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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王……
這兩日,王大勇天天來看望毛氏,且每次都不會空着手。毛氏也不會白拿他的東西,見他腳上的鞋子不合适了,量了尺寸準備給他做一雙新的。
王大勇雖然長得不咋滴,但人家勤奮好學,并且能吃苦,見毛氏屋裏缺啥,就想辦法補啥,是個會過日子的好男人。
王氏對他簡直滿意極了。
這個男人不光對她好,将她的兒子也視為己出,疼愛有加。至于阿紫,還未跟他正式見過,她想利用晚飯時機讓他們正式見個面。
待阿紫下工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毛氏坐在燈下納鞋底,王大勇抱着毛蛋玩游戲,時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這樣的場景她只在夢裏夢見過,每每醒來淚濕了枕頭。
她站在門外平複好心情,才微笑着推門而入。
王大勇乍一看見她回來,有些拘謹地站起來,緊張道:“這就是阿紫吧,我是你母親的老朋友。”
阿紫揚着親切的笑容點頭道:“您就是勇叔吧,我娘時常跟我提起您,謝謝您平日對我家人的照拂,一直沒機會感謝,我去打壺酒,勇叔晚上可要好好喝一杯。”
毛氏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阿紫,笑眯眯道:“你勇叔他不會喝酒,快去洗手吃飯罷。”
這一點阿紫倒沒想過,并有些意外,在她的認知裏,不會喝酒的男人極少。
她去洗了手,幫忙将飯菜端上桌。
在毛氏的招呼下,王大勇有些拘謹地坐下吃飯。毛氏見他光吃飯不夾菜,伸出筷子往他碗裏夾一些,柔聲提醒道:“都快成一家人了,不必這般拘束,放開點。”
王大勇頓時就被感動住了,滿含情意的眼睛望着她,喃喃道:“好!”
由于氣氛太好,王大勇漸漸就放開了,話也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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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到阿紫的親事時,毛氏有些發愁,“雖然阿紫的婆家相看好了,可離成親到底還有段時日,我總擔心夜長夢多。”
王大勇不是很能理解,這有什麽好擔心的。
接着又聽毛氏問他,“你聽說過本命年沒有?”
王大勇仔細回想了下,“好像有這麽回事。”
毛氏一聽很激動,“我昨兒去菜市的時候,聽人聊天說本命年的運氣特別不好,容易招惹禍端,要多去廟裏燒香拜佛求庇佑。”
王大勇邊聽邊點頭,只聽毛氏抱怨,“今年是我的本命年,運氣着實差了些,連帶着阿紫也被牽連,我們這裏地處偏遠,連座像樣一點的廟宇都沒有,想去拜一拜菩薩都不能,也不知道哪裏有。”
王大勇神色一動,“我知道哪裏有,不過路途有些遠,坐牛車的話需要一天一夜。”
毛氏聽完王大勇的話,眼裏的光一點點暗下去,低落道:“那還是算了罷,太遠了。”
王大勇不想她為此事難過,忙道:“我說的地方就是京郊有名的法華寺,據說那裏的菩薩特別靈驗,好些人為了達成心願,不辭千裏去燒香拜佛,尤為虔誠,像咱們這點路程,真不算啥。”
毛氏被他說的很是心動,轉臉征求阿紫的意見。
阿紫沒什麽意見,只要她娘高興就好。
毛氏是一個說做就做的人,一旦決定好了,就讓阿紫先去飯館告個假,次日收拾一番就上路了。
毛氏備足了幹糧和水,路上倒不至于忍饑挨餓。只是牛車沒有棚子,到了晚上,難免有些難熬。
“再忍忍,說不定前面就有客棧了,我們住一晚上再走。”
毛氏一聽王大勇要住客棧,就開始替他心疼銀子,反對道:“你錢多啊,客棧豈是我們随便住的,随便找個地方湊合一晚上不就行了。”
阿紫也跟着反對。
王大勇說不過她們母女,只好作罷,往前又趕了一個多時辰的牛車,才尋到一處茶棚落腳。
次日天不亮,便繼續趕路,終于在天黑前趕到了法華寺。
王大勇将牛車停到指定的地方,便帶着她們想在寺廟閉門前進寺,不想卻在寺門口被攔下來不讓進。
不還是沒閉門嘛,為什麽不讓進?
王大勇很不能理解,拉住一個人問道:“這位小兄弟可知怎麽回事?”他指了指寺門,“為什麽不讓進?”
“你們來的不巧,聽說裏面來了貴人,這會不讓尋常百姓入內,你們明日再來碰碰運氣罷。”
沒辦法,他們不得不在附近尋找落腳點,只是這樣一來,不得不又要苦撐一個晚上。
“我就說吧,我今年運氣不好,做什麽事情都不順當。”毛氏苦悶道。
王大勇嘆了聲氣,伸出手拍了拍她略顯單薄的肩,“你別這麽想,運氣只是一時的,撐過去就好了。”
阿紫也跟着附和。
寺院附近的客棧要麽爆滿,要麽價格高的驚人,他們自然不會選擇去客棧落腳,打聽到寺院後方有一排屋舍,是專門用來收留無家可歸的人,便尋了過去。
原以為會看到亂哄哄的場面,不想卻是靜悄悄的似無人居住一般。
王大勇提起燈籠一照,原來裏面的人都睡着了,對他們的到來渾然不知。
王大勇感到奇怪,這些人怎麽會睡這麽死?
但也沒有多想,帶着毛氏和兩個孩子在一間人少的屋舍裏住下。
奔波了一天,他們簡單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靠着牆休息。
就在這時,忽然從外面闖進來幾個蒙着臉拿着刀的人,好像在找什麽人,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找,最後沒找到,正要離開,突然響起小孩子的哭聲,瞬間将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王大勇、毛氏以及阿紫吓都要吓死了。
還是阿紫反應迅速,急忙伸出手捂住毛蛋的嘴巴。
毛氏這時也反應過來,連忙朝他們跪地磕頭,“小兒不懂事,沖撞到了各位,實在對不起……”
王大勇也在這時努力擋在她們身前,抖着手摸出身上的銀子,雙手舉到頭頂上,誠心誠意道:“我身上就帶了這些,望各位英雄不要嫌棄,拿去買杯茶喝。”
那幾個人沒動,似在思量什麽。
就在王大勇的手快舉不住的時候,外面的夜空驟然亮起一束刺眼的光,那幾個人面色一變,火速離去。
寺院那邊似乎發生了騷亂。
王大勇擡手抹掉頭上的冷汗,轉過身對毛氏和阿紫道:“燒香拜佛的事先緩一緩,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速速離開罷。”
毛氏和阿紫方才差點沒給吓死,現在只想趕緊離開,越快越好。
只是還沒走出去,屋舍就被官兵圍了起來。
奇怪的是,外面鬧這麽大動靜,屋裏的人也該驚醒了。
可是沒有。
有官兵進來搜查,發現正要悄悄溜走的阿紫等人,不由分說将他們拉走關了起來。
之後便沒有人再管他們。
外面亂成一團糟,打打殺殺一片,血流一地,空氣裏充滿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阿紫實在受不了這種味道,連着吐了七八回。
黃大勇和毛氏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輕手輕腳打開鎖鏈,朝他們招手道:“外面現在一團亂,趕緊逃命罷。”
慌亂中,阿紫與毛氏跑散了。她慌不擇路躲進寺院的一間禪房裏,聽着外面的打殺聲漸漸變弱,直到消弭。
她沒敢立刻開門出去,等了會确定外面安全了,才從床底下爬出來。只是趴久了,造成小腿肚子抽筋,她扶着床柱緩子好半天才好。可是沒等她開門出去,外面忽然響起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吓得她重新爬到床底下躲藏起來。
緊接着便是推門而入的聲音。
腳步聲往窗戶邊的案桌去了。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名侍衛單膝跪地,抱拳道:“啓禀大人,那些山匪沒留一個活口,已被全部絞殺。”
“嗯,下去罷。”
這聲音?!
阿紫頓時如遭雷劈,後背開始冒冷汗。
待侍衛退下,案桌後的人移步往床邊而來。
阿紫緊張的連呼吸都快沒了,雙手緊緊捂着嘴巴。不一會,一雙黑色的鞋子映入眼簾,停住。
“我一進屋就知道屋裏躲藏的有人,還不給我滾出來。”
阿紫心頭一顫,被恐懼支配着,認命地從床底下緩緩爬出來,往他面前一跪,磕頭道:“奴婢不是故意躲進來的,求大公子不要殺奴婢。”
“是你?”陸啓一下子就認出了阿紫,“你怎麽會跑來法華寺?”
阿紫半敢不點隐瞞,将來此地的原由說了一遍。
也不知他信不信。
她惴惴不安地想着,下巴忽然被擡了起來。感覺到自己像個小動物似的被他冷冷地打量着,她下意識地就想往後退,只是才一動,下巴就叫他用力掐住了。
她微微張口,露出一點粉嫩的舌尖,眼裏閃着淚花可憐兮兮地望着他,氣息微弱道:“大公子……”
只見他臉色更加難看幾分,猛地甩開手直起身體,淡淡道:“乘我現在還不想殺你時,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奴婢謝大公子不殺之恩。”
阿紫爬起來就往門口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
恰在此時,一名蒙着面提着大刀的山匪從牆頭上跳下來,看見可紫從禪房裏跑出來,舉起刀就要砍,吓得阿紫不得不退回去。
“大公子,外面有山匪。”她喊完,下意識就往他身後躲,餘光瞥見山匪舉着明晃晃的大刀劈過來,差點沒吓得魂飛魄散。
下一瞬,山匪慘叫一聲,大刀落地。
一顆頭顱滾到阿紫腳邊,睜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瞪着她。
這一幕徹底将阿紫吓暈了,身體軟軟地朝陸啓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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