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鄰居

接着她們再問起，我只得在不傷害她們好意的情況下，委婉告訴她們我不追萬古了。

後來的後來，一個星期後，我收到了萬古的道歉。趁着自由活動，他到我身邊輕輕說了聲“抱歉”，我嘴上趕緊“沒關系沒關系”着。

但後來不知道是誰起了哄，然後我就腦袋一沖告白了。

我絲毫不慌張，甚至還有點沒來由的底氣：“我喜歡你，萬古！”反正那時候我是這麽說的。

然後也不知道是誰，把我藏在書包內層原本想給他的情書翻了出來，導致那封情書，就随着我的告白，被一同展示在了萬古面前。

完後沒幾秒，我就意識過來，這會令萬古有多尴尬。

于是我傻乎乎的，漲紅了一張臉拼命解釋着“這只是一次大冒險，因為我游戲輸了”。然後的然後，沒等我這話說一半，我就聽到了身後那個聲音。

萬古語氣一貫淡淡的，用他好聽的薄荷音說：“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

一瞬間，我跟被活化了一樣僵在那裏。比我先反應過來的，是我的淚水。

具體怎麽跑出人堆的窘迫我已經忘記了，反正等回過神來時，我反倒有點高興，在一片喧嚣中，還記得拿回了自己的情書。

不然，丢臉肯定就更丢大發了。

想到這，我笑了笑。現在想來，那時候覺得丢臉的事，現在是真的好笑。

那時候我不過是班裏趨近于透明的一個人，說不定萬古都沒記住過自己的名字，沒記得過有自己這個人，當時的我怎麽就敢做出跟他表白這種事的。

而且，竟然特麽的還是當衆？！

“你——”

被這道與我腦海回憶主人公相匹配的聲音拉回神，我下意識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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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眼裏的淚水和臉上的窘迫無處遁形，一如那時候一樣。

我趕緊擡手用力擦了擦，“啊，那啥，這假睫毛的質量可真差啊，都飛我眼睛裏去了。”

萬古看着我表演，冷聲着：“你哭了，不是因為假睫毛。你哭，是因為想起了我。”

我停下了演戲，盯着他看了會兒，然後給出一個評價：“無聊的猜測。”

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要走。

擡起腳的那一刻，萬古不知發了什麽瘋，一下子把我拽了回去。

和他四目相對着，我們始終保持着沉默，沒人開口說話。最後還是南宮祁的正義闖入，強行分開了我們倆。

我聽他教訓着一旁的萬古，頗感好笑。從齒縫間露出的笑意，很快又被跟定在我身上似的目光壓迫地收了回去。

我擰眉：“看我幹嘛？”

萬古昂頭，臉上竟然還有點難現的驕傲：“你還喜歡我。”

我有點無語：“頑固兄，多久之前的事了，還記——”

他猛地推開南宮祁，随即一把将我按在了身後樹上：“湯元，我喜歡你！我萬古喜歡你啊！”

這他媽媽的簡直吓我一跳。這家夥，白天跑的時候把腦子跑掉了？

理所當然的，我也這麽問了出來。只見萬古抿着唇，有想把剛才那話再複述一遍的架勢。

于是我趕緊，捂住他的嘴：“停！”

“你、你腦袋沒事吧你？”慘了，被萬古這小子情緒渲染帶的我竟然有點結巴了。

不過不過緊，這點小細節在相比抓緊時間“問候”萬古下，而顯得微不足道。

一連串的話語剛要開口，就被萬古的話堵了回去：“我沒在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喜歡你啊！”

南宮祁張大了嘴，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下聽到萬古這麽說，一拍大腿就朝他打來：“小屁孩！你特麽今天沒吃藥啊！見到人就表白？！”

這嗓音，這激動程度，顯然是覺得萬古入魔了，得好好嚎一嗓子叫醒他才行。

當然，我也是這麽覺得的。緊随南宮祁其後，我也開始動手外加動嘴。

我一邊熱心搖晃着萬古，一邊鄭重叫着他的名字，眼裏滿是“你丫的清醒一點”：“萬古！萬古！你醒醒啊萬古！”

誰知，萬古這小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着了魔，一把甩開南宮祁，随後眼也不眨地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和錢包，“拿走！別煩我！沒看到我在專注表白麽！”

南宮祁繃得後槽牙都露了出來，他邊頭也不回要我放心邊去追剛被萬古扔出去的東西。

我靜靜側目望着南宮祁的背影，無話可說。

死騙子，區區錢包手機還沒我重要……那些年說好的革命友誼呢！

肩膀處萬古的手用了點力，理所當然的，我轉過頭看他，無奈解釋：“好吧好吧，當時那不是個大冒險，就是我喜歡你想跟你表白。但是我也沒想到我當時腦子會這麽抽，竟然直接就當衆跟——”

未說完，萬古便一把打了斷。他咽下口水：“我沒問你這個！我現在是在和你表白啊！你別搞錯了狀況好不好！”

“呃——”我的視線不自覺躲避眼前的萬古，随即幹脆橫心認下當時的鍋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這點小把戲瞞不過你的眼睛。反正你的腦袋瓜也挺聰明的，肯定一早就知道了，那我直接再說一遍好了——之前偷偷往你抽屜裏塞早飯的人是我，然後來導致你抽屜發黴那件事，也确實是我沒錯！”

頓了頓，我嘗試性去看他的眼睛，确認他沒有暴怒的征兆才繼續道：“然後引發的之後你留下來打掃了一個月衛生這事吧……我真的挺抱歉的。所以其實後來我有留紙條給你，跟你說你那衛生都給我包了嘛。雖然沒留署名，但是我我、我真的努力補償你了！”

前後重點沒重點的說了一大堆，我再看向萬古的時候，卻只是看見他淡漠着微微眯起了眼睛。其他的，我再看不出一點變化，也讀不出一點情緒。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總之，你想要什麽補償我都可以給你。不過吧，希望你還是不要拿當初我告白你那件事糾結了，那筆帳我不太清楚怎麽算，希望你……”

猛一個擡頭，我看見萬古竟然他媽的哭了？！

萬古眼圈紅紅的，悄然松開了我。而後，只見他淺淺露出一個笑，小虎牙頓時重現在了我的視野。

我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不自覺又盯着看了一會兒。

随即，我看見萬古流着淚說了句令我心亂如麻的話。他問我：“你為什麽不肯說實話？！”

實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重高年級前十也有判斷出錯的時候？！

正奇怪，就見萬古笑着搖了搖頭，繼而離開了這裏。

我……這頑固特麽的有毒吧？！我哪裏沒說實話了？！奇奇怪怪！

正在心裏罵了一連串萬古長萬古短的，一道小閃電忽然劃過我的腦海，劈得我外焦裏嫩的。

啥玩意兒？！剛才他他他！！說的好像是喜歡我？！！

媽的？！萬古那死小子在跟我表表表！！表白？！！

……牛。

混沌的腦袋亂糟糟嗡了半天，最後就憋出這麽一個字來。我深吸了口氣，仍是有點不敢相信。

剛才我被我喜歡了一整個高中的男生告白了？而且，還是萬古這個我曾經喜歡過的家夥？

想着，我又深吸了幾口氣，盡是不可置信。

處在懵圈中，我回了家，臉上紅紅的頂着幾個五指山——那都是我自己抽的。

鑰匙在孔內轉過一圈，我剛要開門，就瞥到了自身後襲來的黑影。幾乎只在一瞬間，我便屏住了呼吸擡腿朝那人身下踢去。

“啊！”

“啊啊啊！”

随着我和那人的兩聲慘叫，聽見動靜還刷着牙趕過來的南宮祁就看到了這麽一幕——萬古一手捂着自己命根，一手抓着我的腿腕，表情痛苦。

而被他抓住腿腕的我，竟然憑借良好的韌性，在腿快被劈成一字馬時還保持着紋絲不動的呆若木雞臉。

完蛋了，忘記我和南宮祁是鄰居，而萬古這小子是南宮祁前不久新收的小弟。乃至于按照南宮祁那四處熱情拉人陪自己住的尿性，簡直理所應當的，萬古會住在南宮祁家啊！

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我和萬古四目相對，保持了這種怪異的姿勢幾秒鐘。

驀地，南宮祁把牙刷從口中一掏出來，就要過去教訓萬古：“小屁孩！撒手！”

語音剛落，真的松開了點手勁的萬古轉頭去躲南宮祁亂指的牙刷，而我那兩條酸軟軟的腿，一瞬間少了些支點，立刻搖搖晃晃起來。

萬古邊躲，手上力道邊加了點，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重心不穩。

但是南宮祁的幾番進攻，和體力本就極差的我這兩樣因素撞在一起，就順理成章的導致了我向邊上摔去的結果。

眼看就要臉着地，眼瞅鞋子都飛出去了一只，已經認命閉上眼睛的我雙手捂臉，只虔誠祈求地上是幹淨的，別到時候尼瑪來坨狗屎什麽的惡心玩意兒就好！

幾個短促的呼吸過後，臉着地失重的感覺還沒降臨到我身上。

難道，我其實只是在做夢？

指縫撐開一點，我透出點目光，視線在周圍逡巡半秒，接着猛地和萬古對了上。

他眉頭微蹙，一臉擔憂。意識到自己被萬古以公主抱這種瑪麗蘇劇情式接住了，我趕緊起身偏過腦袋，從牙縫間擠出了一句“謝謝”。

萬古嘴唇剛張開想說話，就被一旁笑眯眯向我湊過來的南宮祁先接受了感謝，“哎呀不用謝不用謝啦，我是他的大哥，也是你的大哥，四舍五入就等于我接住的你啦。”

被萬古一把拍臉推開之際，南宮祁掙紮着又艱難吐出後半句：“所以湯元，那個、那個錢……哎呀！”

“誰是我大哥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子了！給爺滾一邊去！”萬古身子微微前傾，肉眼可見的用力。

我不禁抿了抿唇，替南宮祁心疼了一波——胳膊肘往外拐且十分無情的“小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