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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被大輔送回家的路上，京介終于有機會好好了解小靈和柳憶瑤的故事。

兩個人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好朋友，小靈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而柳憶瑤則是大企業總裁的女兒。兩個人是在一次鋼琴比賽上認識的。那時候兩人都還小，小靈剛剛上小學，可是她的音樂天賦卻讓她在所有演奏者中脫穎而出，一舉奪得全國少兒組冠軍。而柳憶瑤，比小靈大了四歲，從小也是酷愛鋼琴，對自己的演奏水平也很有自信。本想着在比賽上奪得冠軍，沒想到的是被小靈技壓一籌只拿到了亞軍。從此倆人便交上了勁，比着在各種鋼琴大賽上取得優異的成績。

偶然間，柳憶瑤發現，小靈不僅僅是在鋼琴上，而是所有音樂有關的事情上都有着不可思議的天賦。可惜的是，小靈家裏的條件并不好，并不能給予她更專業的教導。于是柳憶瑤征得父親的同意，請他幫忙資助小靈實現她在音樂上的價值。而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在音樂上勝過小靈，所以便轉道去學了畫畫。

兩個人從小到大，感情一直很好，可以說是彼此最親近的人。可是……沒想到，這種親近，會慢慢變了質。

“吶，大醬，你說……柳憶瑤是喜歡小靈的吧？”京介問正在開車的大輔。

大輔聽到小家夥的提問笑了：“Mao，知道我們剛剛在門外，柳憶瑤對我說了什麽嗎？”

“什麽？”

“她說，她覺得自己不是同性戀，可就是不能沒有小靈。如果這種感覺就是喜歡的話，那麽我想她們應該是心意相通的吧。”

“呵呵，那個人還真是的……明明就那麽喜歡嗎，只是看着那些畫我都能感覺到了。”

是啊……兩個人都是別扭的家夥呢。大輔想着，看向京介，你這小家夥，什麽時候才能察覺我對你的心意呢？這麽一直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第二天，小靈就跟着柳憶瑤回了家。臨走前她悄悄告訴大輔：“這是我十六歲的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大輔看着那明媚的笑容又回到小靈臉上，稍稍放了心。轉而看向柳憶瑤，用眼神示意她：好好照顧我妹妹。

柳憶瑤回以一個會心地微笑：放心。

進海關之前，小靈還不忘壞笑着大喊一句：“大醬也快點去告白吧！然後請我們吃喜酒！！”

大輔扶額，果然不該對這小丫頭有同情之心！

進入了五月份，網舞四代終于迎來了屬于他們的畢業季。

最後一場公演結束之後，大家相約來到酒店的包房裏，為他們的畢業而慶祝。

說是慶祝，可今天過後，等待他們的就是分別。再沒有他們的網舞，再沒有一起排練一起歡笑，再沒有後臺的相互鼓勵，再沒有臺上盡情抛灑的汗水……

很多很多東西，都将随着青學四代的畢業而失去。

京介坐在包廂裏，看着大家似乎都想在這最後一天盡興一般，一杯接一杯地拼着酒。雖然說好了大家都要笑着道別，可氣氛還是莫名地傷感。想起這整整兩年的榮辱與共，與這些夥伴們共同歡笑的一幕幕浮現在腦海。以後……就再也不會了。

這樣想着，京介默默低下了頭，淚水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落下來。

“喂喂，Mao，哭什麽啊~”古川湊過來搭住京介的肩膀，雖然是這麽說着，可眼中也是一閃一閃的。

“古川前輩……”京介看着他，眼淚流的更厲害了。

“你們兩個！不是說好今天都要開心的嘛！”孔大維不滿地吼道，可還是止不住地紅了眼眶。

的确呢……今天這樣特別的日子，怎麽可能毫無感觸。

一時間，包房裏沉默無話，只能聽到似乎有人在低低地啜泣。

“大家這都是做什麽啊，”大輔開口打破沉默，“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我們還會有一起合作的機會的！今晚，不過是暫時的道別而已。以後，我們還有更長更好的路要走呢！”

“是啊，”高橋釋然道，“青學四代畢業了，不過我們可不會就這樣結束，對吧？”

“就是這樣！”大輔舉起酒杯，“來，為了我們的畢業，也為了我們的未來，幹杯！”

“幹杯！”

臨走時，大家互相擁抱着，交談着，對自己昔日的隊友，未來的朋友。

大輔作為最年長的，留在包房裏把其他人都送走之後，發現京介正站在門口默默地等着他。

大輔走向他，沒有說話，卻……拉起了京介的手，朝門外走去。

京介吃了一驚，但也沒有掙紮。或者說，大輔的手心太過溫暖，溫暖得讓京介又想起拍電影時，那個深情的擁抱。今晚……一切似乎都不一樣呢。京介這樣想着。

兩個人沉默着坐上出租車，報了京介家的地址之後就再無話說。

雖然都不說話，可氣氛并不尴尬。兩個人之間流淌着的，是淡淡的哀傷。

到了京介家樓下，大輔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坐在車裏目送京介回去，而是和他一起下了車。

“大醬？”京介心下奇怪，大輔這麽晚了還不回去嗎？

“京介，我有話對你說。”大輔終于下定什麽決心般，拉住京介快步走到樓後的小巷子裏。

今天的大醬……和平時不一樣啊。

“京介，我……本來不想這麽快就告訴你，可是……今天過後，也許……我們就再沒有機會，像這樣相處了。”大輔的聲音很低，夜色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京介卻仿佛能感受到，大輔此時的失落。

“不會的大醬，”京介忍不住安慰道，“我們會一直是好朋友的……”

“可我不想把你當成朋友！”大輔打斷，扶住京介的肩，眼含深情地望着他。

“大醬？”京介慌了，什麽叫……“不想當朋友”？

“京介……”大輔喃喃地喚着京介的名字，“京介……你為什麽……不明白我……”

大輔輕輕擡起京介的下巴，慢慢上前，吻上那微張的唇。

京介呆呆地站着，被大輔突然的動作吓得不知該怎麽辦。原本應該推開大輔的手，卻情不自禁地環住大輔的腰。

長長的一吻結束，京介覺得頭腦都暈了。明明……晚上沒有喝酒啊……

“京介，我喜歡你。”大輔堅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唉？”京介愣住。

“京介，我真的喜歡你。”大輔又重複了一次，緊緊地把京介抱在懷裏。“不是朋友，也不是兄弟，而是那種……刻骨銘心的喜歡。”

原本，大輔是不想這麽快就對京介表明心跡。可是之前出了小靈的事，一時讓大輔不知所錯。

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或許就真的再也來不及了……

所以，趁着這個人還在眼前，趁着自己還有力氣，一定要……緊緊抓住他。

“大醬？！”京介慌忙推開大輔，突然消失的溫暖讓京介一個晃神。

“京介，你……讨厭我嗎？”大輔的聲音帶着顫抖。

“不是，大醬……我……”京介低下頭，努力尋找措辭：“我……不是同性戀，所以……”

“我知道你不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不是……”大輔擡起京介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的眼睛，“可是，我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

“大醬，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好前輩。”京介慌亂地想躲開大輔的手，“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是……”

“京介，你……心裏有沒有過，哪怕一點點，喜歡我？”大輔望着京介的眼神看不出波瀾，看得京介莫名心跳加速。

“我……”京介語塞了，想起之前每每為大輔而感動、為大輔而吃醋、為大輔而心痛……這些，真的是喜歡嗎？

看着京介久久說不出話，大輔絕望地閉上了眼。

這個反應……是被拒絕了吧。

“算了，京介，今天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吧。”

大輔說完，轉身離開。

“大……”京介頓住，原本想拉住大輔的手就那麽停在半空中。

不……不是這樣的……京介想喊出聲來，想讓大輔留下來，想讓他……再抱抱自己。

大醬……一定很傷心吧。看着大輔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京介有種莫名的感覺……大輔，會就這樣一步一步地……從他的生活中離開。

五月的夜，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