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車開離了研究所, 等紅燈的時候，薛子亦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這位, 淡笑着說：“怎麽, 讓人查我沒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準備親自來探探底？”

胳膊抵在車窗邊的郭家銘本不想管馬小南的事, 但過完元旦他就要回美國了，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見見馬小南的這個男朋友，要是他靠譜的話, 那他就把陳程的事跟他說一聲, 希望他能護着點她：“你對馬小南是認真的嗎？”果子說他們兩人貌似已經同居了, 這進展是不是太快了？

紅燈變綠燈了, 薛子亦繼續開車，嘴角帶笑, 郭家銘給他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 雖然還沒脫去青年人的中二, 但不可否認他是關心小南瓜的：“奔着結婚去的, 你說認不認真？”

聽他這麽說，郭家銘冷硬的下颚稍稍柔和了一些：“馬小南除了傻了點, 其他方面都還過得去, ”他抿了抿嘴，擰彎了一雙一字眉像是在思考：“尤其是運氣，她運氣一向很好，而且也不愛斤斤計較, 當然別把她惹急了就行。”

“我知道她很好，”薛子亦也不再難為人小夥了，憋了半天就只能誇到這了：“吃夜宵嗎，我請你吃夜宵好嗎？”

“謝謝，”面對薛子亦，郭家銘多少有點拘謹，不過他還是在不動聲色地觀察薛子亦的舉止，到目前為止，他覺得是馬小南賺到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

薛子亦把車開到他家樓下，才帶着郭家銘出了小區，找了一家吃火鍋的店就進去了，這會估計是時間有點晚了，店裏人不多，他們就要了一個小包間。

兩人各自幹了一瓶啤酒，郭家銘才打開了話題：“我剛一直想問你是怎麽看上馬小南的？”按說像薛子亦這樣的人材能被馬小南給逮着，怎麽品都有點瞎貓撞到死老鼠的感覺。要不是今天見着真人了，他還以為馬小南帶資戀愛的呢？不過看薛子亦的神情舉止，他不是個會靠女人的男人。

薛子亦又給郭家銘開了一瓶啤酒，才認真考慮他的問題：“我認為愛上小南并不難，她很簡單不是一個很難懂的人，更裝不了深沉；對愛也很坦蕩投入，毫不驕矜。最關鍵的一點是她有夠真誠，而且有什麽事，她會直接開口問明白，不會自尋煩惱，這一點我很喜歡，”想到跟小南相處的這段時間，他享受到的甜蜜，嘴角就不禁上翹：“生活不需要太多誤會，感情也經不起磨搓。細水長流、潤物細無聲，雖然平淡了一點，但彌久醇香。”

“幹杯，”剛剛他說得很實在，郭家銘也沒什麽好挑刺的，一口悶了一杯啤酒，牙根有點受不了，不過很爽：“我跟你說說馬小南。”

今天見到郭家銘，薛子亦就知道要談到這：“好啊，我也想了解一下陳程跟小南之間的過節。”

“準确來說，他們沒有過節，”要不是薛子亦這人過得去，他壓根不會跟他提當年的事：“陳程喜歡馬小南，這事你知道嗎？”

薛子亦點了點頭：“知道一點，但我認為他的那種行為已經超出了喜歡的範疇，應該說他在某一方面對小南存在執念。”而往往這種執念會使人瘋狂，所以在他騰不出手應對陳程的時候，他就先把陳程送進了他該待的地方。

“同意，”郭家銘抽了下鼻子，低垂着雙目：“我從小就不喜歡馬小南，因為她性子太軟。馬小南奶奶以前是擺小攤的，我有時候路過那個攤子，她就會給我拿吃的，每次都不要錢，她是個好人。馬小南的性格可以說跟她奶奶像了個八/九成，都喜歡把人往好處想。可是這個社會，像她們那樣的人往往會活得很辛苦。”

說到這他就自己幹了一杯啤酒，冰涼的液體順着喉嚨直達心底：“我媽那個人，典型的上海小市民，欺軟怕硬，馬小南硬氣一點，我媽就完全不是她對手，這一點我很肯定。相比較起來，馬小南那個親爸跟後媽更叼。她後媽喜歡鈍刀子切肉，慢慢磨，而且還賊精。馬小南房子的事，一開始我媽是不知道的，就是她主動聯系的我媽，她拿我媽當槍使去馬小南那捅口子，可惜她錯看馬小南了。她親爸也不算個東西，馬小南高三那會被人跟蹤，警察都上門了，他連個面都沒露。”

薛子亦給他倒上酒：“這些我都有了解，以後她歸我管，你放心好了。”

Advertisement

“其實我一開始是不放心的，”郭家銘也坦蕩，實話直說：“我的确讓人查了你，不過什麽都沒查到，只知道你老家是蘇北農村的，具體地址都被抹掉了。”

“你在查我的當天我就知道了，”明确來說是有兩撥人在查他，只是他身份有點特殊，他們很難查到什麽有用的東西：“陳程也在查。”

提到陳程，郭家銘就舔了下唇：“陳程是個危險人物，我最近一直在想當年我那一磚頭，他是不是有意沒避開？”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陳程那個人的心思就比他想的要深沉多了：“就像你說的，陳程對馬小南有執念，這執念跟性有關，跟情關系不大。”他從來都不相信陳程是愛馬小南的，如果他愛她，就不會試圖去傷害她。

薛子亦稍稍擡了下眉頭，這一點他早就料到了：“繼續。”

郭家銘把當年的事一點沒漏地跟薛子亦說了一遍，時隔幾年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小毛頭了，現在他的腦路更清晰，思維更寬闊：“我過完元旦就要回美國了，這次離開估計要等到明年畢業後才能回來。說實話以前我不擔心的，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我最近在看《犯罪心理學》，那裏面的罪犯，他們都有一個心裏成長過程，”他在看書的時候，腦子裏閃過的就是上次在馬小南家樓下遇見陳程時的畫面：“我覺得陳程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他的欲/望了。”

此時薛子亦的內心已經生成了一顆火種，迅速燃燒發燙，眼睫微斂：“而且他還吸/毒，更催生了他的膽子。”

“你準備什麽時候放他們出來？”這也是他今晚來見薛子亦的目的。

“你是想問郭嘉佳？”薛子亦笑看着郭家銘：“放心，郭嘉佳頂多吃點苦，她不會有事的，不過你回去最好告訴你父親，讓他管好她，這次她能幸免，主要是因為她沒碰那東西，下次就不一定了。”

郭家銘深呼了一口氣：“你跟馬小南結婚不會吃虧的，也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神情很認真：“明年我就畢業了，其他我也不能誇口，但能保證我媽不會再去打擾她的生活，幹杯。”

“感情的事沒有吃虧一說，幹杯。”

這晚薛子亦算是弄明白了一個事實，郭家銘絕對是馬小南親弟弟，一人幹了一箱啤酒一瓶黃酒，人還跟沒喝似的。

回到家裏，小南聽到聲音從房間裏跑出來了，離得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酒味：“怎麽你們研究所還要應酬客戶的？”她上前去，攙扶着薛子亦：“你醉沒？”

“沒有，”薛子亦放下包，就伸手抱住他的傻女人，捕捉她的唇：“寶貝兒，你怎麽到現在還沒睡，是不是在等我？”

小南還沒來得急回話，就被人封口了。親了很久，兩人才分開，她緊皺着眉頭，砸了兩下嘴：“你們應酬都喝百威跟古越龍山的嗎？”

“哈哈……，”薛子亦被懷裏的小女人給逗樂了：“我沒去應酬，只是遇見了一位朋友，就喝得有點多，不過還好沒醉。”關于陳程做過的冒犯到她的事，他一個人惡心就夠了，她還是不要具體了解的好，省得到時胃口不好。

小南接下來就很自然了：“男的女的？”

薛子亦在她的脖頸處蹭着：“男的，一帥小夥。”

“我去給你放水，”小南幫他把外面的呢子大衣給脫了：“你先洗個澡，家裏有百香果，我調一杯百香果蜂蜜茶給你喝，解解酒。”

“好，”薛子亦緊跟着小南去了洗手間，很快洗手間裏就傳出了笑鬧聲，看這情況二人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

今年這個元旦，薛子亦打算辜負他媽媽的期望，準備就跟小南在家裏厮混三天。外面天氣不好暗沉沉的，風吹也得呼呼的，小南聽着聲音都感覺冷：“薛先生，你的手機響了。”

很快，薛子亦就從客廳來到卧室，走到床頭櫃那拿起手機：“喂，媽，祝您跟奶奶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就不說了，反正他媽這會肯定不如意。

小南倚在床頭架上屏氣凝神，一動都不敢動，感覺好像被婆婆抓奸一樣，兩只眼睛盯着薛子亦，耳朵豎得高高的。

說白了衛娟就是來查崗的：“你今個沒出去玩啊？”

薛子亦坐到床邊，掀開被角，躺到了被窩裏，摟着小南：“沒有，今天上海這裏下雨，外面風很大，我又沒什麽事，就沒出去。”

電話那頭的衛娟就不高興了：“你不是有車子呢嗎？開外去雨淋不着風吹不到的，現在小姑娘全喜歡逛街買衣裳，你就不能也去商場逛逛嗎，偶遇懂不懂？莊子上二/蛋/子又帶個女人旮來，反正現在我通村看下來，就你最沒用，連個女人全騙不到。吾跟你奶已經商量好了，你要是再往後拖，吾們就跟你分開過了，瞎丢人，30歲人了沒女人，還混什麽？”

小南把耳朵慢慢貼近薛子亦耳邊的手機，薛子亦伸手摸着她嫩滑的臉蛋，觸感非常好：“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我一會給你轉5萬塊錢，你拿去辦年貨……”

“不要，”衛娟打斷了兒子的話：“吾們不缺錢，你那錢留着請女人，吾告訴你男的在外頭不要摳摳索索的，女的全喜歡大方的。”

“嗯，”薛子亦惡趣味滿滿地說：“我剛給你兒媳婦買了一條項鏈。”

小南聽他說這話，心都不跳了，趕緊靠近電話聽筒，想要伸手按免提，但她又不敢，畢竟這是她家薛先生的手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就到這裏了，祝大家新年快樂，2019年，事事如意，六六大順，8888888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