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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來勢洶洶地朝着西村的面門出拳，其實腰部暗暗用力，在靠近西村時猛地一個矮身，掃堂腿直奔西村筆直站立的小腿而去。

蘇華看着西村的姿勢，雙腿筆直站立，毫無防備，料想這一下肯定能掃到西村，就算不能讓西村倒地，晃一晃他的重心還是能做到的，那麽接下來的打鬥就好辦了。誰知蘇華的算盤打得精，可惜西村的招數更精，在蘇華的雙腿已經碰到西村小腿的時候，西村足下輕輕點地，雙腿一壓一縮、身體一蜷，硬生生一個鹞子翻身從蘇華的頭上翻了過去，在西村倒立着翻過蘇華頭頂的時候，蘇華的心裏一陣心悸，那種危險到極點的感覺突然襲來，蘇華下意識地頭一歪，重心一側，就勢翻到一旁。

蘇華急忙站起身回頭一看，西村站在他原來位置的正對面，低頭看着自己攤平在身前的雙掌，臉上少見地流露出驚詫的神色。

“蘇華，你最後為什麽歪頭、側身？”西村沒有再動手的意思，眼中充滿疑惑地問道，似乎覺得蘇華最後的姿勢十分不可思議。

“不歪頭，不側身，等着被你爆頭麽？”查姆看着兩人沒啥繼續的意思，慢慢走上前來。

“爆頭？”蘇華猶豫地問道。

查姆哈哈大笑起來：“不用害怕，不會真的爆你頭啦，不過西村的絕招就是翻到敵人頭頂用掌心的刀刃割破敵人的頭頂哦。剛才西村都伸出了手，居然被你歪頭逃過了，他不郁悶才怪。”說完查姆意味深長地看着蘇華：“不過你居然躲開了。你那時候的重心已經向前，一般人被人從頭頂翻過去的反應都是快速向前沖，那樣你是絕對躲不開西村的。要知道，西村剛來的時候，整個機甲戰隊，包括埃蒙和我在內，沒有一個人能躲開。”

“我也不知道。”蘇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就是覺得應該左右閃避。”

西村已經恢複了平靜：“你的反應很快，不過格鬥意識還不夠，我也同意埃蒙的看法，你很有潛力。”

埃蒙哈哈大笑起來：“連西村都認同你，真是不容易，整個隊伍裏除了我他還沒有誇獎過什麽人呢。”

“的确，連我想要得到他一句誇獎都難如登天。”查姆笑嘻嘻地湊到西村面前做鬼臉，直到西村擡起眼睛瞪了他一眼，這才停下。

蘇華笑得也很開心，他知道自己進步快，就從小鐵皮替他療傷越來越輕松，也能看出自己的進步，不過自己知道還是比不上別人的肯定來得更有信心，埃蒙和西村接二連三的贊同給了他無比的勇氣，他現在對即将到來的戰争更有信心了。

“緊急事态，緊急事态。”衆人還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然廣播中傳出了緊急通知，緊接着一整面大的光幕從房間頂上彈下來，跳出了一個男子的面容。

“各位地球住民，你們好。我澤斯·布拉克謹代表螺旋塔在此宣布：鑒于地球扣押了我們的領袖伊蓮大人，一月的限期已到，螺旋塔正式對地球宣戰。”男子赫然就是澤斯·布拉克，他披散着一頭酒紅色的長發，漂亮的面容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嗜血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光幕前的衆人，忽然他伸出舌頭，略略舔了一下舌頭，這個本該無比風情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充滿了挑釁和血腥的味道，“地球人，你們等着吧，我們會給你們的命運帶來轉折的，哈哈哈！”

光幕上的畫面很快關閉，随即又飛快彈出，現在出現的是一身軍服的卡羅爾少将和沈中上校。

“英雄們，該你們表現的時候到了。螺旋塔宣戰之後，他們的先遣部隊已經出動，我們必須立即出發，迎頭趕上，給他們一個直面的痛擊。”沈中上校沒有拿着他那不離身的煙鬥，一身軍服也穿得整整齊齊，和卡羅爾博士一樣滿臉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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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中上校說完之後，卡羅爾博士接過話頭：“戰士們，戰争開始了，考驗你們的時刻到了！”

光幕到此結束，關閉！室內一片寂靜，景象也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可是蘇華知道，他等待的那一刻終于到來，殘酷的戰争即将開演，蘇華的心裏豁然燃起了一股豪情，這麽多天的準備，這麽刻苦的訓練不就為了這一天嗎？

埃蒙、西村和查姆反應很快，已經朝門口奔去，蘇華很快反應過來，急忙跟上，心裏暗自唾棄自己身為軍人的自覺果然還是不夠啊。埃蒙打頭，沒有浪費時間回房去換軍服，而是直接朝接駁口奔去，其餘三人緊随其後。

很快，四人來到了接駁口處，艦隊已經在待命了，埃蒙見狀，打開腕表上的通訊器，直接下了命令：“機甲戰隊聽令，我是埃蒙。艦隊分派按照上次演習指派，所有人歸位。”說完轉頭對西村和查姆說道：“你們去二號艦。”轉身拉着蘇華就朝一號艦奔去。

所有艦船的接駁口已經搭好，蘇華跟着埃蒙一路直接奔進一號艦內，這次入口處到處可見四處奔跑的戰士，有的人在一邊跑一邊穿外套，有的人在邊跑邊通過腕表對話，甚至還有人拎着雙鞋子赤腳跑過。這次沒有了來接人的凱文少尉，但是有了個帶路的埃蒙中校，埃蒙帶着蘇華一路直奔船艙腹地。

蘇華心裏納悶，戰備時間不去艦橋，你去船艙做什麽，不過想到埃蒙的隊長身份和他的經驗，又把話吞進了肚子裏，埋頭跟着埃蒙跑動。忽然艦身一震，腳下一輕，艦船啓動離港了，蘇華趕緊輕跳抓住了一旁的自動扶杆，跟着埃蒙快速向前飄去。

031. 初次殺人

埃蒙熟門熟路,在艦船為了節約空間而特意狹窄的通道中鑽來鑽去,一路上遇到的人看見他都是微微點頭,蘇華緊跟着埃蒙來到了一個船艙門前。

埃蒙雙手一觸，門上亮了一亮,刷地一下打開,埃蒙飄了進去,蘇華急忙跟上。蘇華進去很快就愣住了，這明顯是一件卧艙,原來埃蒙在這艘船上有自己的卧艙。房間裏有着一張上下鋪的床，床的對面靠牆放着兩個衣櫃,下面是個茶幾，旁邊還有張椅子。

埃蒙一頭紮進去,直接打開兩個櫃門，拎出兩套軍服，扔給蘇華一套，随即轉過身就開始脫起衣服來。眨眼間埃蒙就脫光了上衣，麥色的皮膚映襯着埃蒙金色的頭發，別有一種性感的味道。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換衣服。”埃蒙看着蘇華站着不動，着急地甩開手上剛脫下的衣服，就過來拉扯蘇華的上衣。

蘇華慌忙後退了一步：“不，不用勞煩隊長了，我自己來。”說完繞過埃蒙，竄到床前，抖開一件軍服，就往身上套。

埃蒙急忙一手拉住蘇華，另一只手就去脫蘇華剛套上的外套：“這是機甲戰士的特制作戰服，一定要貼身穿，這樣可以對全身肌肉起到保護，才有緩沖的作用，對接狀态的時候尤其有用，趕緊換上。”一邊說一邊把蘇華剛套上的外套給扒了下來，接下來順手就去扒蘇華的褲子。

艦船上為了節約空間，所有的地方都比較狹小，這件卧艙除了床和櫃子，餘下的地方兩個成年男人一站，真是幾乎前胸貼後背了，埃蒙絲毫不介意地伸手拉扯蘇華的訓練褲，蘇華卻慌了神，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扒褲子，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尴尬得不得了。

“隊長，你的還沒換好呢，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蘇華一邊左扭右挪地閃躲着，一邊提醒埃蒙。

“哦，那你注意一定要貼身穿。”埃蒙似乎壓根沒覺出什麽不對，淡定地轉回身翻找自己的軍服。

蘇華三下五除二脫下訓練服，套上作戰服，低頭看着自己的褲子犯了難，心裏不停地嘀咕，不會這褲子還要貼身吧，難道內褲也要脫？斜眼偷偷看了一眼埃蒙，發現埃蒙只脫了長褲就開始套作戰褲，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用脫內褲，急忙收回視線開始換自己的褲子。

埃蒙換完轉頭一看，蘇華也已經全副武裝好了，兩人出了艙門就朝艦橋趕去。被這個換衣服的事情一打岔，蘇華初次參戰的緊張情緒消退了不少，他慢慢鎮定下來，不像剛開始時那麽慌亂了。

艦橋中與蘇華上次演習時看到的情形一樣，沈中上校叼着煙鬥站在艦橋上，四周都是忙碌的艦艇成員，間或有各種聲音彙報聲響起。

“上校。”埃蒙打了個招呼。

“埃蒙中校，你來了。”沈中上校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古井無波地從埃蒙轉到蘇華身上，微微點了點頭，回過頭看着艦橋窗外，“這次是真的戰争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埃蒙和蘇華一前一後站到沈中上校的身旁，埃蒙鄭重地點了點頭：“一直以來我都在等待着這一天，我早就等不及了。”

沈中上校沒回頭，低低地嘆了口氣，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道：“戰争……真真正正的戰争是會死人的。”

“上校，前方十二點方向，大量未知艦隊，推測為敵艦。速度八節，預計十五分鐘後遭遇。”凱文少尉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艦船中的氣氛瞬間緊張。

“他們來了！凱文少尉，傳令全隊，速度不變，扇形陣型前進，全面封鎖對方前進路線。埃蒙中校，請機甲戰隊準備出擊。”沈中上校拿下嘴上叼着的煙鬥，冷靜地發布了一條條的命令，條理分明、邏輯清晰，艦船上衆人開始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埃蒙朝沈中上校鄭重地點了點頭，拉着蘇華就朝機甲艙奔去。一邊走一邊打開腕表的通訊：“機甲各單位注意，敵艦來襲，出擊準備！”

蘇華不是第一次備戰準備了，跟着埃蒙，快速進入機甲艙內，固定好自己，努力放松心神，和埃蒙一前一後被彈出了船艙。放眼看去，各個艦船中陸陸續續彈出了許多機甲，沒過幾分鐘，整個機甲戰隊就幾乎都待命在各艘艦船身旁了。

蘇華和埃蒙像其他人一樣，一左一右緊貼着艦船，跟着艦船高速飛行。蘇華有些緊張，正在嘗試着深呼吸試着讓自己冷靜下來，就聽見埃蒙的聲音在附近通訊頻道響起：“說起來，還沒人告訴過你戰争中機甲該做些什麽吧。”

埃蒙沒加稱呼，但是蘇華知道這句話是對他說的，整個戰隊沒參加過真正的戰争，不知道機甲戰術的恐怕只有他一個了。蘇華長呼出一口氣，回道：“沒有，待會聽指揮就是了。機甲戰隊的指揮官是你吧？”

“是我，不過整個戰隊還要聽艦隊指揮官的指揮。”埃蒙忽然輕笑出聲，“別那麽緊張，剛宣戰就開打，多數不會是大戰役，很可能只不過是個立威或者警告而已。”

蘇華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并沒有回答，心想不管是大規模戰争還是小打小鬧，總歸都是我從來沒有身臨其境過的戰争，能說不緊張就不緊張的，那估計就只有不要命的冷血動物了。

蘇華還在胡思亂想，壓根沒注意艦船的速度突然全體慢了下來，艦船頻道中凱文少尉如少年般清亮但卻堅定的聲音響起：“遭遇敵艦，激光炮能量充填完畢，發射！”艦身猛地一抖，一束束白色的激光束從艦船下部朝前射去，頓時照亮了前方，也照出了遠處停着的一艘艘黑色的艦艇，猙獰得如同躲在黑暗中的猛獸。

眼看激光束就要射中遠處的艦艇群，遠方的艦艇群中每一艘艦艇都忽地亮了起來，蘇華瞪大了眼睛看去，發現那亮光原來是能量罩，每艘艦艇都給自己套上了一個黃澄澄的橢圓形套子，激光束射在上面，黃色的能量罩上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從強到弱，從大到小，直至消無。

很快，遠方艦艇群的能量罩在完全消解了己方的激光束攻擊之後，閃了一閃就消失了，于此同時，一束束橙色激光束從遠方極速射來，目标赫然就是己方的艦隊。

蘇華吓了一跳就待躲避，附近頻道中埃蒙的聲音适時地響起：“別慌，呆在原地別動。”

就這麽一句話的工夫，橙色的光束已經到了近前，己方艦隊的每一艘艦船上倏地浮現出類似的白色能量罩，把緊貼艦船的機甲戰士們也圍了在裏面，己方的能量罩同樣吸收了對方的激光束攻擊，這一回合，雙方平手。

“現代戰争，特別是戰争發展到太空的時候，就是像這樣的能量消耗戰了。只要還有能量罩，雙方的攻擊就幾乎無法傷害對方，而一旦雙方的能量告罄，那就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結局了。”埃蒙平淡的聲音在附近頻道響起，蘇華的心裏駭然一片，看着前方密集的光雨默然不語。

“所以，這才是需要我們機甲戰士的地方了。我們體積小、速度快，只要能沖上前去率先破壞掉對方艦隊的能量罩，就能為己方多增加一點勝算。”埃蒙的聲音越說越熱血，說到最後頓了一頓，聲音陡然一沉，“或者，我們更應該先消滅那些同類的障礙。”

蘇華擡頭看向遠處，在光束的照耀下，隐隐約約有一些身影在飛快地靠近，看來那些是對方艦隊的機甲戰士，他們應該抱着和埃蒙一樣的想法吧。

“機甲戰隊，出擊！”埃蒙在戰隊頻道一聲令下，隐藏在艦船能量罩裏的戰士們同一時間沖出了艦船，向對方的機甲戰士們迎去。

蘇華嘗試進入對接模式，這次很順利，沒有任何問題直接融合成功了。蘇華跟在埃蒙身後，特訓的半個月格鬥很有成效，蘇華靈活地轉動着機甲，閃躲着太空中密集的光束。

雙方的艦船因為必須不時停下來撐起能量罩，移動的速度都非常的緩慢，在兩隊艦船的當中，有一塊寬大的空間，現在這個空間中全是不時穿過的激光束和各種各樣其他形式的能量炮，兩隊不同制式的機甲戰隊在飛速移動，互相接近。

埃蒙一邊移動，一邊不時騰出手在對方某些艦船撐起能量罩的間隙，抽空喂給他們幾顆小型能量炮，四周的戰士們采用的幾乎都是同樣的戰術，那些被擊中的艦船有些毫發無損，有些冒出了黑煙，甚至有那麽幾艘大概不巧能量罩裝置被直接擊中，再也沒能撐起能量罩，很快在下一波激光束對轟中被擊成了宇宙塵灰。蘇華就僥幸擊中了一艘，他看着那艘艦船化為飛煙，心裏有些黯然，但也僅此而已。

蘇華的頭腦越來越冷靜，身體的感覺也越來越靈敏，四周的動态都好像被放了慢動作似的，在他的眼中緩慢地播放着。從聽見宣戰開始一直到剛才正式出擊之前，蘇華的頭腦都有些渾渾噩噩。他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卻對發生的事情沒有概念，直到沖進了這光雨彈林之中，這才仿佛突然覺醒了一般，他真真切切地意識到，這是戰争，實實在在的戰争，是抵抗外星侵略者的戰争。蘇華的熱血在燃燒，愛國豪情被瞬間激發。從這時開始，他成為了一個真正的戰士！

蘇華靈活地閃躲，冷靜地攻擊，那艘被蘇華擊中能量罩而灰飛煙滅的倒黴艦船就是蘇華覺醒的祭品。很快，兩隊機甲近距離遭遇了。

對方的機甲都是以紅黑兩色為主，動作靈活非凡，蘇華估計只有埃蒙、西村和查姆等少數幾人才有這樣的水平，不過人數卻遠遠不及己方，這樣看來整體實力倒也差不多。

對方有一架全紅的機甲很是惹眼，蘇華一眼就看見了它，對方似乎也一眼看中了蘇華，朝着蘇華就直奔過來。蘇華正準備迎戰，身旁一抹黃色飄過，埃蒙直接拔出超大的激光刀一刀架住了紅色機甲的攻擊，兩人頓時戰作一團。蘇華急忙跟上，抽出激光劍，上前助戰，時不時抽冷子扔出幾顆小型激光炮。

紅色機甲很是兇悍，在埃蒙和蘇華兩人的夾攻下，仍然游刃有餘。埃蒙一刀平砍向紅色機甲的腰身，蘇華繞到紅色機甲的身後，向它的背心刺去，還抽空在兩側放了兩束激光束，這樣一來，紅色機甲的動向幾乎全被封死，蘇華竊喜，看來這一來它不受個重傷至少也能把對方機師震出對接模式。誰知，紅色機甲突然詭異地一側身，身子一扭，腳底放出一股小氣流，整個身體擰成奇怪的直角形，向上脫出了兩人的攻擊範圍，這樣一來，蘇華和埃蒙的攻擊變成了向對方身上招呼了，這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蘇華只能順勢加快速度，和埃蒙錯身而過。

誰知誤打誤撞，埃蒙的身後正站着一個略小一號的紅黑交間的機甲，那架機甲正舉着一個能量槍近距離瞄準埃蒙的後心，估計想乘亂偷襲埃蒙，卻沒料到蘇華會從埃蒙身後竄出來，一時防備不急，被蘇華一劍從腰部直接刺了個對穿。

蘇華收不住沖勁，一頭撞在了小機甲上，兩人的視窗緊緊地貼在一起，蘇華習慣性地在攻擊後收回武器，順手一劃激光劍，小機甲從腰部到胸部被斜着斬斷，機甲全身泛起藍色的電光。蘇華透過視窗看到小機甲裏的清秀少年滿臉的驚慌失措，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一雙眼中全是驚懼和絕望。

藍色的電光彌漫，小機甲的壓力控制系統大概全壞了，從機甲艙內部開始爆炸，清秀少年的全身被炸得稀爛，暗紅的鮮血飛濺，只剩下一個圓滾滾的頭顱沾着滿臉血污狠狠地敲在視窗上，頭顱緊貼在視窗上的眼中仍充滿了絕望，卻已經沒了剛才的靈動，裏面一片死寂和灰黑，就宛如現在蘇華的心情。

“啪”地一下被撞開十幾米，附近頻道中響起了埃蒙的怒吼：“不要命了？！這種時候發什麽呆！”

埃蒙話聲剛落，剛才還緊貼着蘇華的泛着藍光的小機甲轟然爆炸，碎片四處飛濺，一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機甲戰士，瞬間灰飛煙滅。

032. 莫名的撤退

蘇華仍舊呆呆地,近距離的血腥刺激令他有些回不過神來。方才爆炸的幾塊小碎片彈在了蘇華的視窗上,蘇華似乎出現了幻覺,剛才的血污就像濺在了自己的視窗上一般，眼前一片血紅。唯一的色彩就是少年臨死前那黑白分明的冰冷雙眼,似乎在控訴着殺人兇手的暴行。

雖然這個少年不是蘇華殺的第一個人,嚴格說起來剛才化為灰燼的那艘艦船上死的人會更多,可是知道人死了和親眼看見血腥現場所受的沖擊完全不能相提并論。蘇華知道戰争會死人，也知道自己遲早會殺人,他為此做足了心理建設。可是當親眼看見自己殺人，還是殺得如此惡心如此暴力,還是被沖擊到了。

埃蒙第一時間發現了蘇華的不對勁，開什麽玩笑,在危機四伏的戰場上發呆，那不是自找死路！雙方艦隊的又一波激光束攻擊開始了，纏戰的雙方都只能暫時分開，躲過這一波光雨再說。白光閃過的一瞬間，埃蒙一把抱住蘇華，帶着他左躲右閃的同時，附近頻道中傳來他的怒吼：“蘇華，你給我醒醒！發什麽呆？！你以為這是過家家嗎？你想害死大家嗎？”

“主人！”小鐵皮尖利的聲音穿透耳膜，蘇華全身一震，全身泛起觸電的刺痛，他一個激靈從失神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蘇華！”“主人！”戰隊頻道、附近頻道還有小鐵皮的聲音直透顱腦，蘇華悚然一驚，茫然地環顧四周。果然，不單是埃蒙，西村查姆還有其他隊友們也發現了他的不正常。隊友們都不顧光雨的威脅，不顧一旁虎視眈眈的對方機甲，一邊躲閃着一邊朝蘇華所在圍攏過來。

不遠處以紅色機甲為首的對方機甲緊緊盯着埃蒙和蘇華，打算等這波光雨過去就一擁而上，他們也被剛才機甲的陣亡刺激到了。

蘇華在機甲頻道中回了一句：“我沒事。”聲音出口，蘇華自己被吓了一跳，艱澀嘶啞的聲音苦澀得像是生了鏽的鐵皮在刮擦發出的，他清了清喉嚨，又補充了一句：“謝謝大家，我剛才失态了，現在沒事了。”

他閉上眼，重新進入對接模式，心裏暗暗慶幸，幸虧小鐵皮用電流刺激他回了神，不然戰場上發呆，自己危險不說，真是會拖累大家。

看見蘇華回了神，埃蒙放開了他，這時激光束的攻擊已經結束，紅色機甲朝蘇華猛撲過來。這次紅色機甲不是一個人，身旁跟着一架純黑的機甲，兩人配合默契十足，黑色機甲對上埃蒙，紅色機甲專攻蘇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雖然蘇華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行家，可是紅色機甲的動作一出，蘇華就知道自己現在根本比不上他，他從沒看見過這麽迅速的動作，幾招下來，蘇華只剩抵擋的份，他壓根看不清紅色機甲的動作，眼前的紅色機甲幾乎變成了紅色的殘影，好幾次都是身體莫名的警示，這才逃開了紅色機甲的致命攻擊。蘇華苦笑，就算是狀态全開，今天也很有可能難逃一死，真是殺人者人恒殺之，這麽快就要現世報了。

就在蘇華苦苦支撐，每次都覺得自己擋不住紅色機甲的下一次攻擊的時候，紅色機甲的動作卻忽然緩慢了起來，不對，不是他慢了，而是自己的感覺靈敏了。蘇華掃了一眼四周的戰友，發現大家的動作都變慢了，剛才在躲避艦隊發出的激光束光雨的時候蘇華也有過這種感覺，他以為這是對接的效果，現在忽然發現也許他錯了，這是他還無法完全窺視的另一層境界。

紅色機甲一刀劈來，換在之前，蘇華肯定手忙腳亂，可現在他的眼中那把慢慢逼近的刀簡直就像是緩慢爬過來一般，輕松一擰身體，就完全避開了。紅色機甲似乎有些詫異蘇華的改變，停頓了一下，可是很快又提刀逼近。

忽然，紅色機甲的動作一頓，很快開始朝後退去，來的迅速退得突然，一眨眼對方的機甲戰隊已經全面後退了一大截。蘇華正覺得詫異，就聽見艦隊頻道中沈中上校的聲音響起：“撤退！”

蘇華跟着大家朝後退去，很快就回到了己方艦隊中，剛才那種異樣的感覺在撤退之後就點滴不剩，現在隊友們的動作看起來和之前一樣迅速。蘇華搖了搖頭，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等有命從戰場上回去之後，再慢慢思考不遲。

對方的艦隊在勻速後退，但是并沒有調頭，也沒有再發射激光束，對方的機甲護衛擺開陣型守在艦隊之前，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對方正在主動撤退。難道我們戰勝了？蘇華有些疑惑，不過他也知道現在并不是詢問的好時機，只是瞪大眼睛全神戒備着對方，深怕他們以撤退為名，行進攻之實。

結果證明，蘇華是太過緊張了，對方真的就這麽撤走了。

“上校，對方撤退了？”顯然埃蒙也不能理解，替蘇華問出了他的心中疑惑。

“從事實來看，的确是的。”沈中上校的聲音還是那麽冷靜，仿佛一旦開戰，不管是進攻還是撤退，都絲毫無法撼動他的情緒。

“我們不需要追？”

“不，我們也撤退！機甲戰隊不用歸隊，直接護衛，回航！”沈中上校過了一會才回答，顯然他也思考了一陣。

艦隊也和敵方一樣，保持着現在的陣型慢慢地後退，蘇華心裏充滿了疑惑，這次戰争開始得突然，結束得莫名其妙。

一直到雷達上也找不到對方艦隊的影子，機甲們才紛紛回到了艦船中。一進艦船，埃蒙就拉着蘇華直奔艦橋而去。

“上校，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埃蒙一頭竄進艦橋，人還沒站穩，就朝着沈中上校大聲詢問。

“我也不清楚，不過即使他們不退，我也會想辦法撤退了。”沈中上校又叼起了他的煙鬥，仰頭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煙圈。

“難道是……能量不夠了？”埃蒙緊緊蹙起眉頭，想了半天才試探地猜了一個答案。

沈中上校回頭給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不愧是從小被當做精英培養的埃蒙隊長，就是你想的這個原因，我們的能量不夠用了。”

埃蒙沒有得到稱贊應該有的興奮，臉色反而更加不好看了，急忙問道：“上校，激光束和能量罩交替使用，只能支撐這麽點時間？”

“不錯。”沈中上校點了點頭，“嚴格說來，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的太空戰争，能量罩和激光束盡管是太空站常規武器，可是卻太耗能量。對方的突然撤退，如果我沒猜錯，應該也是因為這個問題。”

“那以後還怎麽打，如果能量罩沒了還繼續，那不就變成了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那不是打仗，那是屠殺，還是相互的。”埃蒙有些激動，提高了聲音說道。

“我想，我沒理解錯的話，沈中上校的意思是今後的戰争可能機甲要唱主角了。”蘇華接口說道，眼前又出現了那個炸得只剩一個頭顱的清秀少年死寂的雙眼，心裏一陣惡心。他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幻覺從腦子裏趕出去。

“沒錯！”沈中上校有些意外地看了眼蘇華，似乎是沒想到半路出家的蘇華能一眼看出關鍵所在，“以後艦船可能只能起到輔助和掩護的作用，關鍵也許在機甲戰隊的身上。依我看，這次如果不是我們率先進攻，拖着對方采用了這個戰術，對方未必想和我們對轟。”

蘇華想到了那架靈活的紅色機甲，心裏浮現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如果不靠艦船，全拼機甲的話，雙方的實力差距……

“我明白了！”蘇華還在思考，埃蒙的聲音把他拉回了神。埃蒙的面色冷峻、眼神堅定，眼中似乎燃起了鬥志。

蘇華看着埃蒙的樣子，心裏也暗暗下定了決心，既然形勢逼人，那只能去改變形勢了。随即想到自己那個奇怪的感覺，如果随時都能進入那個狀态，實力肯定能提高一大截。

艦隊一路上無驚無險地回到了母塔，除了埃蒙還需要去參加作戰總結會議之後，其餘的人都恨不得回去好好睡一覺。

回房間的路上，查姆一反常态地沒有粘着西村，而是一下艦船就湊到蘇華身前，好奇地問道：“蘇華，你在戰場上發什麽呆，你不知道，我們都快吓死了。你只發呆了幾秒鐘，我們都以為過了幾個世紀啊。”

“戰場上發呆等于自殺。”西村不知何時也跟在蘇華的身後，接着查姆的話茬說了一句。

“我只是還沒習慣……謝謝你們！”蘇華的心裏有一股暖流劃過，這就是隊友，生死相托的隊友。

“我理解，理解，第一次上戰場是這樣的。不過你不用有負疚感，就算是敵人，他們也是有自己的尊嚴和追求的，你不用覺得對不起他們，這是他們的責任和榮耀。”查姆了然地拍了拍蘇華的肩膀，沒有再多說什麽。

查姆和西村默默無言陪着蘇華一路回到了宿舍。

水，冒着熱氣，不停地從頭頂上澆落，嘩嘩的水聲響徹在耳邊，蘇華閉着眼睛仰着臉站在水柱中，任憑水直接打在臉上。蘇華的心裏很冷，溫熱的水完全無法溫暖他的心，不管他睜着眼還是閉着眼，那個少年冰冷死寂的雙眼總是在他眼前晃動，蘇華睡不着，只能爬起來沖澡。他已經沖了半個多小時了，雙手不停地揉搓着皮膚，似乎這樣就能洗去那種沾滿鮮血的粘膩感。皮膚被搓的發紅發燙，可蘇華似乎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真有不把皮搓下一層不罷休的趨勢。

“主人，你這樣會受傷的。”小鐵皮的聲音總是在蘇華最需要它的時候響起，“我可以把這段記憶删掉，你需要我這麽做嗎？”

033. 不得不做

小鐵皮的聲音把蘇華從無限制的自我嫌棄中拉了回來,他停下了揉搓的動作,雙手抱着頭,靜靜地站在水流下。

“主人？”小鐵皮試探地問道。

“小鐵皮，你說我殺了那個少年,他會恨我嗎？”蘇華的聲音低沉。

“主人,我……我不太懂,應該說我的程序裏沒有情感代碼。”聲稱沒有情感代碼的小鐵皮的聲音卻帶着低落的情緒，它提高聲音,“主人，或許你可以問問伊恩殿下,殿下肯定能回答你。”

“伊恩……”蘇華低聲念着這個名字，心底忽然湧出了一股強烈的願望,他想見到他，現在！立刻！馬上！

小鐵皮似乎也感受到了蘇華的情緒，蘇華沖出浴室接通電能的那一瞬間，小鐵皮就向銀發出了通訊請求。

伊恩正在開會，戰鬥總結會。與會成員很多，都是伊恩的勢力，其中就包括了布拉克父子這樣的政治合作夥伴、帕迪這樣的家臣，以及墨匪這樣的伊恩一手提拔的部下。

“伊恩殿下，這次的戰鬥你也看到了，對方太狡猾了，這對我們很不利。”喬尼·布拉克是艦隊的主帥，當時就是他下了全體撤退的命令。

“布拉克大人，為什麽你要下撤退的命令，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