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陸啓沒呆多……

陸啓沒呆多久就走了。

“去查一下她們去了哪裏?”

馬車停在樹蔭下,查探之人辦事效率高,很快回來複命,“啓禀大公子,她們的确去了親戚家,不過……”心腹猶豫着要不要說完。

“接着說!”

心腹心中一定,“她們又離開了,似乎沒地方可去,住進了附近的破廟裏。”

啧啧,怎麽會混的這麽慘!老二不是給過她一錠銀子麽,為何不拿着銀子去賃間屋子?莫非……她根本不若表面那般老實本分,實則心機深重,想以此博取同情,再乘機纏上陸華。

陸府的二公子是什麽身份,豈是她一個鄉野丫頭能肖想的。

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得将她弄得遠遠的才行。他吩咐心腹一句,後者立刻領命去辦。

吩咐完,他仍不放心,又交待身邊的人看好陸華,絕不允許出任何差子。

此時,距離別莊六裏外的破廟,阿紫正努力勸說毛氏,“我們去賃間屋子先安定下來,回頭再尋些讨生活的法子,總好過這個既不能遮風,又不能擋雨的破廟。”

毛氏仍然想不開,“那錠銀子雖夠我們吃上一兩年,可也不能亂花,得攢着才行。我就看這破廟挺好的,收拾一下又不是不能住,等風波過去,我們就回家。”

阿紫見她冥頑不靈,簡直想哭,“您醒醒罷,那個家我們還能回得去嗎?如今阿爺受那妖道蠱惑,對我們敵意很深,絕對不會叫我們好過的。”

毛氏又何嘗不明白其中利害,只是突然讓她抛棄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想了想,道:“你再讓我想想。”

阿紫不能逼她太緊,正要出去尋些吃的,卻見她小姨娘尋來了,見她們住在破廟裏,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對不起,我真是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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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氏攔住她的話頭,“可別這麽說,你有你的難處,也是身不由己。”

她心裏好受一點,擦了擦眼睛,從懷裏摸出幾根熱乎乎的玉米棒子,“我乘那窮鬼睡着了偷偷煮了送來的,我得回去了,不然他突然醒來看不到我就會大發脾氣。”

毛氏推拒,“你家裏日子也不好過,被你男人知道了,肯定又要打你。”

她心裏一哽,将玉米棒子往幹淨的地方一放,拔腿就跑了。

毛氏重重地嘆一聲氣,一回頭就見毛蛋拿了一根在啃,心裏越發不好受了。

吃完東西,毛氏終于松口讓阿紫去尋一處能住人的地方。

阿紫高興地應下,立刻就去辦。直到傍晚,才披着夕陽的餘輝回來。

不想等待她的不僅僅是家人,還有昨日才見過的陸二公子和小伍。

“見過二公子。”

她規規矩矩地上前行禮,只聽二公子嘆道:“都與你說過多少遍了,私下裏不必多禮。”

她不置可否,疑惑道:“二公子怎找到這裏來了?”

陸華卻沒有回答她,左看看右看看,嫌棄道:“這裏怎麽能夠住人,你們收拾一下随我去莊子上。”

毛氏一聽大喜,正要答應,胳膊卻給女兒掐了一下。

“謝二公子的好意,奴婢已在尋找落腳處了,估計不出兩日便有結果,就不過去叨擾了。”

陸華見她這般見外,心裏有點不大痛快,“何必如此見外呢,我那莊子多的是房間,空着也是空着,再耽擱下去天就黑了,小伍幫她們把東西拿上。”最後的語氣是強硬的。

小伍飛快地拿起她們的東西,阿紫本能地上前去搶,卻搶不過他,不料腳下踩到什麽東西,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直直朝二公子摔了過去。

小伍急忙提醒二公子躲開,卻遭來一個警告的眼神,吓的他一個激靈,忽然醒悟過來,趕緊轉過身子,閉上耳朵,嘴裏小聲叽咕着:“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

阿紫朝陸華摔過去的時候,跟小伍的反應一樣,叫他躲開,他就像沒反應過來似的,眼睜睜看着她“撲”過去,甚至微微張開手臂,做好接住她的準備。奈何沖力過大,他不僅沒有接住她,還與她一起摔成一團。

姿勢十分不雅。

毛氏急忙伸手捂住毛蛋的眼睛,并叫阿紫趕緊起身。

阿紫也想從二公子身上起來,奈何腰間扣着一雙手,而雙手的主人卻是“哎喲哎呦”地叫着,看着很疼似的。

阿紫非常自責,也不敢去掰他的手,生怕再次弄疼他,便輕聲提醒,“二公子,可不可以先松手?”

然而他就像沒聽見一樣,嚎的更厲害了。

堂堂陸二公子,不顧自己的身份做出令人驚掉眼珠子的事情,要是被人傳出去,豈不贻笑大方。

小伍沒忍住回頭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了,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地老實站好。

毛氏這時也看出不對勁來了,心裏一怒,将毛蛋放到地上,疾步過去一把扯開陸華的手,用力将阿紫從他身上拽了起來。

阿紫一站好,就想要彎腰去扶他,卻被毛氏一把格開手,“快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我來扶二公子。”

在毛氏的手伸過來的前,小伍擋住了她的胳膊,“還是我來罷。”

陸華被小伍扶起來站好後,捂着一條胳膊,皺着臉虛弱地靠着小伍,卻還不忘關心她,“有沒有傷着哪裏?”

阿紫更加自責了,搖搖頭,“奴婢很好,都是奴婢連累了二公子……”

“無需自責,你也不是故意的。”陸華渾不在意地打斷她。

不愧是二爺,這一出戲演的,小伍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可惜阿紫卻看不出來,甚至覺得二爺心善,都疼成這樣了也沒怪她,若換成大公子的話,估計會扒了她的皮。

阿紫看不出來,不代表毛氏就看不出來,心裏對二公子的做法十分看不上,決定等沒人的時候再告訴女兒。

陸華在小伍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登上馬車。見阿紫母女仍在猶豫,不耐煩地催促道:“我身上哪哪都疼,你們還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那對母女一怔,對一下眼神,連忙帶着孩子走了過來。陸華卻又不耐煩道:“上車啊。”

這是貴人坐的車,她們身份低下,鞋子衣服又皺又髒,哪敢亵渎,頭搖得就跟撥浪鼓似的。

陸華勸說不動,也就随她們去了。

只要她們願意跟他回莊子就行。

等他們回到莊子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陸華命人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又讓人送了晚飯。

阿紫和家人吃過飯,燒了一鍋熱水,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便吹燈歇下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深沉。

陸府!

陸啓聽完心腹的彙報,陰冷地折斷手中的一只筆,“真是好手段!”頓了頓,“明日你就去跟那張娘子對接上。”

“屬下遵命!”

正在這時,老夫人過來了。

老夫人很少來他的書房,除非有事情。

“祖母怎的這麽晚還沒睡?”

老夫人心道,你不也沒睡。在一張椅子坐下後,也不兜圈子,直白道:“今日我收到你舅舅的來信,說是你表妹在家中嚷嚷着無聊,要過來小住幾日。”

無聊?

陸啓在心裏冷哼一聲,恐怕不是無聊這麽簡單。他那個表妹被舅舅一家慣得十分驕橫,三天兩頭闖禍,這恐怕是避禍來了。

陸啓對這個表妹十分不喜,對舅舅的做法更是不爽。敢情把陸府當成什麽了,豈是他人三言兩語說住就住的。

“祖母只管遞信回了他,并提醒他再把算盤打到陸府頭上,就別怪我罔顧親情叫他裏子面子都丢盡。”

他說得如此冷酷無情,令老夫人不禁皺眉,小心勸說道:“那可是你娘親的親哥哥,你娘親若在地下有知,豈不哀怨傷心。”

陸啓卻是涼飕飕道:“祖母又不是她,又豈會知道?”

額,她就是随口說說的。

老夫人被堵得啞口無言,面上顯出幾分尴尬。看來這天是聊不下去了,便囑咐他早點歇息,就起身走了。

陸啓再無心情看手裏的書,伸手揉了揉額角的穴位,讓人去把玫瑰院的那位叫過來。

玫瑰玫瑰,滿院子種滿了玫瑰,只因院子裏的主人酷愛玫瑰,便讓整個院子都載滿了玫瑰。

這玫瑰也分三六九等,品相最佳的就有資格住進豪華的屋子,享受着最高等的待遇。

這玫瑰院就處在陸府的最西側。院子的主人已住進來一兩年了,除她之外,再無別的女人住過。

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令她心裏甜滋滋的。

此時的女人松開了秀麗的頭發,正待入睡,卻從外面急急走進一個侍女,語氣焦急道:“姑娘,大公子叫你過去。”

女子本來神色恹恹的,在聽完侍女的話後,臉上一瞬間便有了神采,明媚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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