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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俨/文

單鳴明在高中的時候就出國留學了。

高中畢業後,則似乎是順理成章地申請到了哈斯商學院的入學資格。

在臉書上,從單鳴明的高中到大學的這段時間看起來就只是簡單的時間軸以及信息變化。

可單明明卻是知道的,想要進入到哈斯商學院,絕非一件容易的事。

而在大學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單鳴明就已經十分活躍,并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在大學畢業之前,她們就已經在商界有了“社會實踐”。

等到大學畢業的半年之後,單鳴明放棄了在美國的工作。

她選擇回國,幫助由自己的母親所創立的公司進行擴張、以及業務上的拓展。

單明明在臉書上看到了很多單鳴明的照片。

那是在派對上同一群外形出色的男男女女在一起,手舉香槟的她。

是在畢業典禮的那天,和許多同學們一起合影的她。

也是在公司裏和自己的同事們一起的她。

憑借着敏銳的觀察力,單明明很快就發現了照片上的一絲“怪異”之處。

——在派對之外的場合裏,照片中的人物都是以女性為主。

畢業日的那天,同單鳴明一起合影的六人之中,竟是連一個男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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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單鳴明所在的公司裏,和她勾肩搭背着的、從她的身後抱住她的,那些人也全是女性。

僅是在照片的邊緣處,有着一個手上拿着資料本的,外形出衆的男人。

可很快,單明明就不去管這個“小小的”奇怪之處了。

因為這個奇特而又真實的世界,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

現在,她只是把自己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屬于單鳴明的時間線、以及那些照片中光彩照人,又自信非凡的……那個“她”的身上。

那讓單明明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在她眼前的這臺電腦上創建一個文檔。

标題是:《你好,單鳴明,我是單明明》

她在午夜的十二點過後敲起了鍵盤。

[請允許我向你進行自我介紹。我是單明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你……]

她向另一個她講述起自己是誰,以期待當那個人回來的時候,能夠知道在這幾天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同時,她也希望另一個自己能夠知道她的存在。

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的單鳴明相比,其實很卑微。

因為她所擁有的一切,都似乎是別人所給予的。

想要給她時,就給她。

想要收回時,就收回。

她的前男友是這樣,她的父親也會這樣。

未來,她的弟弟或許還會這樣。

那會讓她感覺自己似乎永遠都會沉浸在一種世事無常的不可确定之中。

然而她還是選擇了誠實地講述。不帶一絲一毫的修飾。

因為,她的這個文檔将會面對的,其實是她自己。

一個她所不熟悉,也才剛剛只認識了兩天的,“她自己”。

[在我的世界裏,我并沒有出國留學,而是考取了臨海財經大學。去到國外留學的,是我的弟弟單烨明。但他也沒有你那麽出色。我想,我可能很難形容我此時此刻的心情。一想到你,我就感到激動。然後,我就會想起我自己……]

這天晚上的單明明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就好像她在那個文檔裏所寫的那樣。

她一想到那個作為唐明集團首席財務官的單鳴明,就感到激動。

而後,她就會想起她自己。

想起周六的晚上,想起她父親對她說出的話語,還有她的前男友帶着新女友進到酒吧時的那一幕。

從小到大,她被很多人表達過羨慕。

有人說,羨慕她出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家庭和睦,有一個跟姐姐很親的弟弟。

有人說,羨慕她長得漂亮,有個樣樣都好還寵她的帥氣男朋友。

但現在,當她想起那些向她訴說了羨慕的話語時,她的眼前卻只有那間地處臨海城最好地段的,寬敞的辦公室。

還有那張名片。

[單鳴明。唐明集團,首席財務官。]

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不斷移動。

從窗戶的這一頭挪向另一頭。

而單明明也在失眠許久後,終于沉入了睡眠。

只不過,她根本沒有睡飽就被鬧鐘吵醒了。

那是早上的5:30。

當單明明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機,她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的提醒。

[15分鐘後,晨跑。目标距離:6公裏]

這樣的一個任務提醒直接讓單明明被驚得從床上坐了身來。

6公裏!

可她能記得起來的,自己的最長跑步距離,也只有大學裏的800米!

這一刻的單明明簡直被這個距離給驚得手足無措。

她被徹底吓醒了。

單明明動作遲緩地點掉了提醒,并又躺了回去,想要繼續睡到需要去公司上班的時間。

可,當她再躺回去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怎麽也睡不着了。

十分鐘後,她再次從床上坐了起來,并打開衣櫃找起了跑步時穿的運動裝備。

找衣服,還有“戰鬥式”的刷牙洗臉。

這些都讓單明明感覺到手忙腳亂。

她實在是太不熟悉這些了。

衣櫃裏的布局,是讓她感到全然陌生的。

她既不知道運動文胸和運動裝在哪裏,也不知道自己跑步時該穿的運動鞋又是放在哪裏。

等到她收拾好了自己,并真的下樓時,時間就已經過了六點半了。

但是趕個晚集,總比幹脆連集市都不去了的要好。

她開始在這座正在蘇醒的城市的街道上慢慢地跑了起來。

由于在前一天的時候失眠到了很晚,這會兒的單明明其實有一點頭重腳輕的感覺。

但她的身體似乎實在是已經很适應在早晨的這個時間段跑步了。

以至于,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雲端之上,輕盈得很,也仿佛能一直跑下去。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太太新奇了。

單明明不禁加快了速度,想要試試她用單鳴明的身體究竟能跑得多快。

然而,當風慢慢地将雲吹散,那漸漸明亮起來的陽光就在下一段沒有林蔭的跑步道上陡然明豔。

突然一下沖進了晨光照射下的單明明就仿佛見了光的吸血鬼那樣,幾乎要“啊啊啊啊啊”地叫出聲來。

她沒戴帽子。

她沒有塗防曬霜。

‘我、要、曬、黑、了!’

伴随着這樣的一句內心獨白,單明明連忙用雙臂保護起她的臉,調轉方向,向着家的方向落荒而逃……

單明明的《做一天真正的單鳴明》計劃,因天氣及準備不足的原因,卒于早上6:35。

此時距離她開始計劃中的6公裏晨跑,僅過去了不足五分鐘。

“滴。”

“滴滴。”

“滴滴滴滴。”

星期天的早上八點,單明明所設置的鬧鐘響了起來。

那讓前一晚在派對上鬧騰到了很晚的單鳴明從睡夢中蘇醒過來。

“Chris”

她叫出了昨晚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孩的名字。

“Chris,你能把你的鬧鐘關上嗎?”

“Chris?”

在連續叫了三次對方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後,單鳴明終于撐起身體,有些吃力地看向四周。

房間裏似乎沒人。

那個男孩不告而別了?

可惱人的鬧鐘還在繼續響着。

單鳴明只得一臉疑惑地自己從床上爬起來,找到發出了聲音的那臺手機,把鬧鐘關上。

随着“咔”的一聲,手機屏幕居然在捕捉到了她的臉後就自動解除了鎖屏。

單鳴明艱難地發出了今天早上的又一次疑問。

什麽情況?

惡作劇?

人臉識別這種信息也是能在她睡着以後錄到的嗎?

單鳴明完全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她穿上拖鞋,走向浴室。

一個巨大的“雷”就在她走到了洗手池前,并打算刷牙的時候“轟”得一聲爆炸了。

看着鏡子裏的那個一頭長發,皮膚白成了一道白月光的“自己”,單鳴明震驚了十秒鐘。

在反應過來後,她就立刻爬上洗手臺,湊到鏡子前,把整張臉都怼到了鏡子前。

一整排的問號在她的腦袋裏飛奔起來。

而後,那就是震驚之下的一句: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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