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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樓位于京城西面,是一處修葺華美優雅的閣樓。

傳聞樓中的姑娘多才多藝,許多文人墨客常來于此賞畫聽琴,吟詩作對。

寒淩原以為只是帶自己去喝酒,往這處走時并未留心。

待見他在門口停了步子,仰頭看見那樓上所挂的招牌,以及來往出入成雙結對的男女,才皺了皺眉頭。

“這便是疏影樓?”他看向安尋音,眉頭高高挑起。

尋音嘿嘿一笑,怕他怯場,連忙攬住他。

“這可不是尋常的青樓,是一處雅樓。天下俠客路過此處,都要進去喝杯茶,才不枉來這風鸾京城一遭。”

說着,便要帶他進去。

樓下站着幾位穿着單調典雅的女子,見兩人站在門口聊天,其中一位女子先迎了上來。

“二位公子是來喝茶的嗎?”

她聲音清脆若黃鹂婉轉,落在耳畔叫人欣喜。

寒淩只用餘光微微掃了一眼,就飛快地收回視線,不肯再多看。

尋音卻大大方方答道:“我們來喝酒的。聽聞疏影樓的紅酒是天下最為精妙的酒,好容易進京一趟,豈有不嘗一嘗的道理?”

他說着,雙眸睨向身邊神色不自然的寒淩,唇角的笑意漸深。

寒淩暗暗瞪了他一眼,臉色繃得更冷。

那姑娘左右觀察過兩人的神情和打扮,盈盈一笑,黃鹂般的聲音裏卻帶了幾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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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位公子想必是遠道而來,只是不巧的很,樓中藏的酒都已悉數賣完了,只有幾壺,還是京中貴族預留的。”

尋音一聽酒沒了,不免一陣失望,原本明亮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來。

他長相俊逸,身形颀長,舉手投足間又帶着幾分江湖人的豪爽,卻也不失貴族的氣度和文人墨客的儒雅。

那姑娘盯着他細細打量了許久,見他露出此番神情,拎了帕子遮面,輕輕笑了起來。

“公子莫要這麽傷懷了,奴家房中還有半壺,公子若不介意,可上去嘗一嘗。”

她說着,一雙翦水明眸掃過寒淩,臉上的笑意不減,緩緩上前,挽住他另一側的手臂。

并不在意他因此而微僵的身子,跟尋音一左一右拉着他上了樓。

疏影樓內的陳設布局,也與尋常青樓不同,低奢大氣,沒有絲毫奢靡淫亂之氣。

尋音掃過一眼後,心中暗暗贊嘆,這疏影樓的主人,果然是別具匠心。

餘光掃過寒淩,見他雖沒有抗拒,但分明散發着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嘴角笑意漸深,看向他身邊的女子,禮貌問道:“不知姑娘芳名?”

“奴家素衣。”素衣盈盈笑着,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身子一轉,就來到尋音身側。

疏影樓的女子自有一套察言觀色的本事,在門口時便見寒淩拘謹,領了他進門後,素衣便松了手,此時有話也只同尋音講。

兩人有說有笑地上樓,竟将寒淩落在了後頭。

寒淩睨了眼他二人背影,目光一轉,落向大堂中三五成群,圍着一群詩畫賞玩的衆人,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

三人上了樓,沿着走廊一直走,走到一處較為僻靜的房間門前,素衣停下步子,回身朝二人笑道:“這裏便是奴家的房間了。”

尋音從前辦事時,曾來過這些青樓幾次,知道些規矩。

這樓中的女子既然邀請二人喝酒,他便也無需計較所謂男女大防。

坦然一笑,随着她進了屋。

腳剛邁出一步,卻見寒淩杵在門口不遠挪步。

便笑着攬過他,貼着他耳根問道:“可是害羞了?”

寒淩斜眼睨了他一下,眉頭擰了起來。

安尋音笑得更深,手從他肩頭,順着他手臂緩緩往下滑去:“既然你不願意,那今日這酒就不喝了。”

他松開他,張口便要去叫素衣,卻又被寒淩打斷。

“你慣會用這種伎倆。”他說着斜了他一眼,不用他再多說,先進了屋。

安尋音絲毫沒有被戳穿的窘迫,反而笑得更加明媚。

二人進屋時,素衣已将酒盛上,用白瓷酒盞盈着。

“果真是紅酒,這酒的顏色便是與尋常的酒不同。”尋音一進門就瞧見了,此刻坐下,細細觀摩過後,更是忍不住贊嘆起來。

見到那酒,寒淩一直冷峻的臉才稍稍有所緩和。

酒盞瑩白如雪,襯着紅酒色澤暗紅,有種妖豔頹廢的美感,說不出的奪人眼球。

“樓中原是有幾套水晶杯,專門用來盛此酒。只是奴家的身份,還尚不能分到珍貴的水晶杯,二位且先将就。”

素衣娓娓說來,又提着酒壺,另取了一個酒杯,為自己也酌了一杯。

翦水明眸似有意無意掃向尋音,她端起酒杯,朝他比了個手勢。

“公子且先嘗嘗,合不合口味。”

尋音假意不明白她眼中流轉的暗波,端了酒杯,跟她輕輕碰了下,便轉向寒淩。

“這酒聞着味微澀,想必對你的口味。”

寒淩原是盯着酒觀賞,聽他開口,便擡眼看了眼他。

學着素衣的姿勢,捏住杯身,放到唇邊,淺淺抿了一小口。

尋音雙眸緊緊盯住他,唇角抿成一條線,眼底透出幾分不易察的焦急。

素衣在旁端着酒杯,見他與自己說話,心思也一直落在少年身上,知道良人難遇,不由輕輕一嘆,落了杯盞。

任酒繞過舌頭,細細抿過,寒淩才淡淡開口:“味道不錯。”

尋音很少聽他誇人,知道他這麽說便是喜歡。

唇角的笑再也抿不住,也未曾察覺自己的心意已被身邊,那玲珑剔透的女子看穿。

“這酒是昨日樓主賞我的,開蓋後便不能久留。二位公子若是喜歡,不妨慢慢品嘗。”

素衣淡笑着起身,朝二人盈盈一拜。

“今日是花燈節,奴家還有約,便不能陪二位公子細聊了。”

寒淩見她起身,作勢要走,也未跟他們讨過酒錢,眉頭微蹙,疑惑地看向尋音。

“進門時我付過酒錢了。”尋音見他這般神情,唇角一揚,挪到他身邊一個位置。

手托着腮,靜靜看向他道:“正是花燈好時節,能與你一同飲酒,便是人生最大的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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