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春郊狩獵

“所以剛才你問我,如今軍情吃緊,為什麽還要講這些溫吞的道理,那是因為,老臣是太子、皇子們的老師,老臣能教他們的只有處世治國;至于別的事,他們不應該去學,也沒有必要去學,正如庖廚只需要知道怎麽烹饪,而不需要學會養豬。”

望舒垂下眼簾,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兩世為人,加起來的年紀,都不到鄭太傅的一半,憑着那點兒小聰明就妄想淩駕于三朝元老之上,也實在太可笑了。

那種随随便便就開金手指,三歲舌戰群儒的畫面,果然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是你這丫頭的見解,也很獨到,至少說了想說的話,而他們從來都不會反駁老臣的話。”

太傅說着,覺得這樣誇一個小丫頭,會讓她變驕傲的,所以幹咳兩聲,轉身拿起書劄,翻開下一頁說道:“不廢話了,今天要是講不完,可得留堂。”

起初江睿炘和裴傾奕是因為皇上的命令,才會留下來陪着望舒,并認為這只不過是浪費時間的行為,但是現在,兩人都心照不宣的挺直了腰,豎起耳朵,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望舒會提出什麽疑問。

這樣兩頭跑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開春以後,整整連續三個月,才盼來第一次假期。

望舒幾乎都要熱淚盈眶的打算睡個昏天暗地,這種慘無人道并且沒有假期安排的課程,簡直比她當初泡在圖書館複習考驗還要凄慘。

“念芯,未來的五天,不管我睡到多晚,都不許叫我。”

在崔尚宮宣布停休五天的時候,望舒差點就要抛書狂歡了,好不容易壓制着欣喜從國子監回來,直接就倒在卧榻上。

開春以後,寒意料峭也漸漸褪去,她也從一個圓滾滾的棉球變成穿着薄外套的小丫頭。

念芯正忙着置換屋裏的被褥,趁着天氣好曬了一下新換上的被褥,雖然屋裏添了小安和小燈兩個小宮女,無奈年紀太小,幫不上什麽忙,只能跟着收拾瑣碎。

聽到望舒這麽說,念芯把剛收回來的被褥遞給小安,拍了拍雙手才走到卧榻旁。

“小公主,奴婢知道你想休息,可是不行。”

“為什麽?”

望舒擡起頭,可憐兮兮的說着。

哪怕是複習考驗那段時間,她也沒試過連續三個月六點起床,不能睡午覺。

念芯在她身旁坐下,托着下巴,有些惆悵的說着:“我也瞧着小公主已經好久沒休息了,可是剛才你還沒回來之前,正德總管來了一趟。”

“他來做什麽?”

望舒微微擡起眼簾,低聲問了一句。

正德是宮內的總管大人,統管着後宮所有的宮女和太監們,而且還是先帝和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毫不誇張的說一句,就算他像只螃蟹打橫走,都不會有人說一句不是。

就算帥渣爹要傳話,一般都是遣元祿跑腿,怎麽會讓正德走一趟呢。

“大總管過來,讓我為小公主收拾一下行囊,準備明天一早,跟着皇上的隊伍,一同到蕉門崖春郊狩獵。”

“狩獵?”

望舒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春郊狩獵是皇室必備的活動之一,只要不是出大事,基本上每年差不多時候就會舉行,皇上率着諸位皇子和衆多朝臣,到皇家狩獵場——蕉門崖那裏,一展拳腳。

這種高貴的活動,一般都是男人的活動,除了伺候的宮女,和帶幾個比較寵愛的嫔妃,嫔妃們撒嬌着想把自己的孩子帶上以外,基本上不會再有別的雌性動物。

望舒這種天生運動細胞就不是很發達的人,對春郊狩獵從來都沒放在心上。

可是,忽然間,就點了她的名。

“對呀,真是太意外了,這不待會我還要收拾一下行囊,雖然說開春了,可是早晚依舊寒涼,保暖的衣裳可不能少,我又不能跟着去,也不知道小公主習不習慣在外過夜……”

念芯開啓了唠叨模式,一個人在那裏念叨着。

這也不怪念芯,望舒出生到現在,六年多以來,從來沒試過在外面過夜,更沒試過離開她;雖然她只是一個宮女,但是陪在望舒身邊的時間,卻是良妃不能比拟的。

望舒看着她神叨叨的走來走去,臉上寫滿了被選中的喜悅和不能跟着去照顧的擔憂。

“望舒,給。”

江芳芝走了過來,她換了一身較為随意的衣裳,手裏拿着剛剛蒸出來的糖心包,遞了上去。

雖然江芳芝比她大幾個月,但是望舒卻覺得,這根本就是貼心的小妹妹嘛。

“嬷嬷蒸了一些糖心包,松松軟軟的,特別好吃。”

望舒向來知道乳娘有一門蒸包子的好手藝,她要不是進宮當乳娘,而是去賣包子的話,估計也就沒狗不理什麽事了。

咬了一口,望舒覺得乳娘的手藝,越來越好,她這包子臉有一部分功勞,就是乳娘親手做的包子。

“狩獵的時候,要是能把乳娘帶着一起去,就有口福了。”

她是天生的吃貨,不管多辛苦,只要吃到好吃的,就沒煩惱了。

江芳芝在一旁表示認可的點點頭,然後略帶惆悵的說道:“要是嬷嬷被你帶去狩獵場,我和念芯姑姑吃什麽?”

“我哪能把乳娘帶去,父皇估計也不肯。”

望舒的腦海裏浮現帥渣爹那帥氣,卻透着一股濃重人渣味的臉,他那般自傲自大,別說帶個乳娘專門給她做包子,哪怕是多帶個包子,都會被帥渣爹嫌棄一臉。

“望舒,你去過狩獵場嗎?”

芳芝咬完一個包子,又喝了半杯金銀花露,在念芯的喂食下,她都快和望舒一樣圓滾滾了。

“沒去過。”

望舒一邊說着,一邊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惆悵的長嘆一聲;穿越之前,她雖然還沒前凸後翹像維密小天使,可是好歹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可是現在,她當了六年多的白胖子,而且絲毫沒有準備瘦下去的征兆。

“那父皇怎麽忽然間,想着帶你去?”

芳芝又問了一句。

“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而且,我已經三個月沒見過他了。”

自從上次在國子監見過一次以後,她再沒見過江岱煦,這是印象中最久的一次,久到幾乎都快要忘記那張帥氣的臉長什麽樣。

做人爹爹,做到這般不負責任,也夠輕松的。

但是鑒于頻頻告急的軍情,也足夠讓江岱煦掉一把頭發,望舒姑且就原諒他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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