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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道醒來……

待老道醒來,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場風波。毛氏與阿紫商量過後,決定連夜收拾東西出去避幾天。

此時已是子時過半,她們不敢發出半點動靜,輕悄悄地鎖上大門,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毛氏沒什麽親戚,就只有一個妹妹,她帶着孩子們無處可去,就只有去投奔這個妹妹。

她與這個妹妹已是一年未見了,也不知她過得如何?倘若不如自己,斷不能拖累人家。

夜色深重,她們走得磕磕絆絆,行至一處水塘時,忽然一陣陰風吹來,吓得她們不敢再往前走了。

此時還有一半的路程未走,阿紫十分緊張地打量着四周,竟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她拼命地想,忽然想起來,這水塘不正是二爺別莊後面的那個麽,她十分清楚地記得,在水塘的另一頭有一個小亭子,雖遠遠瞧的不大清楚,倒也能模模糊糊瞧出大概輪廓。

她記起來了,去小姨娘家的路可不正經過二爺的莊子。

阿紫便将自己的發現告訴毛氏,後者道一聲“真巧”,想到什麽抓住她的胳膊,聲音裏略帶激動道:“夜太黑了,又看不清腳下,不如我們去那亭子裏呆着,待到天明再走。”

阿紫自然沒有異議。

她們前腳走進亭子裏,後腳雨點就砸了下來。方才趕路的時候不覺得,現下只覺涼意顯現。

毛蛋早已伏着毛氏的肩膀睡着了,阿紫怕他着涼,從布袋子裏面取出一條小薄被蓋他身上。

毛氏關心她身上的傷,就催她趴在石桌上睡一會。

待她一覺醒來,半邊身子都麻了,她緩了許久,胳膊腿才能動彈。她轉頭去尋毛氏,見她抱着毛蛋半靠着身後柱子打着輕微的鼾聲,就沒敢弄出動靜。

雨不知何時停的,也不知什麽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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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靜靜地趴着,控制自己不去擡頭看亭子外黑黢黢的一切,直到遠處傳來一聲雞鳴,緊繃着的神經才松懈下來。

毛氏聽到雞鳴聲後,迷迷糊糊睜了一下眼睛,見天色依然黑着,只當時辰還早,合上眼睛繼續睡。

因下雨的緣故,天亮似乎來的特別遲。

待天大亮,阿紫才将毛氏叫醒。

水塘有一側種了一排梨樹,依稀能看見枝頭間閃現着大香梨。毛蛋醒來口渴,身邊又沒帶水,阿紫不假思索爬上樹摘了三個下來。

這次可沒有人會放狗咬她了。

那次不愉快的經歷,猶如昨日重現,歷歷在目。

阿紫趕緊從回憶裏抽身,将梨拿到水塘清洗幹淨,一人一個吃完了才上路。過了水塘,前面就是二爺的別莊了,那莊子隐藏在桃園裏面,從外面是看不見裏面的。

阿紫記起昨日答應二爺的事情,怕是沒辦法兌現了,自己這個樣子,哪敢随便見人,待日後有機會見到他再解釋罷。

正想着,從身後駛來一輛寬大的馬車。

鄉下路窄,她們不敢擋路,立刻避讓到一旁,安靜地等待馬車過去。卻不想,那馬車倏地在她們身前停下了。

阿紫疑惑地擡起頭,從那未放下來的簾子下,陡然撞見一張森冷的面孔,恨不能原地消失。

回過神後,她趕緊低下頭,假裝對方沒看見自己,輕輕碰了碰毛氏的胳膊,走到馬車後面去。不料那車夫得了吩咐,過來叫她過去問話。

毛氏不明所以,小聲問她怎麽回事。阿紫沒空與她解釋許多,只簡簡單單說了兩句,便随車夫過去了。

“奴婢見過大公子。”

其實她已不在是陸府的丫鬟,就沒必要再自稱奴婢了。可她說習慣了,一時半會還改不了。

此時,天空放晴。女孩子背光而立,低垂着頭,叫人只能看得見她的發頂。

陸啓森冷的目光自她發頂移開,沉聲問道:“一大清早就來找老二?”

他口中的老二指的就是陸華。

阿紫不敢叫他誤會,連忙解釋:“大公子誤會了,奴婢與家人正要去投奔親戚,這條路是必經之路。”

投奔?

想到什麽,他重新看她一眼,涼涼道:“你叫人打劫了?”

阿紫難以啓齒,咬着唇搖搖頭。

陸啓才不關心她遭遇了什麽,只道:“今後離二公子遠一些。”

阿紫不敢問為什麽,不管他說什麽,她一概答好準沒錯。

馬車這才朝莊子駛去。

“阿紫,他就是陸府的大公子?”

方才他們的對話,毛氏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雖然瞧不見對方長什麽樣,可光聽聲音就知是個不好相與的。

阿紫收回視線淡淡點頭,“人家位高權重,我們可不能得罪人家,趕緊走罷。”

此時的陸華尚在睡覺。小伍急急走進他院子裏,隔着門道:“二公子,大公子來了,正問你呢。”

陸華的美夢硬生生被打斷了。他有嚴重的起床氣,正要朝小伍大罵,忽然憶起方才的話,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你說誰來了?”

“是大公子來了。”

陸華真想罵一聲娘,迅速起身穿衣。待他洗漱完畢,陸啓正好走進他的院子。

他慌忙整理好儀态迎過去,笑容滿面道:“大哥怎的這樣早過來了?”

陸啓淡淡地瞥他一眼,“這還早?!”

他讪讪地閉上嘴巴,跟着他往屋裏走。陸啓問他,“眼看就要秋闱了,今年可有把握?”

一說起這個,陸華頓時愁容滿面。他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勉強混入鄉試已是極限。

他怕說實話叫陸啓找理由收拾他,期滿道:“差不多罷。”

陸啓在心裏冷笑一聲,也不點破他,“好好準備,若是鄉試過了,大哥自有獎勵。”

陸華虛虛地應是,急忙轉開話題,“不知大哥可用早飯了?”

“沒有。”

他趕緊讓人按照大哥的喜好去廚房準備。

用完早膳,兄弟二人則去水塘走走。此時正是荷花盛開之際,水塘大半叫荷花覆蓋了,微風拂過時,鮮豔豔的花兒就跟嬌嫩的小娘子似的含着羞兒。

如此景色,真該邀上一群好友劃着船兒飲着酒。

“大哥可想垂釣?”

陸華是一個垂釣愛好者,不管釣不釣到魚,都能握着魚竿坐半天,有時連午膳都是在塘邊用的。

而陸啓卻沒這個愛好,也沒這份耐心,擺了擺手走進亭子裏,在看到石桌上被遺忘的女子頭飾時,腳步頓住了。

陸華不明所以,往前探了探腦袋,腳步也是一頓。他瞧着眼熟,不等陸啓詢問,便拿起了頭飾。

這是他見過最廉價的頭飾了,小小的一支,通體藍色,卻連像樣點的花紋都沒有,估計只值一文錢。

就這樣的頭飾,他昨日好像見阿紫戴過。

他急忙叫來小伍,拿着東西問他,“你可見阿紫戴過這個?”

小伍仔細回憶了一番,點點頭,“好像昨日來戴過。”

“她昨日來過水塘?”

小伍卻是搖頭說沒有。

那就奇了怪了,她人沒來,為何東西落在了此處。忽然想到什麽,又問,“阿紫說今日過來給我包餃子,可來了?”

小伍仍然搖頭說沒有。

陸啓将弟弟的反常收進眼裏,緩緩摩梭着手上扳指,并不告訴他,自己早上才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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