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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嗎？”他問着，掙紮了幾秒，揉了眼睛，準備起床去幫他做飯。

寒淩也似沒有睡醒，或是貪戀着溫暖的被窩。

長臂一伸，将他壓住。

“讓他們去弄吧。”

他閉着眸子，眉頭微皺，還不大适應這光線。

尋音原本有些迷糊，碰到那條手臂時，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垂了垂眼眸，剛好看見寒淩安靜的睡顏，默默咽了咽口水。

知道他貪睡，尋音也不好擾他。

眼見他被這陽光刺得直皺眉，擡手将頭邊挂着的床簾散開。

又翻身側睡下，幫他擋住光。

府裏的人知道少主習慣早起，今日見他遲遲未起床，擔心他的身子，先備下了湯藥，再過來敲門。

尋音正偷偷把玩着寒淩散落被外的青絲，陡然響起的敲門聲，将他吓了一跳。

他眉頭一豎，卻是極小心的看了眼寒淩。

他卻只如同貓兒一般，又往被中縮了縮。

尋音幫他掖了被角，這才緩緩起身，随意披了件外衣，往門外走去。

“去備些洗漱的熱水和暖胃的膳食。”

他對那敲門人吩咐，又看了眼外頭開始消融的雪，淡淡道：“再準備一個湯婆子，燒盆炭火送來。”

那人見他無恙，便一一應下，退下去辦事了。

尋音回了屋裏，拿了幾件厚實的衣服穿上，等一切收拾好了，才看向寒淩。

見他還在睡，便沒打擾，悄悄開門出了屋。

門一阖上，原本縮在被中的人眸子緩緩睜開，眼底清明。

他昨日雖是無力，但昏昏沉沉中，仍是知曉尋音所作的一切。

想起時，臉上還尤覺得有些發熱。

尋音帶人将準備的東西送進來，他已經起了床，正穿戴着。

聽到開門聲，涼涼地掃了他一眼，繼續伸手去拿外衣。

如瀑的長發散下，那清冷的一眼，就如這山中的琳琳美玉般讓人心動。

尋音将開到一半的門重新關上，喝退了外頭的人，才做賊一般的摸進來。

寒淩淡漠看着他這一舉動，緩步走向梳妝臺邊。

“我幫你。”尋音見狀，忙放下手中的炭盆，将腋下夾着的湯婆子塞進他手裏。

拿起他擱在桌上的玉冠，輕笑道：“謙謙君子，溫文如玉。”

“我是粗人。”

看着銅鏡中模糊的人影，寒淩眼眸微閃，拿起身前那把木梳，往後一遞。

尋音讪笑着接過，不敢再說。

幫他收拾妥當，尋音喊了話，外頭人才端來熱水和飯菜。

這次進來的，卻是黑嘯。

見到他時，寒淩略微愣了一下。

“此次進山，我雖已摸清楚了地形，又有鬼烈大師的地圖為指引，但為保萬全，還是多帶幾人比較妥當。”尋音幫他擰了毛巾，一邊解釋道。

寒淩接過他遞來的熱毛巾，眉頭微皺，又掃了眼黑嘯。

尋音卻是一派淡然，招呼黑嘯坐下。

自當年尋音因青衣一事被罰後，安亦初便将黑嘯派給了他。二人相識多年，說話也不拐彎抹角。

“人和東西都準備好了嗎？”安尋音直接問道。

黑嘯點了點頭：“都已準備妥當，這幾日天山的氣候很穩定，三日後晌午進山，時機正好。”

尋音想了想，又吩咐道：“再多帶些火折子和炭，幹樹枝和草席也帶一些。”

黑嘯一一應下。

他又看了眼在一旁洗手的寒淩，劍眉微微攏起，壓低了聲音問道：“琳琅閣那邊安排的如何了？”

黑嘯臉色一變，也往寒淩那邊瞥了一眼，有些擔憂地反問：“少主确定要這麽做嗎？”

尋音眼神一暗，抿着唇沒有回答。

黑嘯眉頭緊皺，盯着他看了良久，才緩聲答道：“都已妥當。”

話剛落，寒淩便已收拾完走來。

桌上照例擺着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尋音盯着寒淩喝下了，才幫他布菜。

“那屬下先告退了。”見他過來，黑嘯不再多留，起身告辭，出了屋。

尋音随意點了下頭，夾了一塊薄厚均勻的瘦肉到寒淩碗中。

“進山時只能吃幹糧，等安定後才有機會燒火，趁現在，你多吃點。”

寒淩早上起得晚，沒什麽胃口，剛喝的湯，放了些酸菜，經尋音一番引導，才漸漸吃了下去。

尋音見他吃得極慢，眉頭一挑，笑道：“聽說我離開的這三月，你常常茶飯不思？”

寒淩盯着碗，涼涼道：“水土不服罷了。”

尋音眉眼一彎，托着腮，語氣極輕：“是水土不服，還是人不服？”

寒淩眉頭微蹙，斜了他一眼。

“我已經讓人将外頭的雪掃了，一會兒可以出去曬曬太陽。”尋音不在意地笑了笑，夾了一筷子豆腐，往嘴裏塞去。

砸吧砸吧的吃着，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一雙眼睛卻緊緊盯着寒淩。

寒淩眉頭擰得更緊，不自覺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安尋音察覺了他這微妙變化，嘴角咧得更開，心裏如同吃了蜜一般甜蜜。

經過一日的休整，安尋音也算是活過來了。

次日一行人，便從宣州起了程，往北部的天上走去。

這一次出行，除了寒淩尋音，除了黑嘯，還有七人。

這七人都是從附近幾個州縣調過來的，皆是新面孔。

但也皆是辦事的好手，常年生活在北部，對雪山的情況多有了解。

從宣州到天山，有兩日的路程。

因為趕着好天氣過去，所以一路上并未做過多的停歇。

提前了半日到達天山附近，派人去探過山裏的情況，才做打算。

還未到天山腳下，一行人便能遠遠地看到那一座巍峨聳立的聖潔雪山。

瑩白的雪鋪滿整個山脈，冉冉升起的冬陽，将其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風徐徐吹來，仿佛也帶了幾分這雪山的清純潔淨。

寒淩今年才見過那鵝毛般的大雪，如今也是第一次見雪山。

清冽的眸中映着那一片雪白，明亮的瞳孔仿佛生來便是這聖潔之色。

尋音看着他的側顏，唇角微揚。

拉過他的手，踏出了進山的第一步。

寒淩微微一怔，那包着自己的手忽然一緊。

尋音道：“小心走，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