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前朝國師
“如果你喜歡我,那就是甜的。”裴紹故意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白子慕不拒絕自己的親近,甚至看起來還有些享受,說明他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但他總要知道喜歡的感覺。不僅是愛情,還有親情,友情,人類的情感,白子慕會慢慢學會。
人間的繁華,不只在于物質,更多在于精神,人的喜怒悲歡,都可以細細品嘗。當然,他想給白子慕的,只會是快樂。
“那可真是奇怪。”白子慕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打算和裴紹玩兒了。他站起來,想着自己去找點樂子,剛想走,又被裴紹拉住。
“今晚城中有燈會,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裴紹柔聲問道,白子慕裝出抗拒的樣子,但沒多久就答應了,他也很想去看看燈會。
于是兩人改變容貌,偷偷溜出宮去。元宵佳節,長安停了宵禁,街上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大家都看着兩邊的花燈,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裴紹,你看那條龍!”白子慕第一次來看花燈,看到那些燈不只是像宮裏一樣的燈籠,而是什麽形狀的都有,就每個都想要看一看,摸一摸。沒走多久,他就看到天上有一條巨大的金色巨龍形狀的花燈,那龍做得惟妙惟肖,和那日的裴紹幾乎一模一樣。
“看來是剛剛趕制出來的。”裴紹和白子慕看到巨龍周圍有一圈的人圍着,大家頂禮膜拜,都想要真龍能夠護佑自己,這讓裴紹忍不住摸摸鼻子,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咱們回去也做一個吧。”白子慕看着裴紹,興奮道,如果在國師府裏擺着這麽一條金色巨龍那該多好啊,每天看到了都開心。
“這花燈放久了容易壞掉,你要是喜歡,不如每天多看看我。”裴紹說話帶着一股子的醋勁兒,拉着白子慕繼續往前走,白子慕很快又被其他的花燈吸引走目光。而裴紹找了半天,終于看到了他想要找的花燈。
那是一盞小小的兔子燈,放在花團錦簇的各色花燈中并不顯眼,裴紹一眼就看到了它,馬上過去給買下來。
“可愛吧。”裴紹提着小兔子,問他身邊真正的兔子。白子慕看着那盞燈,搖搖頭,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兔子确實挺可愛的,就是沒有小蛇可愛。
可惜元宵佳節大家并不會拿蛇來做燈,這東西所代表的寓意并不吉利。但國師是誰啊,既然沒有,他就自己造出來一個。
裴紹剛在一個攤位上買了兩張面具,回頭一看,就見白子慕拿着一盞和兔子燈差不多大小的花燈,是一條黑色的小蛇盤旋而上,那小蛇的兩只眼睛,和白子慕原型時幾乎一模一樣。
他将面具戴在白子慕臉上,兩手繞到他腦後給他系上帶子,然後将自己的那只面具也戴上去,兩人只剩下眼睛露出來,混入這人群之中,頓時覺得很有安全感。
“那邊有燈謎,咱們去看看。”裴紹拉着白子慕的手,一起到了前面,這一處是專門猜燈謎的地方,整整幾十米的街道都挂着各色花燈,每個下面都放了一條燈謎,誰要是能夠猜出來,就可以領取花燈。而中間最大的花燈是今日最大的彩頭,要猜對一半以上的燈謎才能夠拿走。
裴紹不擅長這種猜謎游戲,白子慕更是不會,他們兩個就在一邊看着別人猜。兩個少年靠在一起,牽着手,說說笑笑,旁人見到了,就知道他們是一對。大寧男風并不罕見,何況是在這種日子裏,都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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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看得開心,就看到有個帶着半邊面具的青年人過來,他和老板耳語了幾句,開始猜這些燈謎,幾乎所向披靡,沒過一會兒,就得到了今日最大的彩頭。
“是他。”白子慕在裴紹耳邊輕聲道。
“嗯。”裴紹也注意到了徐宥平,徐宥平感覺有兩道特別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也沖着那個方向回頭看了一眼,透過面具,對上白子慕的眼睛。
他頓時眉眼彎彎,提着那盞花燈走到白子慕面前。
“送你。”他說道。
“這個不好看。”白子慕看過那條金龍,就再也看不上他手裏的那盞花燈。他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麽對方要将花燈送給自己,他難道是喜歡自己?可是他們都戴着面具,都看不到對方長成什麽樣。
“你的眼睛很像我見過的一個人。”徐宥平笑着說道,大概是因為他年輕英俊從來都充滿了自信,被他拒絕了也不氣餒。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白子慕頓覺無趣,拉着裴紹走了。
徐宥平看着兩人的背影,提着手裏的花燈慢慢地走到河邊。他剛才所見的那個少年人,眼睛真的很像當朝的國師。
在祭天的那天,他看到陪在皇帝身邊的國師,就覺得自己再也移不開視線。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幹淨,澄澈,好似什麽都沒有,又好似包納了宇宙,可是這麽漂亮的眼睛裏,只有皇帝一個人。
想起來便覺得有些難過。
徐宥平回到所住的地方,就看到外面有攝政王派來的人手在外面守着,他假作什麽都沒看見,打開門走進去,前國師還在院子裏看月亮,看到他回來了,只是笑了笑。
“師父,他們在外面。”
“我知道。”前國師裹緊身上的鬥篷,站起身回到屋裏。
元宵過後,裴紹的寝殿出現兩個新的裝飾,一個是一只兔子燈,一個則是一只黑色的小蛇。每日裴紹都會親自去擦幹淨,看着裏面的蠟燭沒了還會新添上,晚上處理公務的時候就點着這兩個。
這日,白子慕又出門去了,裴紹自己在書房裏,剛剛安靜了沒有多久,就聽到小太監的腳步聲。
“陛下,欽天監監正求見。”
“讓他進來吧。”裴紹沒想到會是監正來了,最近新歷編寫進行得十分順利,理應沒有什麽問題,他來能幹什麽?
裴紹正想着,監正就從外面進來,慌慌張張的,臉上充滿了恐懼,他走得很快,撞在門框上,差一點就将自己絆倒了。
“參見陛下,請陛下恕臣唐突之罪。”監正平穩了自己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在皇帝面前差點摔倒可是失禮。直到他聽到裴紹讓他坐下,都差點坐不穩。
“愛卿有何事?”因為白子慕的緣故,裴紹對于這位監正印象很好,對着他的态度也很溫和。
“陛下……臣知道那日給陛下下藥的人是誰。”監正一口氣将話說了出來,說完了就忐忑地看着裴紹。
“是誰?”裴紹心裏已經有了自己的猜測,主謀肯定是攝政王,幫着他的人很可能是他和白子慕那日所見的中年人,否則他們兩個為何會出現在祭天大典上?但具體他們是什麽身份,裴紹就不知道了。
“下藥之人知道自己所做之事錯的離譜,便找到臣,希望能夠由臣向陛下轉達。他願意将功贖罪,只想要陛下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為陛下效力的機會。”監正也恨自己接了個燙手山芋,但既然一時間激動答應了人家,就不得不硬着頭皮說了。
“哦,那這人是誰?”裴紹沒有先答應任何要求,想要加害白子慕還想要祈求原諒,他手上能有什麽籌碼?
監正聽裴紹這般說,猜到裴紹的意思,他本就不太願意幫着那人,于是便直接說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朝國師。”監正說完,幾乎脫力,低着頭,不敢看裴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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