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你想拿雲黛去對丹陽?……

夜濃如墨, 月明星稀,錦桂軒燈火通明,絲竹管弦靡盛。

端王身着葡萄褐色長袍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主位, 他是個鳳眸細長,蓄着短須的中年男人,雖上了年紀, 卻依舊可從那端正眉眼間尋到幾分年輕時的風華,相較于晉國公的淵渟岳峙, 端王威嚴不算重, 倒有幾分鄰家老伯的和善忠厚, 容易讓人生出親近信任之感。

見着三位侄子, 他很是熱忱, 一陣殷切關懷後,又将視線投向下首的雲黛, 撫須誇道,“舅兄真是好福氣, 非但兒女雙全,還都教養得如此出衆, 真是羨煞旁人!”

席上衆人皆輕笑, 慶寧湊着趣兒,佯裝生氣道, “父親何必羨慕舅父,您不是也兒女雙全麽。當然啦, 兄長的确不如大表兄俊朗,我們也沒雲黛妹妹這般嬌媚,但也是不賴的麽。再說了,長相是爹娘給的, 母親如瑤池仙女般,我們沒多像她幾分,要怪便只能怪父親您了……”

“你啊你。”端王朗聲笑了兩下,伸手點着慶寧,“快要為人婦了,還來調侃你父親,真是個沒規矩的。”

“還不是你慣出來的。”端王妃捧着酒杯笑道,慶寧是她與端王的第一個女兒,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養着,也是端王親自抱過喂過的孩子,父女之間的情分自是旁的女兒都比不上的。她扭頭看向長女,含笑嗔怪道,“怎好這樣議論長輩,所謂子不言母醜……父醜也不行!”

端王叫了聲,“哎,夫人!”

端王妃抿唇而笑,慶寧也忙認錯,笑着舉杯,“父親莫怪,女兒自罰一杯。”

她一飲而盡,一時桌上的氣氛也活躍起來,偏生這時嘉寧不冷不熱地插了一句,“阿姊莫不是糊塗了,舅父哪裏兒女雙全了,她又不姓謝……”

眼見席上衆人笑容僵滞,慶寧心道不好,偷偷扯了下嘉寧的袖子,低聲制止,“嘉寧!”

嘉寧撇了撇唇,毫不在乎地望向慶寧,“阿姊自己要與她作比,可別帶上我,我才不樂意與她……”

“嘉寧!”上首的端王妃沉下臉。

眼見着母親發作,嘉寧悻悻的閉上了嘴,低下頭去。

端王妃調整臉色,看向身旁的三個侄子和雲黛,柔聲道,“嘉寧這孩子向來魯莽,嘴巴沒個遮攔,你們可別往心裏去。雲黛啊,你莫要跟她計較,晚些我定狠狠斥責她一頓……”

雲黛忙站起身,勉力擠出一抹笑來,“姑母不要斥責二表姐,只是姐妹間的口角小事,算不得什麽的。”

“坐下,坐下說。”端王妃擡手示意,又低低嘆道,“你這孩子真是懂事,嘉寧,你多學學你雲妹妹……”

Advertisement

嘉寧一聽,柳眉擰起,擡頭就想反駁,話才到嗓子眼,慶寧死死地按住了她的手,無聲警告她不要沖動。

看着身邊嚴厲使眼色的長姐,嘉寧只好悶下一口氣,敷衍的噢了一聲,拿起筷子悶聲吃起飯來。

撇開這個小插曲,這頓晚飯總體還是挺融洽的。端王夫婦都是寬厚和氣的長輩,小郡王與慶寧也都很為和善,席上大家聊着家長裏短,說起童年往事,笑聲連綿不斷。

雲黛在一旁靜靜聽着,卻如坐針氈,也沒什麽胃口。

在隴西晉國公府勢大力強,府中衆人見着她都客客氣氣,其他府邸的夫人貴女見着她,就算心裏對她的身份有所鄙夷,面上也不敢表露出來——尤其經過五年前那場賞花宴,以蔣家為代表的幾家都受到了冷遇,殺雞儆猴,之後再無人敢對她的身份置喙指點。

可如今到了長安,王侯公爵之家雲集,随便往朱雀門口丢一把石頭砸中十個人,六個是四品以上官員,三個是有爵之家,還有一個沒準是什麽郡王親王。這般富貴權勢集中之地,晉國公府山高皇帝遠,便是想給她撐腰都鞭長莫及。

就比如眼前的嘉寧,她是郡主,是皇室中人,自己就算被她指着鼻子罵,又能如何呢?

不知不覺,夜漸漸深了,端王本來還想與三個侄子飲個痛快,但謝伯缙明早要上朝面聖,端王只好作罷,拍着他的肩膀叫他早些回去歇息。

衆人紛紛起身散去,端王妃特地留了慶寧和嘉寧一步。

雲黛跟在三位兄長身後慢慢走出錦桂軒,沁涼的夜風送來淡淡的桂花香氣,以及他們身上清冽的酒氣。

“雲妹妹,嘉寧那話你就當她放屁,可別往心裏去。”謝叔南悄悄與雲黛咬耳朵,“她啊,就是被我姑母姑父慣得無法無天了。”

雲黛臉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嗯,我知道的,我不會在意的。”

“下回她再對你無禮,我幫你報仇。”

“三哥哥你可別沖動,我們如今住在王府裏,不好叫姑母為難的……”

“哎,這你放心,我頂多是抓只毛毛蟲啊死老鼠什麽的吓吓她,反正姑母知道我自幼頑劣,大不了就坐實了這頑劣之名呗。”

見他這副混不吝的模樣,雲黛憋不住笑了,眼底也染上幾分真切的笑意,“三哥哥,多謝你。”

“嗨,你是我妹妹啊,我不幫你幫誰啊,我向來是幫親不幫理的,何況嘉寧那死丫頭既沒理也沒禮。”

前頭謝仲宣回過頭,看到後頭兩人挨在一塊兒說悄悄話的親昵模樣,眉心一皺,緩緩慢下步子來,伸手拎住謝叔南的衣領,“你喝得一身酒氣湊妹妹那麽近作甚?也不怕熏着她。”

謝叔南被拉開,有些不高興,“我跟雲妹妹說話呢,再說了,哪有酒氣了!”

謝仲宣不理他,拿出折扇在雲黛跟前扇了扇,又輕聲道,“莫要為着些不相幹的人煩惱,待會兒回去好好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便出門游玩,得有個好心情才是。”

雲黛仰起臉,朝謝仲宣笑了下,“二哥哥,我知道的。”

“知道就好。”謝仲宣擡手輕輕揉了揉她的發,那雙桃花眼裏盛滿如水溫柔,月夜清輝中有藏着幾分寵溺。

謝叔南在旁嘟囔着,“二哥你也喝了酒,別碰雲妹妹。”

謝仲宣道,“我比你喝得少。”

“哪有,明明喝得差不多。”

兄弟倆為着喝多喝少争了起來,走在最前頭的謝伯缙與小郡王回頭看了眼,又繼續聊着方才之事。

“子實若有空,還是得管束二表妹。她看不起雲黛,便是看不起我們晉國公府這門親戚。”

“表兄這話言重了。”小郡王擡袖擦了擦冷汗,忙賠罪道,“你放心,我明日一定好好敲打嘉寧,絕不會讓她再冒犯雲妹妹。我母親方才留下她,肯定也會教訓她……”

謝伯缙面色不變,“希望她知錯能改。”

小郡王一怔,莫名從這話聽出些意味深長的味道,他再打量謝伯缙的神色,卻是瞧不出任何端倪,只當自己多慮了。

且說另一頭,端王妃屏退一幹下人,板着臉看着下首的嘉寧,“你到底怎麽回事?雲黛頭一日進府,謹言慎行,話都沒多說兩句,她是招你了惹你了,你要這般刻薄于她?你比她年長又是主人家,不求你與她親熱相待,起碼你得拿出些主家待客的和善,這些年你的規矩禮儀都學進狗肚子裏不成?”

嘉寧從前也沒少被母親教訓過,可卻是頭一次這樣劈頭蓋臉的罵,心頭有些不忿,嘟囔道,“我哪裏刻薄她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她本來就不是舅父舅母的親女兒,也不是我們的表親。三位兄長來府上,我自是歡迎的,可她……她算個什麽東西!舅父舅母願意寬待她,就把她留在隴西呗,何必要帶到長安來攀親……”

端王妃怒道,“怎麽,聽你這意思,還怪起你舅父舅母了?”

嘉寧撇了撇唇,沒哼聲。

端王妃單手撐着榻邊桌幾,冷哼道,“我若告訴你,最開始是你外祖母讓她來長安,且我在信中也曾邀請雲黛來長安做客,你是不是還要埋怨我與你外祖母了?”

嘉寧啞然,又猛地想起雲黛手中那枚水色極好的玉镯,那是外祖母從前常戴的。不曾想沒贈給親外孫女,反倒贈給一個出身卑賤的外人。

眼見母親動怒,慶寧趕緊出來打圓場,又用手肘撞了下嘉寧,“你快與母親賠罪。”

嘉寧才不想認錯,她覺着自己根本就沒錯,她堂堂郡主,王爺之女,身上流着尊貴的皇室血脈,為何要與一個小小孤女當姐妹?舅父舅母想報恩,當初給那孤女一筆錢不就好了,何必還領回家?到底是野蠻地方,沒有規矩禮法可言。

可礙于母親與長姐的目光,她只好恹恹的低下頭,“母親,我知道錯了,我下次再不刻薄了。”

端王妃擰着眉頭,依舊不滿女兒這副态度。

慶寧見狀,趕緊上前替端王妃拍背,柔聲道,“母親別生氣了,嘉寧年紀還小,晚些我再慢慢與她講道理。”

端王妃看着溫婉知禮的長女,再看那眼皮比天高的幺女,心頭一陣煩悶,早知幺女養在宮裏,會養出這副驕矜自負的德行,她當初就是拼着得罪太後的風險,也要将女兒留在身邊養。現下好了,養出一身臭毛病,真當她自個兒跟丹陽一樣是公主了?

要不是長女與英國公府的婚事多年前就定下了,長女這性情才是最适合嫁去隴西的。至于嘉寧……

端王妃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開始擔心起日後嫂子背後唾罵她教女無方的情形。

“嘉寧,你看你把母親都氣的頭疼了,還不趕緊去端安神茶來。”慶寧替王妃揉着肩膀,柔聲勸道,“母親莫要氣壞自個兒的身體。明兒我領嘉寧去給雲妹妹賠罪,女孩家的口角,話說開了就好了,不是什麽大事。”

端王妃悠悠看了眼長女,嘆道,“若是嘉寧有你一半懂事,我也放心了。”

嘉寧那邊端着安神茶過來,聽到這話,眼底劃過一抹怨怼,面上卻是不顯,只道,“母親您喝茶,莫要與女兒計較了。”

端王妃接過茶盞喝了一半,又示意兩個女兒在身邊坐下,鳳眸定定看向幺女,“嘉寧,今日你也見到你三位表兄了,你覺得如何?”

嘉寧也知道母親有意将她嫁去隴西,想了想,如實道,“三位表兄都生得儀表堂堂……但我覺着二表兄最好,風度翩翩又待人和善,模樣生得好,說話也好聽。三表兄有些輕佻了,而且他張口閉口雲妹妹長雲妹妹短,就知道圍着那雲黛打轉轉,若說是兄妹情,那未免也太殷勤了?母親何時見過哥哥待我和阿姊這般殷勤?”

這一點,端王妃和慶寧也都瞧出一些來,但今日才見,她們也不敢輕易下定論說三郎對這雲黛有些什麽別的感情,還是等日後再觀察觀察。

“那你阿缙表兄呢,你覺得如何?日後晉國公府都是由他繼承的。”端王妃面帶期待的看向嘉寧。

嘉寧卻是皺了下眉頭,眼底閃過一抹懼色,搖頭道,“大表兄他樣樣都好,可是他威勢太重,又時時板着張臉,跟他說話,他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我瞧着他心裏怪害怕的,就連進宮見皇伯父都沒這麽害怕。”

端王妃愁眉蹙起,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今日才剛見面,許是還不夠熟悉。日後多接觸些,熟起來應當會好一些。阿缙他是很不錯的,不依靠家裏,自己就能闖出一番功績來……”

“那他再有本事,日後不是在隴西就是在北庭。可二表哥就不一樣了,他是要走科舉的,若是明年春闱中了,就在長安當官了!”嘉寧眼中帶着向往,她才不想去隴西那種窮鄉僻壤吃苦受罪呢,她就想待在長安。

端王妃何嘗不懂女兒的心思,要論起來,二郎風流倜傥又溫文爾雅,這般翩翩少年郎,最是符合長安貴女們心中的最佳夫婿。

“罷了,現下說這些還早,還是先相處一段時日吧。”端王妃乏累地擺了擺手,“你們也都退下吧。”

慶寧和嘉寧紛紛起身,屈膝告退。

一出院子,慶寧就忍不住念叨起妹妹的失禮。

嘉寧不以為然道,“行了行了,母親已經罵過了,你還來念我作甚?”

說到這,她忽的想起什麽似的,一邊眉毛高高揚起,眯起眼饒有興味道,“這樣吧,明日我與你一道去賠罪,再去東市給她買樣首飾,拿人手短,諒她也不會再說什麽。”

“這還差不多。但你态度要好些啊,可不許這麽自負了。”

“阿姊,我知道了。”嘉寧上前親熱挽住慶寧的手,一邊往南苑走着,一邊聊起魏國舅府上的壽宴,“那日丹陽肯定會去的。”

慶寧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不是向來和丹陽不合的麽,怎麽提起要見到她,這樣興奮?”

“有麽?”嘉寧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卻抑制不住的上揚,“我想着那日肯定很熱鬧,長安城大部分的官員女眷都會赴宴,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我們把那個雲黛也帶去吧,讓她也長長見識。”

慶寧頓時就明白其中關竅,很是無奈,“你想拿雲黛去對丹陽?”

嘉寧否認,“我可沒這個意思。不過……我倒挺期待丹陽和她遇上,會是個什麽表情。”

慶寧一陣無語,“你和丹陽不對付,何必牽扯無辜之人。”

嘉寧聳肩道,“阿姊別把我想的那麽壞,我可是一番好心,總不能我們出門赴宴游玩,就留她一個人在府裏吧?那多不好。再說了,她來長安一趟,總不能日日待在王府裏,大宴小宴都不參與吧?”

慶寧也懶得再與她争辯,心裏卻是暗暗想着,若那日雲黛真的一同赴宴,她一定将人看緊在身旁,絕不給嘉寧作怪的機會。

***

翌日坊門開時,天色還晦暗着,謝伯缙穿戴好官袍,騎馬往皇城赴朝會。

等到天色稍亮,王府衆人也依次從睡夢中蘇醒。

雲黛也起了個大早,因着今日要出門,她穿了身輕便的碧山色夾缬長裙,頭發挽成尋常的雙髫髻,左右各佩一朵碧玺珍珠攢成的精巧珠花,便再無其他裝飾,與昨日的裝扮相比,可謂是十分素淨。

然而這般素淨妝扮,越發顯出她的眉眼出衆,宛若沾着雨露的粉白重瓣菡萏,清麗間又有種旖旎的妩媚。

慶寧和嘉寧兩位郡主便是在她用早膳時來到,雲黛聽到通報,忙放下手中碗筷,拿帕子擦過嘴角,起身去相迎。

“雲妹妹不必多禮。”慶寧輕笑着攔了她,“是我們來的不巧,打擾你用早飯了。”

“不打擾不打擾,兩位姐姐請坐,可曾用了早膳?若是沒用,不若在這吃些。”雲黛看向眼前這對姐妹,慶寧郡主一襲常服打扮,嘉寧卻是穿着玄黃色胡袍,發髻高束,一副男子打扮。

“我們已經吃好了。今日過來,是領着我這沒規矩的妹妹與你道聲歉,昨夜之事,是她失禮了。”慶寧說着,給嘉寧使了個眼色,嘉寧會意,朝雲黛拱了拱手,“還請雲妹妹原諒我的失禮之處。”

雲黛倒是沒想到這小郡主會跟自己道歉,忙擺手道,“郡主客氣了,昨夜的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就知道雲妹妹是個大度豁達的。”慶寧點頭,又道,“你慢慢吃,等收拾好了,嘉寧就與你們一道出門逛街。長安城裏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她是熟悉的。”

雲黛應下,暗暗加快速度吃了早飯,又與郡主姐妹倆閑聊一陣。等到謝仲宣和謝叔南找上門來,慶寧才起身告辭,嘉寧則是随他們一道上馬車出府。

原本嘉寧和雲黛一輛馬車,但謝叔南想到昨夜嘉寧對雲黛的冒犯,便無賴的湊上前去,“嘉寧表妹,我倆換一輛馬車呗,反正你不待見我妹妹,跟她一塊兒坐,可別委屈你了。”

這陰陽怪氣的強調聽得嘉寧面色僵硬,本想駁回去,忽然想到若是換了馬車,就能與謝仲宣坐在一塊兒,她心念一動,便道,“換就換。不過你可別誤會,我不是不想與她坐一輛車,而是你這話聽得我心裏不舒服……”

說完,她掀了簾子,徑直下了車。

謝叔南看着她的背影,搖頭晃腦地掐着嗓子學着她方才的語氣道,“聽得我心裏不舒服。”

雲黛哭笑不得,“三哥哥,你別這樣狹促。”

“我哪裏狹促了,分明就是她口是心非。說是說與你致歉了,但還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模樣,看得我惱火。”謝叔南一屁股坐進馬車裏,舒展眉眼笑道,“不過現在好了,她不在了,空氣都變得清新了些。”

“可是,二哥哥那裏……”雲黛猶豫道。

“這你別擔心,二哥他能應付的。”謝叔南坑起哥哥來毫無心理負擔。

此時此刻,另一輛馬車。

謝仲宣看着坐上車來的嘉寧,有瞬間的愣怔,“二表妹?”

嘉寧臉上的高傲之色頓時收斂,換做一副溫柔嬌羞的模樣,紅着臉解釋着,“是三表哥将我趕過來的,他說他想與雲表妹一塊坐。”她說着小心翼翼觑向謝仲宣的臉色。

謝仲宣捏着扇柄的手指輕輕動了兩下,垂下眼睫,輕輕說了聲“是這樣”,便再無他話。

嘉寧見他并無不悅之色,暗暗松了口氣,安心地坐着。

待馬車緩緩行駛着,她主動與他攀談起來,謝仲宣不冷不熱地聊着。

嘉寧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謝仲宣那張俊美如玉的臉龐上,倒也沒察覺出他的敷衍,只覺着二表兄不但容貌好,性情也好,自己得趕在春闱前讓他鐘情自己才好,否則他若點上了探花郎,不知道多少小賤人要與她搶郎君了。

按照昨日計劃的,一行人先到了大慈恩寺游玩,逛了兩個時辰,腿腳累了,便在寺外找了家有名的碧玉樓用午飯。

點菜時,嘉寧示好般的将菜單遞給了謝仲宣,“二表兄,你來點吧。”

謝仲宣也不推辭,接過菜單,挑了幾樣招牌菜,又點了一道桂花糕。

嘉寧好奇,“二表兄喜歡吃甜食?不過這家桂花糕一般,要說起長安城最好的糕點鋪子,那必定是延壽坊的萬記了。”

“桂花糕是給雲妹妹點的,她最喜歡吃桂花糕。”謝仲宣淡淡答了聲,旋即擡眼看向對面坐着的雲黛,笑容和煦,語調溫和,“既然嘉寧說萬記不錯,待會兒我們去買些?”

嘉寧笑容一頓。

雲黛感覺到氣氛不太對,咽了下口水,小聲道,“行、行吧。”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