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又一年除夕夜

之後，帥渣爹再也沒來過她這裏，一次都沒有。

看熱鬧的吃瓜子群衆，也漸漸失去了興趣。

随着冬越來越深，雪下得越來越大，除夕夜宴又到了。

望舒穿着良妃親手做的小羊羔皮連帽襖子，踩着小牛皮裏絨裹踝靴，紮着小鬏包，戴着蓋耳的絨帽，在良妃的陪同下，一起前往欽陽殿。

為了一年一次的除夕家宴，從兩個月前就開始打掃，修葺翻新，每天都采摘冬季最新鮮的梅花放在殿內熏香，只為了今天。

“舒兒，你可要答應為娘，今天絕對不許再胡鬧。”

良妃牽着她的手，把油紙傘傾向她那一邊，擋去了所有的風雪。

“我什麽時候胡鬧過。”

望舒稍稍有些不滿，嘟着嘴說道。

她是那麽的乖巧，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哄大家開心，怎麽可以說她胡鬧呢。

“難道不是嗎，上一年無論如何都不肯睡，非要和哥哥姐姐們玩什麽，鬥……主？”

“鬥地主。”

望舒幫忙糾正，她也不容易啊，命人制了五十四張硬紙板，她為了畫上花色和數字，足足用了一個星期有多的時間。

“上上年，不知怎的，你和四皇子怼上了，要不是太子，你肯定得傷着。”

“四哥哥一向對我有意見。”

江上歌對她有意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那日只不過是借題發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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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睿炘的介入，看似化解了矛盾，實際上卻加重了江上歌對望舒的厭惡。

“那上上上一年呢，你竟然敢說皇上是大……蠢豬。”

良妃說着，四下望了一眼，壓低嗓音說道。

“是嗎，那是夢話吧。”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承認。

“總之，你不能再胡鬧，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

良妃再三囑咐說道，皇上抱帝姬去禦書房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

“娘放心，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鬧事，一定會乖乖的，待在你身邊，一步都不離開。”

望舒重重的點着頭，除夕家宴上，有太後，她肯定不會亂來。

那日離開寧壽宮，太後說到做到，當天就把她住所裏的所有伺候宮人，都抓去打了一個遍；明明不是她的錯，但是太後認定是她的錯，就是她的錯。

要是除夕夜宴上，再踩到太後的尾巴，這回就不是打宮人那麽簡單。

“要拉鈎鈎。”

“好，拉鈎鈎，一百年不許變。”

望舒很歡快的伸手去拉鈎鈎，她已經打定主意了，就算今天晚上，江山歌來挑釁、江敬珩來搗亂，甚至江挽宮過來找她玩，她都絕對不會理會，安分的坐在椅子上當殘疾兒童。

她們來的遲，走進欽陽殿，薄紗屏風後面，已經坐了好些個嫔妃，還有帝姬們。

看到良妃和望舒走進來，她們擡頭看了一眼，肚子裏都打着各種主意，但是都隐藏得很深，站起來拉過良妃的手，笑着稱姐道妹。

望舒一改往常，安靜的只是笑，問什麽都不說，只是點頭。

“舒兒今天不舒服嗎？”

襄嫔拿着藕糕逗她，也不見她像平時那樣活潑，便朝着良妃問了一句。

良妃想起剛才的拉鈎鈎，笑着搖頭答道：“今天鬧騰了一天，這會兒累了吧。”

“舒兒也有累的時候，真少見，挽宮，你去陪着舒兒玩。”

挽宮性子恬淡，就算讓她坐着一整天，也不會哭鬧。

“好。”

挽宮說着，走到望舒身旁，兩個打扮的如同瓷娃娃坐在一起，特別好看。

“舒兒，年後我就要到南書院上學了。”

挽宮比望舒大兩歲多一點，老祖宗規定，年後滿六周歲的帝姬，都要進南書院學習。

“那我以後不能找你玩了？”

望舒并不羨慕挽宮能去南書院，再過兩年，等她六周歲的時候，就算不想去，也會被攆着去那裏，在尚宮女官的教導下，學習《女訓》、《女戒》等，還有各種女紅，相夫教子的規矩等。

這種東西，就算是白教，望舒也不想學。

“課後可以，到時候，我教你刺繡？”

挽宮笑着說，她骨子裏是很傳統的，從來不認為去南書院學這些有什麽不好，反而一直很向往。

“別，不感興趣。”

望舒直搖頭，反正今世她是公主命，縫縫補補的細致活，交給宮女做就行了。

“那怎麽行，以後你總得繡個荷包給你夫君，以顯恩愛啊。”

這樣的話從一個六歲的小孩口裏說出來，顯得怪怪的，不過在十二三歲就定親事，十五及笄出嫁的朝代，六歲也不算小了。

“以後我夫君要是用荷包衡量感情，看我不抽死他。”

望舒依舊不以為然，只是這話說出來，把挽宮結結實實的吓了一大跳。

“怎麽……怎麽能打，要是傳出去，你就成了母夜叉，以後你在婆家的日子，怎麽過。”

“挽宮姐姐，誰教你這些的？”

望舒有着成人的思維，讨論這些事很正常，可是挽宮才六歲啊，什麽夫君，什麽恩愛，什麽婆家，這也太早熟了吧。

“宮裏的嬷嬷們說的。”

挽宮也實誠，問什麽答什麽。

“……離她們遠點。”

除此之外，望舒已經無力吐槽了，她越來越清楚，僅憑她一個人的能力，想要輕松的改變所有人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連一起長大的挽宮，她都不能改變一分，更妄論其他人。

嫔妃們都入座以後，皇上皇後們才姍姍來遲。

每年的流程都差不多，前兩次望舒還覺得有意思，現在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了。

唯一讓她還有點念想的，就是禦膳房的巧手庖丁們，烹饪出來的各色美食。

賀詞結束以後，曼麗的伶人跳起婀娜的舞姿。

望舒在薄紗屏風後，感覺就好像冬天在暖氣房看玻璃窗外景色的感覺，一片白蒙蒙的，只能依稀看到人影。

然後，望舒看到了不尋常的身影。

照理說，除夕家宴只有皇族的人才能參加，因為是家宴。

可是裴将軍一家，坐在皇上對下的席桌上，看樣子，是以貴賓的禮數對待。

這讓望舒很意外，但是今晚她決定當一個乖寶寶，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置之不理；裴将軍一家是襄嫔的親戚，就算該發出疑問，也是由襄嫔來問，和她這麽一個外人，沒有一點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