太才後知後覺的追了出去。
此時明明已是溫暖宜人的四月天,陸老太太得知告官的人竟是丞相與義勇侯,舒适的微風徐徐吹來,渾身一瞬間竟變得冰冷無比。
陸老太太自己做過什麽心裏清楚得很,一下就弄清來龍去脈。
她原以為蘇惜卿當年也沒發生什麽事,如今又治好啞疾,這無關痛養的小插曲早就掀過,沒想到義勇侯居然還一直惦記着,甚至還捉到了人。
要是這件事鬧開來,那麽她辛辛苦苦一輩子保住的名聲豈非付之一炬?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快去,去……”陸老太太向來冷靜從容的臉龐終于流露一絲驚慌,手中拐杖不停敲擊地面,“快去将國公爺請回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要不是還有婆子們攙扶着,她恐怕早已狼狽摔落于地。
一名婆子剛領命離去,陸老太太卻又是想到什麽,扭頭吩咐另一人:“你,你現在就去郡王府将郡王妃請過來,記住了,切莫驚動郡王,只請郡王妃過來即可!”
陸老太太如意算盤打得極好,她知道自己對蘇惜卿有着極大的恩情,蘇惜卿又從小就孝順、敬重她,只要能說服蘇惜卿,便可将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自從那日陸珩将最後一層窗戶紙捅破,蘇惜卿知道真相之後,便連做了幾日噩夢,醒來時人也郁郁寡歡。
陸珩不敢放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不再像之前那樣忙得不見人影,幾乎一有空便會陪着她。
這日,都已是日上三竿,兩人卻還賴在榻上膩歪,蘇惜卿還被陸珩嚴絲合縫的挨着抱着,窩在他懷中打情罵俏。
兩人之前聚少離多,是以這幾日蘇惜卿倍受疼愛,此時她還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渾身都還酸軟得厲害。
昨天她的腰肢差點被折斷!
想起昨夜男人的瘋狂掠奪,蘇惜卿臉熱了起來。
陸珩将人松開,突然吃了一口果兒。
蘇惜卿微微失神,而後氣惱的擡腿想要踹他。
蘇惜卿的腿很長,又白又細又直,線條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百看不厭的大長腿卻沒什麽力氣,人沒踢成,反倒被陸珩一把接住,直接垂挂在健|碩的臂彎上。
兩人胡鬧了一整晚,到現在都還未起來洗漱,半寸絲縷都無。
蘇惜卿這下不止臉熱,就連腿都莫名燒了起來,白皙若雪的肌膚染上桃花般的淡紅,格外豔麗。
“珩哥哥做什麽!還不放開我!”
陸珩看見少女原本微微泛紅的臉頰,逐漸轉為引人遐思的桃花色,卻反而吃得越發專心。
【吃吃吃,珩哥哥以前總說我是小饞貓,我看他才是大饞鬼,吃了一整晚還吃不夠!】
陸珩含糊不清的低笑:“卿卿要吃嗎?要吃的話我喂你。”
“我才不要吃!”蘇惜卿臉整個紅了,心說,珩哥哥怎麽知道我在心裏偷偷罵他?
她氣得用手背擋住臉,半晌又撒嬌般的推了推他,“珩哥哥……”
陸珩這才有些意猶未盡的低笑了聲,拉開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重重的|親|了上去。
蘇惜卿沒有閉上眼睛,可以看清楚的看到陸珩狹長的鳳眸及纖長的睫毛。
陸珩一開始吻|得很專心,微微垂着眸,後來發現蘇惜卿呆呆的看着自己,也掀起眼皮看她。
蘇惜卿一下就被陸珩灼|熱的目光,看得心怦怦跳。
盡管兩人這幾天都膩在一塊,蘇惜卿卻還是有些心猿意馬,小手乖乖的抱住他的脖子。
陸珩胸腔震動,從喉嚨裏發出低低的悶笑,啞聲問道:“再來?”
蘇惜卿還在猶豫,房門就被敲響。
陸珩俊臉登時一黑。
蘇惜卿眼晴彎彎的笑了起來。
她甚至很壞心眼的輕聲問道:“再來?”
陸珩手仍撐在她腦袋兩側,額間青筋爆了出來,恨恨的磨磨牙,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什麽事?”
他的聲音充滿着壓抑及毫不掩飾的憤怒,門外的人似乎很害怕,聲音有點抖:“禀郡王,國公府來了人,說老太太有急事要見王妃,讓王妃即刻就過去國公府。”
蘇惜卿笑容微凝。
陸珩俊臉亦是一沉。
蘇相與義勇侯剛報官沒幾日,國公府就來了人,還只請蘇惜卿一個,陸珩哪裏不知陸老太太想做什麽。
陸珩這下再無興致,松開人,翻身跳下榻。
蘇惜卿臉上幸福洋溢的笑容也淡了不少。
“我陪你一塊去。”陸珩說話的同時,又取來她的小衣。
陸珩不止臉長得好看,身體也好看,小麥色的肌膚,肌肉勻稱,充滿力量感,就是身上到處都是傷,看得人心揪疼。
蘇惜卿倒是沒再像之前那樣尴尬,不止乖乖讓他穿上小衣,甚至在他的目光下及親手伺候下,俏臉微紅,穿戴好一切。
陸珩滿意的捏了捏她軟嘟嘟的小臉,這才抓起長褲套上。
還沒來得及穿上中衣,蘇惜卿已經從背後抱了過來。
陸珩微怔,拍了拍她環在腰上的手,問:“怎麽了?害怕?”
蘇惜卿搖頭。
“要是江嬷嬷召供,那麽老太太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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