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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好怕怕~~~

顧敷剛得到廚神的獎杯就被人拉出來叫請客,看着一杯一杯敬自己的酒,顧敷難得沒有推辭,一杯一杯喝下肚。

他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撐着下巴看着他們吹牛互怼,長腿随意支着。

等聚會結束,人們散去,顧敷站起來結賬,有些搖晃的出了餐館,緩緩地走在路上。

路燈霓虹,地上因為之前下過雨而濕漉漉的,顧敷的影子被照的修長。

對面綠燈亮起,顧敷收起手機踩着斑馬線走過去。

正走着,轉角倏地一道刺眼的光照來,随後一道劇烈的急剎車聲傳來,身上傳來劇痛,顧敷閉上眼睛,最後一絲意識聽見一個聲音在叫他,但抵不住黑暗的侵蝕。

--

顧敷覺得熱,眼皮還沉重。

他的耳邊還不停傳來嘈雜的聲音,像是在争吵,語調有些耳熟,具體是什麽卻又聽不清楚。

直到聲音越來越響,他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并不是醫院那潔白的裝飾,空氣中也沒有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他腦海裏多了......記憶。

耳邊聲音尖銳無比。

“姜蘭,你看看這些年你養出個什麽混賬玩意!!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我兒子的傷你必須得給錢!不然這事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女人惡狠狠地叉腰瞪眼破罵,唾沫星子噴在空中,聲音高尖刺耳,一雙吊角眼帶着兇狠,仿佛是刀一般劃到那瘦弱哀求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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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一個十三歲瘦小漢子,鼻青臉腫,嚣張跋扈地瞪着眼,“對!要是不給錢,這事就不能算!!”

“嬸子......我是真的沒有錢啊。你也看到......我兒子還在床上躺着,要是有多餘的錢......我就給你了……”

姜蘭背對着床,看不清臉上神情,只見她在那嚣張兩人無比弱小和無助,聲音也帶着哭腔。

女人顯然想逼人給錢,見姜蘭死活都不給,她氣的想揚起手給姜蘭一巴掌。

“住手!”

聲音低沉突出,讓她手震懾停頓在半空。

顧敷忍着右手臂的疼痛掙紮坐了起來,掀開被子下床來就被姜蘭來扶他,他不着痕跡的躲開了。

“我沒有打你兒子。”顧敷忍着疼,臉色發白,五官深邃,臉上線條冰冷僵硬。

雙眼冰冷刺骨睨着小漢子和女人,看的他們愣了愣。

女人急急否認:“不可能!我兒子說就是你打的!!”

小漢子被顧敷看的心虛,視線左右飄忽,朝女人身後躲了躲。

顧敷盯着女人蹙眉冷冷道:“若是我打的我會負責。”

姜母:“那找裏正吧,我相信我兒子。”

那小漢子忙道:“不!”在三人視線看中,他臉色發白,身子顫抖起來,“我不要,你打了我還不承認,我的傷......就是你打的。”

姜蘭道:“嬸子,我相信我兒子。”

女人也有心裏小算盤,若是找了裏正她還能多要幾個錢,嚷道:“找裏正!走!!”

那小漢子頓時慌了,沖着三人大聲喊道:“我不,我不去!”

說完就慌亂跑出去,他原本就訛錢的,他上次聽到有人來找姜蘭訛錢,還訛成功了,他才撒謊騙他娘,帶着他娘來顧敷家的。

“哎哎哎?兒子!”

姜蘭看着他們慌亂離開背影,她蹙了蹙眉,轉頭便看到顧敷臉色蒼白,額頭冷汗直冒。

姜蘭連忙扶他,這次顧敷沒有躲開,只是身體僵硬。

姜蘭沒有發現兒子的異樣,開始絮絮叨叨地說。

屋內只有姜蘭的聲音和外面蟬鳴聲相互交映。

姜蘭看着兒子醒過來十分高興,前前後後問了顧敷好幾遍“身體怎麽樣?”“還難受嗎?”,最後看到顧敷搖了幾下頭,才放下心來。

“你真的是吓死我了!被人打的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昏迷這麽多天,我都請了幾次的赤腳大夫,但都說你沒事,我還是不放心......”

“讓你不要跟着那群混混去,你非不聽,每次都跟着去打架,好幾次那些被打的人就來家裏找我要錢......這次還受了這麽重的傷,你怎麽就不聽娘的話呢?長這麽大了還要娘操心......”

顧敷道:“不打了。”

姜蘭懵了,腦海中飛過無數勸導的話也随這一聲消散,最後只能憋出一句:“那,那好。”

姜蘭說着伸手去摸顧敷的頭,她的孩子自從他父親去世後便沒有了之前的乖巧,現在這難得的乖順讓她心裏的疼惜又加深幾分。

顧敷腦袋偏了偏,讓姜蘭頓時一僵,讪讪收回手。

姜蘭讷讷收回手,幹幹道:“肚子餓了沒?我去做飯。”

顧敷看着姜蘭離開房間,視線在屋內看了一遍。

空空如也的房子,成年老舊的櫃子擺在窗戶那裏,窗戶也是糊得紙糊,那窗戶紙破掉的一角在吹進來的風中堪堪挂住,外面蟬鳴不斷,屋子裏悶熱,甚至彌漫着一股異味。

走到外面。

外面是小院,院角有耕田農具,像是很久沒用,上面還纏着蜘蛛網。茅草柴火推在一個小涼棚下面,旁邊是一個大水缸,裏面的水已經用了一些了,挨着水缸的便是一間小廚房,茅草屋,土泥牆。

遠處,連綿的山。

姜蘭的中飯做好。

顧敷看着碗裏的清粥——大部分是水,碗底隐隐約約可以看見幾粒米。

目光擡起,姜蘭碗裏沒有半粒的米--清湯寡水。面前小桌子上唯一的菜是野菜根。

“我去找活幹。”顧敷開口。

姜蘭聞言詫異看向顧敷,他臉上依舊平靜,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像是在跟她說,他沒有在開玩笑。

姜蘭勸道:“等傷養好。”

顧敷只是低頭喝着粥,左手夾了一次的野菜便停筷了,“我身體沒事。”

農村裏的七月,白天烈陽熾熱,蟬鳴焦躁。

夏季的夜晚,蛙聲蟲聲一片,空氣幽幽涼涼,十分舒服。

顧敷睜着眼睛看着屋頂,良久他才閉上眼睛睡去。

翌日。

顧敷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神色有些倦怠,掀開被子下床來洗漱。

他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右手隐隐作痛,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水拍在臉上帶起一陣涼。

水珠子從臉上落下,盆裏的水被滴落下來的水泛起層層波紋,倒映着一張困倦的俊顏,頭發随意的散落下來,他平靜地和水中“人影”對視,因為沒睡好,那雙眼皮崩成了單眼皮。

晨間的空氣新鮮,氣溫微涼,蟬鳴左右附和起來,陽光從破洞的窗戶那漏進來。

兩人正吃着早飯,外面的院門就被拍的“砰砰”響。

顧敷擡眸放下碗筷,道:“我去開。”

大門打開,外面的人看到顧敷愣了一下。

顧敷臉邊的頭發有點濕,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冷冷淡淡的。

外面站着的是一個男人,眉心一點紅,襯得有些妖豔,模樣清秀平凡,他穿着一身藍色的衣服,手裏拎着一只籃子,籃子裏放着一把鐮刀。

“小敷醒啦!我是你柳阿姆,還認得我不?哎喲,你娘別提這幾日怎麽過的,天天都是以淚洗面的,你啊,下次......你娘吃好飯了嗎?我來找你娘去挖野菜。”

顧敷收回視線,說:“還在吃。”

這個世界有三種人,女人、男人、還有哥兒。哥兒也叫雙兒,他們眉心都會有一點朱砂痣,這朱砂痣是他們能生子的體現。

和女人相比起來,他們受歡迎程度并不高,成了親,家庭地位不高,若是為家裏生出小漢子出來,那便是厲害的了。

柳九為鐘家為鐘家生下了一個小漢子,名字叫鐘堯,今年十三歲。當年他嫁過來人生地不熟的受到姜蘭照顧,自然和姜蘭交好,這些年也幫助了姜蘭不少,是一個熱心又善良的雙兒。

“......唉,你體貼體貼你娘,也別一出去就去好幾天音信全無......這次你娘找到你得時候差一點吓昏了過去,也是邊流淚邊把你用車拖回去......唉。”

柳九一看到顧敷就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念叨。

他把門随意的關上,淡淡地“嗯”了一聲。

顧敷眸光落在泥土地上,陽光照在他臉上,英俊得五官顯得有些冰冷,散落的頭發随意的披在肩上,眉宇間是倦然和随意。

***

“哎,你真的跟費丘打了一架?不過沒想到你能打過他!太厲害了你!”

“那費丘是整個鎮上都知道的厲害人物,打架又狠又毒,家裏還有錢......說到底,你怎麽惹到他了?”

顧敷身後跟着的小漢子是鐘堯,濃眉大眼,身材壯強,他只比顧敷矮一個頭。

顧敷出來找活幹,姜蘭不放心,柳九便叫了鐘堯來和他一起,一路上嘴就沒有停過。

顧敷揉了揉額頭跳動的青筋,沒有說話。

“你能不能給我講講當時是怎麽樣的?你怎麽打贏那費丘的?”

顧敷道:“你想試一下嗎?”

鐘堯:“......”

街角另一邊。

“小少爺,你輸了”。步忠垚扯起嘴角,眼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移不開眼。

費寶暗自咬牙,這不要臉的步忠垚竟然使詐,買通下人。

看着笑得滿臉橫肉的步忠垚,心中一陣作嘔。

他才不會嫁給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

他将來要嫁的人,一定是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貌比潘安,豈是步忠垚這種?

擺脫掉步忠垚,費寶帶着一衆下人悄悄溜了出來。

他向來是敢作敢當,既然輸了賭約,那麽他一定要在一個月內找到他的那位意中人。

行至巷子深處,費寶眼尖的瞥到巷子口站立的人,光看那身形樣貌長的......特別對他胃口!

他朝後面下人招了招手,“你們靠過來,我們......”

鐘堯還巴拉巴拉的跟着顧敷說話就被一道清晰響亮的聲音打斷。

——“我不要!放開我!”

鐘堯一愣,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一個小哥兒從巷子裏跑出來,跌跌撞撞直接朝,嗯……顧敷?

鐘堯:???

顧敷往旁邊移開了幾步。

鐘堯一愣,便滿頭疑惑的看到那小哥兒剎住腳步,猛地躲到顧敷身後,探出個小腦袋來仰起頭,露出一張漂亮的臉,眉心的朱砂痣妖豔勾人。

一雙眼睛淚汪汪看着顧敷,聲音軟糯可憐:“哥哥,你救救我,我害怕。”

顧敷俊朗樣貌映入費寶眼裏,讓他怔了一下才回神。

剛剛粗粗一眼就覺得好看,現在仔細一看,這不就是他要找的玉樹臨風,英俊潇灑,貌比潘安!

“這……也太明顯了”鐘堯摸摸頭,雖然他知道顧敷長得不錯,但一出門就遇英雄救美的場面也是來的如此觸不及防。

顧敷垂眸和小哥兒對視一秒,擡起眸來就見幾個粗狂的漢子從巷子裏跑了出來。

他們氣勢洶洶地站在面前,指着身後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滿臉氣憤說:“快跟我們回去!”

說完還兇狠地盯着顧敷,要是顧敷打算阻攔,幾人已經準備好出手的打算。

“哥哥我好怕呀~~我不要跟他們回去!”那小哥兒聲音顫抖,下一秒就可能要哭出來一般。

顧敷道:“怕就回去。”

小哥兒:“!”

鐘堯:“!!”

幾個漢子:“!!!”

圍觀衆人:這......不是因該來一出英雄救美嗎?!

在這死水般的沉默中,顧敷瞥了一眼僵住的小哥兒,道:“鐘堯,走了。”

“喂!”小哥兒差點被他氣的吐血。

“哦哦哦。”鐘堯應道,匆匆擠出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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