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相幫

這日,福伯來到攬月閣。

“世子,您找我。”福伯恭敬地問道。

“福伯,你,你把那幾名影子都召來吧。”易之揚負手立在窗前,若有所思地說。

“這,世子,王爺離府前交代過,那幾名影子不到萬不得已召不得。世子,您要三思呀。”福伯吃了一驚,語重心長地說。

“福伯,現在就已經是萬不得已了。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現在王府這樣和死有什麽差別。”易之揚眼裏閃過一抹狠絕。

“世子,要不要和王爺商量一下。”福伯猶豫了一下,說道。

易之揚痛苦地搖了搖頭,“爹爹已經不過問塵世了。上次我去看他,他,他已經不見我了。”

福伯戚戚地看着易之揚,半晌才說道:“老奴追随了王爺大半輩子了,王爺這一生起起伏伏的,這一次他是把一切都看開了。”他頓了頓,又道:“世子,世子妃也很苦的。你們。。。。。。”

“我知道。”易之揚打斷了福伯的話,“我就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福伯,只有這樣了,放手一搏。只有這樣,我和目晴才能有機會回到過去。”易之揚看着窗外,看出了很遠。

“世子妃,世子又派人送來了一些字畫、信箋。世子說他五日後要用。”柳兒抱着一摞字畫對秦目晴說道。

秦目晴放下手中的書籍,對着書案努了努嘴,“放那上面吧。”

又在窗邊看了會兒書,秦目晴走到書案前翻看着送來的東西。這段時間,易之揚整日不在府裏,可又不似以前那樣是在外面厮混。自從易之揚拿過一些書信給目晴,問目晴可不可以模仿筆跡寫信,秦目晴試着寫過幾封信後,後來易之揚又送來了幾次。有時是模仿筆跡寫信,有時是臨摹字畫,秦目晴都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完成了。其實,易之揚要目晴模仿的人都不簡單,縱是秦目晴待在深閨中也聽說過,都是些非富即貴的權貴人物,但秦目晴并沒詢問易之揚,她看得出易之揚是誠懇地請她相幫,雖然他沒說他用這些字、信來幹什麽,但目晴願意幫助之揚。

平日易之揚在府裏時,兩個人還是會一起用膳,秦目晴還是盡心地打點着易之揚的生活起居。也許外人看來世子和世子妃終于又在一起了,而且還像以前那樣恩愛。可是,目晴知道,不一樣,那不一樣了。每當夜裏易之揚來到她房裏,輕輕躺下,緊握住她的手時,秦目晴都忍不住在心裏嗚咽。只有這一刻,她才覺着兩個人的心是靠在一起的,她才能确定易之揚對她的感情。她知道之揚是在意她的。她明白他們之間隔着東西,但是她無力去推開那隔閡,易之揚才是那個掌握方向的舵手,對于未來,無論如何,她,只能接受并承受。

甜蜜,苦澀,日子一天天過去,樹上的葉子一片片也落光了,冬天到了。

“阿晴,過幾天我要在府裏宴請些生意上的朋友,其他的我都交給福伯打點了,只是你畢竟是女主人,也要出面的,還是要準備一下的。宴會上,你最好能撫幾曲助助興。”用膳時,易之揚随意地說着。

秦目晴看了眼對面的易之揚,一貫的玩世不恭現在已被波瀾不驚取代,目晴從那張臉上再也看不出真正的喜怒哀樂。“嗯。”目晴輕聲答道。

宴席上臨江王肖淩坐在位置上遠遠地看着撫琴的秦目晴,她還是美好得那樣的不真實,好像只在夢中出現過。上次,秦目晴托人帶書信給自己,請自己幫忙帶信給部下秦羽川,幫助目晴出秦府。對于秦目晴能想到請自己相幫,肖淩吃驚之下卻也異常欣喜。盡管這是秦府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盡管還會吃罪于秦相,肖淩還是親自出面和秦羽川一道去了趟秦府。對于秦目晴最終做出的選擇,他也有些吃驚。他能體會到秦相的一番苦心,但是目晴執意要回到易之揚身邊,連秦相斷絕關系的威脅也不顧,卻讓肖淩深深地羨慕易之揚,卻也對秦目晴更加刮目相看。目晴,你可知道?遇見你,我既幸運又不幸。幸運的是你使我知道這世間還有如此美好的女子,不幸的是,我卻無法更近的靠近你。肖淩在心裏哀嘆着,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易之揚這次宴請的俱是一些天啓朝鄰邦的小國裏的達官貴人,肖淩和這些人并不很熟,只有幾個認識的。他今日本不想來,既想見到秦目晴又怕看到她。明明知道不該對她有非分之想,可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忍不住不去想她,忍不住不去關注她,打聽她。一直以來也許已經習慣了,從遇見她開始,已經習慣了。遠遠地站着,看着她。

酒席上,易之揚熱絡地和客人們寒暄着,一個一個地敬着酒。他不時擡眼有意無意地看一眼撫琴的秦目晴,上次她打扮得這樣隆重出席宴會那一幕就好像在昨天一樣,易之揚一時有些恍惚了。

“铮——”,琴聲突然停止了。易之揚轉身看去,只見秦目晴驚恐地呆坐着,看着一旁抱着手“嗷嗷”叫着的那位異域男子。易之揚連忙走過去,問道:“怎麽了,阿晴?”

又問一旁的那人“你怎麽了,尤文公子?”那人“叽哩哇啦”說着指着目晴,去拉目晴的手,還不待挨到目晴,突然又捂着另一只手“嗷嗷”叫着。一切只在一瞬間,不過這次易之揚看清了,是一粒小珠子打到了尤文的手。易之揚往打出珠子的方向看去,正對上一雙冰冰冷冷的眸子,是臨江王肖淩。肖淩冷冷地看了易之揚一眼,轉過了頭。易之揚讓福伯帶尤文公子去上藥,若有所思地又看了一眼肖淩,走到秦目晴身邊,輕聲說道:“阿晴,你受驚了。下去休息吧。”秦目晴仿佛這才回過神來,她望着易之揚,張張嘴想說什麽,終于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肖淩想着剛才看到那人搖搖晃晃走到目晴身邊要去拉目晴的手時,自己簡直想沖上去把那人撕碎,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憤怒,那一刻他真恨易之揚,可他也恨自己。恨自己不能保護好目晴,恨那個和目晴比肩而站的人不是自己。易之揚不能好好保護目晴,第一次,肖淩有了這樣的認知。沒關系,目晴,你還有我。肖淩在心裏暗暗說道。

寬闊整潔的書房裏,秦目晴和易之揚靜靜地下着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聞時不時“啪”的一聲落子聲。秦目晴心裏溫馨又安寧,能夠和易之揚時不時這樣的相處她很滿足。

“啪”秦目晴落下了一子,擡頭沖易之揚頑皮的一笑。

易之揚有些心不在焉,看到秦目晴的笑顏他愣了下神兒,低下頭看了眼棋盤,然後沖秦目晴解嘲道:“阿晴,你就不能讓我一盤啊。”秦目晴莞爾一笑。

易之揚站起身,拿起案上的香茗啜了一口,随意地說道:“阿晴,我有批貨想從埠口走,你能不能去問問臨江王,可不可以從他那裏拿到通關文書。”

秦目晴正在收拾着棋子,她停住了手,并不擡頭看易之揚,靜靜地沉默了片刻,目晴晦澀的問道:“你确定讓我去?”

“嗯,你試試吧。這批貨挺重要的。”易之揚又喝了口茶水含糊其辭着。

秦目晴從臨江王那裏拿到了通關文牒,那批貨順利地走了。可易之揚心裏并不輕松。臨江王确實對目晴懷有不一樣的情愫,否則這通關的文牒不會這麽輕易就拿到。雖然秦目晴拿給易之揚時輕描淡寫的并不在意,甚至還和他開了個要好處的玩笑,但易之揚感受得到,也許他和目晴之間真的改變了。想到這,易之揚心裏澀澀的。 “阿晴,給我時間,我們會好起來的。”易之揚在心裏默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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