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禮物
程澍并不很熱衷志願者事業,盡力而為就行,他沒有要當救世主的宏偉願望,可是不知為何有點兒想要快點到下周六。
然而今天才周三,距離下周六還有九天,等待會讓時間變得漫長。
程澍在這期間去了一趟Y國,參加某國際時尚品牌的百年盛慶典,因為是百年,這次慶典辦得尤其隆重,全球矚目,程澍作為唯一一位華人圈特邀嘉賓出席,可想而知他在國際是有較高的地位。
當天晚上,程澍登上慶典的紅毯,大洋彼岸還是白天的國內他沒有意外地連登好幾條微博熱搜。
與此同時等待區的小包松了一口氣,因為上一次電影頒獎典禮的事情給大家留下了陰影,這次慶典的造型團隊是柳安好親自盯的,出意外的概率為零。
盛典結束後程澍沒有馬不停蹄地回國,而是在Y國多逗留一天。
他沒有給自己安排很多工作,基本一周才出席一個活動,用柳安好的話說,他現在過得跟年滿退休的老頭兒一樣悠閑,小包也間接享受到退休的待遇。
柳安好則在昨晚慶典結束之後立刻去機場坐飛機回國,工作室的事務實在離不開身,而開立工作室的程澍還在悠閑地睡覺,要不是看在年底的豐厚獎金,柳安好真想當場就撂桃子不幹了。
程澍從異國的酒店大床上醒來,身體還在時差的疲憊中,不過他明天中午就登上回國的飛機,這時差幹脆就不倒了。
窗外的天色顯然是晚上,一看時間竟然只有七點鐘。
睡了一整天,肚子餓得不像話,小包适時送了晚餐上來。
程澍在餐桌前用着肉香四溢的牛排,見小包正在将角落的一些禮物一一打開檢查,準備放進行李箱裏。
那些是品牌方送的紀念品,而且是百年慶典的特制限量款,只有特邀嘉賓才有,更有意思的是,品牌方還會根據各位嘉賓的風格定制禮品,女士就絲巾首飾之類,男士就領帶皮帶之類,可以說每個人的禮物都是獨一無二的。
原則上品牌方送的禮物不需要怎麽檢查,特別還是這個國外品牌,難不成國外還有妖精不成。
自從上次出事後,小包是一點兒不敢懈怠,就算是一張白紙也會懷疑有沒有夾層或者面上塗有奇怪的隐藏墨水,随身帶一個放大鏡,就差随身帶一臺顯微鏡,穿件白大褂,手帶橡膠手套,檢驗上面的細菌有沒有成精。
“哇哦。”小包打開禮物不禁感嘆:“程哥,不得不說,這H家送的限量款禮物真的太漂亮了,據說是工匠一針一線縫制的,單是一條絲巾也要十幾二十萬,加上是每個人獨一無二的,可以說是全球獨有一份,價格能炒上好十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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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一無二的東西你也敢炒?”程澍說,将最後一口牛扒吃進去,喝了一口紅酒,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而且,我缺那點兒錢?”
“我就說說,拿去炒不是得罪Y家了嗎,主要是有損自己形象。”
小包說着又拆了一個小禮盒,拿出裏面條狀的布料,攤開仔細檢查。
正巧程澍這時候路過,他一把抽走小包手裏的東西,那是一條大約三十公分長的藏藍色發帶,編織着古歐風格花紋,材質的手感非常好。
他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絲巾?這不是給女士的單品嗎?”
“是女士的單品,不過這是發帶。”小包解釋:“這份禮物不分個人,所有特邀嘉賓都有的。”
“給我這個也沒用。”程澍将發帶放回小包手裏:“我去洗澡,你弄完就趕緊撤吧,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兩點,程哥,你妹妹是長頭發,應該可以用吧?”小包如此說:“這麽漂亮不用就浪費了。”
程澍去浴室的動作一頓,腦海裏莫名浮現出姜有年的背影,他正在将一頭墨色長發整齊束起來,想起之前他被弄髒的發帶,又看了看那條Y家的發帶。
他用着應該會很好看吧。
程澍想着,腳步已經回到小包跟前,重新拿走他手裏的發帶,細心折疊好,放進相應的禮物盒裏:“這我拿着,其他的你收拾吧。”
說完便将發帶放進自己的行李箱裏,心裏盤算着回國什麽時候送去比較好。
幹脆就周六那天吧。
小包沒有過多揣測他,十分單純地想着程澍應該是将那發帶送給他妹妹或者母親,畢竟他身邊就沒什麽女性朋友可以送的,除了這兩個人。
不過小包怎麽也沒有想到,這條幾十克重的發帶後續帶來的影響力猶如一千公斤TNT炸藥。
程澍如期回國,在家休息兩天,很快就到了周六。
這天他起了個大早,雖然全程會帶口罩不露臉,程澍還是刮了須,十分騷氣地敷了個面膜,一副要往小白臉那方向發展的氣勢。
明明是特殊學校裏的一幫小朋友去博物館參觀的游玩活動,程澍竟然也有一種小學生去秋游的迫不及待。
他前一天晚上就已經跟姜有年溝通好出行,他們各自家裏出發去學校,跟學校的大巴車去博物館。
程澍的臉上依舊是帽子眼鏡口罩三件套,裹得誰都不認識,白瞎他早起擦了一大堆保養品。
小包送他到校門口,下車前小包對他說:“程哥,你确定好結束時間就發信息給我,我過來接你。”
“行。”程澍拿起旁邊的背包,拉開拉鏈看了翻了翻裏面的東西,确認東西真的帶了,關上拉鏈單肩挎着,打開車門大步往下走。
小包從後視鏡中看到剛才程澍的背包裏有一個類似禮物盒的東西,只看到一角,沒有看清楚,那禮物盒有點兒熟悉,卻記不起是什麽。
就在他準備要想起來的前一秒,一通電話打斷他的思緒,小包接起柳安好的電話:“喂,安好姐,什麽事嗎?”
“沒。”柳安好說:“我最近顧着帶新人沒怎麽管程澍的行程,問問他最近幹什麽,他今天幹嘛去?怎麽我剛才打電話給他沒接?”
小包看向窗外,程澍正小跑着到校門口,跟一名長頭發的人會合,他只看到那人的背影,看不出男女,也看不清楚他的臉,以為是程澍那位志願者團隊的朋友。
小包對那背影看出了神,電話裏柳安好追問:“小包,問你話呢,程澍正在做什麽?”
“啊?他……”小包頓了兩秒,十分認真的說:“程哥參加小學生秋游去了。”
柳安好:“……”
小包将程澍去特殊學校的事情告訴柳安好。
柳安好并不反對,她深知程澍對每一部戲的認真程度,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前段時間有預想過,果不其然他真的去幹了。
程澍早就不是新人,不需要柳安好管天管地,而且到特殊學校做志願者是好事,萬一被曝光出去完全沒有影響,只會更加鞏固他完美的形象。
姜有年剛到校門口,就收到程澍發來準備到的消息,于是他就站在校門口等了兩分鐘,很快就看到路邊停了一輛漆黑發亮的保姆車,一名包裹全身的人跳下車小跑過來。
就算看不見對方的五官,憑借他優越的身材,姜有年也能一眼認出他是誰,他還發現,程澍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減輕了一些,盡管還存在,起碼姜有年覺得能好受一些,大概是香囊随着時間推移,味道變淡。
“等很久了?”程澍跑到姜有年身邊,兩人一起走進校門。
“等了兩分鐘。”姜有年忽然來回看兩人的身上,忍不住笑道:“我們倆的穿着有點兒……太巧了。”
聞言,程澍低頭看雙方的衣服。
今天姜有年穿的是黑色運動外套,白色運動褲,很難駕馭的白色褲子穿在他身上簡直就是模特效果,襯得他的雙腿又直又長。
而程澍剛好跟他相反,上身是白色的外套,下身是黑色運動褲,兩人的衣服都是同一個品牌,款式大同小異。
他們就像是穿錯了對方的衣服,站一起可以勉強認成情侶裝。
兩人不禁一同笑了起來,程澍說:“默契,我們是不是該交換一下外套,單看不覺得有什麽,站一起就特別奇怪。”
“應該不行,你穿我的小,我穿你的大。”姜有年難得眼睛笑成月牙灣,似乎與當下的秋色一樣泛着一層矚目的金光。
殘障學校這次活動的出行人數大概有三百多人,從二年級到六年級,考慮到大部分孩子們有行動障礙,僅兩三名老師可能無法兼顧一個班四十位學生,于是找了不少志願者前來。
程澍将自己包裹得太過完美,根本沒有人認出他,但還是免不了被人私下交談,因為他的裝束奇怪又神秘,大家很好奇他為什麽要把自己包起來,
可能是樣子醜到沒法示人的程度吧,真是可惜了那副身材了,大家如是想。
同時他們也懷疑他和姜有年的衣服是不是換過來穿了,議論的方向越發往奇怪的方向去。
同學們在老師的帶領下在操場集合,所有人身穿校服,頭上戴一頂小黃帽,整個操場全是叽叽喳喳的說話聲,小朋友們情緒十分高漲。
一道奶萌的嗓音叫了一句:“小年哥哥。”
程澍和姜有年同時循聲回頭看,是江萊,她今天紮了一根好看的麻花辮,上頭別了兩個蝴蝶結,身上的碎花裙是新的,背了個兔子背包,一雙沒有焦距的大眼睛比平時澄澈不少,她正向前舉起雙手,慢慢一步一步往前走。
見女孩去的方向偏了,姜有年及時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往自己這邊帶了兩步,并提醒她:“小心,我在這邊。”
一旁的程澍不吝啬誇贊道:“小美人兒,又見面了。”
江萊聽到熟悉的聲音,臉轉向聲音的方向,眼睛卻沒看準人,不确定問道:“是大樹哥哥嗎?”
上次江萊跟程澍只說了兩三句話,不熟絡,雖然看不見人,好在江萊的聽覺比一般人敏感許多,平常是通過聲音辨認對方的身份。
程澍的嗓音低沉有磁性,這麽好聽的聲音,小姑娘早就記在心裏,她記在腦海裏的所有聲音裏,程澍的嗓音可以說是最好聽的,這次一聽就記起來是上周來過的大哥哥。
“大樹哥哥好。”江萊對他打招呼:“大樹哥哥的聲音真好聽,一定是個很帥的哥哥。”
“真聰明,我确實是很帥。”程澍一點兒不謙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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