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那年

“那年是他救了我。”

陸知若挑眉，問道：“那年？”

陸綿綿看着陸潛淵沉睡的臉，帶着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說道：“火燒的那次。”

她輕笑道：“或許他并不知道，他的闖入救了我的命，但他的救命之恩，我必須還。”

陸潛淵緩慢的坐起身，看向陸綿綿，淡淡的說道：“我知道，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

若不是他救了陸綿綿，憑着盧氏那腦子，怎麽有機會上位，讓母親郁郁而終。

若不是他一時心軟，或許，母親現在還能好好活着。

想着那個明媚的，溫柔的女子，他心中便不由一陣絞痛。

他眼神一厲，目光陰狠的，看向陸綿綿，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不該再提這事。”他努力的壓抑着心中殺意，他不敢忘記父親死前的囑托。

他是陸家的家主，他不能任性。

做過的事，必然會留下痕跡。

他不想，也不能讓德音知道，他最信任的兄長對他的庶姐有殺心。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陸知若看着陸潛淵的變化莫測的臉，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輕聲說道：“大哥，雖然我不贊同她的做法，但你在留在陸家，的确不安全。”

陸潛淵看着陸知若的眼，冷聲說道：“如果我走了，世人會怎麽看陸家，怎麽看德音？”陸家是陸家村的大戶，他們走了，陸家村必然會人心大亂。

陸綿綿嗤笑道：“你死了，他們怎麽看，你都不會知道。”

Advertisement

陸知若看了陸綿綿一眼，示意她不要說話，她早猜到陸潛淵會為了名聲不走。

名聲這東西，他們要不要都無所謂，但陸德音是要入仕的，名聲壞了，那便是關乎前程之事。

在陸潛淵心中，陸德音的事，恐怕比他的命都重要。

她故意帶着一絲哭腔，低聲說道：“大哥，你一心為小弟考慮，可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死了，小弟怎麽辦？”

她和陸綿綿都可以依靠自己活下去，可陸德音從小便被保護得太好，若沒有陸潛淵的庇護，直接将他放出。

他不瘋魔，都難。

陸潛淵低下頭，許久之後，方才說道：“明日，你們便搬出去。”他看向陸知若，說道：“德音還是住在你那裏。”

陸知若張了張嘴，喊了聲大哥，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陸綿綿皺了皺眉，“你呢？”

陸潛淵轉過頭，看着她的眼，許久才說道：“我出門行商，日後，你便跟在我身邊保護我。”

陸綿綿嗤笑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殺了陸潛淵，陸德音無所依，陸家還不是掌握在她的手中。

陸知若白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需要去補補腦。”

陸綿綿不屑的說道：“一力降十會，這世間就沒有拳頭解決不了的問題。”這是前世，陸知若和她說的，死過一次之後，她才明白這話又多正确。

陸潛淵淡淡的看了她們二人一眼，相同的容貌，卻極其容易将她們分開，天差地別的性格，這或許便是陸家從未有人将她們錯認的緣故。

“保護我三年，算是你還我的救命之恩。”

陸綿綿嗤笑一聲，“你花了一刻鐘的時間，卻換我三年的青蔥歲月，這買賣真劃算。”

陸潛淵冷聲說道：“你如今才十二，嫁人怎麽也要及笄後。青蔥歲月？若是不會用詞，便請個夫子回來，等你學好了，再出門，莫要出去後丢人現眼。”

陸綿綿：“......”媽的，智障，生死時刻居然會玩起文字游戲來了。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咆哮的沖動，雙手握拳，指甲插入掌心，這疼痛的感覺，讓她腦子清醒了一些，她才說道：“三年便三年，我們明天便走？”

陸潛淵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三日後再走。”

陸綿綿皺了皺眉，不解的問道：“為什麽？”時間便是生命，他們誰也不知道那些人什麽時候來，早走早安心。

陸知若看了陸潛淵一眼，多少也猜到他心中的疑慮，她帶着一分遲疑的開口問道：“大哥是擔心家中下人的安全？”

陸潛淵淡淡的說道：“那都是人命。”

人命，在末世中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在自己的小命都難保的情況下，除了至親之人，誰會有那麽多閑心管別人呢？

可，此時不是末世。

陸知若揉了揉發痛的腦仁，張嘴正想說什麽，卻聽陸潛淵繼續說道：“若我們走了，村中人心必然大亂。”不管他們說了怎麽樣的理由，都無法改變他們要離開的事實。

在這種時候，村民必定會跟風。

等陸家村中的人都走了，這村恐怕真快便會荒蕪了。

陸知若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若村中人心大亂，人都走了，這對他們，對我們而言，都是好事。”她看了陸綿綿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的異能該提升了。”

陸綿綿：“......”這話題切換，怎麽這麽快？

太久沒和陸知若說話，忽然發現她根本無法跟上她的思路，她們果然不适合當小夥伴。

“人心亂了，有什麽好處？”在陸知若鄙視的眼神中，她還是将話問了出來。

陸潛淵皺了皺眉，淡淡的說道：“人心亂了，他們都搬走了，他們的性命便有所保障，兇手想要将人全部找齊便難了。”找不到人，他們在這種時候離開之事，便不會有流言傳出。

陸綿綿忽然說道：“兇手被我殺了。”

陸潛淵：“......”那他們還走個毛線啊！

陸知若：“......”臭表臉，明明是她們聯手殺的。

陸綿綿見二人不語，不解的問道：“怎麽了？”

陸潛淵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問道：“既然兇手被殺，那我們為何還要走？”

陸知若默默的回道：“我們發現，兇手背後有人，可能會來調查此事。”調查的人，決不會是這次這樣的渣渣。

陸潛淵有些無力的扶額道：“話能不能一次說完？”他的心髒禁受不起這麽短時間內的驚喜交加。

陸綿綿癟了癟嘴，不屑的說道：“憑什麽要告訴你？”

陸潛淵咆哮道：“憑你現在欠我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