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哥哥,幫我
第60章哥哥,幫我
紅燭昏昏, 雙鸾異獸紋煙氣袅娜,屋內地龍燒得暖烘烘的,甜香彌漫。
五皇子直勾勾盯着錦繡帳中嬌小的女子, 只見一縷發絲落在她泛紅的白嫩頰邊,醉意朦胧,嬌媚憐人, 真是叫人口幹舌燥,垂涎不止。
雲黛看清來人, 心口陡然狂跳不止, 睜大了眼, “這是哪兒, 你怎麽會在這?”
“這是哪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兒這就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五皇子彎下腰,看着她驚慌的模樣, 身上燥熱愈盛。
他挨着床邊坐下,伸手去拉她, “別怕,我是個憐香惜玉的。”
雲黛連忙避開的他的手, 撐着身子從床上坐起, 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她先低頭看了眼身上衣裳, 還完整着,心思稍定, 再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金碧輝煌,錦繡珠簾,燈火通明,桌上還擺着兩根龍鳳紅燭。
腦中瞬間閃過許多, 宴會上那潑灑的酒壺,那四個擡轎的太監,轎上那濃郁的香味——
“你給我下了迷藥?我的丫鬟呢?你想做什麽?”雲黛滿臉戒備,黑眸定定看向身旁之人。
“你放心,你那丫鬟還活着。至于我想做什麽……”他身子朝她靠近,雲黛大駭趕緊躲開,只叫他撈到一縷發絲,放到鼻尖貪婪的嗅了嗅,“雲妹妹還不知麽?”
“你無恥!”雲黛強壓心頭慌張,聲音卻還是顫抖的,“這可是行宮,陛下和麗妃娘娘都在,你若是敢對我不軌,我大哥哥一定不會放過你!”
“人都在我屋裏了,還說這些掃興的話作甚。”五皇子倒也不急,慢悠悠走到桌邊倒酒,“放心,我也不是那等不負責的。待今夜你我成了好事,我自會向父皇母妃禀明,至于是妾侍之位,還是側妃之位,就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說得好像是對她莫大的賞賜般,雲黛只覺作嘔,想站起身來,迷藥作用還未散去,渾身使不上勁。
她雙手撐着床沿,死死咬着唇瓣,疼痛讓意識稍稍清醒。
“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門口有人守着,你跑能跑到哪去?”五皇子手執兩杯酒,一杯遞到她跟前,像逗小貓般耐心地看向她,“來,喝過這杯酒,咱們也好做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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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的好皮相,可目光淫.邪不正,笑得人頭皮發麻。
雲黛不接那杯酒,他也不惱,先喝了他手中那杯,又彎腰将另一杯遞到她唇邊,慢條斯理的誘哄着,“聽話。若是不乖的話,待會兒吃苦頭的可是你自個兒。”
冰涼的杯壁貼着嫣紅的唇瓣,最初的驚恐過後,混沌的大腦逐漸冷靜下來,水眸定定地看向眼前之人——
這人與渭河的那群水匪不同,水匪青天白日殺人,他還顧着幾分“體面”,想着日後的名分。
名分。
須臾,她輕輕眨了下眼,語氣也軟下來,“殿下說的是真的麽?”
她這突然軟下的态度讓五皇子微怔,眯起黑眸,“什麽真的?”
雲黛輕聲道,“說會給我個名分,側妃之位?”
“這是自然。”五皇子挑眉,俯身離她更近,鼻尖都快貼到她的臉頰,“怎麽?想通了?”
雲黛倏然握緊手指,克制着往後躲開的沖動,眼中逼出潋滟淚光,恨意難耐卻又無可奈何的咬唇,“我都被你擄來了,逃無可逃,今夜過後我閨譽盡毀,除了殿下,還有哪家會要我?我已無路可選,只願殿下說話算話,若真能許我一個名分,我……”
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淚珠沿着臉頰滾落,扭臉道,“求殿下憐惜。”
燈下看美人,淚光點點,嬌喘微微,五皇子只覺得那滴晶瑩的淚仿佛落在他心間,最初那份淩虐心思也淡了幾分。
“識時務則為俊傑,你能想通這點,我也能多寵你幾分。”手指輕輕擦過她的淚,他又将酒杯往她嘴邊送去,“來,喝下這杯酒。”
酒氣往鼻尖鑽,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香味,雲黛基本确定這酒中加了料,眉尖微蹙,“殿下,我酒量不好……”
“酒量再不好,這杯也是要喝的,既要做夫妻,怎不喝合卺酒?”五皇子捏了捏她頰邊的軟肉,笑意輕佻,“這酒好,能讓你少遭點罪。”
雲黛心下一沉,果然如此。她整個身子都僵硬的抗拒着,面上卻不敢顯露,這男人虎視眈眈的盯着她,看樣子勢要讓她喝下這杯酒。
她抿了抿唇,一番權衡,還是點下頭,“好,我喝。”
五皇子親眼盯着她将酒水咽下,眉目緩緩舒展,整個人都放松許多,“這才乖麽。”
他轉身将酒杯放好,手放上腰間玉帶,開始脫衣裳。
雲黛一見,強烈的嘔吐感又升了上來,嘴裏酒氣濃烈,她怄得咬牙,直咬得嘴裏血氣彌漫,蒼白的臉上才擠出一絲讨好的笑,“殿下,妾來伺候你吧。”
五皇子聽她主動服侍,又自稱妾,自是心花怒放,求之不得,一把将她拉了起來,将她的手按到玉帶上,“卿卿可真會讨人歡心。”
雲黛站在他身前,動作笨拙的替他寬衣,羞紅滿臉,眼神清亮又無辜,“殿下可莫嫌妾笨手笨腳,妾是第一回 ……”
“自是不會。”雖然他此刻更想将人推到床帷間長驅直入,但兩廂配合的燕好自是更舒爽,長夜漫漫,也不急這麽一時,此等美人須得細細品嘗才好。
雲黛将男人的外袍脫下,又替他脫開中衣,目之所及,她臉頰紅得滴血般,頭埋得更低了。
五皇子見她那染上緋色的白嫩耳尖,心猿意馬,俯身就要去親她,“好卿卿讓我親一口。”
“殿下,別……”雲黛趕緊去躲,又被他摟了滿懷,兩只小手在他胸前柔柔的推搡着,她嬌嗔,“你先別急,讓妾伺候你。”
寒風料峭,漆黑的天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雪,鵝毛般翩然,越下越急。
一片雪落在皮膚上,很快變成刺骨寒涼的水漬,琥珀被這寒意凍得睜開了眼,四處是漫漫黑夜,後腦傳來劇烈的疼痛——
姑娘!
她陡然坐起身,一只手扶着刺痛的頭,雙眼茫然的看着黑漆漆的四周。
她原本在轎邊陪着姑娘,可走着走着突然發現方向不對,還不等她開口問,後腦就挨了一擊,之後便不省人事了。
琥珀從地上爬起,這才發現她被抛在了路邊草叢裏,離她被擊暈的地方不遠。
她被打暈了,那姑娘她?
出大事了!
琥珀心驚肉跳,再不敢耽誤,提着裙擺瘋了一般的往回跑,雙眼發直,口中喃喃:世子爺,要世子爺!
綿軟溫熱的小手沿着男人的脖子一點一點往下,肩膀、胸膛、背後、腋下到肋骨盡處,力道不輕不重的劃過……
五皇子被她撫摸得舒服又燥熱,意亂情迷間忍不住去想,怎會有這樣的妖精,模樣清純又這般會勾引人,她真不是晉國公專門養來送人的?
雲黛的手沿着男人的軀體游走,腦中是幼時謝老夫人教她辨認桐木人穴位的場面——
“人身上一共有穴位七百二十個,其中要害穴位有一百零八處,雲丫頭你仔細看着這些紅點,這些就是要害穴位。而這一百零八個要害穴位呢,又分活穴和死穴,致命穴位有三十六個,不致命的有七十二個……”
“我教你一首致命穴歌,你跟着背,要将這些穴位爛熟于心日後才好運用。上止天庭二太陽,氣口血海四柔堂,耳後受均不治,傷胎魚際即時亡,前後二心并外腎,崐魚晴目空甚張忙,肋稍播手艱于治……[1]
兩指游移到男人的脅下,她稍稍擡眼,見他半阖着眼一臉享受,心念稍定,看準那處穴位猛地按下去。
“嘶!”一陣劇痛讓五皇子陡然抽了口氣,想低頭去看,卻像是鬼上身般,手和脖子也動彈不得,一種難以言喻的密集痛意從左右脅下往身上蔓延,他上半身子麻了般,眼前金星亂滾,耳邊嗡嗡作響,想喊卻喊不出,還有嘔吐之欲。
雲黛吓了一跳,哆嗦着收回手。
她也是第一次幹這事,抱着豁出去奮力一搏的心情,效果如何她只聽過謝老夫人口述。現下一擡頭,見男人唇口發白,瞪着一雙眼睛死死看着自己,卻動彈不得,她險些要落下淚,成了!
她再不敢耽誤,快步朝門口走去,拿簪子捅開絹糊的窗往外看,門口左右果真守着兩個太監。
正門走不通,她迅速折返查看窗戶,唯一一扇窗對着院牆,外面漆黑一片。
“你……你……”五皇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臉上憋得紅紫,幾欲吐血般。
雲黛見他還能說話,心頭吓得不輕,難道是她點按的力度不夠?
猶豫再三,她鼓足勇氣,眼角瞥過案幾上擺着的玉如意擺件,她撿起衣袍嚴嚴實實包住,朝他走去。
“你……”五皇子目眦欲裂,她竟敢、竟敢!
雲黛又怕又慌,她學醫只為救人,沒想到卻在這裏派上作用。
避開男人兇惡的視線,她集中精神,找準他後頸處的穴位,狠了狠心,将那如意朝那處大穴用力砸去——
男人應聲倒下。
雲黛怔忪,回神後将他往床邊推去,聽到外頭有動靜,嬌着聲音喊了聲,“殿下,你慢點。”
外頭又安靜下來,她臉色發白,跌坐在地,心跳得很快很快。
片刻後,她伸手在男人的鼻息下試探——還有氣。
可為什麽,還有氣呢。
她目光落在手邊尖利的簪子上,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叫嚣,這是報仇的好機會,只要将這簪子紮進他的心口,他必死無疑。
她看着男人袒露的胸膛,心髒的位置一目了然,她是可以的……
纖細的手指抓起那枚簪子,她壓制着身體裏那發作的藥效,自我安慰着,不用多少力氣,只要一紮下去就好了。
一了百了,永絕後患。
銳利的簪尖抵着那養尊處優的細嫩胸膛,要落下時,理智的回籠——
不能殺,謀殺皇嗣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她以命抵命沒關系,卻會牽連到國公府。
簪尖停頓,方才那虛與委蛇的惡心和屈辱再次湧上心口,盤旋着,久久揮之不去。
就這樣放過他?她不甘心。
陡然間,她記起崔儀送她的那本《針灸甲乙冊》,後半部分大多講男子之疾。
“湧泉、三陰交、腎俞、關元……”霧蒙蒙的美眸直直的盯着男人身上,帶着無辜的殘忍,她握着簪子,像是從前在桐木人身上練習般,神情麻木的紮了下去。
顆顆血珠冒出,她脫力的往床沿一靠,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男人,木讷的喃喃道,“以後別再禍害女子了……”
那酒裏藥效再度上湧,她不敢再停留,佝偻着身軀朝窗邊走去。
“世子爺,是這個太監,擡轎的有他!”琥珀指着值房廊下那喝酒吃肉的太監,斬釘截鐵,“就是他,奴婢不會認錯!”
一襲玄色襖袍的謝伯缙長劍直指那太監,俊容冰冷,肩上還沾着幾片未化的雪,他的語氣比冰雪還要陰冷,“說,人去了哪裏。”
那太監吓得渾身哆嗦,卻還嘴硬,賠笑道,“謝世子您、您說什麽,奴才聽不懂,什麽人啊?”
“嗯,聽不懂。”謝伯缙垂下眼皮,手一揮。
黑沉沉的夜裏,劍光一閃,伴随着鮮血與痛叫聲,一只耳朵孤零零地落在那将将積成的雪層裏,溫熱的血融化了雪,冰涼的雪又蓋住那涼了的血。
“這下聽懂了麽?”他單薄的眼皮輕擡,眼尾似染着一抹紅,語調平靜,“再問你一遍,人在哪?”
這回他的劍尖指向的不是另一只耳,而是太監的脖子。
那太監面如死灰,捂着流血的耳朵,哪敢再隐瞞,哀叫道,“五皇子!廣蘭殿!”
謝伯缙眼瞳驟縮,下颌緊緊繃着,最壞的猜測。
長劍又一劃,那太監捂着脖子瞪圓了眼睛,倒下。
謝伯缙握着劍,轉身奔入蒼茫夜色,颀長的身影在雪虐風饕中模糊。
雲黛貓着腰沿着牆邊的葳蕤草木艱難的挪動,身上越來越難受,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爬,理智與意識在逐步崩潰,她只能寄希望于這場雪。
下大一些,再大一些,把她給掩蓋住,好讓那刺骨的涼意減少身體裏那酥麻的燥熱。
她走不動了,放棄了,蜷縮在牆根裏,黑夜和風雪将她的身影遮掩的很好。無法言喻的難受甚至讓她自暴自棄的想着,就這樣凍死她吧,她寧願凍死,也不要忍受這樣屈辱的折磨。
恍惚間,她看到牆邊跳進一道黑影。
雲黛心口一縮,緊緊捂着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來,是刺客?
少傾,劍光晃過她的眼底,她看到那高大的黑影朝她走來,一顆心陡然沉入谷底——
“別、別殺我……求求你……”
泠泠月光下,她緊緊抱着雙腿,擡起慘白又泛着潮紅的臉,視線因那藥力而惺忪模糊,她看不清楚來人,只知本能的哀求,顫抖的聲音虛弱而無力,像是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貓崽子,孤立無助。
謝伯缙的心髒猛然一跳,阒黑眼眸情緒翻湧,牙根緊咬,忙丢了劍,取下身上墨黑披風将她整個裹住。
披風一罩上,他明顯感覺到她的瑟縮,嗓音輕微且戰栗,“別殺我,別殺我……”
“雲黛,是我。”他蹲下身,手掌捧起她低着的臉,讓她可以看清他,“是我,大哥哥,謝伯缙。”
“大哥哥……”黑眸中閃過一抹清明,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去辨認眼前這張臉,當看到那雙好看的狹長黑眸,她眼圈酸脹,纖細的手指牢牢揪住他的衣袖,艱難地呢喃,“大哥哥……救我,救救我……”
“雲黛,你怎麽了?”謝伯缙此刻也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伸手一摸她的臉,滾燙而濕潤,冰天雪地裏她的肌膚燙得似火爐,“裴叢煥那混賬呢?”
雲黛渾渾噩噩地往他懷中貼過去,“難受…救我……求你……”
她的身體變得奇怪,忽冷忽熱,他的身上卻很舒服,有令人安心的沉香味,她宛若在沙漠裏焦頭爛額亂竄的旅客,誤打誤撞尋到一處潔淨的湖泊,求生的渴望讓她想要更多,她往他懷裏鑽……
謝伯缙身體僵硬,見這情況也猜到裴叢煥那禽獸對她使了那髒招。
女孩身上清甜香氣在他鼻尖萦繞,他眼眶泛紅,那披風将她從頭到尾包得嚴嚴實實,穩穩地托在懷中,她很輕,輕得像是一片雲,綿軟又輕盈。
抱着她翻過那牆,回頭再看那燈火通明的廣蘭殿,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遲早一日,他要宰了這畜生。
夜色深了,這場初雪來得雖遲,可一旦落下,來勢洶洶,鵝毛大雪落個不停。
謝伯缙臉色鐵青,不知是凍的,還是被懷中之人不安分的舉動。
他忙于奔波,帶她去安全之處,她在扯開他的衣襟,笨拙又無辜。
像一捧溫水,柔軟又細膩,貼着他的肌肉紋路,用她細嫩的臉頰,柔弱無骨的手,溫熱柔軟的唇……
“雲黛。”他按住她的手,冷着嗓音,試圖喚回她的理智。
懷中之人細聲呢哝,“難受……”
尾音透着哭腔,餓了許久的小貓喵喵叫着,渴求着一點點的食物來溫飽。
謝伯缙心頭一下軟了,松開她的手,緊咬着牙根,怒意翻湧——
用那樣的虎狼藥,将妹妹變成這般。
他一定要殺了裴叢煥,把他的肉一片片的剮下來喂狗。
躲過好幾批巡夜官兵,回到住處,倆人周身已覆蓋滿白雪。
琥珀在門口守着,陡然見着夜色中出現個冰雪巨人吓了一跳,再一看是世子爺,忙趕了上去,“世子爺,姑娘呢……”她的視線往下,看到世子懷中那乍一看還以為是雪球的一團,“姑娘!”
謝伯缙垂下了眼,長長的睫毛上凝結着白霜,“別出聲,去準備姜湯,還有熱水……溫水,一桶溫的,一桶涼的。”
琥珀觑着世子爺冰冷可怖的臉色,一顆心七上八下,不敢多說也不敢多問,連忙按照吩咐去忙了。
謝伯缙抱着雲黛進了房間,門一關,他将那罩得嚴嚴實實的披風揭開。
她窩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彼此的衣袍都亂着,他的更亂,大剌剌袒露了一大塊,淡粉的胭脂淩亂。
“冷……”她嘤咛着。
手掌托着她的後腦勺,他揉了揉她的發,啞聲哄道,“回來了。”
他托着她的腰往裏間走,女兒家閨房特有淡淡的馨香,脂粉味摻雜着果子味,架子床上挂着煙粉色幔帳,枕頭是豆青色上面繡着海棠芙蓉,被子是雪青色緞面,還搭着條藕荷色散花錦的厚毯子。
“躺好,我給你蓋被子就不冷了。”謝伯缙彎腰将她放下。
“不……”她緊緊纏着他,兩條綿軟的手臂勾着他的脖子,臉還在他懷裏蹭着,“好難受。”
謝伯缙眉心一皺,都冰天雪地凍了一路了,這藥效竟還沒散去?裴叢煥這到底是下的什麽藥。
“忍一忍,琥珀很快将水送來。”他垂下黑眸,燭火透過煙粉色紗賬朦朦胧胧,她發絲淩亂,瑩白紅膩,濕漉漉的眼眸漆黑的倒着他的模樣,帶着幾分醉意,用那迷茫又可憐的眼神望着他,好似叫他別遺棄她。
“哥哥……大哥哥……”她喚他。
謝伯缙渾身僵硬,雪水浸透衣裳,濕冷刺骨,身軀卻燃起火。
他失神時,雲黛望着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颌,攀着他的肩膀直起身子,唇瓣翕張,“唔……”
她将唇印了上去。
先是單純的貼着,後來又笨拙的,毫無章法的想要更深些,嘴裏有淡淡的血氣,還有她飲過的酒水,那摻了藥的葡萄酒,還有宴上飲的玫瑰露酒,清甜又熱烈。
隐藏在內心最深處那份禁忌被她的舌勾出來,惡意随着流動着的熱血抑制不住的擴散,他眸色深暗,捧着她的臉,反客為主,加深這個吻。
柔軟缱绻,濕濕黏黏,比夢裏的感覺要愉悅千萬倍。
那些難以啓齒的,卑鄙的夢。
他想起從前在北庭看到的山火,夏末初秋,一道炸雷,一點點火星,便可熊熊燃燒。火光映天,無邊無際的野草和樹木都抵不過火勢洶湧,一片一片被吞噬,土地被燒得焦黑,燙得驚人。
渴意稍退,雲黛松口氣,終于夠到那湖泊了,貪婪的喝着湖水,又想要更多,恨不得整個人都浸在水中。她伸手去扯身上的衣裳,卻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只能求着他,“幫我……”
軟糯的嗓音嬌滴滴,她臉頰嫣紅如雲霞,水眸潋滟的坐在他懷中,襖上的如意珍珠扣扯開三顆,衣領敞着,一截茜色小衣,瑩白雪肌透着嬌豔緋色,是八月枝頭蜜桃的顏色。
他眼尾泛紅,放在窄窄腰間的手陡然捏緊,她聲聲哀求如那山火一點點擊潰他的克制。
“雲黛,我是誰?”他俯到她耳邊,嗓音喑啞。
她眼神迷離,癡癡地看着他,像是在努力辨認,有剎那清明,喊了聲“哥哥”,卻又很快被黑沉沉的欲給壓過,她無助地啜泣起來,“我好難受…嗚……”
謝伯缙呼吸一窒,手握成拳,指節泛白。
竟想趁人之危,對自己的妹妹行不軌之事,他怎堪為人兄長?
無恥,卑鄙!
胸膛劇烈起伏着,半晌,他攬過雲黛的肩,抓過棉被将她緊緊裹着,抱着走出屋子。
琥珀剛提完水回來,吓了一跳,“世子爺,你、你這是帶姑娘去哪,外頭還下着雪呢。”
謝伯缙面沉如水,大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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