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7.穿女裝

在裴斯年辦公室發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後，沈叢接觸這些是有些害怕的，縱然抱過親過，但也遲遲不敢說一聲“喜歡”，好在家裏沒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他沒那麽緊張，可這事兒就一直萦繞在沈叢心裏，他不敢洩露給任何人知道。

趁着讨厭日，沈叢旁敲側擊過。

兩人在沙發上看電視，聊天時他裝作兇兇道：“你喜歡我打你麽？”

“叢叢，家暴不好。”裴斯年沉吟了下，又道：“但是如果我有什麽做得不好，你打打我出出氣，我是接受的。”

沈叢心裏涼飕飕的，又問：“你的意思是，你還是喜歡我打你？”

“那要你打了我才知道。”裴斯年好像有點頭疼，像回答起來十分為難的樣子。

沈叢一顆心被澆得透心涼，“你的意思是，我不打你，你就不會喜歡我了。”

“你小腦瓜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麽？你打不打我，我都喜歡你。”

沈叢頓時愣住了，擡頭望了望他的漆黑深沉的眼，被突如其來的表白撩撥得心跳加速，又想起是讨厭日該兇點道：“算你識相！甜言蜜語到位！”

這還是，裴斯年第一次說喜歡他。

所以，就算他不打他，也沒關系是不是？

但女裝這事兒，他就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輾轉反側睡不着，在浏覽網站時搜索了不少女裝癖的人的信息，理由千奇百怪，要麽生活上要麽心理上，他覺得大概率裴斯年是壓力太大才造成這種情況。

由于睡眠不足，在周五工作時他突然打掃熊貓館時直接暈倒過去，再醒來時已經在醫院病床上了，裴斯年将他扶着做起來，憂慮的臉上像松了口氣，露出個笑道：“你都吓死我了，還好只是低血糖。”

“嗯。”沈叢屈膝坐着，愣怔了一下，看了看牆上挂鐘道：“都下午三點了，你快回去上班吧。”

他不想成為誰的麻煩。

從少年時起，生病住院沈世昌就不怎麽管他了，整個武館都需要他，他沒辦法圍着沈叢轉，大病小病都是他一個人挨過來的，這些事情他能應付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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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住院的人又脆弱得像一朵被風雨摧殘過的小花兒，他其實舍不得裴斯年離開。

裴斯年見他臉色蒼白又在逞強，坐在床邊揉了揉青年的頭，露出個笑安撫道：“請假了，今天陪你。”

小男友都生病了，一點不像往常有攻擊性，也不像兇兇的小刺猬，還有點乖乖軟軟，楚楚可憐的樣子，眼睛裏寫滿了“你留下來陪我吧”，他怎麽能丢下小男友離開？

“你回去吧，你們公司需要你。”沈叢抿了抿唇，有些擔心耽擱游戲公司。

“工作永遠做不完的，他們沒打電話來就是不急，不需要我的。”裴斯年拿了個蘋果給他削了削皮，垂着眼沒看他。

沈叢沉默了下，知道他不離開心裏有點暖暖的，又沒忍住問：“你，幹嘛對我那麽好？”

“因為我是你男朋友啊。”裴斯年輕輕笑了下，頓了頓手上的動作，擡頭望着沈叢道：“對你好，不是天經地義的麽？”

沈叢薄唇抿了抿，沉默了下道：“可這個世界上，哪兒有那麽多天經地義？”

沒有的，他很清楚。

沈世昌在他沒能學武後，一心撲在武館裏致力于培養出新的繼承人，也就沒那麽關心過他了，無論是生病住院還是高考準考證差點掉了沒進考場，亦或是選專業……他都像一個踽踽獨行的人在打仗，周圍全是炮火連天，雷聲陣陣，全是他一個人度過，漫長又孤獨。

也或許是這樣，才在重新遇見裴斯年時生出了點叛逆。

因為，太寂寞了。

“沒有天經地義，”裴斯年重新削着蘋果，垂眼看着蘋果皮一點點越削越長，笑道：“但有心甘情願。”

沈叢胸腔仿佛被注入了洶湧潮水，沸騰着，他想都沒想湊上去親了親裴斯年唇角，親完見裴斯年愣了下，他臉頰有點微微泛紅忙低下頭不敢看他，攪了攪手指，磕磕絆絆道：“我、我……”

裴斯年見他羞得不成樣子，乖乖軟軟，将削好的蘋果遞給他道：“恩，你親我，也是心甘情願。”

“你、你……”沈叢羞赧得咬着唇，攪着手指執拗的不接蘋果。

……怎麽這樣……直白。

裴斯年知道不能再逗了，再逗逗他就要躲着他了，于是靠過去将人摟在懷裏輕聲哄了哄道：“你中午沒吃飯，先吃個蘋果，我去給你點餐。”

沈叢踟蹰了下，又挨不住咕咕叫的肚子，還是接了蘋果啃了啃。

下午沈叢四點出院，裴斯年直接将人帶回家照顧着睡下了。

這晚，在古城旅游的葉嘉譽大半夜給他打電話，沈叢睡得迷迷糊糊就聽那邊聲音有點微微顫抖，說：“叢叢，我、我把樊明哲給睡了。”

沈叢睡意一下子被驅散了，“……！”

“我不來旅游麽？這家夥查簽證沒查到我出國，查到我旅游路徑就強行進了我們的旅游團，”葉嘉譽腔調都有點要哭出來了，“一開始我都挺警惕的，他也沒多做什麽事情，還幫了我好一些事情，今晚我們一個團的人喝高了，我也醉糊塗了，讓他扶着回酒店，然後特麽我稀裏糊塗把他推倒了，我們兩不知道怎麽就滾在一起的……我特麽現在就很亂，正躲在廁所抽煙……”

這事兒到現在都離譜，都魔幻！

“那你現在對他什麽感覺？”沈叢撓頭，準備安慰安慰好友。

“……好吧，我承認他身材挺好，我賺到了我不虧我不委屈，”葉嘉譽破罐子破摔，喪裏喪氣道：“可他要是醒過來我怎麽辦？”

就挺突然，最麻煩的是他還不讨厭，還有點想……唉煩死了！

“那個……你是上面那個？”沈叢又想起□□裏被欺負得很慘的人，有些疑惑問。

葉嘉譽頓住了，乍然被問這個問題當即腦子嗡嗡嗡，又不願意在兒子面前丢了面兒，兇巴巴道：“我TM當然是當然是上面那個！！你別看樊明哲那樣兒，在床上照樣被我欺負！”

沈叢了然：“恩，我知道了。”

一聽這語氣，葉嘉譽坐在馬桶上，四肢像被車碾壓過似的，一動就疼，身上還有不少亂糟糟的痕跡，他一個頭兩個大以為沈叢不信，深深吸了口氣邪魅狷狂道：“樊明哲都被我欺負哭了，我敢保證他明天下不來床，就怕他明天舍不得我死纏爛打，要我負責！”

至此，這話題是徹底歪掉了。

“那你要不再跟他試試？”沈叢小聲提議：“畢竟，是你睡了他。”

葉嘉譽：“不是，你到底幫誰啊？”

沈叢道：“你不是說你把人欺負哭了麽？”

葉嘉譽瞪圓了眼睛，恨不得咬掉舌頭，“可我、我……”

“而且，你睡了人家，你問問他的意見，如果要負責你就負責，如果他不要，你也要好好跟他說……不要吵架。”沈叢循循善誘，覺得做了個十分正确的勸導。

葉嘉譽又頓了下，有種掉陰溝裏的感覺，滿臉窒息道：“……我不喜歡他了，他也不會再喜歡我的，他纏着我是因為他不知道我變成了什麽樣子。”

還沒等沈叢說話，浴室的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葉嘉譽一驚擡眼就見着黑色浴袍的樊明哲從外面進來，望着他脖子上隐隐出現的紅痕，腦子都要炸開了，喉結微微一動，“你、你怎麽進來了？”

“幫你洗澡。”樊明哲抽走他手裏的手機挂斷電話，直接将人橫抱起來朝浴缸走。

葉嘉譽倒是想掙紮，可一掙紮渾身都難受，推拒了幾下靠得近了，就見樊明哲身上也比他好不到哪兒去，好幾個地方還被咬出了痕跡，他心髒砰砰直跳，斷斷續續喚起些畫面，臉頰燒紅了。

……酒精可真不是個好玩意兒。

“我自己洗。”

“我幫你，免得你打電話。”

“你、你還是出去吧，我不習慣。”

“我也想洗。”

“……？！”

接着葉嘉譽就被樊明哲強勢拉着圈在懷裏泡澡，他頻頻翻白眼嘴邊胡亂說着抗拒的話，在洗到後面樊明哲打了他的屁股，将他給摁在懷裏狠狠吻了一圈，葉嘉譽掙紮了好半晌再也憋不住嗚嗚嗚哭了出來，等樊明哲一松開，惡狠狠咬了一口對方肩膀洩憤。

“你、你混蛋！你都這樣我了你還對我這麽壞！”

“我對你壞，那是你先對我壞的，”樊明哲悶哼了聲，見人哭了頓時慌了把人收進懷裏，見他又開始掙紮抱的更緊，也有些惱：“而且，今晚你明明也很享受，現在提起褲子就翻臉？”

“我……”葉嘉譽咬着唇悶悶的，“反正你又不會真正喜歡我，翻臉就翻臉啊！你管我享受不享受！”

“那，我就讓你看看我到底喜不喜歡你！”樊明哲也生氣了，咬牙切齒道：“讓你享受個徹底！”

……

這邊沈叢被挂斷電話，有點擔心照葉嘉譽脾氣跟樊明哲鬧起來出事，又播了幾個電話過去，他想了想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淩晨六點，葉嘉譽播了電話過來，聲音軟綿又沙啞，語調安靜道：“我跟樊明哲在一起了。”

沈叢迷迷糊糊的，“恩”了一聲道：“恭喜。可你……不是不願意答應他麽？”

“他說接受我現在的一切，完美和不完美，”葉嘉譽被折騰了一晚上，黑眼圈很重，坐在馬桶上思考了半個小時人生才給好友打的電話，閉了閉眼太陽穴突突突直跳緩緩罵了一句“艹”，有點煩躁道：“我當時就是被這句話蠱惑了，腦子一熱答應的。”

也可能是樊明哲活兒太好，他被感動到了。

“……？”

“別擔心，遲早會被現在的我吓退，我等他主動跟我提分手。”葉嘉譽面對現在狀況一塌糊塗，一片混亂，想了想說：“我拿他當P友算了，怕什麽？”

挂斷電話後，沈叢覺得事情還有點魔幻，他縮在被子裏望着窗外天光乍亮，眨了眨眼睛睡意全無，腦海裏全是葉嘉譽那句“接受現在的一切”“不完美和完美的”，翻來覆去了好半晌。

完美，不完美。

撇開疑似女裝癖和M，裴斯年幾乎在沈叢眼裏堪稱完美了，很會做飯和編寫程序，還會英日韓三國外語，櫃子裏塞了不少鋼琴、小提琴、書法、射箭、跆拳道、游泳等證書，好多事情在他手裏輕而易舉就能解決了。

除卻偶爾好像有點壞外，幾乎都是斯文溫柔的。

他又翻了個身，聽着床頭的時鐘“滴滴答答”跨過一分一秒，覺得他也要像樊明哲那樣去嘗試接受裴斯年的不完美，想了想先從女裝開始，至于受虐愉悅症他覺得可以盡量避免。于是他掏出手機從某寶買了一套女裝，因為不知道該買什麽，就買了一套英倫風格的校服，又買了卷曲的假發，店主還貼心的贈送了兔耳朵。

恰逢周六，又是讨厭日，沈叢跟裴斯年吃完早餐就溜回卧室登錄六界打游戲，也算是對裴斯年冷冷淡淡了。

由于師傅驚喜的發現情緣還有隐藏副本可以刷，能掉落一些材料，表示等刷完之後再解除情緣，沈叢又不願意讓裴斯年知道他玩兒游戲跟人在游戲裏“出軌”了，每次玩兒游戲都縮在房間裏，順便還将門反鎖了。

他登錄游戲刷完了日常任務，又戳了上線的師傅組團刷了一次副本。

之前他跟師傅組團刷個七八次都沒能殺掉BOSS的副本，這次他還以為又要血虐，誰知竟一路被帶着趟贏了，且師傅全程一句廢話都沒有，操作跟之前比較不是一個等級的。

【一叢綠意盎然：師傅，你好棒！】

隔壁房間的裴斯年喝了口水望着屏幕上出現的對話框，瞧着"一叢綠意盎然"的名字有些印象，略微思忖應道：【恩。】

六界新版本在籌劃當中，需要修複BUG提升體驗，由于他賬號等級太高反而不好體驗，索性沒收裴景的游戲賬號，用以體驗，不顧他并沒有準備破壞掉裴景在游戲裏建立的人際關系。

【一叢綠意盎然：師傅，我今天不想打游戲，想聊聊天可以麽？】

裴斯年又喝了一口水，沒理會，手中飛快在鍵盤上敲擊，又重新組隊刷了一個副本，右下角“一叢綠意盎然”的圖标還在閃爍着，再點開看時，便是十幾條消息。

【一叢綠意盎然：我男朋友很好，但……好像喜歡女裝】

【一叢綠意盎然：我很喜歡很喜歡我男朋友，但我不太能想象他為什麽會喜歡女裝？是因為受過傷害麽？心理障礙麽？可是我又怕問戳到他難過的地方……】

【……】

【一叢綠意盎然：雖然他喜歡穿女裝，我還是決定接受他的不完美。】

【長劍不相思：恩。】

【長劍不相思：加油。】

裴斯年有點同情這位跟他相似遭遇的網友，又刷了幾個副本後，他差不多下線。

由于夏日動物園游客多，又是十分炎熱的天氣，沈叢在動物園裏變得忙碌起來，經常回家吃完飯洗漱就睡覺了，徹底把買女裝一事給忘了。

周五，裴斯年在家裏替沈叢簽收了份快遞，不經意間瞥見物品欄目上是“女裝和假發”，他有點愣住了，又想起網友提起的男友喜歡穿女裝，望着膠帶想拆開看看裏面是什麽，但出于尊重沈叢隐私的緣故又不得不按捺住好奇。

他打游戲時頻頻瞅向箱子，輸了好幾把，又翻了翻一叢綠意盎然的消息，望着最後一句“接受不完美”緩解了下胡思亂想，又覺得沈叢瞧着瞧着也不像是喜歡穿女裝的人，說不定是給別人買的。

就這樣，等晚上沈叢照顧完熊貓回家，裴斯年抱着箱子遞給他道：“你的快遞。”

“哦。”沈叢坐在沙發上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接了箱子也沒多想，有點好奇：“買的什麽啊？”

“你……拆開看看？”裴斯年沒走，坐在他旁邊，還貼心的給他遞了把小刀。

沈叢接了小刀像以前一樣利落拆包裹，可拆到一半倏然想起是女裝立馬頓住了，可又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深深吸了口氣揭開箱子從裏面拿出一套女裝塞到裴斯年懷裏，又将假發和兔耳朵拿在手裏，睫毛微微顫了顫，有點緊張望着裴斯年道：“那個，那個……你覺得這個女裝怎麽樣？”

裴斯年被塞了女裝愣住了，望着滿心滿眼緊張忐忑的青年，腦子跟炸了一顆雷一樣嗡嗡嗡響着，但面上他鎮定自若從善如流應道：“挺好看的。”

……什麽意思？

“你、你喜歡麽？”沈叢又挪了挪位置靠近裴斯年，見裴斯年瞳孔微睜似乎有些被他的問題吓到，生怕他被發現秘密後難受，忙道：“其實我，我挺喜歡的。”

裴斯年：“！！！”

……叢叢說喜歡女裝？

“這個、這個兔耳朵我也挺喜歡的。”沈叢為免他不信還把兔耳朵戴在頭上，有點緊張拉住裴斯年的手，認認真真道：“你喜歡麽？”

裴斯年見他雙眼亮晶晶的，像小鹿般清澈透明，喉結微微一動，“……喜歡。”

好萌，好可愛啊。

“其實穿女裝沒什麽的……”沈叢抓着他的手，抿了抿唇鄭重望着他道：“如果你壓力很大可以跟我說，有不開心的事情也可以跟我說……”

裴斯年望着沈叢一張一合的薄唇，見他緊張又忐忑模樣，生怕被抛棄似的，又見他坦白不藏着，終于反應過來：“叢叢，你喜歡女裝？”

如果小男友喜歡穿女裝，他突然想起跟綠意盎然說的那句“接受不完美”，而他當時還說了“加油”。

可他沒想到……事情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啊？”沈叢以為他還在害怕被發現，不敢跟他坦誠，想了想點頭道：“對，我……我喜歡女裝。”

裴斯年垂眼看了下英倫風格的裙子，陷入沉默。

沈叢以為他不信，忙道：“我、我其實可以穿給你看。”

“我信。”裴斯年擡眼時眼裏充滿了諒解，又有點理解為什麽叢叢陰晴不定，反複無常，每次好像要靠近一點他就躲一躲，每次一躲轉頭又沖上來撩撥他，可他沒想到阻礙他們的竟然是叢叢喜歡穿女裝，也不知道他忐忑不安了多久，加上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出真相，他也就幾個呼吸間想清楚了，将人拉在懷裏揉了揉他的頭道：“不要擔心，無論你喜不喜歡女裝，我都很喜歡你。”

沈叢聽前一句話松了口氣，聽後面一句話臉頰滾燙了起來，在他懷裏鑽了鑽，聲音跟蚊子似的咕哝了一聲。

兩人靜靜相擁了會兒。

裴斯年盤算着以後給沈叢買衣服除了男裝外還得添點女裝，買點可愛的毛絨發箍應該也可以，配飾的話，到時候再看看……想着想着，也有點期待起來。

……叢叢穿女裝一定好可愛。

沈叢則想，還好裴斯年相信他了。

兩人松開後，裴斯年将衣服塞給沈叢，輕輕笑道：“那，你現在穿給我看看吧。”

沈叢一臉疑惑，望望懷裏的衣服，又望望裴斯年，喉嚨裏那句"這衣服是你"的梗在脖子裏，呆呆愣愣變成了“哦”，抱着衣服緩緩站起身，頻頻朝裴斯年望去，小聲問：“你不喜歡這衣服麽？”

“喜歡的喜歡的，”裴斯年怕他自卑，笑道：“你穿吧，我想看看。”

聞言，沈叢苦哈哈回了房間，硬着頭皮脫掉衣服換了英倫風格的裙子，又戴了假發，把兔耳朵也戴上了，穿着拖鞋有點扭扭捏捏的，總覺得怪怪的，有些懊惱又忐忑走出房間，瞅了瞅沙發上的看過來的裴斯年，覺得羞恥極了，磕磕絆絆問：“還、還好麽？”

裴斯年見他穿着裙子，由于生得白白嫩嫩，瞧上去年紀小的模樣，又局促又認生的模樣，這會兒像還沒畢業的高中生似的，撇開女裝像回到高中青澀時期，他胸腔裏氤氲起一股難言的情緒，緩緩站起身來，胸腔砰砰跳得厲害，一步步朝他走過去，伸手撫了撫他的臉，垂眼深深看着他道：“挺好。”

要是叢叢，高中能赴約該多好。

那他就不用等那麽久了。

沈叢動了動喉結，羞恥得揪了揪蘇格蘭裙子，咬着唇道：“那、那我換掉了啊。”

這……算是證明不讨厭他女裝了吧。

“別……讓我多看看。”裴斯年猶豫了下，伸手取下了有點可愛的兔耳朵，又摘掉了卷曲的假發，稍稍遺憾的是沈叢将頭發染了冷棕，不過校服配上那張沒怎麽變化的臉到像真像高中時青澀的樣子，他漆黑眼眸裏氤氲着深沉，再也抑制不住将人湧入懷中，輕輕喚了一聲：“叢叢。”

沈叢愣了下伸手抱住他應道：“我在。”

怎麽覺得他好像有點委屈。

“別離開我。”或許是進展得太快，又太順利，總讓裴斯年覺得不真實。

沈叢沒想到他這麽感動，此刻擁抱住他的人好像一只大型受傷需要人呼呼的大狗狗，這種奇異的感覺讓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哄道：“我不離開。”

……一定是裴斯年害怕被人發現女裝，找到同好後釋然了點。

不過，這衣服不是給裴斯年買的麽？為什麽他穿上了？

但沈叢沒想到，接下來裴斯年在購物車裏選了不少女裝，購買時還轉成詢問了沈叢意見，沈叢起初以為那是裴斯年給自己買的，一一評價，還尴尬幫助他選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配飾。裴斯年一揮手把衣服全部買了，活像是要把女裝瘾過夠，沈叢撓撓頭，想勸又覺得裴斯年好不容易敞開了心扉，就沒再多勸。

等周日時，沈叢迷迷糊糊從床上醒來，就見床上四周擺滿了女裝袋子，還有不少配飾，裴斯年坐在床邊親了親他的額頭笑道：“叢叢，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沈叢偷偷瞟了瞟網上評價過的女裝，一臉茫然：“？？？”

不是，這不是……你喜歡的麽？

“你喜歡的話，在家裏穿。”裴斯年揉了揉小迷糊，為免刺傷小男友自尊心還專門拿了一套女校服遞給他道：“我挺喜歡看你穿女裝，真的。”

沈叢欲言又止，在裴斯年催促的目光下支起身子，攪了攪手指不安問：“你、你給我買的？”

“恩。”裴斯年以為他感動，“還喜歡什麽，我都可以給你買。”

沈叢支支吾吾，半晌急得有點想哭問：“你不穿麽？”

裴斯年：“？？？”

沈叢又緊張兮兮問：“其實，我挺想看你穿女裝的，你……你不穿給我看看麽？”

裴斯年見他眼裏充滿期待和忐忑，像要被拒絕就哭出來似的：“！！！”

……叢叢這是，要他穿女裝？

“你穿給我看麽？”沈叢抓住他的手擡眸滿含期冀，覺得他好像沒徹底跟他坦誠，有點受傷，搖了搖他的手輕聲道：“其實，我很期待你穿女裝給我看。”

喜歡的人乖乖軟軟的撒嬌，裴斯年心裏軟得一塌糊塗，想拒絕的話在唇邊打了個轉又憋了回去道：“……好、好啊。”

接着，裴斯年拿着女裝校服進了浴室，揉了揉額角硬着頭皮望了望鏡子，又望了望手裏的女裝，又不想看沈叢失望，更怕傷害到沈叢自尊跟他提分手，他頭疼穿上衣服，由于身材颀長的緣故穿上裙子還有些緊。

……算了，為了小男友拼了。

從浴室出來，沈叢看着他愣了下，說出好看也說不出不好看，忙拿着假發熱和貓耳朵給他戴上，“啪啪啪”鼓掌誇贊道：“你好好看。”

見他目光深邃又複雜望着自己，沈叢拉了拉他的手搖了搖安慰有點魁梧的女裝大佬，安慰道：“你真的很好看，我很喜歡。”

裴斯年穿女裝多少有點幽怨，一聽他說“喜歡”，眼神微變，心髒微微一跳親了親他的額頭：“恩。”

喜歡。

這還是叢叢第一次說喜歡他呢。

那這次穿女裝，也算值得了。

還沒雀躍完，卻聽沈叢道：“今天是周六，你可以一整天都穿着，沒有人會來家裏的。”

裴斯年：“……！”

還要……穿一整天？

吃完早餐後兩人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沈叢縮在裴斯年懷裏十分貼心給他在某寶選女裝，還熱情詢問那些好看，俨然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

裴斯年頭疼，不知該怎麽表達不喜歡穿女裝這件事。

……算了，小男友喜歡，他就偶爾穿穿吧。

這事兒，裴斯年到很想跟曲星洲讨論讨論，可這關乎沈叢隐私，只得做罷。

沒過幾日，他就聽樓下有家公司老板被前妻發現有女裝癖好，還是個受虐愛好者，這事兒在附近幾棟寫字樓鬧得沸沸揚揚，裴斯年只當現如今女裝都泛濫成災了，随口問了特助是那家公司。

特助笑道：“就是上次幫你糊弄小男友的那家游戲小公司，魔游啊。”

裴斯年頓下手中的動作，擡眼望着特助，幾不可察蹙了下眉問：“魔游？”

“裴總，你是不知道，他前妻在撒潑前還在他辦公室裏找到女裝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什麽小皮鞭啊……唉唉唉，真就看不出來他會有這種癖好。”特助頗為感嘆。

裴斯年僵住了，倏然想起沈叢那日的不對勁，不僅再見他時躲躲閃閃，送回家時還眼眶紅紅像被吓到似的哭了，還問他會不會打人，他哄了好半晌才将人哄好，更別提近日又是穿女裝，又是讓他穿女裝……

他捏了捏眉心，太陽穴突突突直跳。

……叢叢肯定是看到了，還誤會他了，恐怕當初還考慮過跟他分手。

難怪，叢叢老讓他穿女裝，合着……是他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

關鍵是，就因為這叢叢每次跟他親密都害怕得不得了，稍微進一步都像要跑掉了一樣，他都不敢更近一步。

晚上回家，裴斯年整理好措辭，還抱着一束玫瑰花，入門就見沈叢在陽臺喂兔子，還伸手摸了摸小兔子的頭，聽到動靜轉頭沖他一笑，又是疑惑：“怎麽，買花了？”

裴斯年将花遞給呆呆愣愣的沈叢，幹咳了聲道：“我們談談吧。”

沈叢抱着花輕輕嗅了嗅，好奇道：“什麽？”

裴斯年将人拉到沙發邊坐下，認真解釋道：“其實我不是……”

“叮鈴鈴。”

門鈴猝然響了起來，沈叢放在花噔噔噔站起身去開門，就見站在門口滿臉喪氣的葉嘉譽，眼睛有點微微泛紅，沈叢見他失魂落魄模樣忙将人帶進來。

被打斷的裴斯年微微蹙眉，給前情敵遞了杯熱水。

“你怎麽了？”沈叢有點擔憂問。

葉嘉譽抽了抽鼻子，眼淚花又沒忍住一點點從眼角蔓延出來，他擡手揩了揩眼淚，被這麽一問滿腔委屈流瀉出來，伸手抱着沈叢一個勁兒哭。

“樊明哲，樊明哲嫌棄我，他就是來報複我的……他就是回來報複我的。

“那個混蛋……他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我，他根本接受不了我真正的樣子……我是愛玩我是愛鬧怎麽了？我交過不少男友又怎麽了？誰TM讓他自己纏上來的……

“不喜歡我這個不喜歡我那個，還TM跟別人說只是跟我玩玩，把我當個好用的情人，滾你媽的情人……我不是非要喜歡他，我不是一定要念念不忘……既然他接受不了真實的我，騙我又意思麽？騙我有意思麽？不喜歡那他就滾！勞資不要再喜歡這種狗男人。”

葉嘉譽哭了好一通，罵到最後都累了，在浴室洗了澡換上沈叢衣服，抽抽鼻子被沈叢安慰了好一通安排進次卧睡了，可他每一句話對沈叢沖擊都很大，以至于幫他關上房門後還在發呆。

“嘟嘟嘟。”

手機響個不停，沈叢見是樊明哲沉吟了下掐斷了電話，望了望進浴室洗澡的裴斯年安靜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麽。

因為葉嘉譽出現将他房間給占了，沈叢得跟裴斯年擠一擠，他心裏害怕和忐忑不少，但更多是恐懼。

……真實，裴斯年會喜歡真實的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