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君子一諾

衛覺易看着李應玥梳理好了頭發，坐上了公車，往她家的方向。

他數次想沖上去，但是都克制住了。

上了車，開了冷氣，他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麽——他的人生裏，第一次如此迷茫，如此憤怒，如此地想要沖破什麽東西去做一些事情……

想了想，轉動方向盤，驀然發現，自己的臉上有些冰涼。

他抽了一張紙，擦拭掉自己臉上那些可惜的水珠，然後将車子往她女兒的學校開去。

他不知道繞了第幾圈，終于看到換了衣服的她出現在學校面前，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表情，待她看到自己女兒的瞬間，她臉上的表情又非常正常地柔和了起來，拉着自己的女兒往他的方向走了來。

這樣的事，她做起來，簡直如同閑庭散步，完全沒有任何的難度，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心理預設。

他的心裏，感覺到一陣的疼痛。

他知道這是移情作用，是同情，并不理智。

但是，她也太正常了。

究竟，她經歷了什麽？

才會面對母親的毆打，全無聲息，面對前婆婆的辱罵和威脅，只是掉頭就走？

至少，是絕望到不屑一顧了吧？

她們母女走進了一家中餐的快餐店。

他迅速跟着走了進去，像巧遇一樣，跟點餐的她招手。

“媽媽，這個帥叔叔是誰啊？”她還沒有開口，她女兒先開口了，笑嘻嘻地眼睛放光地看着也看着她們的衛覺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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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覺易覺得自己體內有洪荒之力才咆哮，他微微笑着，對着那個酷酷的小姑娘說道：

“我是你媽媽的朋友，你媽媽最近被一個無賴糾纏，需要律師幫她處理這些糾纏，我就是那個律師朋友。”

“無賴的糾纏？叔叔，你在搞笑吧？媽媽的身手好得警察看見她都繞道走。”小姑娘語氣很歡快地調侃道：“陳阿姨說，到目前為止，能被媽媽需要的男人還沒有被生出來，叔叔，你确定你不是賣保險的？”

“哦……你媽媽身手确實很好，但是有些無賴啊，不是用好身手就可以對付的。”衛覺易看了眼李應玥，覺得她的女兒說話也太實在了，讓他覺得滴水不漏的李應玥，突然有了人間煙火。

李應玥見自己的女兒跟衛覺易聊的勁頭，估計自己是攔不住，索性也不管他們倆，直接去端她們點的餐盤去了，身後的衛覺易還在繼續說道：“雖然你的媽媽文武雙全，但是她肯定沒時間看律法，對吧？叔叔勒，剛好就精通這個，所以對于你媽媽來說，起碼目前來看，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哦！”

目前？

若是她那個前夫一直糾纏不清，她的後半生可能都需要精通律法的朋友。

“哦……是嗎？”那個小姑娘聞言，定定地看着衛覺易，像在看什麽名畫一樣地研究：“好吧……不管你是不是律師，起碼你比較勇敢，憑着這一點，我等下就跟我的陳阿姨報喜。”

“報喜？”衛覺易聞言，一臉的懵逼。

“對，報喜。叔叔你好，我叫李小心，媽媽說這個名字是為了提醒她自己要小心。”李小心很認真地，但是小聲地說道：“我的那些阿姨，都覺得媽媽是性排斥，這個年紀，不近男色，是有病。但是她們也不敢惹媽媽，既然你出現了，而且還長得這麽帥，那我們就加個微信吧！”

衛覺易二話不說，直接拿出了手機，加了李小心的微信。

“小心肝？”衛覺易看她的網名，覺得很想笑。

“對，小心肝。”李小心确認衛覺易加上了自己，很開心地說道：“媽媽只準我玩一小時的手機，其他的時候，家裏的網是斷開的，叔叔，你若是有流量，多多送我哦！”

衛覺易立刻點頭道：“嗯，最後這個要求終于比較像正常的小姑娘講的話了，沒問題。我叫衛覺易，你以後叫我衛叔叔吧！”

“啊？我之前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嗎？”李小心反問道。

“沒什麽問題，但都是模仿大人在講話。”衛覺易笑着說道：“你其實不用這麽擔心你的媽媽，性排斥也不是病，她是比較獨立罷了，不能定義成病态。”

“吃飯了。”李應玥在角落裏喚半天不過去的女兒。

“啊，我們過去吧！”李小心忙揣好手機，拉着衛覺易往那邊走去。

“我還沒點餐勒！”衛覺易說道。

“媽媽肯定給你點了，若是她沒有給你點，我會把我的飯菜分你一半的。”李小心很義氣地說道。

衛覺易忍不住莞爾，跟了過去。

他一看到李應玥面前的飯菜，就很識趣地坐了下來。

那分明是三個人的飯菜。

心裏掠過某些情緒，迅速又恢複平靜——她這是在感謝他罷了。

“哇，衛叔叔，看來你沒有騙我，果然是媽媽的朋友诶！”李小心坐了下來，将飯菜在他面前擺放好：“快吃，快吃。”

衛覺易看了李應玥一眼，微笑着說道：“啊，謝謝。”

“不客氣。”李應玥回答道，然後瞪着自己的女兒說道：“好好吃飯哦！”

“好。”李小心立刻拿起筷子，大口地吃飯。

“抱歉，下次請你吃好的。”走出快餐店，李應玥對衛覺易說道。

“什麽？”衛覺易看了眼她，不明所以。

“快餐店的東西，就是這樣的胃口，小心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她餓了，我便為了迅速喂飽她，所以便來了這裏。”李應玥說道：“她周末，我們一起，去好點的餐廳吃吧，就當做感謝你的幫忙。”

“快餐很好吃，不過是在想一些事情，所以表情有些錯位。”衛覺易忙說道：“我送你們回去吧！”

李應玥還沒有回答，旁邊的李小心已經率先開口說道：“哇，叔叔，你的車子在哪裏啊？”

“那個。”衛覺易立刻走到車子旁邊，打開了車門，那李小心立刻鑽了進去。

李應玥自然是跟着進去，坐在了後座——副駕駛她女兒正坐在那裏，正跟衛覺易聊天。

“叔叔，你真的好帥啊！你有沒有女朋友？”李小心開門見山地問道。

“小心，別打聽別人的隐私。”李應玥在後面阻止道。

“沒有。”衛覺易立刻回答道。

李小心轉頭看了眼自己的媽媽，不敢再問，但是眼神裏好奇的光芒是亮晶晶的。

“也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是真正的單身。”衛覺易在紅綠燈口停了下，終于回答了李小心眼裏不敢問出口的好奇。

“哦，哇！”李小心點點頭，不敢亂說話，但是很開心的樣子。

衛覺易簡直想笑，這李小心簡直是對他好奇得要命，偏偏又不敢再多問。

性子雖然飛揚，但是究竟還是能自制的，看着也不像是怕媽媽，而是教養如此，方才李應玥提醒她不要打聽別人的隐私的時候，她的眼神裏還有抱歉——真是個有教養的調皮的小姑娘。

“下車吧！”李應玥先下了車，但是李小心動作卻很遲緩，因為她在小聲地跟衛覺易說話：“叔叔，你要跟我聊天哦！一定哦，不要跟媽媽說哦！拜拜！”

待李小心也下了車，李應玥跟衛覺易揮揮手，有些歉意，然後轉身往小區裏走去。

衛覺易看着她們走進了那棟樓，才發動車子。

他剛剛将車子調轉方向，就受到了一條微信：“叔叔，你會防身術嗎？我媽媽可是跆拳道黑帶哦，你如果打不過她，千萬不要惹她生氣哦！”

衛覺易差點大笑，忙驅動車子，然後用語音回複道：“我是你媽媽穩定的，正當的，合法的朋友，請相信我，也請相信她，她沒有暴力傾向。”

那邊也回複得相當迅速：“好，陳阿姨說，你過關了。”

衛覺易笑着回複道：“謝謝。”

到了東街他的家裏，衛覺易反複想了好久，終于打開手機，給李應玥發了一套信息：“放心，我必定會為你争取到她的撫養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