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生下，噩夢，很像你

宋宴的堅持是對的。

男人身體構造與女人不同，沒有經驗，很難完成一臺手術，鐘離有過手術經驗，所以當面對抱出胎兒後剝離胎膜過程中出現的大出血，他能鎮定面對，以一人之力扭轉乾坤。

突發狀況讓手術拖延了近兩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宋宴被推進ICU觀察，孩子則被提前交到了婁墨手裏。

是個男孩，身長50厘米，體重3.45公斤。護士交給婁墨的時候，小家夥睜開浮腫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吧唧吧唧嘴，睡着了。

“你們來一個人跟我去給寶寶打針。”

嬰兒出生第一針——卡介苗，現在就要打，必須要家屬陪同。婁墨的心思不在孩子身上，拉着護士問：“我愛人呢？”

護士看了他一眼，臉紅了，婁墨長得好看，深情起來更是魅力十足，她輕聲輕語道：“手術很成功，雖然有些波折，但是鐘醫生都解決了，現在宋先生在ICU觀察，不出意外的話24小時就能轉到普通病房。”

“具體的你待會兒問鐘醫生吧。”小護士說完，對莊姐和小方道，“寶寶需要馬上注射疫苗，你們誰跟我去？”

莊姐看了婁墨一眼，見他心思早就飄到了ICU，對護士道：“我去吧。”

莊姐跟着小護士走了，小方陪着婁墨去ICU，路上碰到鐘離。沒等婁墨開口，鐘離道：“放心，人沒事，父子平安。”

“謝謝。”婁墨說，“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還不行，”鐘離面無表情地拒絕，剛剛的手術耗費他大量精力，現在只想找地方睡上一覺，“讓他好好休息，你現在進去對他恢複沒有好處。”

“我在外面看看他，”婁墨退而求其次，“就看一眼，不會讓他看到。”

旁邊走過來一名護士，鐘離拉住她，“帶婁先生去ICU，注意，別影響到病人休息。”

“好的。”護士應下。

“謝謝。”婁墨點了點頭，真誠地再次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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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玻璃房內，宋宴昏睡着。本就不大的臉如今更加瘦削，扣着呼吸機更顯得沒有一個巴掌大，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婁墨喉結滾動，心裏唾棄自己，斥責自己，怪自己遲鈍，怪自己不夠上心，千方百計地把人從南方帶回來，再三保證會對他好，可他做了什麽？他就是這麽對人好的？

“哥，你別這樣，醫生都說了，宋哥他沒事。”

小方握住他的手腕，“哥你放開，手都出血了。”

婁墨手指指甲陷進肉裏，帶出一點血沫，染紅手心，他渾然不覺。

小方掏出紙巾按在他手心，道：“哥，醫生說了，宋哥沒事，咱們走吧，去看看孩子好不好？你還沒好好看過孩子，你就不想看看他嗎？”

小方的話提醒了他，他和宋宴之間如今有一個孩子，他們共同的孩子，他們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對，孩子，他該好好照顧他們的孩子，否則宋宴醒來一定會怪他的。

回到病房，莊姐已經帶着孩子回來了，孩子放在醫院專用的嬰兒床內，小小軟軟的一只，正吐着泡泡呼呼大睡。

“我剛剛看了一下，櫃子裏嬰兒用品一應俱全，應該是宋宴提前備好放在這兒的，你看看，是不是招個月嫂過來比較好？”

莊姐是個丁克，沒想過要孩子，照顧孩子對她來說是道超綱題，做不來，也看不懂。

“可以，你去辦吧，”婁墨說，“找最好的，一個不夠，兩個吧。”

莊姐出去打電話了，婁墨俯身看着小床裏的小團子，有點不敢碰。

“哥，他長得跟你真像。”小方在旁邊開心地說道，“我記得你家裏有你小時候的照片，跟他一模一樣。”

像不像他婁墨看不出來，像宋宴是真的。宋宴漂亮，孩子也漂亮，眼睛狹長，鼻子挺翹，典型的美人坯子，想必出了月子長開了，更是可愛得讓人眼紅。

婁墨擡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夥臉上輕輕點了一下，小臉軟得不行，婁墨甚至沒體會到觸感，于是他又在他皺皺的腦門上戳了一下，小家夥有意識，睜開浮腫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小嘴吧唧幾下，又睡着了。

“哥，好玩嗎？”小方一臉豔羨地問他。

“嗯，”婁墨說，“還不錯。”

小方沒說話，繼續盯着小家夥睡覺，過了一會兒，他說：“哥，你當爸爸了，高興一點吧。”

婁墨俯身親了親孩子的額頭，“我很高興。”

宋宴昏迷着。

手術到一半時，大出血，昏迷前他聽到鐘離說，“是個男孩，很健康。”

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他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老爸。

那時候老爸老媽都還好好的，但他只對老爸有印象，老媽的臉是模糊的，仿佛打上了馬賽克，怎麽看都看不清。

鏡頭一轉，婁墨抱着襁褓向他走來，說：“寶寶，你要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婁墨把襁褓打開，一個黑乎乎的全身長滿了毛的東西露出來，宋宴大驚，張着嘴話都說不出來。婁墨卻還問他：“這是你生的，是我們的孩子，你喜歡他嗎？”

“不，不不不，這不是……不是……”

宋宴一邊推拒，一邊轉身就要逃，婁墨鐵鉗般的胳膊牢牢扣住他的腰，把襁褓塞進他懷裏，說道：“來，抱着你的孩子，可別摔壞了他，他會哭的。”

“啊啊啊……”

宋宴在夢裏驚懼大叫，睜開眼睛時，卻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甚至連嘴都沒張。

“醒了，怎麽了？做噩夢了？”

宋宴喘息着轉頭，鐘離皺眉看着他，“夢到什麽了？怎麽出那麽多汗？”

鐘離拿棉布給他擦汗，宋宴漸漸回神，小腹的痛感逐漸清晰，他意識到，孩子真的生下來了。

“孩子呢？”他抓住鐘離的手，“孩子在哪？還好嗎？能讓我看看嗎？”

鐘離拍了拍他的手，說：“孩子很健康，像你，特別漂亮，現在你家婁影帝正照顧着，你放心吧，好好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