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取名,學習,太瘦了

宋宴是在第二天入夜後見到孩子的。

他被允許出ICU轉去普通病房,婁墨抱着孩子來接的他。

就像鐘離說的,孩子很漂亮。長得像誰他看不出來,漂亮是真的,五官精致,臉型圓潤,皮膚雖還有些泛黃,隐約能窺見白皙的底色。

月子裏的孩子嗜睡,眼睛也只偶爾睜開,看不清事物,但宋宴抱着他的時候,小家夥突然把眼睛睜得大大的,小嘴一咧,笑容在嘴角化開。

“笑了笑了,他居然笑了!”

小方咋呼道。生下來一天一夜,小家夥除了喝拉撒,就一直在睡覺,偶爾睜開眼睛也很快閉上,這還是第一次露出笑容,足夠暖化所有人的心。

“有酒窩,他居然有酒窩,天哪,太可愛了吧!”

婁墨也是到現在才發現,小家夥一側臉頰上居然有個不太明顯的小酒窩,一笑才有。他看了宋宴一眼,宋宴用手指戳了戳小家夥的臉頰,抿唇笑了起來。

婁墨已經很久沒在宋宴臉上看到這樣的笑容了,不禁有些看呆,直到聽見有人叫他,“婁哥?”

宋宴躺在床上,目光注視着婁墨,他擡起一只手伸向婁墨。

婁墨上前一把握住,“我在。”

“給孩子取名了嗎?”宋宴問他。

婁墨一怔,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有些不确定地問宋宴:“姓……婁?”

“不然呢?”宋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沒事,”婁墨連忙搖頭,“姓婁好。”

宋宴不是女人,不能用傳統意義上孩子随父姓來定義,怕傷了宋宴的自尊心。其實跟誰姓都無所謂,左右都是他們兩人的孩子,而宋宴的理所當然讓他覺得心裏像炸開了煙花,這一天來覆在心頭的陰霾終于散去了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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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麽,你來取,你說叫什麽咱們就叫什麽。”

宋宴想了一會兒,糾着眉道:“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出了院再慢慢想?”

“好。”婁墨什麽都依他。

麻藥過去了,為了利于傷口快速恢複,宋宴拒絕食用鎮痛泵,刀口疼得厲害,身上汗水出了一層又一層,實在受不了了,他對婁墨說:“給我擦擦身吧,太粘了,睡不着。”

婁墨不知道他這情況能不能沾水,不敢随意做主,便想跑去問護士,一開門,莊姐站在門外,風塵仆仆。

“大晚上的,人不好找,就一個,将就一下。”莊姐指了指身後跟着的一名中年婦女,“曹姐,金牌月嫂,正好今天剛從上一家出來,被我給撞上了。”

曹姐看上去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很好,看婁墨的時候溫柔得體地笑着,不卑不亢,從容不迫。

婁墨第一眼是滿意的,但他還是不能全然放心,又看了莊姐一眼。莊姐會意,說道:“放心,曹姐從業近二十年,經驗足,見識廣,不該說的話絕對不說,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簽保密協議。”

婁墨猶豫了一下,他不是不信任莊姐,只是涉及到宋宴的名譽,他不敢出差錯。只是莊姐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警惕着,把人讓了進來。

曹姐是專業的,又或許是莊姐提前給她說過什麽,看到病床的宋宴和小床裏的小家夥時,她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而是拿出了極高的職業素養,開始檢查起孩子的狀況。

“孩子小,睡覺的時候給他背後弄點兒東西墊着讓他側躺,別吐奶堵了呼吸道。”

曹姐邊說邊示範,手法很是娴熟。

“房裏開着空調,別裹太厚,孩子是純陽性體質,不怕冷,熱了容易出疹子。”

“剛出生的嬰兒皮膚嫩,開頭兩三天血便排得勤,紙尿褲要勤換,小心別淹着了,孩子受罪,大人心疼。”

曹姐熟練地解開小家夥的褲子,一只手抓兩只腳擡高,解開紙尿褲,果然,已經髒了。

“爸爸過來學一下吧。”

“爸爸”自然不是叫還躺在床上的宋宴,而是婁墨,“看好我怎麽做的,下次你試試。”

“給寶寶換紙尿褲也是親子交流的一部分,別覺得不耐煩哦。”

婁墨走到床邊,認真地看着曹姐的動作。換尿褲不難,一看就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會了。

一頓折騰後,小家夥醒了,小嘴扁了兩下開始哭,曹姐說:“應該是餓了,你們是……喂奶粉?”

她說這話的時候看着宋宴,還下意識往他胸口巡視了一圈,宋宴的臉一下紅了,尴尬極了。

“奶粉,我們喝奶粉。”

莊姐連忙從櫃子裏把奶粉和奶瓶拿出來遞給曹姐,曹姐看了一下,奶粉開過封,還是滿的,她沒多說什麽,指着桶上幾行小字對婁墨說:“看到沒有,這是沖泡方法,寶寶的腸胃功能還沒發育好,要是方法不對,很容易對寶寶的身體産生傷害。”

婁墨照着曹姐的吩咐,先用洗手液把手洗幹淨,再用開水把奶瓶燙一遍,注入30毫升的溫水進奶瓶,加入一平勺奶粉搖晃均勻,滴在手背上感受溫度,一切正好,才能喂到小家夥嘴邊。

這些都是曹姐手把手教給他的,很瑣碎,卻需要專注力,婁墨做起來沒有任何不耐煩,細心到極致。

宋宴躺在病床上看着他,一直一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很快,眼眶紅了,他扭過頭去看着窗外,眨眨眼睛讓濕氣蒸發在溫熱的空氣中。

莊姐和小方回去了,留曹姐和婁墨在醫院照顧。婁墨在隔壁開了一間空置的病房留給曹姐休息,自己則将就在宋宴房間的沙發上。

半夜孩子哭,曹姐若是不在,他也能學着檢查是尿了還是餓了,是換尿褲還是沖奶粉。

在宋宴的再三要求下,婁墨問了護士,得到可以碰水的許可後,他打來溫水為宋宴擦身。

小家夥剛吃飽睡着,曹姐在隔壁休息,他把房門從裏面反鎖,回到床邊小心翼翼地褪下宋宴的病號服。

只是剛把上衣掀起來,他的眼眶就紅了。

太瘦了。肋骨根根立現,婁墨從來沒見過這麽瘦的宋宴。

他怎麽都想不通,他怎麽就把他的寶貝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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