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替你出氣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雲澤淩此刻就應了這句話。

他剛才就不應該幸災樂禍。

原本他還想，就算被點名，只要裝作沒聽見，他就能隐身。

結果下一秒，身邊的安辛推搡着他往前走，一邊推還一邊催促：“去，快去，蘇老師叫你呢。”

“你……”雲澤淩一邊被安辛從人群裏推出來，一邊回頭看着安辛。

這小子，出賣他，還一臉“你終于被臨幸”的表情。

啊呸。

忘恩負義的家夥。

已經被推出來的雲澤淩，不得不站在人群前，而那些人的目光已經将他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蘇老師。”雲澤淩站在蘇毅琛面前，想着接下來他會說什麽。

出乎意料的是，蘇毅琛問他：“你跟誰組隊了？”

“啊？”雲澤淩還等着被表揚或者被批評，結果就來這麽一句。

蘇毅琛勾起一側嘴角，撩起眼皮看着他：“沒聽清？”

“聽清了，聽清了。”雲澤淩吞一下口水，猶豫着把手指向站在後面，幾乎淹沒在人群中的二人。

“你們兩個過來。”蘇毅琛就是要殺殺這幫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學員的嚣張氣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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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說閑話算什麽英雄，有本事舞臺上見。

突然被cue，安辛和于雷對視一下，戰戰兢兢往前走。

耳邊還回蕩着其他學員的議論聲。

“哼，看他們怎麽出醜。”

“平時就見他們無腦訓練，有個屁用。”

“就說跟雲澤淩扯上關系的，沒一個好東西。”

“你看他們那窩囊樣，如果是我，早就退出比賽了，還在這丢人顯眼！”

“剛才他們上來的時候都誰說話了？”蘇毅琛皺着眉，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人在下面小聲嘀咕。

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

沒人回答。

蘇毅琛走到人群正中央，雙手依舊在褲兜裏放着，視線在人群裏掃視一遍，着重關照了那幾個說話的學員。

他聲音低沉洪亮：“我再問一遍！是誰說的？”

等了一分鐘，還是沒人承認，蘇毅琛就看下面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敢站出來。

“沒人承認？”蘇毅琛又問了一遍，“行，不說就做吧，俯卧撐，500個，現在開始！做不完不許走。”

雖然這句話說得沒有剛才大聲，但語氣卻不容人質疑反駁，下面的學員面面相觑。

做完500個，胳膊不是自己的，人也廢了。

“誰說得趕緊站出來，別耽誤時間，也別連累大家。”

不知道是誰說的，但蘇毅琛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還攥着手機：“開始吧，我幫你們計數。”

“動啊！”蘇毅琛看他們站在原地，沒有人爬下準備，冷笑一聲，“別讓我再重複一遍。”

喜歡背後嚼舌根，又不想付出代價，天底下的好事都讓他們占了！

在衆人的唉聲中，有人趴在地上準備做。

終于有一個人站出來，顫顫巍巍地舉手：“我說的。”

“還有誰？”蘇毅琛不相信剛才所有的話都是他說的，聽聲音就不止一個。

“我……”

一下子站出來六個人，低着頭靠在一遍站得筆直。

雲澤淩看着他們，忍不住捂了下嘴，差點就笑出來。

這幾個人平時沒少追着他們說三道四，也有今天。

要不是蘇毅琛發狠，讓他們做500個俯卧撐，而且一副你們不做就別想活着離開的表情，估計都不會站出來。

“沒了？”蘇毅琛最後問了一遍，确認沒有人站出來，又把手機放回去，“還算坦誠，你們幾個跟誰組隊？隊員都叫出來。”

幾秒鐘後，呼啦啦站出來十好幾個。

“準備一下，他們完事你們跳。”蘇毅琛給雲澤淩做了個請表演的手勢後退到一旁。

“我的天，怎麽突然就被拎出來當街示衆了。”安辛跟過去調音樂的時候，盡可能不動腮幫地說。

“我怎麽知道，剛才都跳一遍了。”雲澤淩挑眉表示他也不理解。

“幸好一直在加練。”于雷也湊過去嘀咕一句。

“蘇老師，要跳老師□□的嗎？”雲澤淩問了一嘴。

“可以。”蘇毅琛垂眼，點頭應允。

等三人跳完，蘇毅琛一句話沒說，只給了手勢讓另外三組分別上去。

結果跳出來一鍋粥。

“都回去。”蘇毅琛走到音響前，調了調，确定是剛才他們跳的音樂後，直接按下播放。

他也跟着跳了一遍。

這一跳不要緊，叫好聲、口哨聲、還有吶喊聲直接把隔壁班的學員引了過來。

蘇毅琛也不介意，一直認認真真跳完整首。

其實能被選上來的學員，都是有兩把刷子。

但童森帶他們，他們不服，那就必須打個樣，讓他們心服口服。

明明需要學的很多，一個個卻自視清高，若是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淘汰是遲早的，也是必須的。

“蘇老師，您怎麽會跳這個？”季超忍不住問，他站在最前面，叫得也最歡。

“看幾遍就會了。”蘇毅琛實不相瞞，也不是炫耀，舞蹈老師教他們的都是基礎，也不難，那三組跳成那個水樣子，就是根本沒有好好學！

“蘇老師牛逼！”季超膽子大的朝着蘇毅琛豎大拇指。

“你也想來？”蘇毅琛瞄了他一眼，季超就立刻閉嘴。

“你們有沒有什麽想說的？”蘇毅琛見他們都沉默的低頭，想必是有所思考。

“為什麽我看幾遍就能會？為什麽同樣的課時，同樣的老師，差距這麽大？”蘇毅琛又問。

此時門口的人越聚越多，甚至有人拿手機拍照。

蘇毅琛看了眼門口站在門內，拿着手機錄像最嚣張的學員：“手機想上繳？我可以跟導演組提意見。”

那男生被他那滿是殺氣的眼神和警告意味的言語吓得趕緊把手機收了起來，一溜煙跑出去，還順帶把門關上。

效果真好。

“你們的舞蹈是給我跳嗎？”蘇毅琛問。

“不是。”

這回下面的人異口同聲，似乎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不對。

“知道就好，散了吧。”蘇毅琛不想再說了，他沒有義務向老師那樣手把手教他們。

他只需要把他們領進門，剩下就看他們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了。

三十幾號人都沒動地方，看着蘇毅琛足足有一分鐘。

“趕緊散了，明天要考試。”蘇毅琛不耐煩地揮揮手把他們趕出去。

這回終于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說閑話，也還算有序地往外走。

等到雲澤淩也要出去的時候，被人喊住。

“雲澤淩，你留一下。”蘇毅琛靠在壓腿杆上，撩起眼皮看他。

那樣子跟剛才威風霸氣截然不同，臉上竟然有玩味的笑容。

這笑容看得雲澤淩毛骨悚然。

還不如剛才發飙的樣子。

總讓他想起某個夜晚。

雲澤淩一邊往那邊走，一邊跟安辛揮手：“你們先去，把飯給我留着。”

他揉了兩下胃，走到蘇毅琛身邊，保持一定安全距離，恭敬地說：“蘇老師，您叫我。”

“這麽怕我？”蘇毅琛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笑。

雲澤淩看他臉上挂着的笑容，不寒而栗，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得老高。

他扯着嘴角笑笑：“蘇老師，您有事直接說，這樣笑……”

我害怕。

“你欠我一個道歉。”蘇毅琛的笑容一直沒變，朝他勾勾手。

雲澤淩一驚，這動作，加上滲人的笑容，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事。

他後退半步，深深鞠了一躬：“上次比賽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

他直起身，看着蘇毅琛又補了一句：“但我覺得我沒錯。”

蘇毅琛：“……”

他剛要說接受道歉，這人就跟了這麽一句。

誠心的。

“你覺得沒錯為什麽要道歉？”蘇毅琛站起身，手再次伸進口袋裏，收起笑容。

“因為你讓我好好表現，但我卻讓你那麽憤怒，動了肝火，是我不對。”雲澤淩站在他面前，明明看上去兩人身高并不懸殊，但卻需要微微仰頭，才能對上他的目光。

聽到他一本正經的胡扯，蘇毅琛心中嗤笑：“能讓我動肝火的不多。”

“那我有幸成了第一個。”雲澤淩沒有一絲躲閃，看着他那雙明亮的眼睛，都能在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樣子有點好笑。

“也是最後一個。”

說完，蘇毅琛走過去湊在他耳邊低語：“明天測試，好好表現。”

看着蘇毅琛離開的背影，雲澤淩耳邊回蕩的還是他那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

聲音太蘇。

他太喜歡了。

和他自己聲音不同，蘇毅琛的嗓音低沉渾厚極富穿透力，像是一只在他心髒上撓癢癢的手，酥酥麻麻，讓人無法自拔。

哈…

雲澤淩長舒一口氣，這才想起他出門之前的那句話。

什麽叫做也是最後一個？

雲澤淩絞盡腦汁想了想，自認為智商頗高的他，愣是沒想出來。

算了。

本來這人就奇怪。

只是蘇毅琛怎麽想怎麽不對，今天他是幫自己出氣了嗎？

不是，一定是他多想了。

那天走之前，他還把自己臭損了一頓，這會兒還能幫他出氣？

不可能！

也沒必要！

蘇毅琛一定是覺得，自己的班級不行，丢面子！

嗯。

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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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出自末法時代的《楞嚴經》

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借鑒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