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電閃雷鳴

“親一下，真的，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要親一下你罷了。”鹿彌捧着他的臉蛋，用軟綿綿的聲音懇求道。他的話語很輕，但是手上的動作很強硬，恨不得立馬将他的腦袋拉過來。

“怎麽可能給你親，你別開玩笑了！”夏嗣的手托住他的臉，身體拼命往後面閃。他臉上的表情又惶恐又嫌棄，真的害怕鹿彌會親上來。“我不要！絕對不要！不是我！”

“為什麽不是你，有可能是你的。”鹿彌的臉被他推得變形。而且因為力氣上的差距，他的上半身離他越來越遠。“而且就親一下，不是就不是吧。”

黑色的頭發擋住了夏嗣的眼睛，他偷偷摸摸地看了鹿彌一眼。

鹿彌朝他露出肯定的微笑，只是因為臉變形了，笑容顯得不怎麽美好。

夏嗣一下子夢醒，他瘋狂搖頭，“絕對不行。”

“可以的。”鹿彌抛出魚餌，“我絕對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吻，讓我親吧。”

“不需要！”夏嗣鄭重地拒絕。

兩人最後互相按着對方的頭，扭打在一起。

“啪！”夏嗣忍受夠了他的糾纏，幹脆爆發了力量，将他按在床上，操起手旁的枕頭，一下子砸他的頭上去。“我都叫你住手了！給我住手！”

鹿彌被砸了一次，徹底癱在床上不動了。

夏嗣傻了，趕緊将枕頭拿開。

遮擋物從他的臉上挪開，夏嗣看到的是一張笑吟吟的臉蛋。

春天的軟泥，綠色的浮藻，彩虹高挂天空投在湖水中的色彩。一顆石頭落入畫面中，泛起的漣漪将所有的顏色攪合在一起。

夏嗣拿起在一旁的枕頭，再砸了他一下。

鹿彌這次自己拿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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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嗣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深吸一口氣以後，立馬變回沉默寡言的樣子。他挪到床角，警惕地望了鹿彌。“一定不會是我。”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我去到的時候，你已經喝醉了。你也不要想騙我，我已經把你都看明白了，不要拿應付他們三個人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行吧。”鹿彌一下子坐了起來，他今天很幹脆就放棄了。“那我回家好了。”

夏嗣站起來，拿回了自己的魔方，轉啊轉，準備送他走。

鹿彌剛站起來，外面突然就傳來了狂風暴雨襲擊窗戶的聲音。噼裏啪啦，堪比戰場上，子彈打擊屏障，給屋子裏面的人記憶生命的威脅。鹿彌走到窗戶旁邊，打開了一條縫，跳動的雨水攻擊他落在外面的手腕。

鹿彌像是被擊打到一樣，趕緊将手松開，任由窗戶落回他原來的位置。“外面好大的雨。”他也被吓到了。

“能有多大？”夏嗣不信，他将鹿彌拉走，然後打開窗戶，只是一瞬間，臉就被雨水洗了一遍。

鹿彌伸出手，将窗戶拉下。他認真地看着夏嗣，表情也很驚訝。“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這裏應該有雨傘的。”夏嗣抹了一臉雨水，然後到處去找傘。

這個人意外鐵石心腸，怎麽那麽大雨，還想着趕自己走呢？

鹿彌放棄了，就悠閑地靠在桌子上，在等他翻出雨傘。他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上，嘴巴有點癢癢的，久違地想要抽一根煙。

夏嗣翻了半天，沒有找到一把傘。

鹿彌蹲在他的面前，好整以暇。

夏嗣擡起看他。“那你等雨停了就走吧。”

鹿彌就暫時留在了這個房間。

外面的雨在下，開了一盞燈的房間不是太明亮。夏嗣坐在床上，靠着床板，在慢慢地移動自己的魔方。這一個喜歡玩魔方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無法将所有歸位。

鹿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夏嗣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自己手中的玩具，完全無視了他。鹿彌有點無聊，但是他又不會去打擾做事中的人。他環視這個房間一周，這裏真是簡潔到有點無聊的地步，連一樣用來打發時間的工具都沒有。

時間在慢慢流逝，只有雨滴敲擊的聲音回蕩在這個空間。

鹿彌靠在椅子上，聽着雨聲，房間又暗，他漸漸有點想睡了。為了打起精神，他開始哼歌。

“這是什麽歌？”夏嗣對這首歌産生了興趣，他突然開口說話。

鹿彌被他突然發出來的聲音吓了一跳。

夏嗣斜着瞄了他一眼。“是什麽歌？”

鹿彌眯着眼睛，他沒有想到夏嗣會因為這件事情跟自己開口。“這是我自己寫的歌。”他含糊其辭。

“很好聽，名字呢？”

“名字。”鹿彌望着天花板。“我想想。”

“不是你自己創作的歌曲嗎？有什麽好想的。”夏嗣一邊跟他講話，一邊講最後的格子歸位。他終于将所有的格子都歸位了，成功地組合成了魔方。他舉起那個魔方，難得地笑了起來。他黑色的邊框眼鏡下，雙眼帶着笑意。

鹿彌反而在這時候低下了頭。“那首歌叫做朱莉安娜。”

夏嗣的笑容一下子歸于無，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鹿彌。

鹿彌低下頭，默然不語。

外面的風雨更大了。

夏嗣雖然想趕他離開，但是外面現在的境遇，确實不是人可以踏進去的。他看了一眼手上帶的腕表，發現他待在這個屋子裏面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

“走不了了。”夏嗣最後做了結論。

鹿彌抱着椅子，繼續賣可憐。

“那你留下來睡吧。”夏嗣将床上的被子踢到床板上去，“你睡地上。”

鹿彌望了一眼天色，“現在還沒有到睡覺的時間。”

“你累了吧！想睡了吧！”夏嗣截斷他的話。

“不想讓人說話就直接說，為什麽要人睡覺。”鹿彌郁悶了。

夏嗣将枕頭砸他身上。“要是不想走的話，現在就睡吧。”

他的語氣很決絕，鹿彌不得不将被子抖好，鋪在地板上，再放上枕頭。他鑽進被窩裏，強制自己入睡了。在閉上眼睛之前，他以為自己應該很難睡着，但當實際上他安靜下來以後，雨滴落地的聲音是最好的催眠音樂。他聽着一滴兩滴雨水相互撞擊，外面的天地煥然新生。鹿彌漸漸地睡着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夏嗣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在倒計時。

鹿彌熟睡以後，呼吸變得平緩。

在分針到達某一個點的時候，外面的雨水變得更大了。閃電照亮窗戶，雷聲響徹耳畔。

黃色的光落在牆壁上，夏嗣的臉似乎在慢慢脫落。

時限過去了。

他也躺下睡覺。

等到半夜的時候，鹿彌的眼睛睜開了。

水流的聲音太清晰，他轉過頭，借着透過窗戶的城市的光，看到夏嗣家的大門，門縫外面漏進來水。水流聚集在一起，成了一條透明的線。它們朝着鹿彌前進，像是蜿蜒爬行的蛇一樣。鹿彌在水流到自己面前之前，趕緊站起來，他暈暈乎乎地抱着被子和枕頭，往這個房間唯一的一張床上看過去。

夏嗣背對着他，縮在邊緣上，睡得正熟。

鹿彌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他将枕頭放到夏嗣的腦袋旁邊，然後輕手輕腳地填滿了床的另一邊空襲。被子只有一張，他蓋到了夏嗣和自己的身上，随後合上眼睛，重新睡了回去。

外面雷聲大作，雨水像是要淹沒這一座城市一般下。

好像世界末日。

但是鹿彌睡得很安心，因為他身旁的身軀太過溫暖。

鋼琴聲在雷電聲中響起。

“這首歌叫做什麽？”

“叫做朱麗安娜。”

“噢。”

“為你而作的，我這輩子，這首歌，只會為了你而彈奏！”

閃電劈碎了鋼琴，也劈碎了少年的面容，碎花裙化為灰燼，白色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一朵黑色的玫瑰花。

夏嗣睜開了眼睛，他剛接觸到了光明，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他吓壞了，他想要推開某個靠在他身旁的人。但是鹿彌的手指緊緊抓住了他的衣服，修長的手指太過用力，甚至失去了血色。

“你為什麽會躺在床上！”夏嗣将他搖醒。

鹿彌迷迷糊糊，眼睛都睜不開。“昨晚……你的地板漏水了，我迷迷糊糊就上床了……”

夏嗣想要打他。

“還有……”

“什麽！”夏嗣說話的音調上升。

“昨晚我想要開燈，好找床的位置，結果你家的電燈被雷給劈壞了，我什麽都看不見，所以在走動的時候，似乎打碎了桌子上的東西。”

鹿彌說的本該會是讓人生氣的話，夏嗣聽到他的自白以後，反而慢慢冷靜下來。“燈壞了嗎？”

“燈壞了。”鹿彌肯定道。

夏嗣望了一眼窗戶，現在，沒有任何的雨聲，陽光明媚，就算有窗戶，也抵擋不住。“雨停了，快給我滾！”

鹿彌摸了摸脖子，他還沒有清醒過來呢。

夏嗣才不管他，拎着人就扔出去了。

鹿彌只好拖着腳步離開這裏，幸好他的家就在對面，他很快就到家了。

鹿晟在客廳裏，看他回來以後，立刻跟他打招呼。“鹿彌，你昨晚去哪裏了？李慕白說你早就跟他分開了，但是你又沒有回來，手機又關機了，我很擔心你。”

鹿彌累得眼皮一直往下垂，平常透亮的黑色眼珠子都是渾濁。“李慕白，不用理他了。”他說。

“嗯？”鹿晟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找到了，我應該會喜歡的人。”鹿彌朝他虛弱地笑笑。

鹿晟看着他，顯然疑惑不解。

“第六感很重要的。”鹿彌脫好鞋子，像是幽靈一樣往房間飄過去。“現在的問題是我必須要得到兩情相悅的一吻，是吧？”好難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