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尋音聞言苦笑:“如今我這身子,與凍骨又有何分別。”

慕容雪冰冷的眸子掃過他,悠然轉身。

一步一步,又往她來時的那面牆後走去。

尋音眉目上的冰霜,随着她的離去,漸漸消散。

那清貴的聲音再次響起:“十日後,來此見我。”

尋音眸子一閃,垂眸落向身前的人兒,輕聲一嘆。

攬着人離開了密室,将密室的開關用石塊卡住。

才将人帶回原來的洞穴,此時衆人正在原地小憩。

有人聽得聲響,欲睜眼打探,卻聞到一股清淡的氣味,又陷入了沉睡。

尋音倚着牆壁坐下,讓寒淩枕在自己腿上休息。

看着那張沉靜的睡顏,他眼眸微沉,透出幾分柔情,幾分掙紮,還有幾分依戀不舍。

黑嘯帶着張七探過另外兩條路回來,見衆人都睡下了,用眼神向尋音請示。

尋音看了眼身前睡着的寒淩,斂了滿眼的情愫,緩緩點了頭。

“大家別睡了,找到過去的方向了。”黑嘯拍了拍手,将衆人叫了起來。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如一道洪鐘落入衆人耳中。

原本昏昏沉沉睡着的衆人,都掙紮着睜開了眼。

寒淩張開眸子,入眼便是尋音一雙含笑的眸子,帶着幾分玩味打量着自己。

察覺自己正躺在他腿上,掃了眼周遭衆人,撐着地起了身。

尋音見他眉頭緊鎖,笑問道:“睡得可還好?”

寒淩本欲質問他何故要打暈自己,可見他笑容坦蕩,一副無所知的神情,心底生出幾分疑惑:“你為何……”

“方才用了膳,你本是說好與我前去探路的,卻自顧自的睡下了,如今倒還好意思問我?”

安尋音臉上的笑意更深,左右見了其餘幾人正在收拾東西,便湊到他近前,唇角一弧,低聲道:“我見你睡着難受,便讓你睡我身上了,滋味可還如何?”

寒淩緊盯着他,分辨着他話中真假。

安尋音被他如此盯着,臉上的笑卻漸漸淡了下去,英氣的劍眉也緩緩朝眉心攏起。

“做噩夢了?”

他抿着唇,一掃方才玩笑的語氣,回望過去的眸中盈滿了心疼與擔憂。

觸上那雙眼,寒淩心頭一跳,忙錯開了眼。

略往後退開一步,抿了抿唇,頓了片刻才道:“沒有,只是想起一些事情。”

聞言,尋音眸底一閃,似是了然,淺笑着将他從地上拉起。

“可是想鬼烈大師了?”

寒淩抿着唇沒有作答,可那神情卻似是默認。

尋音一嘆,緊了緊牽住的那只手:“黑嘯已經找到了路,咱馬上就能尋夠材料回家。”

寒淩眸子一閃,落向那只微涼的手,默默垂了垂眼睑。

衆人将東西收拾妥當後,黑嘯又交代了一遍路線,以及途中需留意的東西,才重又啓程。

底下各處溶洞皆大同小異,看不到外頭的景象,也不知時辰,走着總容易發暈。

衆人跟着張七二人走了一條路,寒淩留意着四周的道路,似是想要确定方才的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

尋音擔心他瞧出破綻,方才便暗暗将衆人挪了方位,此刻走的這條道,恰好與方才二人進密室的那條道相反。

寒淩左右看了圈,并未察覺出蹊跷,只得将那層疑雲在心底壓下。

此行要尋玄鐵,還有一寒千絲,若有幸能尋到,便有望能将尋音說的那柄赤練造出。

衆人循着鬼烈給的指引,一直走到一處狹隘的關口,覺得此處的溫度較之前都略高些。

這一路枯燥無趣,衆人總覺困頓,加之這暖流萦繞,更覺慵懶。

尋到一處稍寬敞的溶洞,衆人就地坐下,生了火用膳小憩。

“地圖到此便無标記了,那玄鐵,想必就在這附近。”黑嘯拿着圖,左右對比了一番,确定道。

尋音聞言便看向寒淩道:“鬼烈大師可有說過那玄鐵的模樣大小?”

寒淩抿唇想了想,緩緩搖頭:“他未曾提及,只是那玄鐵必是極其沉重之物,且非一般兵器能鑿開。師父既讓我來取,便不該是鑲嵌在這山中岩壁中。”

尋音一聽笑了,道:“只望大師可別又起了玩鬧的性子,反叫我們錯過了。”

他話剛落,才想起寒淩極其敬重他的師父,自己這番話,可會惹他不高興?

一想,忙留心他的神情。

寒淩垂着眸子,似乎未曾聽到他這句話,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着何事。

自聽過慕容雪那番話,尋音便知他與千雲教的淵源從何而來。

自不願他在卷入這些紛争,也不願他察覺出端倪,再拿此事質問自己。

便忙牽了他,硬将人從地上拉起。

“我在那邊鋪了個席子。”

尋音說着,讓寒淩看向一側。

只見這溶洞後方,還有一處小隘口,黑嘯已在牆上挂了一盞昏黃的燈。

寒淩掃過他,見他嘴角噙着笑意,眸中帶笑,如這昏暗中最明亮的星。

只一眼,寒淩便知,他這心裏,又在盤算着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了。

眸子微微一垂,不知為何,竟有些不安。

尋音由不得他多想,拖了行李便拉着人過去。

拐過彎,倒覺寬敞。地上鋪的草席雖是經過了打點,比之前幾日睡得看去是舒服多了,只是仍舊簡陋。

尋音一進來,便将肩上的兩個包袱擱在草席的一端,當做枕頭。

又從包袱裏抽出幾件松軟的衣服,鋪在草席的一側。

寒淩站在燈下,靜靜看着他忙活。

等他處理好了一切,終于得空回來看自己,才動了動。

“我今天,做了個夢。”他在草席另一側坐下,淡淡道。

尋音撫着衣服的手一頓,看向他笑問道:“什麽夢?”

寒淩眉頭微微皺起,望向洞外的眸子有些深遠。

“你可知寒千絲?”他頓了許久,緩緩開口,卻是答非所問。

尋音隐隐覺出不妥,卻不敢表露分毫。

只得道:“你曾與我提過。”

寒淩眸子一垂:“我曾在教我掌法的師父手中見過一次。”

尋音瞳孔微微一縮,心道他果真是認出了慕容雪。

臉上卻挂起了張揚而欣喜的笑:“那我們出去後,便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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