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戰前預熱

魍魉冷酷地伸出手，撕開葉欽臉上的紗布，湊近看了看，又滿意地糊上去：“不錯，臉快恢複了。”

接着又掀開被子，完全不顧氣溫寒涼，大模大樣地就剝下葉欽的衣衫，将纏繞他身體的繃帶一層層撕開，皺着眉頭：“身上的肉被挖去了很多，長得比較慢，可能會留疤。”

“男人有點兒疤，更霸氣。”葉欽被魍魉壓着，反倒心情大好。

“是嗎？”魍魉皺皺眉：“大戰在即，你可不能躺在床上偷懶。”她跳下床，蹲到地上翻出一堆瓶瓶罐罐，又跳了上來。

“你想幹嘛？”看魍魉一臉冷意，葉欽打了個寒戰，那眼神簡直就是在看小白鼠。

“你都昏迷三天了，我前兩天去郊外打獵，這些事戰利品。”她舉起一個小瓶子：“蛇毒。”又拿起另一個：“蠍子。”再舉起一個：“這個是我從湖底撈來的，王八的屍骨磨成的粉。”

“你……”葉欽大驚：“都是毒物。”

“也不全是。”魍魉擰開瓶蓋，倒了一些液體在手上：“還有我問長生妖怪要來的血液，可以促進你肌肉的生長。”

葉欽感到胸肋間一陣劇痛，魍魉的雙膝死死壓着他的手，不讓他扭動，眼睛也不眨地塗着藥液：“我本想找太歲給你服下，但是北京的妖怪太少了，捉不到，我總不能去挖九尾狐的心髒。”

魍魉确實變了，冷酷得不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類少女，而是千年道行的妖怪。她俯下身子，認真地塗抹每一處傷口。

“我的藥比你大伯的靈多了，連塗兩天，每天三次，肉就都能長回來了。”她的聲音冷冷的，沒有溫度，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葉欽倒吸一口涼氣，這劇痛竟然還要再來六次？他剛才都快痛暈過去了，床單都被他抓出了洞。

魍魉輕輕撫摸他的手：“我知道很痛。”她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從葉欽身上挪開，兩只手将他慢慢扶起來。

葉欽一臉納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幹什麽。

促急不防，魍魉的冰涼柔軟的唇就湊了上來，一下子将他的神識抽空，葉欽腦中一片空白，這……她究竟在幹什麽？

這種溫香軟玉投懷送抱的感覺，自制力極強的他竟然無法抗拒。

魍魉似乎很陶醉的樣子，一邊吸咬着他的舌頭，一手輕輕撫摸着他的胸膛，一路下移，直到下腹。葉欽禁不住渾身微微顫抖，含糊不清地說：“停下。”他使勁将脖子往後仰去，卻使魍魉靠得更近。

葉欽終于閉上眼睛，任魍魉在他身上游移。

許久，那兩片軟軟香香的唇終于離開他，葉欽仿若經歷了一場極長的春夢，猛然蘇醒。胸前刺痛的涼意将他帶回現實，不知不覺，他的傷口已經塗滿了黑不溜秋的各種藥膏。

“你？”他有些吃驚，原來魍魉是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竟然用這種方法，他苦笑着。

魍魉又湊上來，在藥膏上撒勻屍粉，取了一副新繃帶，複又纏上。她懶懶散散地窩在葉欽身邊，神色冷淡：“喜歡嗎，以後就用這種方法給你上藥。”

本來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竟被她說得像是女王賜予臣下的恩澤。原先那個弱弱的王涼人格全然消失，一點小女生的痕跡都不剩下。

“魉魉，出來一下。”梅靈扣着窗戶，就這麽直愣愣地飄在空中，若是被普通人目睹非吓個半死。

魍魉冷淡地瞥了梅靈一眼，光着腳踩在地上，打開窗戶鑽了出去，兩個人的身影隐匿在大樹中。

剛才葉欽看得分明，魍魉根本就是足不點地飄了過去。難怪上一次在大禮堂外抱住她，會覺得她那麽輕。

魍魉，這種妖怪本來就是光影系的，她的本體，也許甚至是透明的，有光才能看到她……葉欽沒有真的接觸過魑魅魍魉，也只是有從書中和長輩的口中獲得一些妖怪的知識。

見識到犼的力量後，他突然覺得人類要與妖怪抗衡，簡直就是個笑話。

“還需要不斷修煉才是啊。”葉欽低頭看了自己被繃帶纏得緊緊的身體，突然笑了，自言自語道：“哪有這麽嚴重？小時候還不是被大伯扔到山裏長達十多年。”

他慢慢從床上爬起來，站到地上稍稍活動了一圈，僵硬的關節和肌肉都差不多開始活絡，眼見繃帶沒滲出血來，他已決定去做訓練。自己的速度太慢了，面對強大敵人的時候連速度都拼不過，還怎麽拼力量？

估摸着魍魉已跑去跟魑魅談話，他披上衣服就朝外走去。

打開門，他就被吓了一跳。魍魉像一只女鬼，輕輕地站在門口，皮膚白得快要透明。

“你……”他回過頭去看窗戶，什麽動靜也沒有：“你是誰？”他以為這只魍魉是某個妖怪變的。

“我不過離開一會兒，你就想溜？”魍魉一步一步将他逼回了房間，随手将先前坐的椅子拉過來，霸氣而強硬地坐了上去，直愣愣地看着他：“過去。”她一手指向那張大床：“乖乖躺好。”

葉欽一向是個掌握主動權的人，不僅有自己的主意，往往還非常自我，卻在魍魉逼人的氣勢下不得不低頭，躺了回去，心裏還犯着嘀咕：變成妖怪的王涼真是一點兒都不可愛，雖然長相比以前清秀了很多，可這盛氣淩人的氣勢真要命，要不是身上有傷，葉欽即刻就要與她動手了。

魍魉得意地一笑，将葉欽的退讓當作理所當然，手一收，那本擱置在床頭櫃的妖怪圖譜又飛回她手中。于是她漫不經心地打開書，繼續往下看。

“剛才你們說了什麽？”葉欽努力打破兩人之間詭異而沉悶的氣氛。

“明天我要離開一趟。”魍魉頭也不擡：“我把藥留給你，自己上藥，回來我會檢查。”她嘴角露出陰冷的笑意：“如果我回來時，藥還有剩餘，你自己考慮清楚，是讓我幫你削肉呢，還是整骨？”

削肉指的是将腐爛的肉削去，整骨是說把沒長好或長歪的骨頭打斷重接。魍魉的意思是，如果她回來之前自己的骨頭和皮肉沒長完全，她就動手打斷重來。

可怕的女人！

葉欽打了個寒戰，背過身去，突然就不想理她。

這個瘟神還是趕緊走吧，變成妖怪的她簡直就是一個女魔頭！葉欽瞥了眼日歷，還有四天就要開戰了，這時候她要去哪裏？臨陣脫逃嗎？

也是，她是妖怪，本來就改跟自己對立。

跟魍魉的故事，在她恢複記憶的那一刻，就應該結束了。

而事實上，魍魉看樣子坐在那裏一直看書，本體卻早已飛到千裏之外，屋裏的“她”，只是虛幻出來的模樣，用來迷惑葉欽的。

葉欽如果沒有大意，一定能發現眼前的魍魉其實是障眼法，摸一下就會完全消散。只不過他沉浸在四天後的戰略布局中，全然忽略了這只一言不發的妖怪。

等他第二天醒來時，妖怪圖譜完好地躺在椅子上，魍魉的氣味已消失在這棟別墅。

魍魉之所以留個影子在那裏，無非是懶得與他道別。人類的道別，妖怪可不擅長。她一向說走就走，一千年前也是這樣。

魅先前把她叫出去，嚴肅交代不得插手葉家與青丘國的戰争。

“為什麽？”

“這是兩家的恩怨，你身為五千歲的山河之主，憑什麽去幫助一個人類？”

“我高興幫誰難道不是我說了算嗎？”魍魉一臉冷酷，對這個大姐也完全一副不尊重的樣子。

“魉魉，你要想清楚。”梅靈不介意她的目中無人：“如果你開啓了先河，妖界就亂了。捉妖師跟妖怪厮混在一起，今後會演變成什麽樣子？捉妖師利用強大的妖怪去收服小妖怪，稱霸整個妖界。你讓妖怪們怎麽存活？或者反過來，惱羞成怒的青丘國主糾集他的結盟國，上至昆侖山西王母宮，下至豐都鬼城，你膽敢憑一人之力抗衡？恢複了記憶，你怎麽反而更傻了？這一千年，一點兒長進都沒有嗎？”

魍魉眯起眼睛，一臉不屑：“如果我被葉欽收為式神，青丘那幫狐貍就無話可說了吧。”

“你說什麽？”梅靈皺起眉頭，恨鐵不成鋼：“你要去做那臭小子的式神？你是不是瘋了？”

魍魉搖頭：“我不做。”她前後口徑不一，梅靈被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卻見她嘴角浮起冷笑：“我倒是想到有人可以來做葉欽的式神了。”

“誰？”梅靈警覺地問道，她可不希望魍魉把她和遲龍貢獻出來。

“我今晚就去找他。”魍魉酷着一張臉，跟梅靈比了個“噓”的手勢：“我去找外援的事，你不能透露哦。”

梅靈點點頭，看着她一臉冷然，突然覺得恢複記憶的魍魉，也不是她認識的那個魍魉。

她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鬼主意？以前那個純純的天真的魍魉去哪裏了？難道是這一千年，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