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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裴紹點頭,若有所思。前朝國師,果然是他。裴紹并不驚訝,他從小就聽人講此人的故事,很多人都猜測他已經死于前朝覆滅之中,但他總是感覺,這種風雲人物不會輕易死掉。

“攝政王請來他,許諾給他金銀財寶,他就提供了能夠讓妖怪……還有人化為原型的藥,沒想到竟然用在了陛下身上。”監正到如今已經破罐子破摔,幹脆都說了。

“他不知道陛下是真龍轉世,如今知道自己大錯特錯,想要洗心革面,為陛下做事,他可以幫着陛下得到攝政王想要造反的證據。”

“我看他并不只是為了金銀財寶吧。”裴紹笑道,“我之前聽人說,前朝國師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模樣,如今他已經人到中年,對于普通人來說,他衰老的速度已經很慢了,但對他自己來說,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恐怕早晚是要死的。”

“國師前腳剛到京城,他後腳就來了,為的難道不是從國師身上得到長生不老的方法?只是如今知道攝政王不是天命所歸,便想要背叛攝政王借機接近國師,打得一手的好算盤啊,不愧是活了幾百年的前朝國師。”

那國師的眼睛實在是包含了太多的東西,老而不死是為賊,他已經那麽老,見過的事情那麽多,又是前朝覆滅的罪魁禍首,裴紹一方面對他懷有好奇,另一方面心裏很是排斥他。

“陛下,那您是不想要接受他?”監正反而是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也是仁至義盡,裴紹不肯接受他的投誠,這也毫無辦法。

“你為何要來為他說話。”裴紹笑着問道,監正穩穩心神,開口回答。

“臣家中歷代都在欽天監供職,先祖在前朝時也是做監正的。當時管理欽天監的正是這位前朝國師,他對先祖有過恩情,所以這次找到臣。先祖有過教誨,對于家族有恩者,自當報還,所以臣便來向陛下說這件事。臣并非是為他說話,也知他謀害國師罪不容誅。他的身份複雜,臣不了解全貌,不做評價,只是将事實轉達給陛下。”

“既然陛下不想接納他,那臣回去便與他說。”監正又補充道。

“不必,你回去後帶人将他接到皇宮,朕想要見見他。他活了這麽長的時間,或許知道一些朕想知道的事情。”裴紹想了想,并未因為自己的好惡而做出判斷,前朝國師手裏有那種藥,他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正衍道人多,不如先見一見。

“你也告訴他,即便不用他,朕也有除去攝政王的方法,希望他能看清自己,不要想着與朕談條件。”

“是。”監正自覺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打算将其悶死在心裏。他離開後長出了一口氣,平時見到裴紹的時候他都是笑眯眯的,并沒有多大的架子,今天他給人的壓迫感卻異常強,看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皇帝啊。

監正回到欽天監,一進門就看到徐宥平還在這裏等着他,看到他來了,馬上站起來迎了上去。

“陛下怎麽說?”徐宥平急切地問道。他和師父的身家性命都系于裴紹一身,如果他拒絕了,那他們還要再想辦法。只是攝政王手眼通天,如果知道他們的心思,恐怕以後他們師徒兩個都沒好果子吃。

“陛下想與你師父見一面,但是否能夠寬恕你們,還要看你們的表現。”監正如實轉達,“現在我便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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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也還好,至少還有機會。攝政王看的緊,要是大人這樣去,恐怕我師父出不來。”徐宥平能夠出來都已經不容易了,監正又手無縛雞之力,欽天監裏也沒什麽武藝高強之人,這可怎麽辦?

“大人沒有問陛下是否可以讓國師幫忙?”徐宥平問,監正不知道他還有別的心思,見他這樣說,只是搖頭。

“我去時國師并不在,再說,國師豈是随便就能請動的?”

“那是我唐突了。”徐宥平有些失落,他看着監正,為了師父的安全,他還是要找到個穩妥的辦法。

現在攝政王正盯着他,還沒有動作,要是發現了他投靠皇帝,可能刀子馬上就能夠捅進前國師的胸膛。他雖然是前朝就活着的傳奇人物,但與正衍道人類似,沒有法力,只是個凡人而已。

兩人正一籌莫展之際,監正見手下急匆匆跑過來。

“薛将軍來了。”

“陛下讓我來協助大人,我們這就出發吧。”薛麒穿着一身黑色常服,走了進來,對着監正笑笑。他官職是比監正高的,因為在邊關待的時間長,為人謙和,說話也頗為客氣。

“多謝将軍,那我就放心了,辛苦将軍了。”監正看到薛麒,方才覺得心裏有了底,薛麒手握重兵,本身武藝也極佳,有他去,應該能夠将前國師全須全尾地救出來。

徐宥平不認識薛麒,但見監正對着他恭恭敬敬的,也猜到他能夠解決當前的危機,于是對着他行了禮,三人一同離開皇宮。走在路上,徐宥平和監正都沒有說話,薛麒看着車窗外,這一路上埋伏的人确實很多,他們将前國師所住的地方團團圍住,屋頂與院牆上有些弓箭手,目标恐怕對着的正是前國師。

因為前國師一直推拒與攝政王見面,早就引起了他的懷疑。要不是攝政王不願意殺人給裴紹留下把柄,前國師早就死了。

好在今日有薛麒在,他們很快将前國師從重重包圍中救了出來,帶到宮中。

他們剛進宮,攝政王就接到了消息。

“王爺,前國師已經被薛麒接進宮了。”探子回報攝政王,攝政王沉默地轉過身,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椅子。

“他以為投奔小皇帝就能有他的好果子吃?他不過是前朝的罪人,就算小皇帝想要保他,也保不住。”攝政王話是這麽說,心裏卻氣得很。這國師還是主動和他聯系,表示願意幫他對付小皇帝與國師。結果剛來京城這麽短的時間,他就倒戈了,還對他避而不見。

不就是因為小皇帝是真龍轉世嗎?就算他是神仙托生,怎麽就能确定他一定是命定的帝王。他想要接近裴紹不就是因為國師也長生不老,所以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難道皇帝還能如他的意?

“小皇帝看國師比他自己的眼珠子都金貴,想要打那小國師的主意,怕是要比在孤王手上死得更快。”攝政王說是這麽說,他轉身拿起牆上挂着的劍,對着屋內的擺設胡亂劈砍,直到弄得一片狼藉,方才覺得心裏的郁氣稍稍少了一些。

他這幾天一直都沒睡好覺,幾乎每晚都是睜眼到天明,心上總像是壓着一塊大石頭,難道說真的要發生什麽?可是他仔細回想,最近不管是做什麽,都沒有留下什麽把柄。送玉佩當然例外,可是那東西本身也不是害人的,裴紹沒有第一時間拿這件事找他的麻煩,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提起。

前些時間他倒是發現了一個漏網之魚,但已經派人去解決了,那屍體都已經被扔進了城外的亂葬崗,絕無生還的可能,到底還會有什麽麻煩呢?

他這邊正在發着火,那邊裴紹已經和前朝國師見了面。前朝國師看到裴紹後忍不住往他身邊看了看,卻沒見到白子慕。

裴紹仔細看向前國師,就見他看着自己眼神裏充滿了狂熱。

前國師的眼神幾乎吓了裴紹一跳,他那日出宮時意外見過他,這會兒再見他是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并無任何驚訝之處。可是他沒想到前國師看向他的眼神是這麽的熾熱,讓他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草民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望陛下能夠給小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就是這樣,還是前國師壓制自己狂熱的結果。他本身是個活了幾百年的人,按理說應該城府很深,遇事冷靜,心思深沉。但裴紹今日見了他,才發現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那你要如何改過自新?”裴紹沒想把路堵死,此人協助攝政王謀害白子慕确實可恨,但白子慕并沒有如何,還是有一些商量的餘地。他剛剛想要試探下這前國師是否知道一些有用的東西,還沒等到對方回答,他就感覺自己的手臂一緊,衣袖被人扯住了。

白子慕突然間出現,他本是看到了午飯時間回來和裴紹一起用膳的,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了前國師。他對于前國師的這雙眼睛也印象深刻,現在看到,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兩人正巧截然相反,一個活了上千年卻眼神單純,一個活了幾百年閱盡滄桑,二人對視中,裴紹注意看那前國師的眼神,發現他對于白子慕反而沒有那種狂熱,好像對于白子慕沒有太大興趣。

為何?明明有靈力的只有白子慕,這前國師卻對自己更感興趣。裴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前國師曾經做的那些事,尋仙問道,修建宮室等等,難道說他還是想要攀附自己好榮華富貴?

“這是誰?”白子慕在裴紹身邊坐下來,一回來就看到有人在是白子慕沒有想到的,不過他也沒見得有什麽尴尬,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身體裏有靈力的存在,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吸收了其他什麽東西的靈力。

正因為此,他才只能夠長生,卻沒有法力。白子慕所擁有的靈力已經充分融合到身體裏,成為他自己的東西,而靈力對這位前國師來說,類似于一種長生不老的藥物。

“前朝國師。”裴紹回答他,前國師也對着白子慕笑笑。

“國師身上的靈力并非草民可以掠奪之物,如果草民與國師接觸太多,反而會失去本身擁有的靈力。”前國師道,“國師的能力,如若草民未曾猜錯,就是能夠吸收世間所有的靈力為自己所用。法術之所以能夠被使用,全都依賴靈力,法術的使用過程,正是靈力逸散的過程。在人間靈力充沛之時,修道之人一邊使用靈力一邊要從環境之中吸收靈力,否則入不敷出修為便會倒退。後來人間靈力漸漸稀薄,直至消失,修道之人徒有功法無法修仙,便變成如今這般的凡人世界。”

白子慕剛才還對前國師沒興趣,如今聽他說起來靈力的事情,就認真地聽着他說話。裴紹轉頭看了一眼白子慕,見他一臉認真,心裏對于前國師也就有了稍微一點點的好感,不那麽想要處理掉他了。

前國師看到白子慕和裴紹都很喜歡他的故事,便繼續說下去。

“修煉吸收能力需要付出代價,但國師體質特殊,不需要修煉,也可以時刻吸收人間微薄的靈力,在使用後也可以再次吸收回來。人間的靈力是恒定的,那麽國師的靈力自然也是恒定的,但他對于法術的操控越來越熟練,本身的能力就會越來越強。”前國師道。

“那你可知為何國師有這樣特殊的體質?”裴紹問道,前國師今天的話解決了他很多的疑惑,也許從他這裏,可以知道白子慕究竟從何而來。

“這就不是草民能夠知曉的了。”

“國師活了幾百年,如果你不知曉,世上還會有誰知道呢?”裴紹語氣中暗含着威脅,他怕是這前國師存心留着一手,讓自己不敢殺他。

“草民不敢欺瞞陛下,我本非修道之人,長生是機緣巧合,如今已經入不敷出,相信陛下也能看出來,否則草民何必重入長安。當年前朝覆滅,多少人都将靈帝亡國的原因說成是重用草民,可當初草民并未讓靈帝實施□□,反而是因為靈帝觊觎草民長生,草民為求自保,做了這國師,與其虛與委蛇。”前國師提起這件事還是很不甘,皇帝亡國,總要将責任推卸到女人或者什麽弄臣身上。他從未參與過政治,也沒有幫着靈帝盤剝百姓,怎麽亡國的責任就成他的了呢?

“你也未曾勸阻。”裴紹也不吃他這套。

“草民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活着,靈帝殘暴,勸阻他的大臣無一有好下場,我既然知道,又怎能自尋死路?”

“那你如今打算效忠于朕,難道不是自尋死路?”

“看來陛下還是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我絕無惡意。”前國師早知道他的目的不容易達成,卻沒想到裴紹疑心這麽重。

“陛下可知人死後會如何?”他問。

“靈魂轉世。”裴紹回答。

“非也。”前國師搖頭笑道。

“靈魂會消散,歸于天地。”白子慕突然開口。

“原來國師也知道。”前國師沒想到白子慕這麽配合自己,心下稍微安定一些。

“人都是有靈魂的,但是有的靈魂力量強大,比如神仙轉世托生的人,修煉成人形的妖,而修道者也擁有靈魂力量,即使不能飛升,也可以轉世再生。”

“普通人的靈魂與□□相連,故而能夠存在,一旦□□死亡,靈魂羸弱,就會消散殆盡,歸于天地。所謂轉世之說,一部分是對的,另一部分只是一些人哄騙百姓的說法罷了。”

“陛下與國師的靈魂在□□毀滅後都能夠存在,但草民這般的凡人死了就是死了,靈魂會消散,從此後除了罵名便什麽都不會剩下。”

“謀求靈魂永存,也是一種長生。修道之路已經走不通,草民心知自己無法得到□□的永生,如今只想要搏一次,換得靈魂永生,也比從此徹底消失要好得多。”

“但你在裴紹身邊也不能修煉,要如何得到永生?”白子慕将前國師所說的事情,與自己腦中已經知曉的事情一一對照,發覺前國師并未說謊。但他無法從自己身上掠奪靈力,要怎樣才能修煉靈魂,得以永生?

“草民活着的這些年裏,一直都在尋仙問道,尋找遺留的蛛絲馬跡,從一位僧人那裏得知,靈魂可以通過修功德而得以鞏固,故而靈氣消失後還有一些僧人可以輪回轉世,日後可能會有飛升的希望。”

“草民非佛門弟子,想要修功德,可以通過輔助一些特殊的人而得。比如說輔佐紫微星轉世的帝王,在其治下做出一定政績,可能就能夠擁有永生不滅的靈魂,如果做得更好,也可能會飛升天庭。”

“陛下正是真龍轉世,草民希望陛下能夠給我一個機會,盡可以将難以處理的事情交給我做,讓我能夠濟世救民,上天便有可能給我靈魂之力。”

裴紹聽着前國師說的這些話,不禁用指節敲了敲桌子。他說的東西實在是玄之又玄,讓他不敢輕易相信,但當裴紹看向白子慕和他征求意見時,就見白子慕點頭,意思是他說的是真的。

他頓時感覺自己生活的世界怕是假的。

“有國師在,草民不敢說謊,這些年來草民孜孜以求的都是長生之法。本來先帝乃是紫微星轉世,草民要是能夠為先帝效力,自然可能修成功德,可草民知道的時候先帝便已經駕崩。我本想着連續兩個皇帝都是神仙轉世幾乎不可能發生,故而未早回長安效忠陛下,這才釀成大錯。”

“陛下是真龍天子,氣運旺盛,因而能夠得到國師輔佐,定然能夠中興本朝。草民雖然不才,好歹活了幾百年,所見的東西比一般人多一些,有什麽難題陛下都可以交給草民來做。”

裴紹見他誠懇,本來心裏存在的成見都快要維持不住了,他想了想,總覺得自己需要找人商量一番,最好的人選當然是太後,但這麽大點事情都要找母親來商量,未免顯得他太沒有決斷。

“子慕,你覺得如何?”裴紹向白子慕小聲問道,白子慕沒想到裴紹還能夠找他商量,又點點頭。

“既然他想要讓你把難題交給他,那就給他呀。”白子慕的邏輯非常清晰,既然他想要就給他,反正也沒管裴紹要高官厚祿,給了也不虧。

裴紹還是覺得心裏忐忑,但是看着白子慕一臉堅定的樣子,不禁動搖了。他自然可以因為前國師幫着攝政王而處理掉他,但這樣好像沒什麽意義。看前國師這個樣子,估計還能活上幾十年,如果能夠派他出使一些不服大寧的國家,讓他去監督修理難修的堤壩,懲治一方的貪官,看起來意義要大得多。

他所說不錯,活了幾百年的人見多識廣,普通官員做不到的,他或許能夠做到。

“如今西南匪寇橫行,朕便派你前去協助楚将軍平叛,若是做得好,那朕以後必定對你重用。”裴紹總覺得怪怪的,這世上竟然還有主動求幹髒活累活的?但是看這前國師這麽信誓旦旦,白子慕也覺得他沒撒謊,那就讓他去吧。

反正自己怎麽都不虧,他也沒打算給前國師什麽官位。

“你的身份還要修改一下,否則朕不敢保證是否有別人想要殺你。”裴紹說道。

“多謝陛下,草民自然會處處小心。”前國師見自己的目的達成,也松了一口氣,“請陛下恕草民鬥膽,您說已經有了攝政王的把柄,這把柄是什麽?”

“這就不是你該知道的了。你回去将所知道的關于天地靈氣的這些東西都寫下來送到宮中,假如有一句謊話,朕定不饒你。”

前國師見裴紹不開口,不敢再問。送走了這位前國師,裴紹什麽都沒說,回憶着前國師所說的話,慢慢消化其中的信息。他果然比正衍知道的更多一些,甚至對于白子慕都有一些了解。

國師可以吸收天地間的靈力,用完了還能夠吸收回來,這樣就永遠都不會枯竭,看起來是真的很厲害。

“他說父皇是紫微星轉世,這可是真的?”裴紹看白子慕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就向他問道。

“是真的。”白子慕點頭,“先帝駕崩前紫微星曾經暗淡過幾日,後來便變得比之前要明亮許多,顯然是紫薇星君已經歸位。”

“那父皇其實也并沒死是不是,我們以後還能見面?”裴紹想到這裏,心裏還是存着一點僥幸。按照前國師所說,先帝是紫微星,他是金龍,兩人都是神仙,以後回歸天庭還是有機會相見的。

“能夠見面。但神仙轉世只是下凡歷練,紫薇星不是真龍的父親。”白子慕無情地粉碎了裴紹的僥幸心思。

“那等我死了,是不是也不會記得你了?”裴紹能夠接受父親的死,因為之前他已經接受過了一次,但一想到自己其實也只是昙花一現,等他死去回歸天庭未必還能記得白子慕,他就覺得心裏悶悶的很難過。

“可能會吧。”白子慕若有所思,也沉默下來。裴紹看他蔫搭搭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頭,将白子慕靠着自己的肩膀。

“如果沒有我了,你會不會很寂寞。子慕,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喜歡我。”裴紹深吸了一口氣,“可是我舍不得,我很喜歡你,想要你一直能陪着我,和我在一起。”

“要是将來我不記得我了,你也忘了我吧。”

裴紹像是和白子慕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也沒有注意到白子慕的變化,也就沒有猜到後來白子慕所做的事情。

兩人靠着坐了一會兒,裴紹還有許多事情做,來不及在這裏傷春悲秋,馬上就有官員求見,說了一會兒後他與白子慕用過午膳,下午便繼續處理公務。

接下來的幾天裏,白子慕都很沉默,裴紹要是不問他什麽,他也不開口,以往他很喜歡跑出去玩兒,現在也不出去了,每天不是跟着裴紹,就是自己在國師府裏不知道做什麽。

這一日,白子慕又來到了欽天監,一進門就看到徐宥平也在這裏幫忙。陷害白子慕這事,前國師是主犯,他身為徒弟乃是從犯,也要跟着前國師一起去平定匪患。這幾日也不能閑着,就留在欽天監幫着整理材料。他能夠被前國師收留,除了長得好看外,也因為家學淵源,從小學習天文歷法等知識。

“國師。”徐宥平看到白子慕,眼睛就亮了,放下自己手裏的東西,往裏面看了一眼,确認監正不在,也沒有別人,就走到白子慕面前。

白子慕看看他,沒有說話,徐宥平也并不氣餒。

“國師的名字很是好聽,是哪兩個字?”徐宥平試着問白子慕,他這個語氣,放在別的官員身上恐怕是要生氣。但白子慕從來不在意這些繁文缛節,正好今天沒什麽事情做,徐宥平問了,他就将名字寫了下來。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真是個好名字。”徐宥平贊嘆道,這個名字也确實和白子慕相配。

“這是什麽意思?”白子慕聽着他說出來的自己聽不懂的詩,忍不住問。

“這是楚辭中山鬼裏的一句,乃是描述山鬼窈窕迷人。國師相比山鬼,還要更加神秘迷人些。”徐宥平後半句說話的聲音很小,怕唐突了白子慕,但國師還是聽清楚了。

原來裴紹給他取的名字是這個意思,所以他是裴紹所遇見的山鬼嗎?

“國師可是與陛下在一起。”徐宥平見白子慕不難相處,又問他,“陛下是九五至尊,早晚會娶妻生子,延續大寧血脈,國師您若是與陛下在一起,難免會傷心。”

“我不讓他娶妻不就行了。”白子慕本來還在想自己的名字,聽到徐宥平說裴紹會娶妻生子,突然間就有些生氣,語氣有點不耐煩。

“男人總是善變,他如今喜歡您,那以後呢。如果陛下遇見了更漂亮的人,怕是還會移情別戀,自古帝王都多情,有幾個能夠專心愛一人。”徐宥平繼續喋喋不休,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如果白子慕不是國師,恐怕他說話還要更直接一些。

“不會有比我更好看的人。”白子慕皺眉看着徐宥平,為什麽他一直說裴紹的壞話,“他不能喜歡別人,我永遠都比別人好看。”

國師說完,直接揚長而去,這會兒徐宥平才驚覺自己竟然說了皇帝的壞話……如果白子慕回去告狀,恐怕他兇多吉少了。

他看着國師曾經站過的地方,呆呆地出神,是啊,确實不會有比國師更好看的人,可國師對皇帝情根深種,和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呢?

白子慕倒是沒有把他的話告訴裴紹,就是越想越不對味兒,于是後來常常撺掇裴紹給徐宥平找點難事做,這就是後話了。

裴紹看到這幾日白子慕不僅不出去玩兒,還看起了楚辭,開始時還能克制自己不去好奇,後來還是忍不住湊過來,将下巴墊在白子慕肩膀上,看他正在看什麽。

白子慕感覺到裴紹的臉都貼着自己的皮膚,熱乎乎的,他眼睛眨了眨,沒動。

裴紹看來看去,見國師所看的一直是山鬼那一章。可能是心裏想到了,一眼見到的就是當初給白子慕取名字的那句,他在心裏反複念了幾次,越想越覺得名字取得好,國師真可愛,自己忍不住紅了臉。

“子慕,學楚辭時,老師曾經教過我如何唱。”裴紹壞心眼地往白子慕脖子上呼氣,說話黏黏糊糊暧昧至極。

“還能唱嗎?”白子慕還是沒動。

“詩經楚辭本來就是民歌與宮廷歌謠整合而成,只是年代久遠曲譜已經失傳,老師擅長音律,複原了一些,和古曲可能不同,但還是很好聽。”裴紹看着那本楚辭,其實裏面的內容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要不然那天也不會首先想起來這一句。

他輕輕在白子慕耳邊唱起來,平日裏裴紹很少會唱歌,旁人也聽不到,這是他頭一次唱給別人聽。他嗓音清澈,唱的雖然是山鬼,聲音中的卻是對于白子慕的綿綿情意。

平時聽他說話也沒覺得這般好聽,白子慕越聽,耳朵便越紅。裴紹摸摸他已經僵住的背,笑得更加得意,唱得更加輕柔,聲音幾乎都環繞在白子慕的心尖上,輕輕撩撥,弄得白子慕一動也不敢動。

“怎麽樣,好聽嗎?”裴紹唱完,就問白子慕,本意是再逗逗他,難得看到國師這樣害羞。結果他剛開口,白子慕就突然站起身,還頂到了他的下巴。裴紹還沒有來得及揉揉,順便和白子慕說自己有多疼,就見白子慕轉過身,一伸手,将自己按到牆邊。

白子慕一手按着裴紹的肩膀,另一只手支撐着牆壁,将裴紹逼至避無可避。裴紹還沒有來得及去看國師的表情,白子慕就踮起腳,覆上他的唇。

裴紹猝不及防,任由國師施為,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腰帶已經被解開,衣衫半敞着,渾身上下都是白子慕的氣息。

“子慕,這有些太快了。”裴紹吸了一口氣,按捺住自己。看着自己喜歡的人這麽主動熱情還要忍着,這對他來說簡直是種折磨。裴紹忍不住又抱抱白子慕,緩解自己對他的渴求。

“不是你要我喜歡你嗎,裴紹,我知道喜歡的感覺了,我喜歡你。”白子慕的眼睛仍舊清澈明亮,語氣也透着歡快,“我想和你做能生小兔子的事情。”

“可你是公兔子,生不了小兔子。”裴紹看他這般,低低笑道。

白子慕紅着臉,不說話。

“乖,等到咱們成親再做這些不遲。”裴紹覺得這句話主要是對自己說的。

“那今天就成親。”白子慕迫不及待。

“國師可真着急,怕是早就不想做國師,只想做皇後了是不是?”裴紹用這樣的調笑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衣服重新穿好,看着白子慕紅潤的唇瓣,想要親,又不敢親。

別說國師這麽快就進入了想要生小兔子的階段,他自己也是容易沖動的年紀,一旦克制不住,怕是什麽都能夠做出來。老師所教給他的東西告訴他要等到和白子慕有了正式的關系後才能夠做這些,雖然說國師不能生孩子,即使他們現在偷偷做什麽也不會被發現,可是一個人最難的就是說服自己。

白子慕是裴紹這一輩子所遇見的最為美好的,上天賜予的禮物,給他什麽都不算多,多麽珍惜都不算錯。

“裴紹,你不許喜歡上別人。”白子慕終于品味到了喜歡的滋味兒,其實最開始是頗為酸澀的,因為這幾日所談的皆是以後的問題。裴紹死後回歸天庭,就不再是他,而自己可能還要在這人間,獨自生活。

他可以将自己的記憶清除掉,但是他不想,他活了這麽久,最快樂的就是和裴紹在一起的時間。

加上徐宥平所說的,裴紹會喜歡上別人,他還沒有怎麽體會到喜歡的味道,就先嘗到了醋味兒,後來回來看楚辭的時候,慢慢就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誰和你說我會喜歡別人?”裴紹看着白子慕色厲內荏的樣子,立刻就心疼了,連忙問道。

“沒有。”徐宥平說話雖然不好聽,但白子慕也沒想着就這麽把他供出來,罪不至此,只是說了裴紹的壞話而已。

裴紹猜出肯定是有人和他說什麽了,不過既然國師不想說就不說了。他不再追問,拉着白子慕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裏。

“我只會喜歡你一個,永遠也不會喜歡別人,就算有再多阻礙,我們都能一起克服。”裴紹能夠想到他要和白子慕成親會引來多大的反對,但是除了皇後的位置也沒什麽可以給白子慕了。

雖然他是大寧的天子,可他擁有的還是太少了,能夠給白子慕的太少了,只能多給他一點自己的愛意,就算以後會有什麽意外,至少他們活着的時候,會是幸福的。

裴紹親親白子慕的額頭,還未繼續一步,國師就主動親上來,兩人互相擁抱着,若不是這邊沒有床,怕又要滾在一處。

“裴紹。”白子慕看着裴紹,忍不住笑起來,又貼上去親他,兩人胡混了好一會兒,等到小濯來通報方才不自然地分開。

“陛下,已經找到了。”來的人正是薛麒,自從上一次将國師府那事交給他後,他就常常會來皇宮,大家習慣了,未曾覺得薛将軍是來做什麽特別的事情的。

“坐吧。”裴紹笑道,終于要來了。

薛麒點頭,坐下來,心下有些奇怪。往日間國師要麽不在,但凡他在,無不是和皇帝黏在一起,兩人總是在桌下悄悄将手拉在一起,做的雖然隐蔽,有時候還是會被看到,大家不過是不說罷了。

但今日國師竟然跑到略遠的地方坐着,手裏拿着一本書看,看起來很是奇怪,難道是兩個人吵架了?可是國師神色如常,裴紹看起來頗為高興,也不像是吵過架的樣子,就是二人臉色都微微泛紅,不知道是做了什麽。

他只是心裏默默想想,沒有開口和裴紹問。頭一次見裴紹和白子慕在一起的時候,他就默認兩人是在一起的。裴紹做了十幾年太子,一直不肯娶妻,其中肯定有些問題。如果說他喜歡的男人,就很好解釋了。

但是過了這麽久,也沒見到兩人有什麽進一步的動作,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今天看到,忍不住覺得難道他們并沒在一起?

“舅父所查到的,可如我之前所猜想?”裴紹沒注意到薛麒心裏的百轉千回,他還是盡力克制自己才沒在薛麒面前顯露出對于白子慕的喜歡和膩歪。幸虧國師今天沒有賴在他身邊,否則他可不确定自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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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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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