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不容易看到有個同類施法者，我還以為能夠好好對話，結果你卻膽小如鼠不敢主動摸寶石，現在的法師都怎麽了？”

看到索莉尴尬地低頭，晨霧在梅塔耳邊嘻嘻嘻低聲笑，女卓爾伸手把她的臉推遠，主動向女死靈師提問：“為什麽，我帶着寶石，出不去陵墓？你做了什麽嗎？”

“我沒有做什麽，”阿爾維娜說，“你們一個個的，都蠢得不忍直視。剛才我說了，當你們觸碰寶石，就會被它、也被我影響，所以，并不是你們不能離開，而是我不能離開。”

“我懂了，”索莉擡起頭，她很确信現在只有自己迅速理解了這些話，“因為那些奧塔羅特禱文和聖言！”

阿爾維娜點點頭：“是的。窺視之血是死靈師煉制的産物，是我的師長們傳下來的。”

兩個精靈和一個蠻族都急需解釋，于是索莉再次找回了優越感，給她們講解原因。

顯然禱詞是在女死靈師被囚于寶石中之後才刻上去的，大概是為了阻止她的靈魂返回人間。寂靜之神管理死後的靈魂，那些具有神聖屬性的禱詞可以克制死靈，墓中的黑暗之物根本無法通過布滿禱詞的甬道，所以當女卓爾被寶石影響後，也會無法靠近陵墓上層。

不過外面刻的禱詞也有缺點。只要外面的文字被破壞，約束效力也就消失了，寶石就可以離開陵墓。這是因為，禱詞本該是神術詞句，卻被轉譯為奧術文字再進行镌刻——只有法師才會這麽做，因為他們在學徒階段初步接觸各類知識時，學習的就是這樣的版本。如果當初留下的是神術原文，它們的力量會更強，甚至無法被神職者之外的人破壞。

“好了，明白該怎麽做了吧？”阿爾維娜指指通道遠處，“我是幻象，什麽都做不了，你們去吧。”

“去幹什麽？”晨霧問。

索莉替女死靈師回答：“拿上些工具，去鏟掉那些字。”

她們幹活時，阿爾維娜就懸浮在後面的石頭上，像監工一樣抱臂指揮。晨霧看着這麽多面牆上的禱詞，向索莉提議：“不如咱們兩個施法放把火，把牆上的塗層都燒掉，比現在這樣慢慢削好多了。”

“沒燒完之前，我們就會被火焰的煙霧熏死在這裏。”

“火勢大起來之前，我們先到外面去呀？”

“可是字沒被破壞掉，我們就出不去呀？”

“你就沒有點能直接抹掉它們的法術？”

“有類似的，但不可能抹掉這麽多。”

“平時沒少見你挖苦我，關鍵時刻法師還不是同樣沒用！”

阿爾維娜在她身後輕咳兩聲，晨霧頓時住了嘴。梅塔卻笑道：“妖精，你別怕她。她也許是個厲害的法師，但現在不厲害。”

面對女死靈師銳利的目光，卓爾繼續說：“她是幻象，無法自救，更不能對我們攻擊，現在是我們為自己，也為她，為她是其次，是她在求我們。”

雖然是句子別扭的精靈語，但晨霧聽着覺得無比舒心。阿爾維娜對此默認：“我又沒有威脅你們什麽，別妄想自己是被迫害的。”

“法師女士，離開這裏之後你要怎麽辦呢？”晨霧忍不住問，“不瞞你說，是亞溫女士拜托我們找你的，也許她……”

“你想說，也許她原諒我了？”阿爾維娜自嘲地搖搖頭，“不，這不是原諒，頂多是同情。”

“但畢竟她對你的感情……”

“你以為這些是誰做的？”女死靈師伸手向各處牆壁，“我被封入寶石後，亞溫獨自離開了陵墓。她在外面過着何種生活我就一概不知了。沒過多久，她帶着一群人回到這裏，在陵墓甬道牆壁上刻滿了靜寂之神的禱詞……她想要壓制窺視之血，防止我回到人間！”

“反正将來你就會看到她了，”索莉加入對話，“畢竟是她雇我們來的，我們要把你和黑寶石一起交給她。”

“為什麽她自己不來？”

“也許……她不能來？那些機關陷阱之類是你當年準備的吧，亞溫女士看上去很柔弱，應該沒有應付那些的本事。”

阿爾維娜一臉并不相信的表情，低頭沉思。她沒有再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改變話題：“離開墓室後如果是白天，我就不能出現了。窺視之血是帶有死靈屬性的法器，我依附其上，不能被解除，也不能出現在陽光下。學徒，你來給我講講，”她對索莉招手，而且自然而然地稱比自己年少的法師為學徒，“現在的亞溫是什麽樣子？她多大年紀、身份又是什麽……都講給我聽，說得細一點。”

可以不用幹活，索莉求之不得。她立刻放下工具畢恭畢敬地走過去，從見到亞溫時開始講起。

看着這些，晨霧又湊到梅塔身邊：“你呢？出去後你有什麽打算？”

“不知道。”卓爾專心用匕首刮着牆上的字。

“想不想和我們在一起？”

“一起做什麽？”

“不做什麽，就是到處走走之類的……”

梅塔沉默了好一會，她背對着晨霧，晨霧看不到她的表情。之她開口說：“愚蠢。”

“你就這個詞說得最熟是不是，我說什麽就又愚蠢了？”

“你們地表生物，恐懼我，”梅塔說，“城市，我無法進入。小的聚落也是。郊野，我不了解，地表的大火球也很邪惡。”

晨霧想了想，确實，大多數人類聚居地都不會接納黑暗精靈，更別提是個女性黑暗精靈——這些生物大多是女祭司，誰都說不準她們藏了什麽邪惡的念頭。至于地表精靈們，樹海精靈憎恨卓爾，因為他們的村落常被卓爾的地表奔獵隊襲擊，他們不直接處死卓爾就夠仁慈了，更別說接納；城市精靈據說好一些，但也免不了排斥和厭惡。

唯一能夠接受卓爾精靈的，也許就只有蘭索山谷了……蘭索精靈可以說是世上最和平的精靈血脈，而且也是唯一由古至今從未卷入過任何戰争的種族。

想到這，晨霧的自豪感和責任感不斷膨脹：“你跟我來吧，我的家鄉肯定能接受你，不會憎恨你。前提是你也不能揍他們……”

“你的家鄉？”

“将來我帶你去，你肯定很喜歡那裏。我們有大片果林，一年四季都能培育新鮮蔬果，而且我們擅長釀酒，擅長戲劇與歌舞……”

梅塔上下打量了一下晨霧：染成七色的頭發，滿腦袋（有點殘缺不全了的）各類頭飾，即使哭花了也依舊濃豔的妝容，造型誇張的耳環和項鏈，還有五彩缤紛的衣服……卓爾扭開頭，紅眼睛裏的糾結清晰可見。

“不，你的家鄉，不是什麽好地方。”

“你又沒見過！”

“可是，我見過你，”卓爾嘆息搖頭，“你的家鄉的妖精，如果是滿滿一個山谷的你，我的靈魂，心靈，會受到折磨。”

TBC

11.

索莉和帕拉多斯都開始狂笑，連女死靈師都笑出聲了。晨霧自暴自棄地大叫：“蘭索精靈并不都是我這樣！他們是那種土兮兮的森林鄉巴佬審美，才不會像我這麽思維開放還對色彩有極高的敏感性！”

“我見過其他地表妖精，”梅塔說，“金發的那種。我的傷——”她指指腰部，“是一個金發妖精留下的。他們确實和你不一樣，顏色比你少。”

“你說的那是樹海精靈，”帕拉多斯插話說，“他們打架很厲害的，比城市精靈強。他們的打扮才是正常的精靈，我們的朋友晨霧是……”

晨霧一甩頭發：“我比他們更吸引人的目光。”

梅塔并沒有再糾纏地表精靈審美的問題，反而看向阿爾維娜，又看看索莉。

“她，人類法師，”卓爾指指索莉，“晨霧和大多數地表妖精不一樣，那人類法師，女的，是都像她這樣嗎？”

索莉問：“哪樣？我的打扮還是長相？”

“打扮。”

“也不是很一樣。法師塔裏的研究者們無論男女都穿得差不多，而我是個旅行者，不想太招搖，我是盡可能讓自己像個普通女孩，而不是女法師。”

“是嗎……”

“你怎麽想起來問這個？”

卓爾沒有回答，其他人也沒再問，她們都以為這是地底生物的好奇心而已。

梅塔一邊繼續刮蹭牆上的字，一邊讓思維放空，回憶剛才在意識世界裏看到的一幕幕。看着阿爾維娜、想着亞溫，再看看強壯的人類蠻族女人和自稱“普通女孩”的法師……在幽暗地域中，除了技巧與經驗，卓爾們普遍也會相信直覺，梅塔隐約察覺到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但暫時說不出緣由。

幾小時後，甬道各處的禱詞均被完全破壞，黑寶石終于能離開陵墓了。等旅行者們一個個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