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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家那個冷面的将軍要娶親了,娶的還是沈家的人。
大家就納悶了,要說戰揚戰大将軍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華國,他可是戰功累累、威震四方,夜裏孩子他娘用來吓唬不聽話的小孩子的兇煞之人。而沈家,在華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要說兩家聯姻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可這事兒就怪在,根本沒有聽說沈家有女兒啊,只有一獨子,名晨。
難不成,沈家要嫁的,是沈晨不成?
百姓不管你嫁的是誰,他們只管有熱鬧看。兩大家族聯姻,婚禮當然是熱鬧非凡,紅地毯從沈家一路鋪到戰家,橫跨了整個平陽城。
新人結婚,不見高頭馬上的新郎官多開心,一身喜慶的紅也沒消弱他眼底的寒氣,倒是兩旁圍觀的群衆,跟着紅豔豔的轎子,一路鬧到了戰家。
外面喧天的吵鬧漸漸消退,新房裏陪着“新娘”的兩個小丫頭也被喜娘叫走了。沈晨眯着眼睛四下看了看,屋子裏除了兩根紅豔豔的蠟燭,再無別的東西。
猶豫片刻,他伸手拽下頭上的紅蓋頭往床上一扔,随便啐了一聲,沒好氣地坐到桌子邊,狼吞虎咽地吃着桌上的點心。
“哼,還将軍府呢,這點心真是難吃死了!”塞着滿嘴的點心,說話不免噴出一些碎末末,沈晨毫不在意地用喜服抹幹淨。
他現在可管不了這麽多,草草把自己喂飽之後,費力地把桌子挪到門背後,緊緊抵住門。
“哼,想占小爺的便宜,就算你是将軍也沒門!”他滿意地拍拍手,便大搖大擺地參觀起新房來。
新房除了那兩只紅蠟燭以及被他随手扔在床上的紅蓋頭外,其他裝飾并沒有一點兒新房該有的樣子。
見到偏房裏面擺着一張大大的金絲楠木書桌,沈晨啧啧搖頭,伸手摸摸,不禁感嘆:不愧是大将軍,這種東西都能擁有。
參觀完偏房,他又打量起大床來。
見上面只擺着一只枕頭,他不禁腹诽起管事的,好歹今天這屋子也是要住兩個人的,怎麽能只準備一個枕頭呢?
沈晨完全忘記了,剛才他剛把門抵死了,并不打算讓另外那個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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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随便幾眼就看完了。沈晨閑得無聊,随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躺在床上看。
看了幾眼,沈晨就暈了,“寫的都是什麽啊?”滿篇的行軍打仗,一點情趣都沒有。又胡亂翻了幾頁,一股淡淡的書香飄來,沉穩古樸的味道中夾着一點點苦,這是沈晨從來沒有聞到過的味道。
他不禁捧起書聞了聞,但好像不是書的?
沈晨東嗅嗅西嗅嗅,翻身撲在硬邦邦的大床上,撅着屁股把臉埋進被子裏……将軍家的熏香好特別啊,真不知道是哪個調香師調制的香。
平日裏都是些暖調的香,偶爾聞到這麽冷清的香,沈晨喜歡得不得了。
這一高興,就忘了自己身處什麽地方。更沒注意自己現在是捧着一床并不是很新的被子,一臉垂涎地把臉埋在裏面。
戰揚平日不喝酒,今日大喜,不免被央求着喝了幾杯。有人吵着要鬧新房,他嫌煩,瞪了一眼那些人就走了。
他來到新房前,伸手推門沒推開。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為了成親的事情,他有兩天沒訓練,那也不能退步到連一扇門都打不開的地步啊。
戰将軍不信邪,紮穩馬步氣沉丹田,手掌貼在門板上,一點一點,門慢慢開了。
于是,沈晨抱着被子傻笑的樣子就這麽被被子的主人看到了。
兩人皆是一愣,沈晨率先反應過來,慌忙放下被子,指着保持着推門姿勢的戰揚大喊:“你別進來,進來我……我就喊了啊!”
這話恰好被路過的一個小侍女聽見了,于是,第二天,“戰将軍不知為何被新娘丢出新房“這樣的流言瞬間傳遍平陽城。
一傳十十傳百,話就變了味兒了,從“不知為何”變成“夫妻不和“,再變成“床笫不和”,再變成“将軍不行“……
不過午時,原本就同情沈家小爺的百姓更是替他感到不值,大好一個年輕俊俏的公子,被斷了娶妻生子的路不說,還嫁給一個不行的将軍。
唉,真是造化弄人!
百姓忙着同情可憐的沈家小爺去了,反倒沒注意,這兩個男人成親,是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
話說這個新婚之夜發生了什麽旖旎的事情……那是不可能的!
新郎官推開門看到門後的桌子,再看看床上新娘紅着眼睛,一臉準備随時拼命的模樣,心裏就明白了,新娘子并不是心甘情願嫁進戰家的。
當晚新郎官門都沒進,直接去了別的房間,離開之前還貼心地替一臉慷慨就義的新娘關上門,吩咐侍衛保護好新娘,當然,不排除戰将軍是為了預防新娘懸梁自盡。
而新娘沈晨呢,等人走了之後虛脫一般地撲倒在床上,鼻息間又滿是微苦的味道。這下他心煩,一腳踢開被子,呈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帷帳,回想剛才那個人的樣子。
劍眉星目,薄唇緊抿。他當時被吓着了,就只看清那雙眼睛和唇,唔,似乎長得還不錯?以前雖跟着爹進宮參宴見過幾次,但他跟戰将軍身份差了十萬八千裏,每次都只是遠遠地看着。
以往對他的印象就是一身黑衣,長發高束,坐在那裏,像一座山一樣沉穩。今天這一眼雖然沒看太清,但似乎……好像……沒這麽嚴肅可怕?
沈晨躺在床上東想西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為□□的第一天晚上,匆匆見了一眼新郎之後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就這麽過了。
雖然拜了堂,但沒揭蓋頭也沒喝交杯酒,這親,還算是成了吧?
不過,在沈晨心裏,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就好像他參加了一個詭異的宴席,發生的都是局外事,與他無關。
于是,第二天早上,管事的大丫鬟帶着一群人敲開他的門,排着隊站在他面前時,他傻眼了。
“這……要幹嘛?”
“少夫人,秋果替您打扮打扮,待會兒要去給老夫人敬茶。”管事的大丫鬟笑起來有兩個酒窩,很讨喜。
沈晨瞪着她足足半刻鐘才反應過來她口中說的“少夫人”是自己,昨天的事情走馬觀花地在他腦子裏放了一遍,他臉瞬間白了。
完了完了,他想起來了,他昨天可是被八擡大轎擡進戰家的門,還暈暈乎乎地跟人拜堂了!
秋果見他半天不吱生,臉色蒼白,以為是昨晚沒休息好。
她抿唇一笑,很是理解地俯身攙扶起他:“少夫人不必擔心,老夫人雖嚴肅了點,心是很善的。夫人這般好,老夫人她一定不會為難您。”
沈晨渾渾噩噩,沒注意聽她說了什麽,也沒發現兩人才第一次見面而已,何來“這般好”這樣的說辭。
秋果手腳麻利,不消片刻就把沈晨收拾妥當了。
“少夫人看看,可還滿意?”
沈晨這下稍稍回過神了,見到鏡中自己還是男兒打扮,只不過衣服顏色粉嫩了些。不過,她們沒把自己弄成“夫人”該有的女兒樣他就該滿足了。
“勞煩姐姐了。”想到自己真的是離開了家,成了別人家的人,還是少夫人,沈晨心裏就堵了一塊。
秋果也算見過世面的人,如今見沈晨這般樣子,心裏也明白幾分。
遣走了下人,她拉着沈晨的手,安慰道:“公子莫怕,我家将軍面冷心善,今早他特意交代了,昨晚的事情您不必擔心。”
見沈晨悶悶點了點頭,她嘆口氣:“既然您嫁進戰家,奴婢亦是尊稱您一聲少夫人。您也收了心,免得出了岔子,拂了家人的好意。”
她話裏有話,沈晨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夫君戰揚大将軍就來了。
“将軍。”
戰揚一點頭,一揮手,屋子裏就只剩下他與沈晨。
沈晨別別扭扭地站起來,不知該學着夫人行禮還是按照平日男兒那樣作揖,僵住身子不知手該放在哪裏,只好尴尬地喚了聲:“見過将軍。”
戰揚也不在意,自顧自地坐在桌邊,一雙鷹眸上下打量着沈晨。沈晨被他看得面上一燥,不敢躲只好硬着頭皮站着。
好在戰揚只是看了片刻就轉開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後,你就是我的妻。”
臉上的燥熱瞬間褪去,沈晨僵了片刻,讷讷道:“我知道。”
将軍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是提醒他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做好為□□的本分?
沈晨慢慢垂下頭,眼底靈動的光都暗淡了。不管如何,如今他真的變成了別人的妻子,以後只能承歡他人之下,一輩子擡不起頭來。
戰揚則是很疑惑,難道他表達的還不清楚嗎?
他說了他是自己的妻子,不管他身份如何,是男是女,那就是與自己共度餘生的人。即是拜了堂的,他自當對他好一輩子,也會愛他,呵護他,幫他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但看他這樣子,似乎并不願意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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