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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逍昀,你占盡便宜還敢辱我爹爹,看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快削下來!”何玉婉見他一句說的比一句難聽揮劍又要上前。衛羽白見狀只得一招‘拂雲掌’擊中她手上穴位,何玉婉虎口一麻手上的劍差點又要掉下。
“你是什麽來路,竟敢幫着他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何玉婉雖極為懊惱卻也明白眼前的人武功高明太多,是以并不再上前。
“關你何事,再不走信不信小爺找人削了你那條使劍的胳膊。”楚逍昀搶在衛羽白前面說。
何玉婉眼淚都流出來了,嗚咽一陣後到底還是轉身而去。
“你和泰山派到底怎麽回事?”
楚逍昀先是不答他,半響後才咬牙道: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
“這話從何說起,你武功明明高于何姑娘,我若出手豈不是瞧你不起。”
“你應過這一個月內會解決所有找上門的麻煩事!”
衛羽白只覺得他脾氣來得莫名其妙,再仔細打量卻發現楚逍昀的嘴唇在微微顫抖,似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他不由想到自己十幾歲的時候遇到氣不過又懶怠解釋的情況,也是如此瑟瑟不平,心下倒有些好笑,只覺得少年人心思難猜,終還是溫言道:
“是我的不好,再有下次無論武功高低都由我出手如何,你且旁邊看着就好。”
聽了這話楚逍昀的神色終于有所緩和了。
“我給你的玉勾呢?”
“在這兒。”
“別丢了,否則饒不了你。”
想了想他還是把實情告訴了衛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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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醜八怪非要我娶她,我不依,他們就幾次找上門來。”
衛羽白想到莫大的模樣不由疑惑。
“若只是一廂情願,何至于恨到非得取你性命?”
楚逍昀壓低聲音道:
“我去泰山游玩的時候撞見那醜八怪在山澗洗澡。”
衛羽白這才恍然大悟。
“這般你還不願對何姑娘負責,泰山派不肯幹休也是平常。”
“怎麽不說那醜八怪污我的眼呢,更何況她人在水裏我什麽都沒看到,有什麽好負責的。”楚逍昀一手擊在樹上,震得樹葉紛紛而落。
也是奇怪,衛羽白素來并不太願與這種烈性如火的人深交,實在太過心累,往往也顯得被動,更何況楚逍昀實在算不得什麽好性子,行事往往極端。初時他潛識裏覺得這少年心思缜密勝于常人,總有些看不透,不自覺的要提防,可相處下來對方的不少舉動倒看着更像是少年的天真嬌縱,并非沒有可愛之處,許是年紀差開不少的緣故。
楚逍昀固然對他總有些一廂情願的熱情,卻也真不拿他當外人,喜怒哀樂,哪怕是略有些惡毒的心思都從不知隐藏。衛羽白有時雖覺得很多事上楚逍昀做的并不好,可隐約間又有些羨慕對方率活得這般肆意縱情,不由的就對楚逍昀帶了三分諒解之心。
也許是自己活的太寡淡了,明知是錯的,一世到頭卻總還有些羨慕這樣的人,衛羽白心想。
“好了好了,你不娶人家姑娘便算了,何必說那些難聽的敗壞她聲譽。這些話真要傳出去害人難嫁,到時候你不想娶也不行。”衛羽白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楚逍昀本要張口反駁,想想卻忍住了,牽過衛羽白的手就往回走。他感到衛羽白手微微一縮,見沒能抽回去也便罷了,心下不由有些小得意,但想到先前衛羽白說過的話又很是不痛快,忍不到片刻便問他:
“你那個遠房表妹,比你小得多麽?”
“差了三歲。”
楚逍昀心中大喜,立刻道:
“那定是已嫁人了吧。”
衛羽白腳下一頓,忽而抽回手道:
“六年前她便嫁人了。”
随即他對楚逍昀微微一笑。
“我們不若早去燕安吧,泰山派一事躲着也不是辦法,趁早解決別鬧大了。”
楚逍昀看着他的眼睛,淺茶色的瞳仁無甚喜悲,卻像是結了層淡淡薄冰,這幾日自己好不容易與他混了個半熟,眼下不過略問了幾句他便又擺出這份疏遠模樣。想到這裏楚逍昀心中計較半響,随即也做出寬心的樣兒對他道:
“甚好,明兒就上路吧。”
晚上兩人再度同榻而眠,有了前一晚的經驗衛羽白倒沒那麽不自在了,很快入眠。混混沌沌中卻覺得有什麽重物壓在身上,試圖推開卻使不上力氣。眼皮子也黏住般睜不開。似乎有人伸手輕撫衛羽白的臉,那手并非女子的柔軟細滑,掌心似帶了層薄繭,卻溫熙得令人想要落淚,他不由反握住那手,十指交錯,卻有柔軟的物事觸碰到他的唇,宛若新抽嫩芽般的觸感,帶着夏日雨後的清爽氣息,衛羽白只覺得自己數年來逐漸幹涸的內心重新裂開了一道柔軟鮮紅的傷口。他猛的坐起,看清眼前人之後一陣猛烈的咳嗽,想喝酒卻發現幾上空空。
“怎麽,想喝酒将咳嗽壓下去?”楚逍昀穿了身淺灰色銀線寬袍,月色下他身上的銀線幽幽暗暗,晦澀難明。“你這症狀到底有多久了,看過大夫了麽。”
“你剛剛是在做甚麽?”衛羽白好容易止住咳嗽。
“不做什麽,如此看來你自己對這病是有數的了?我早就奇怪,以你的武功一旦入睡竟那麽難醒,明明酒量不好卻終日離不開酒杯似的。”
他人本還半趴在衛羽白身上,眼下略一坐直卻伸手捏住衛羽白的肩胛骨。
“你來找我,是為了治你這病?”
“不是,”衛羽白翻身下床,只覺得自己心悸的厲害。“今日之事我不會說出去,眼下還是各自歇息吧。”
楚逍昀卻拽住他不放。
“你盡管說出去,小爺不在乎這個。”
“你……”衛羽白一時語塞,“我不是那樣的人。”
“遇你之前我也不是那樣的人。”楚逍昀幹脆道,“我這回可是拟了被趕出家門的決心才如此的,你也不像是多在意江湖名聲的人,再者無父無母無親無戚,更沒什麽需要忌諱的。”
那句無父無母無親無戚令衛羽白不由大怒,他狠狠甩開楚逍昀。
“我衛羽白确實是無根無基的漂泊命,這倒不勞少莊主多費心。想必少莊主從小到大,從未有過求而不得,才能将話說得如此堂而皇之,我是對秋泓山莊是有所求,可這求的方法多的是,畢如我若捆你為質前去秋泓山莊,想必老莊主也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他正欲再說兩句難聽的,卻見楚逍昀肩上滲出血跡,想是方才大力之下傷口又破裂了,于是不再多說,直徑走了出去。
總管在外面聽見了動靜,進來一看忙命婢女上前為楚逍昀重新包紮。婢女靠近了揭開他傷口處的布條,卻聽楚逍昀道:
“紮穩既可,不需要換了。”
婢女心中奇怪又不敢多問,只能手腳麻利的将那布條重新綁好。楚逍昀并無沮喪模樣,半響自己倒笑了一聲。
“你若真打算以我為質,早在船上就該出手了。”
第二日起楚逍昀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繼續與衛羽白談笑,只不再黏着不放。衛羽白對他的話往往卻只一兩個字做答複,如此又匆匆過了數日,不論衛羽白如何飲酒,臉上的蒼白之色卻已掩飾不住。這一日他們終于到了燕安城下,遠處有間草棚搭的簡陋茶舍,兩人騎了半個響午的馬眼下也有些口渴,便下馬前去納涼。走進了才發現棚下倒坐了八分滿檔,只見何玉婉和莫大幾人占了三張方桌,一見楚逍昀不由紛紛站了起來。
何玉婉見了他們臉上一紅,随即又變白了,故作強硬的瞪着楚逍昀道:
“你跟到這兒是想做什麽?”
楚逍昀丢了塊銀子給茶博士,讓重擡了桌子來,拂塵坐下後方好生不耐煩道:
“誰跟着你,怎麽這兒是被你泰山派買下來了麽。”
何玉婉尚未答話,她身旁的男子已一拍桌站了起來。
“姓楚的,你莫當我泰山派好欺負,眼下師傅尚在閉關,待給劉師伯賀壽之後我泰山派弟子定要去秋泓山莊尋個公道。”
“你現在交代了後事就可以去了,”楚逍昀眼都不擡道,“劉長青也未必稀罕你這個短命鬼去給他拜壽。”
那幾人聽了這話哪還忍得下去,紛紛亮出刀刃就要沖上來,到底是被莫大攔住了,他對身後幾人使了個眼色後看着衛羽白道:
“衛公子,你若兩不相幫,泰山派上下一定承你的情。”
“莫大、陳嚣、祝之豪,難得泰山三傑都在此,也是難得。”衛羽白轉動着手裏的杯子,意興索然。“一起上吧,不必手下留情。”
“慢着,”莫大依舊攔着衆人,“難得衛公子大量,可我泰山派卻不能在燕安城下丢這個人,我莫大一人請公子賜教足矣,若是公子贏了那就一切等拜壽後再說。這裏打起來未免擾人清靜,不妨走遠些尋處僻靜地方。”
他先前在畫舫上明明已經占過人多的便宜,眼下卻又換套說詞,衛羽白只道他怕此處離官道太近被人瞧見,未免勝之不武,因而也就一笑随他去了。
一行人走了半響,來到一處斷崖邊上,崖下是白段子般的河水,甚為湍急,楚逍昀踢了片葉子下去,瞬間沒了蹤影。他湊到衛羽白耳邊道:
“小心有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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