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無端受責

夏季還好，這一到了冬季，蕭瑟的寒風一吹，讓人越發覺得寒涼。

望舒跟在金嬷嬷身後，往寝宮走去，一股冷風吹來，不禁縮了縮脖子。

進了寝宮以後，總算是暖和一點點。

金嬷嬷走在前面，朝着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一串念珠，衣着簡樸的老婦人行禮說道：“太後，九公主來了。”

望舒也跟着上前，雙膝跪在地上，脆着聲音說道：“舒兒見過皇祖母，願皇祖母福體金安。”

“起來吧。”

太後擡起頭，看了望舒一眼，然後把手中的念珠放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雖然太後已經六十，可是保養得極好，除了些許白發和眼角的細紋、嘴角的法令紋以外，并沒有太多老年人的特征。

“舒兒謝過皇祖母。”

望舒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擡起頭看着太後，甜甜問道：“皇祖母忽然間召見舒兒，不知道是不是舒兒做錯了什麽事？”

一般當奶奶的，都偏心孫子，這皇家的奶奶，說不定心更偏。

“哀家聽聞，不久前，皇上抱着你到了禦書房？”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眉心不經意的皺了一下，雖然很快就閃了過去，但是望舒卻注意到了。

對太後而言，規矩和身份比什麽都重要，不管是誰的主意，太後都不會責備皇上，那麽只剩下一個可以責備的人，那就是望舒。

“是有這麽一回事。”

望舒顯得惴惴不安，一直以來，這讨好的進展顯得太順利，讓她都忘記阻礙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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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麽地方，你一個女兒家也能進去嗎？”

太後看着她，來了一句。

“皇祖母，那是……”

“你還小，不懂事，哀家不怪你，但是你身邊的宮女們，也跟着不懂事，不會勸着點嗎？”

“那是父皇的命令，舒兒和身邊的宮人們，不敢不從。”

望舒不知道太後想做什麽，最好本能的護住身邊的人。

“真是大膽，做錯了事不認，竟然還敢把責任都推給皇上，哀家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望舒一聽，連忙起身道：“皇祖母別生氣，是舒兒不好，舒兒說錯話了，因為舒兒第一次來這裏，難免有些慌張，還請皇祖母見諒。”

太後冷哼一聲，然後擡起頭，看着金嬷嬷命令道：“九公主住所的宮女職責不當，全部都押下去打二十大板，扣三個月的月錢。”

“皇祖母……”

望舒擡起頭，失聲喊道。

可是馬上的，她就閉上嘴巴。

對方是太後，帥渣爹的親娘，跟她講道理是不可能的，而且在太後的眼裏，就算到禦書房不是她的原意，可是所有的錯，都是因為她而起。

“怎麽，你對哀家的做法有意見？”

太後斜眼睥睨着她，雖然長得一副慈祥的面孔，但是此刻，望舒卻覺得她就好像是長着大獠牙的青皮夜叉。

“舒兒不敢，只是嬷嬷年事已高，二十大板怕受不起。”

宮裏打板子，看着簡單，實際上卻是很重的刑罰。

從前看古裝戲，穿着褲子裏面還墊着海綿，那都是藝術加工。

實際上是，受罰人趴在長木椅上，把褲子脫下，沉重的實木板子重重的打在屁股上，二十板子下來，根本就是青紫腫脹，甚至破皮出血都有可能。

“既然知道受不起，做事的時候，怎麽就不考慮一下後果呢。”

太後完全不為所動，她只是動望舒的人，沒有直接動望舒，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望舒咬着嘴唇，現在除了示弱以外，沒有第二個辦法。

什麽大鬧寧壽宮，掰着指頭講道理之類的做法，那都是電視上鬧着玩的，她要是真的敢這樣做，不用等到第二天，現在就能當場處死。

“是舒兒考慮不周，也沒有管教好身邊的宮人，皇祖母教訓得極是，舒兒以後會加倍小心謹慎，不會再出任何差池。”

這些話，并不特別，但是從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就顯得有些特別。

太後看着望舒，不可否置的笑了一下。

這等魄力，倒有點像皇上小時候。

“想必你也知錯了，以後不會再犯。”

也許是有點相像的緣故，太後那咄咄逼人的氣焰，稍微減了一點。

但是望舒沒有松懈下來，皇家從來都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去判斷的地方，而且這裏的規矩也不是她曾經二十五年來學到的規矩，想要融進去，就必須按着他們那一套走。

“皇祖母，舒兒以後要是做錯了什麽，還請皇祖母責罰，但是……但是，千萬不要讨厭舒兒。”

望舒說着，用力咬着嘴唇，努力的皺着眉頭，很快大眼睛就溢滿了淚水，眼看着就要掉下來的模樣，十分惹人憐愛。

她想，太後估計這輩子都沒有體會過什麽叫做孺慕之情。

在等級森嚴，從小就被教導要守規矩明長幼的皇室，就算是備受寵愛的太子，也不可能抱着太後撒嬌。

望舒相信，但凡是祖母，都有一顆疼愛孫輩的心，只是還沒有被挖掘出來而已。

這個任重而道遠的工作，就交給她吧。

“你要是不做錯事，哀家怎麽會讨厭你？”

太後似乎也是千年冰山，看着她一副眼淚快要滴下來的可憐模樣，并沒有做出疼愛的舉動。

反而是帶着責備的口吻問道。

“皇祖母就當是舒兒不懂事，需要長輩的時常教導。”

說完以後，望舒松開一直咬着的嘴唇，因為太過于用力，咬出了白印子。

“行了，你也該知道以後怎麽做，回去吧，哀家累了。”

太後說完，随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叫她過來，只不過是耳提面命的呵斥一番罷了，讓她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被皇上抱了，就算進了禦書房，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帝姬罷了。

“皇祖母好好休息，舒兒退下了。”

望舒從椅子上站起來，朝着太後恭恭敬敬的行禮後，才轉身離開。

金嬷嬷沒有送她出來，而等候在外面的念芯，不知道誰對她說了什麽話，整張臉蒼白的吓人。

“念芯，對不起。”

望舒看着她，低聲說了一句。

“小公主，是奴婢不好，沒有及時制止，連累小公主挨罵了。”

就算要打板子，還要扣月錢，念芯的心中，始終還是最牽挂着她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