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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密室中油燈搖曳，明明滅滅顯得非常昏暗，趙涵在睡夢中緊皺起了眉頭。

“不要，”趙涵驚叫一聲後張開了眼睛，此時的他渾身冷汗直冒。剛才在夢中，他看到凡子被叛軍抓走，孩子和吳伯被火活活燒死，而他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為力。

趙涵籲了口氣，掀開被角站起來後擦去額頭上弟弟汗水，喝了一口水後趙涵才算鎮定下來，剛才不過是個夢而已。

坐在床邊趙涵看着安睡的兒子和林凡，嘴裏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幸好他們一家此時都還活着。

昨晚是他第一次動手殺人，當時他并沒有感覺到害怕，卻沒有想到居然會做那樣的噩夢，雖然被吓了一大跳，好在卻只是一個夢。趙涵掃視了一眼密室，吳子林依然縮在炭爐邊上睡覺，就在趙涵準備動手收拾一下密室的時候，林子安轉動着小腦袋，已經從他爹爹懷裏爬出來，一大一小兩雙眼睛頓時撞在一起。

林子安瞧着趙涵突然“咯咯”的笑了兩聲，趙涵被逗笑了起來，伸手把小家夥撈出來穿上衣服，免得攪涼了被窩凍到林凡。

他此時已經睡不着，也不想讓林凡和吳伯被子安吵醒，給小家夥喂了點兒水後，趙涵用腰帶和薄毯子把小家夥綁在背後，這才開始收拾整頓密室，一晃一晃中，林子安小朋友覺得還是挺好玩，時不時就“咯咯咯”的自得其樂一番。

十幾框蘿蔔和五六框木炭被堆放在角落中，趙涵又把那些昨晚胡亂倒地上的蘿蔔也收拾到角落，就算沒有其他糧食，這些蘿蔔也夠他們吃上一段時間。趙涵心裏其實非常擔心，若是雪下的太大，形成積雪那他就沒有辦法去觀察外面，這非常的麻煩。

尤其是趙涵昨天晚上并沒有打聽出叛軍什麽時候離開，不過趙涵覺得那些叛軍應該不會在屠城後停留太久，畢竟這裏深入北疆太遠，若是被朝廷派兵包圍，他們就這些人肯定會被包餃子，所以他們肯定速戰速決，最多停留不會超過三天。

忙活了一陣子，趙涵解開背後的小家夥，此時應該快到中午了，熱了些米粥喂飽了兒子，趙涵決定不管有沒有消息，還是下沒有下雪，三天後他就打開密室大門觀察。幸好密室雖然昏暗，也沒有辦法觀察是不是中午，不過白天和黑夜還是能夠分辨，小水潭那邊有道微弱的光線，不仔細根本發現不了，趙涵也是剛發覺的。

午飯依然很簡單，趙涵手在巧食材就這麽幾樣，他也玩不出太多花樣，而且還不能讓味兒散的太多，主要是不能太香。炖蘿蔔最後丢入臘肉，雖然沒有香味，不過依然讓吳子林和吳伯林凡陸續醒過來。

“你們應該也餓了，先過來吃點東西，水潭那邊的水不能用了，所以我們的水要省着點用。”趙涵對醒來的幾個人說道。

林凡聽的莫名其妙，為什麽水潭那邊的水會不能用，他疑惑的開口道：“怎麽回事，為什麽不能用了，怎麽有水滴下來了，難道外面下雨了，那樣我們不是不愁水喝了。”

就連吳子林和吳伯都覺得林凡說的對，下雨的話，他們不就不愁水喝了，怎麽還不能用了。

趙涵看着一屋子的人除了懷裏的小家夥外，全都奇怪的看着他終于開口道：“你們忘記了昨晚我把屍體丢棄在院子裏，外面下雪了，這些水應該是被火融化的，所以肯定不能喝了。好在凡子前些時間準備了不少的水，勉強夠我們用上三天，所以要省着點用別浪費了。”

林凡聽了以後恍然大悟，若是趙涵不提起，他早就選擇性的忘記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雖然心裏非常難受，但是這一刻林凡也正視起他昨晚的遭遇，沒有趙涵的冷靜，他們一家此時已經全部死于非命了。

“外面下雪了，糟糕該死的，趙涵那我們不是不能外出了，一旦打開密室留下的痕跡會很容易被人察覺。”吳子林一邊活動略有些酸痛的手腳一邊皺眉說道，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這很糟糕。

叛軍離開後他們最好立刻走，若是留下，誰知道會不會被朝廷派來的軍隊當成叛軍抓起來，尤其是他身上有不少銀票，若是被逮住，肯定是被搶後殺人滅口。

趙涵點點頭道：“情況确實不好，不過我想叛軍應該會在三天內離開，我們三天後的晚上打開密室，然後離開南陽城。對了吳子林你離開南陽後準備去那裏，這裏肯定是不能呆了，我和凡子沒有出過遠門，我們去那裏比較好，要比較安全的，最好不會在發生這樣的事情。”

林凡聽了趙涵的話後也看向吳子林，趙涵詢問的沒有錯，他和趙涵吳伯對外面了解不多，而吳子林是富家公子，林凡也聽吳子林說去過不少地方，相比起來肯定比他們熟悉不少。

“要說去那裏最安全，那肯定是京城了，我大哥在京城有産業，這樣好了，等我們安全離開這裏後你們跟着我去京城，我幫你們安頓下來好了。”吳子林頓了一下後說道。雖然京城費用很高，但是弄座小宅子安頓林凡他們，吳子林還是能夠做到的，這可是救命之恩，他大哥也不會有意見的。

吳子林倒也不擔心林凡他們沒有辦法生存，就林凡這小子買賣做的也不錯，若是真不成大不了他找大哥幫個忙，他真不是吹的，就是塊廢鐵他大哥也能夠賣出精鐵的價格，不得不說吳子林對他大哥有着盲目的崇拜。

趙涵和林凡對視一眼，吳伯也皺起了眉頭，吳子林說的确實沒錯，相對來說京城是最安全的，但是卻不适合他們一家，尤其是不能讓凡子去露面，畢竟他們還沒有準備好。若是就讓趙涵和凡子這麽過去了，他們會面對很多想不到的問題，林凡的安全，子安的安全，而趙涵更是面臨死亡的危險，畢竟誰也不知道那邊的人能不能接受趙涵，說不定為了某些聯姻什麽的，趙涵和子安就可能被殺掉。

當然京城這麽大，他們也不一定會遇到，但是林凡絕對不會允許這樣潛在的危險發生，所以京城不是他們的首選。

一陣沉默後，趙涵招呼大家一起吃飯，林凡看着趙涵拿普通的酒擦洗碗筷，心裏滴着血覺得他們實在太奢侈了，水舍不得用，居然拿酒來洗碗。

林凡和吳子林坐在一塊兒，兩人開始聊了起來，大部分都是吳子林大哥的産業，按照林凡聽到的，吳子林的大哥那是什麽都摻雜一腳，而且每一樣都做的有模有樣。林凡能從吳子林的嘴裏聽出，那位做生意的能手對吳子林這個弟弟非常寵愛，就猶如當年他的哥對他一般。

“你說你哥有幾十條大船，是不是要出海的了，我在書上看過把貨物運到海外很賺錢的。”林凡扭頭看向吳子林說道。

吳子林搖搖頭道：“我哥是想把貨物運到海外，我也聽說過，把我們的茶葉絲綢瓷器運過去，就能換回成船的黃金白銀還有寶石，我給你看看啊，我哥從朋友那般弄來的寶石，很好看。”

吳子林說着從腰間接下一個錢袋，很快就從裏面掏出一個猶如玉版指摸樣的東西，看着像戒指，不過非常華麗，上面鑲嵌了各種寶石，做工非常精細底面上黃金。

林凡接過來看了看後才道：“确實是好東西，”雖然這并不符合林凡的審美，不過确實非常華麗大方，這種東西給女士用不錯，若是林凡，他寧願這顆華麗的戒指就留下暗紫和黑色的就成，不需要那些五顏六色的寶石，實在太花太雜亂了，晃的人眼花。

“你喜歡送給你了，聽我哥說這個至少要幾千兩銀子，他還讓我以後送給媳婦，你可以送給趙涵，以後送給你們長媳嘿嘿嘿。”吳子林笑道。

林凡抛了幾下後搖搖頭道；“你想多了，君子不奪人所愛，留着給你将來的媳婦吧。這東西給我們家也沒用，子安還小，趙涵從來不用這些東西，我還不如送一把匕首給他受用。”

吳子林看了林凡一眼，他有些佩服這小子笑道：“這你還看不上眼啊，至少五六千兩的，而且不是什麽人都能夠買到的。”

“不是看不上，而是對我和趙涵來說不實用，若是你真想幫我的忙，這樣好了，等我們出去後，你能幫我引薦一下你大哥嗎，我需要他幫忙。”林凡看着吳子林說道。

吳子林聽後一愣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呢，不過是見我哥，你說一聲就成啊，只要我們逃出南陽城，到時候我一定讓我哥報答你。”

“別談什麽報答，你也知道因為你是我朋友，所以趙涵才會救你，我就想和你大哥談談，讓他順道帶帶我做生意罷了。算了不談這些，一切都等到我們能夠安全逃離南陽城再說，今天叛軍一定還在城裏，若是我們被找到抓出來，我們就死定了。”

昏暗的密室中大家都很安靜，雖然林凡一再保證密室中發出的任何聲音都不會傳出去，但是大家依然很小心，當然這裏林子安除外，不過有林凡和趙涵的陪伴，小家夥除了被逗的咯咯笑外，就是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林凡總覺得過幾天小家夥沒準還能夠張些膘。

轉眼就是兩天過去，外面一直非常安靜，吳子林幾乎把他這一生的事情都翻來覆去的講了一遍，因此林凡不管能不能知道的，他都記在心裏。吳子林大哥的幾十條大船全部都是在內河運貨，而且小型中型的船加起來上百條。

林凡知道做生意運輸快捷的重要性，只要能夠搭上吳子林大哥的船，那他們釀的酒就能夠賣向四面八方，那時候他們肯定就能夠賺大錢。到時候他要是能夠和吳子林大哥合作運貨出海，那才是真正的大生意，只要他賺到足夠的錢，應該就能夠保住趙涵和子安，這一切在林凡腦海裏還只是個計劃，實施這個計劃卻要許多年，不過為了趙涵和子安，他有的是耐心，一定能夠做到。

就在林凡又和吳子林商量起未來大計的時候，頭上已經安靜了兩天的地面傳來了腳步聲，那是踩踏是雪面上的聲音，咔嚓咔嚓接連不斷，腳步聲并不淩亂，聽着卻至少有五六個人的樣子。

林凡和吳子林對視一眼，兩人立刻閉上了嘴巴，趙涵伸出手指壓在子安的小嘴上，“噓”，小家夥立刻瞪着滾圓的眼睛，忍着不發出任何的聲音，這個游戲林凡和趙涵這兩天一直和子安玩了無數次，所以小家夥立刻反射性的安靜下來，密室中此時安靜的落針可聞。

吳伯緊張的坐着，這兩天來外面沒有傳來任何的聲響，難道是朝廷派人來了不成，不過才兩天。聽了吳子林的分析，吳伯覺得朝廷的大軍應該沒有這麽快到。

吳子林說過，從南陽成出事後應該要到第二天外邊才能夠得到消息，信鴿傳遞至少要一天，在到京城下命令軍隊趕來，最快也要四天，所以這些人肯定不會是朝廷派來的。

“這裏被火燒了，你确定他們就住在這裏，”一個陌生的聲音從地面傳來。

“肯定是這裏，我來過一次不會記錯的，怎麽會燒成這個樣子，不過這兩只石獅子我認得，就是我五弟家的，”林景富看向身邊一臉陰沉的大漢說道。

地面很快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夾雜着重物落地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傳來聲音：“隊長找到三具無頭屍體，兩具看着比較瘦弱，一具結實一些，不過都已經被燒焦的厲害，完全無法辨認……”

“應該就是他們了，三個大人加一個孩子，孩子的屍體呢？”又一個聲音響起。

幾個人把三具燒焦的屍體拖到院子中間，找出的三顆頭顱一樣焦黑如碳，根本無法辨認。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開口道：“那些叛軍中有不少瘋子，專門才吃那種幾個月大的幼兒，想來那孩子長得細皮嫩肉肯定是被吃了。”

“你怎麽知道的。”領頭的男人目光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黑衣人看了一眼領頭的隊長才開口道：“我在前面客棧邊的地上看到幼兒的屍骨，是被人啃的，何況我在北疆執行過任務，知道有些個北疆人喜歡吃人肉，尤其是孩子的。”

幾個黑衣人聽了以後皺起了眉頭，不過臉上依然沒有表情，只有林景富開始嘔吐，屍體他以前不是沒有看到過，但是如此凄慘，死無全屍他卻是沒有看到過，在聽到林凡的孩子可能被人吃了，這讓林景富心頭不由的非常不舒服，即使他現在帶人來也是殺人滅口的。

“既然都已經确定他們死亡，我們也該回去了，我可不想和軍隊碰上。叛軍早上離開南陽城，朝廷派來的軍隊明天一早就能夠趕到，我們還有其它任務……”領隊的也沒有在管地上的屍體，立刻帶隊離開。

林景富原本想開口給他五弟收屍的，但是看着這些殺手離開，又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他也不敢單獨一人留在這座死成，那一陣陣的陰風讓林景富恐懼無比，林景富立刻拔腿跟上，這地方實在太恐怖了。

密室中趙涵看向林凡，就連吳伯也是一臉凝重，吳子林雖然一臉疑惑，但是他卻沒有開口，此時他心裏已經明白這些人很可能是來殺林凡一家的。

只不過吳子林很是想不明白，林凡不過區區從村子裏出來買藥酒的，到底能夠得罪什麽樣的大人物，居然請了京城的殺手來殺他們一家，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難怪林凡和趙涵不肯去京城，若是他有這樣的敵人，也是不敢跑去京城去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