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18.求婚了 (1)
210L:他會不會喜歡真正的我?他也許只是喜歡……我裝成的樣子,恰好喜歡我假裝的這個人,但這也不是我啊。我在想,我該怎麽去問他?會不會喜歡乖乖牌的我?
211L:都在一起了,感情都在啊,怎麽說都是喜歡吧。
212L:拿下男神後,樓樓變得好焦慮的樣子,要不你試試展露一下你原來的樣子測試一下,或者你直接問問假裝的那個和乖巧這個,喜歡那個。
213L:樓樓幹脆恢複本性,看看男友的反應啊,看看就知道是怎樣的了。
沈叢洗完澡都十一點了,他踟蹰了會兒擡腳朝主卧走,停在門口就見裴斯年從衣櫃裏拿了一床被子出來,一見他擱下被子将人拉到床邊坐下,笑道:“今晚我睡沙發,你睡這裏。”
“你……要睡沙發?”沈叢心髒微跳,有點意外又有點……失落。
裴斯年應到:“恩。”
沈叢沉默了下,滿肚子話想問裴斯年,望着他深邃的眼睛張了張唇一句話都問不出口。
……如果我不乖張不難搞,你是不是就不喜歡我?
“叢叢,我沒有穿女裝的癖好,也沒有受虐傾向,”裴斯年抓着他的手無比認真,有點憂慮望着瞳孔微睜驚訝的他道:“那天你參觀的辦公室其實主要是別人,我沒怎麽用過,也不知道裏面有那些東西……”
“那你辦公室在哪兒?為什麽帶我參觀別人的辦公室?”沈叢短暫的震驚後有點疑惑。
裴斯年幹咳了聲,“因為我們公司窮,租辦公室都跟別人是一起的。”
沈叢想起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腦子跟炸開了似的,尴尬得要命,為這事兒還輾轉反側睡不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可你,可你不是也穿上女裝了?”
“男朋友讓我穿,我當然不能拒絕,”裴斯年寵溺笑了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道:“我一直都以為是你喜歡啊。”
沈叢心裏歡喜,低頭玩着手指,聲音跟蚊子似的咕哝了聲:“我也以為你喜歡才穿的……”
聞言,裴斯年親了親他的額頭,将人擁在懷裏,覺得沈叢簡直可愛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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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次,他恐怕都不知道原來叢叢已經那麽喜歡他了。
沈叢鑽進他懷裏蹭了蹭,心裏一團團疑惑冒了出來,真那麽窮麽?
那麽窮,為什麽裴斯年衣服質量那麽好,用的東西好像都……挺貴的,就連出去吃飯都是高檔餐廳?好像每次約會都是特約,隊都沒排過……
“晚安。”裴斯年松開他起身欲走。
沈叢想都沒想扯住他浴袍袖子,心髒砰砰跳了下,紅着臉羞赧道:“那個……床很寬……兩個人睡不擠的。”
裴斯年喉結微動,望着小男友擡眼希冀又透亮的眼睛,舍不得拒絕:“那……好吧。”
沈叢被他眼神燙了下,忙松開手躲閃着目光掀開被子乖巧鑽進被子裏側身背對着他,留出另一半位置給裴斯年,他能嗅到被子裏暈染上的熟悉味道,心裏忐忑着。
被子被掀動,他察覺身後的人上了床,等“啪”的一下就關了,沈叢呼吸一緊,身後的人将他一把撈進懷裏,輕聲在他耳邊道:“叢叢,可以這樣抱你睡覺麽?”
沈叢身體僵了僵,渾身緊繃,輕輕“恩”了一聲,瞪着眼望着窗戶卻不敢睡。
裴斯年将他翻過來面對着他,隔着黑夜輕輕吻了吻他的唇,嗓音低低的:“那,可以親親你麽?”
跟前任關系那麽好,都不怕他吃醋麽?
沈叢心髒砰砰直跳,鼻尖氤氲着潮熱,他雙手抵在他胸膛上,小聲回應道:“可、可以,沒沒什麽不可以的!”
……只是親親,沒什麽的。
裴斯年單手扶着他的脊背,深深吻了上去,将人扣在身下,竟有幾分防止人逃跑的架勢,親完後又想起小男友還跟葉嘉譽抱成一團,好像對方還蹭了蹭他頸窩,當下又沒忍住鼻尖蹭到沈叢頸窩處,輕輕吻了吻滑膩香軟的皮膚。
小壞蛋,一點都不知道避嫌。
一見到葉嘉譽魂都沒了,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叢臉頰紅紅雙手環在他脖子上,腦子裏像燒熱的沸水一樣,他渾身都緊繃了起來,呼吸一下子就變得粗重了,“裴、裴斯年……”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今晚的吻纏綿又富有攻擊性,甚至隐隐約約覺得裴斯年不會是想……那個吧?
可是,會不會太快了。
裴斯年撫了撫沈叢的臉,見他羞澀又緊張模樣心裏像被羽毛輕輕撓了一下,湊過去在沈叢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準備逗逗他,手還不安分的去扯了扯沈叢腰間的帶子,嗓音低啞道:“如果……我想更過分點呢?可以麽?”
“你、你還想怎麽過分?!”沈叢吓得抓住裴斯年的亂動的手,又覺得不該這麽慫,昂着頭磕磕絆絆恐吓道:“我我我要在上面!你別被我欺負哭才是真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不然你以為呢!”沈叢生怕他不信還特地掐了掐他的腰,兇兇道:“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裴斯年也沒想那麽快,懷裏軟玉溫香頂多只想親親抱抱,逗一逗,可哪兒想到沈叢不僅主動挑釁還持續撩撥他,他都被氣笑了。
叢叢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我、我要在上面!”沈叢再次強調。
實在是被摁在下面那個哭得太心酸,讓他有點害怕。
裴斯年噗嗤一笑,親了下他的額頭,将人落在懷裏,讓他如願以償趴在自己身上,撫了撫他柔軟的發絲笑道:“看,你在上面了。”
應該是被葉嘉譽帶壞了,小腦瓜裏都想些什麽呢?
沈叢一頭霧水:“???”
沒、沒了?
不是要那個麽?他小腦袋轟轟轟直響,始終沒等到裴斯年再近一步,臉頰逐漸滾燙了起來,覺得方才一句句更像是胡言亂語,羞恥的要命,揪着裴斯年胸腔衣襟,跟鴕鳥似的将頭埋在他胸口。
……好丢臉。
過了一會兒,他還想再喚一聲,卻聽頭頂上傳來綿長均勻的呼吸,他擡頭隔着黑暗望了望裴斯年,拍了拍臉冷卻了下熱辣辣的溫度,又覺得裴斯年好像又逗着他玩兒。
就、就好壞!
隔日,葉嘉譽稍作洗漱,跟昨晚哭得稀裏嘩啦的判若兩人,撩了撩頭發一改頹廢模樣,還轉成給兩人買了早餐,三人氣氛詭異的在餐桌上吃着早點。裴斯年将沈叢的面包刷上果醬,遞過去喂沈叢,沈叢乖乖張嘴接受投喂,還時不時傻笑,兩人坐得近,沈叢還撒嬌要喝牛奶,裴斯年給他倒牛奶。
……不是,什麽時候叢叢那麽嬌氣了?!
葉嘉譽咬着油條嚼了嚼,食之無味,一口口狗糧差點把他齁死,接着他就瞅見沈叢脖子上的草莓印徹底愣住了:“……”
艹!我家白菜被人拱了!
別看他整天騷話連篇,可兒子真被拱了就完全不是那麽回事兒!
他怒氣沖沖、虎視眈眈、充滿敵意死死盯着裴斯年,時不時唇角發出冷笑,對面兩人也察覺到葉嘉譽那意味不明的眼神,以為他失戀後被兩人親親我我給刺激到了,忙挪了挪位置隔開距離,沈叢幹咳了聲道:“葉嘉譽,那買的油條真好吃。”
裴斯年贊同。
葉嘉譽看着他們夫唱夫随,氣得啃了兩口面包,咬牙切齒道:“呵呵。”
吃完早餐後,沈叢被葉嘉譽強勢打發去洗碗,他抱着胸坐在客廳沙發上,雙腿交疊眼角泛冷活像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望着言笑晏晏的裴斯年開口:“跟叢叢求婚了麽?見家長了麽?買好婚房了麽?”
裴斯年摸了摸下巴,也開始認真思考起前情敵的問題,淡淡道:“沒。”
葉嘉譽差點被氣炸,“沒有你就敢欺負他!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霍然站起身來指着面色閑閑胸有成竹的男人,哼哼道:“叢叢他們家是開武館的!叢叢随便一個師兄弟就能打得你滿地找牙!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了!”
“我知道了。”裴斯年抿了口茶淡淡道。
好像……是該考慮考慮求婚的事情了。
葉嘉譽:“!!!”
靠!這家夥到底是聽到還是沒聽到啊!
警告完裴斯年,他又把沈叢拉到一邊教育,苦口婆心讓他別太順着裴斯年,沈叢撓撓頭,臉頰紅紅應了聲“知道”,又說:“其實,他挺好的。”
葉嘉譽徹底被氣到了。
中午沒到,他就被兩人眉來眼去撒得狗糧給嗆到,說的那些話活像是不懷好意似的,蹲在人家二人世界裏像電燈泡,他揉揉額角拍拍屁股義憤填膺離開,直接殺到公司跟經紀人表示把工作全部排滿,不要有任何空隙。
反正現在愛情沒了,友情被霸占了!
那至少工作還能愛他千百遍!
下午家裏來了客人,是裴斯年的好友。
這還是沈叢跟裴斯年同居以來,第一次見裴斯年的朋友。
沈叢被摁着坐在沙發上,裴斯年也不讓他亂動,親自倒了杯水給客人,這讓他愈發局促不安,又沖那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又隐隐覺得對方好像有點眼熟,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嫂子好,我叫曲星洲,跟裴斯年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死黨。”那人一笑,英俊的五官稍稍牽動,有種獨特的魅力:“你叫我星洲就行,我今天來是有點事情找斯年,不耽擱你們二人世界吧?!”
沈叢又是被喊“嫂子”又是被有意無意打趣,有些羞赧道:“不打擾的。”
……到底在哪兒見過呢?就是很眼熟啊。
“那個游戲有點問題,需要找你咨詢一下。哈哈哈,咨詢一下。”曲星洲觑見裴斯年疏冷的眼神,抿了口水目光躲閃了下道:“不會耽擱你太久的。”
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
見色忘義,失策了!
裴斯年淡淡應道:“恩。”
這時,沈叢終于想起來曲星洲這號人,有些激動道:“你、你是六界游戲的創始人是不是?我也玩兒六界,你們好厲害!”
曲星洲被誇獎得十分受用,正襟危坐難得正經道:“你喜歡就好。”
“那你能給我簽名麽?”沈叢難得見到六界游戲官方創始人,跟見了偶像沒什麽區別。
曲星洲瞅了瞅裴斯年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存心跟他過不去,沖沈叢笑眯眯道:“好啊,我現在就有空。”
由于藍海致力于游戲開發,六界趨于穩定就一直由他負責協調,加上他十分擅長營銷,跟玩家互動得也比較多,不少玩兒六界的玩家都認識他。而裴斯年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幾乎就是幕後,沒怎麽出現在六界裏,加上也不愛接受采訪,反而沒多少人認識他。
沈叢一聽頓時興高采烈回房間拿筆記本。
客廳裏裴斯年勾唇望着曲星洲,似笑非笑道:“簽名?”
“唉,那不是嫂子要的麽?我哪兒能拒絕啊?!”曲星洲沖他擠擠眼,摸了摸下巴揶揄道:“再說了,你要是跟他說你身份,說不定他也開開心心跟你要簽名呢!”
裴斯年淡淡晲了他一眼。
曲星洲做了個閉嘴的動作,不再說話。
沈叢從卧室拿了筆記本讓曲星洲簽好名字,心滿意足看了看,又有點疑惑問:“不過,你是藍海的,為什麽來找裴斯年啊?”
曲星洲打了個哈哈,随便扯了個理由道:“因為他技術好,方便。”
六界崩了,這回技術部搞了半天都沒維護好,他不得已才找上門來的,不然誰撞槍口上跑來招惹大魔王。
沈叢了然,“哦”了一聲道:“那你們聊吧,我進房間了。”
他抱着筆記本,還是覺得有點奇怪轉身進了房間,關上門後喃喃自語:“裴斯年,那麽厲害的麽?”
都讓曲星洲親自來請?那是藍海游戲的董事啊,一個電話不就能讓裴斯年過去麽?
……好奇怪啊。
不過,困擾他的事情還不是這個,是裴斯年到底會不會喜歡他這種乖乖牌,他在論壇匿名發帖問,網友給了不少建議,他想了想決定最近就不裝乖張了,看看裴斯年的态度。
不多時,裴斯年敲門囑咐沈叢在家好好吃飯,他要去跟曲星洲去一趟藍海,沈叢心不在焉應了聲,臨走時乖巧道:“那你早點回來,晚上等你吃飯。”
裴斯年揉揉他的頭,離開了。
下午沈叢去菜市場買了些裴斯年喜歡吃的菜,在廚房做了七八種,外面不知何時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他等到七點也沒等到裴斯年,播了電話過去才知道裴斯年今晚要跟曲星洲加班,忙起來也沒吃飯。
挂斷電話後,沈叢将飯菜打包成便當,拿了雨傘取了車朝藍海游戲而去,約莫半小時後車子停在藍海公司下面。
他到了之後跟裴斯年打了個電話,道:“你在幾樓?我給你送飯來了。”
正跟技術部做系統維護的裴斯年還在緊鑼密鼓指揮,一接到電話心裏先是高興,後又望着湊過來的曲星洲,望着齊刷刷往過來的員工緩緩在腦子裏冒出一句“糟了”,當機立斷道:“恩,我在二十三樓。”
“好。”沈叢挂斷了電話。
……語氣有點硬邦邦的,好像有點不歡迎他似的。
他搖了搖頭,揮去亂七八糟的想法,走到一樓剛要坐樓梯時,誰聊有人忙拿了塊黃色維修牌子擺在樓梯口,一下子就擋住了沈叢的路。
沈叢轉頭找樓梯一步步爬上去,走到十六樓時氣喘籲籲,坐在階梯上休息了一下,手機“嘟嘟嘟”響了起來,一看是裴斯年頓時有點委屈,扁了扁嘴道:“他們公司電梯壞了,我走得腿好痛。”
“你在哪兒?”裴斯年有點心疼。
“我在十六樓,你來接我好不好?”沈叢實在太累了,徹底不想動了。
裴斯年望着還沒搞完的數據猶豫了下道:“叢叢,我暫時走不開,你坐電梯上來吧。”
沈叢怏怏不樂“哦”了一聲,挂斷了電話。
……可是,不能坐電梯啊。
他休息夠了,又重新爬樓,手裏的食物袋因為太重從手裏一滑跌落下去,米飯、菜、湯撒了出來,他忙噔噔噔下去把東西撿起來,匆匆拾掇了下,又找了掃把将亂糟糟的樓梯給收拾了下。
沒了,給裴斯年做的飯沒了。
沈叢不知怎的有點難過,提着髒兮兮的食物袋朝一樓走,拿手機用外賣軟件給裴斯年定了份兒飯,驅車朝家裏走。
……不該來打擾裴斯年的。
裴斯年好不容易帶着一群人把游戲維護完,沒等到他家小男友送的飯,等到了外賣小哥冒雨送來的盒飯,曲星洲在旁邊要笑不笑,十分欠揍道:“你看吧,你讓人爬樓梯,這裏二十三樓啊,你讓他爬,爬到最後他就走了……”
裴斯年沒理他,給沈叢播了電話過去。
沈叢接了電話沉默了下,道:“爬樓太累了,我就回家了……現在準備睡覺了……你早點回來吧。”
“叢叢,你……怎麽了?”裴斯年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什麽。
“沒什麽,困了,”沈叢打了個哈欠,咕哝了聲道:“我先睡了。”
裴斯年抿了抿唇,“……好。”
沈叢确實是累了,挂斷電話就睡着了,再醒來時窗外晨光熹微,外面廚房裏傳來些微動靜,他起床稍稍洗漱,翻了翻衣櫃拿出以前的白襯衫穿上,出門就見開放式廚房裏裴斯年正認真做飯,擡頭見他時怔了怔,笑了笑道:“過來坐下。”
沈叢走過去,乖乖坐下,偷偷看了看着一身黑的裴斯年。
……昨晚,什麽時候回來的?
裴斯年見他穿過不少風格迥異的衣服,但大多偏向酷酷的,很少像今天這樣穿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顯得白淨又乖巧,“怎麽,突然想起這麽穿?”
“啊?”沈叢像被針刺了下,喝了口牛奶道:“想穿,就穿穿看……”
……是不喜歡麽?
“挺好看的。”裴斯年評價道。
沈叢微微松了口氣。
吃完早餐,裴斯年又要去幫曲星洲搞維護,又不能陪沈叢,在門口親了下沈叢臉頰道:“好好休息,別胡思亂想。”
沈叢點頭,扯了扯他袖子道:“那、那你早點回家。”
裴斯年揉了揉他的頭道:“恩,盡量早點。”
等送完人,沈叢做完了家務,又去附近理發店把頭發給恢複成原來的樣子,連發色都染回了黑色,在路上還買了酸奶莓莓,舒舒服服喝了一整杯,有點滿足。
晚上裴斯年回家,見他将頭發染了回來,有股不好的預感竄了上來問:“怎麽突然換發型。”
叢叢,到底怎麽了?
好像……最近幾天很不開心的樣子。最近六界游戲頻頻出現BUG,再加上開會頻繁,隔兩日還有個出國交流會議,都挪不開時間來陪沈叢了,他看着沈叢變化總覺得忽略掉了什麽,隐隐有些不安。
“就……就第一次見面的發型啊,不喜歡麽?”沈叢有點緊張問。
裴斯年憂心忡忡看了看他,勉強扯了抹笑道:“喜歡。”
沈叢見他勉強模樣,一顆心又潮濕又難受,又問:“你……是更喜歡我之前的樣子是不是?”
“不管你是過去還是現在啊,”裴斯年揉了揉他的頭,也隐隐察覺青年在難過,伸手将人擁在懷裏,又撫了撫他的後腦勺道:“我都喜歡你,不要胡思亂想。”
沈叢被溫暖的氣息包裹着有被安慰到,嗅了嗅他身上淺淡的柑橘味,有些執拗問:“那你是喜歡過去的,還是現在的?”
“過去的。”裴斯年親了親他的額頭,垂着眼見他微微愣怔,“因為今天的叢叢不開心,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開心。”
沈叢剛被捂熱的心又低落下去,眼睛有點濕漉漉的:“所以,你是喜歡以前的我。”
“算吧。”裴斯年摟着青年,深深看着他道:“你快點高興起來吧,我看你頭發都要愁白了。”
沈叢鼻尖酸澀,抽了抽鼻子喪裏喪氣道:“所以你喜歡我以前兇你,時不時不理你,對你不禮貌,對你嚣張的樣子,喜歡又乖張又難搞的我是不是?”
裴斯年點了點他的鼻尖,以為他終于發現他對自己壞,這才抑郁了好幾日,寵溺道:“對,雖然很難搞,但很喜歡。”
不希望叢叢不開心。
沈叢眼眶更紅,眨了眨眼睛把眼淚憋了回去,哽哽咽咽道:“那……那我知道了。”
裴斯年見他都要哭出來了,一下子又慌了神,也沒安慰過人,忙捧着他的臉輕聲哄道:“怎麽了?是我……哪裏說錯了麽?”
“我我、我感動哭的。”沈叢随便扯了個借口,抽了抽鼻子,望着裴斯年關切的模樣眼淚花再也憋不住一顆一顆滾了出來,“我……嗚嗚嗚……我真是個傻子……我、我不該這麽做的……”
感動得……哭了?
裴斯年有點懵,給他擦了擦眼淚,聽他一句一句忏悔,活像是要将以前對他幹過的壞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自責個遍,他又好氣又好笑,更心疼他這幾日糾結這事兒,面色都憔悴了不少。
過了十幾分鐘,沈叢哭飽了,眼眶紅紅,被裴斯年摁在沙發上看電視,他蜷縮在沙發上看着男人像往常一樣進廚房忙碌,心裏越發酸了,又有點想哭。
那、那裴斯年又不喜歡現在的他,只喜歡乖張難搞的沈叢。
就像樊明哲再喜歡葉嘉譽,也沒法接受真實的葉嘉譽一樣,裴斯年再喜歡之前的沈叢,也沒法徹底接受乖乖牌沈叢……裴斯年都明确說了不喜歡現在的他了,他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他也想躲在乖張難搞的殼子裏不出來,可是現在裴斯年看他的眼神都不像在看他,像看另一個人,這麽一想他就難受得要命。
過了兩日,裴斯年要出差,三天不回家,臨走時叮囑沈叢好好照顧自己,沈叢心不在焉一一應了。
他在動物園工作時,邬冉冉見他跟焉了的菜葉子似的跑過來逗他開心,說了好幾個冷笑話,也沒把沈叢逗笑,他望着邬冉冉踟蹰了下問:“我有一個朋友,他很喜歡他男朋友,但他男朋友不喜歡他原來的樣子,更喜歡他變成別的樣子,你說……怎麽辦?”
“哈?”邬冉冉咬着筷子思忖了下,“你那朋友不會是拿了替身劇本吧?別不是他男朋友喜歡的是別人,恰恰你朋友跟那人長得很像,就讓你朋友裝把?”
“好像……是這麽回事,也好像不是這麽回事兒。”沈聰有點描述不清楚。
“你聽我講個故事……”邬冉冉吃了口胡蘿蔔,“我爸媽相親認識的,我媽當年第一眼看我爸一表人才,瞧着也挺好,誰知結婚後貨不對板。交往嘛,在于真誠,一個鍋陪一個蓋,不是一個鍋一個蓋不合适,就像我爸媽從結婚開始鬧離婚,鬧到我初中畢業雞飛狗跳終于離成了,反正青春也沒了,要再找個好些的都找不到了,而且對我這下一代也不好,初中他們鬧騰,我都沒法好好念書……
“所以你可以告訴你那朋友,他要是不喜歡就不喜歡,沒必要當那個替身,要是真心相愛就百年好合了。誰也不騙誰感情,對誰都公平,而且你得想想啊,如果以後你那朋友男友跟他求婚,最後發現貨不對板!好家夥,萬一人家覺得你朋友騙婚怎麽辦?”
沈叢哽住了,望着餐盤裏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一點沒胃口。
……以前,他都沒想過這些。
晚上一個人在家睡不着,沈叢又登錄六界刷了幾把副本,湊巧師傅也在線,他猶豫了會兒,還是戳進去跟他聊了聊。
【一叢綠意盎然:師傅,我之前不是根據你說的裝成我男朋友喜歡的樣子麽?他現在對我很好,可是我總覺得……總覺得不是很坦誠……】
誰知,那邊“滴滴滴”幾條消息連珠炮一般發過來。
【長劍不相思:做人應該真誠,一顆真心對一顆真心!你裝什麽裝啊?徒兒,你愧對為師的教誨!】
【長劍不相思:你不坦誠!你不坦誠你談什麽戀愛!】
【長劍不相思: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大人一點到晚就玩兒套路!套路多了真愛就沒了!】
【長劍不相思:再說了要是不開心,裝一輩子有什麽用?裝的那算什麽愛情了?】
那邊裴景好不容易結束夏令營找了家網吧打游戲,一見那沒出息的徒兒竟然幹這種事情,當即氣不打一處來,“咔咔咔”一通正義凜然的教育,末了覺得不夠還加了一句:【要是他不喜歡真正的你,就分!別磨磨唧唧的!】
沈叢望着屏幕上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話,最後一點點防線都被擊潰了,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回應。
【一叢綠意盎然:好】
周六下午,裴斯年回國。
沈叢早早驅車去機場接他,眼見航班到點,他見一群人簇擁着從裏面出來,遠遠就見裴斯年正跟幾個外國人禮貌交談,還沒等他招手,就見幾個西裝革履的藍海游戲員工揮手迎上去,接連喊了幾聲“裴總”。
沈叢呆在原地頓住了腳步,又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接着,那藍海員工麻利的拉着裴斯年的行李箱朝外面走,裴斯年禮節性跟幾個外國人握手,又用英文交流了幾句,沈叢隔得不遠,因為是語言學科能堪堪翻譯出幾句話。
他聽到那個外國人說:裴總,希望跟藍海集團合作愉快。
這一刻,沈叢渾身像被冷水浸泡在水裏,他沒敢繼續停留轉身就朝機場外面走,由于走的太快還被人給撞到了,他幾乎是逃出機場鑽進別克,慌慌張張驅車往動物園走。
回了動物園,他又不甘心在網上搜索了關于裴斯年的信息,又搜索了魔游,得出的結果跟猜測別無二致,沈叢只覺得腳下好像陷入了黑暗,目之所及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着他。
租房是假的,小公司要破産也是假的,窮也是假的……什麽都是假的。
可裴斯年到底要做什麽?他不知道,他現在也不想知道了……
他倏爾想起高中時那面牆,想起喂蚊子的約會,想起無數次裏相遇時都不是很愉快……某種猜測漸漸浮出水面,又讓他一點點陷入恐懼茫然。
——裴斯年知道他是誰了。
——是來報複他了。
給熊貓打掃衛生打掃了一半,沈叢扔掉了掃把風一般跑去了辦公室,找到負責人陳阿姨道:“我明天就不來了,我們學校也快要上課了,我要回去準備了。”
這家動物園園長跟武館有點淵源,沈叢進來當義工不是什麽難事,要離開也不是什麽難事。
陳阿姨愣了下,旋即反應過來道:“好、好啊,還是學校的事情更重要,那我明天重新安排一下,你安安心心準備開學的事情吧。”
沈叢點頭,恍恍惚惚出了辦公室。
晚上回家時,他進屋就見滿屋子玫瑰花,紅色的氣球飄在空中,夢幻又漂亮,浪漫的法國音樂悠悠揚揚播放着,裴斯年抱着一束玫瑰花朝他走過來,似乎有些緊張,唇角笑意不減,“叢叢。”
“裴斯年……”沈叢抿了抿唇,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他到底要做什麽?
“我們交往有五十天,距離一百天還有些遠,過程也許是快了點,但還是想問……”裴斯年停在他跟前,目光灼灼盯着他,單膝跪地從褲兜裏拿出戒指,虔誠又緊張道:“你願意跟我結婚麽?”
“我……”沈叢眸光閃了閃,咬着唇望着精致的鑽戒,手指微微擡起像要去接過一般,可到了最後他将握住玫瑰花和鑽戒的絲絨盒子朝裴斯年推了推道:“我不願意。”
“叢叢……”裴斯年面色微變,呼吸凝滞了下,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見沈叢面色蒼白十分為難的模樣,以為太突然讓沈叢無所适從,吸了口氣起身安慰道:“沒關系,是我太着急了。”
沈叢沉默了兩秒,說:“我們分手吧。”
裴斯年握着玫瑰花的手指緊了緊,伸手抓着沈叢肩膀輕聲道:“叢叢,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可以等你答應我的。”
分手?太突然了。
根本沒有一點點預兆,離開之前叢叢明明還很粘他的……
沈叢眼眶紅紅的,盯着他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裴斯年想像以前那樣抱着哄哄他,可沈叢推開了他的手,三步并兩步進了房間鎖了門,他跟上去敲了敲門,有些着急喚了好幾聲,都沒得到沈叢一句回應,在房門外抱着胸徘徊了好一陣,都沒想通其中關節。
他無奈下進衛生間開了水龍頭跟曲星洲打電話,蹙眉跟他描述了下情況,問:“叢叢哭了,不讓我哄。”
“不應該啊,你們是相親在一起的,他跟你又是互換信物,你們又是親親抱抱的,按理說他沒理由拒絕啊……頂多就是猶豫猶豫,你再哄哄他就答應了啊。”曲星洲還以為能等到好消息呢,一聽這狀況也有點發懵,摸了摸下巴道:“不會是你……惹他生氣了吧。”
“沒有。”
“那他最近有什麽異常?”
“換了發型,穿了以前不愛穿的白襯衫,”裴斯年沉吟了下,“哭了一次算麽?”
“你幹了什麽?”
“被我感動哭的。”裴斯年幾不可察蹙了下眉。
曲星洲明顯不信:“……”
兩人沉默片刻,透過電話線都能察覺萦繞在空氣中的焦躁,曲星洲按了按眉心,問:“那嫂子在換衣服和換發型之前,跟誰接觸過?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突然性情大變,換這換那。”
“不可能。”裴斯年否掉這種可能性。
“按理說你就算求婚不成他也不至于哭啊,但都哭着跟你說分手了,你別不是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跟他睡在一張床上,”裴斯年按了按太陽穴,緩緩道:“只親了親他算麽?”
曲星洲:“???”
曲星洲:“!!!”
曲星洲爆了粗口:“靠!你們這發展跟火箭一樣,也太快了吧!”
裴斯年沉默。
曲星洲又緩了緩語調,幹咳了聲問:“那嫂子當時什麽反應?是拒絕你,還是有那個意向想跟你……恩?”
“什麽區別?”
“他要是拒絕你,就是感情沒到,他要是想跟你再進一步,那就是想完完全全跟你在一起啊,你要是沒懂他的意思……他可能就以為你不能人道,就……嗯哼。”曲星洲聳聳肩,“可能是嫌你不懂風情吧。”
裴斯年:“……”
是這樣麽?
不多時,他聽到外面屋門響動的聲音忙挂斷了電話,出了浴室就見沈叢站在飲水機旁倒水,臉上濕漉漉的,擡頭呆呆愣愣看了他一眼,張張嘴想說什麽又沒說,目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裴斯年疾步走過去将人擁住,将下巴擱在他肩膀上道:“我突然求婚,吓到你了是不是?”
沈叢搖了搖頭,心裏有點害怕,可一起生活了許久實在太熟悉了,熟悉得能讓他放下警惕,他梗着聲音小聲說:“對不起。”
“不答應求婚沒關系,”裴斯年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會急轉直下,毫無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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