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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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牛一向心狠手辣, 得知他本性的村民們都有苦難言,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而黑狗跟随他多年,也幫着做了許多虧心事,談不上無辜, 卻也罪不至死。

脖子上的繩索愈發收緊了, 黑狗兩眼翻白, 劇烈的喘息,卻始終掙脫不了死亡的威脅, 喉嚨發出痛苦的呻yin。

突然,一塊小石頭劃破夜空,精準地砸在鐵牛的手背上。

“誰?”鐵牛吓了一跳, 機警地詢問,可手中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

淩亂的腳步聲從漆黑的前方響起,一道震怒的聲音響起:“住手!”

“轟隆隆——”一道閃電游龍般從雲層中竄過。

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中,有過幾秒鐘的光亮, 鐵牛陰狠地瞥了一眼,卻驚駭得松開了雙手。

“畜牲!你還要繼續害人?”

鐵牛猛地抽出繩索,心慌意亂地解釋:“忠叔, 我我我……我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

忠叔氣勢洶洶地走在最前面,東方利陰沉不定地緊随其後。除此之外, 還有三個德高望重的村民,皆是怒目橫視。

鐵牛驚駭萬分,不知他們聽到了多少, 當他看到東方利若隐若現的笑容時,明悟了。

因此, 鐵牛率先向東方利發難,義正言辭地怒斥:“東方小狗, 你還敢回來?你也不怕遭天譴!”

“我為什麽不敢回來?”東方利不慌不忙,嘲笑地反問:“你壞事做盡,尚且沒有遭天譴,何況是我?”

鐵牛憋着一口怒氣,深深呼吸幾下,冷臉道:“各位叔伯,你們也看到了,東方利和他爹害人害己,卻絲毫沒有悔改之心,他有辱橋頭寨的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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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叔看不過眼了,大吼道:“你閉嘴!直到現在你還在妖言惑衆!”

忠叔也算是看着他長大,原以為鐵牛只是小打小鬧,可他們的縱容終究是釀成了大禍!

想到鐵牛的狠毒,忠叔失望地說:“那些都是橋頭寨的村民,你……你怎麽下得去手!”

鐵牛仍想狡辯,卻被東方利堵住了話頭,“黑狗快要窒息了,你還不将膝蓋移開?”

鐵牛驀然一僵,飛快地瞥了一眼,見黑狗已經渾身軟綿無力了,不知是死是活,便急忙後退一步,震驚地自言自語:“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黑狗抽動一下,不停地咳嗽,雖然虛弱,卻也大難不死。

鐵牛恨得咬牙切齒,見忠叔帶着衆人前來捉拿他,猛地跪在地上,悲痛地哭訴:“各位叔伯,都是我不好,我被鬼遮眼了,我該死我該死!”

鐵牛一邊檢讨,一邊自打嘴巴。

忠叔于心不忍,卻也不能放任不管,無奈地閉起雙眼,苦澀地說:“你害人頗多,橋頭寨已經容不下你了……”

鐵牛聞言,默然不語地低下頭,好似已經認命了,卻在衆人松懈的片刻,轉身就跑,轉眼間便沖進了漆黑一片的林子中。

忠叔沒想到他還敢逃跑,氣憤之下,大聲喊着:“畜牲!畜牲啊……”

忠叔年邁但健壯,率先追上去,沒跑幾步,卻被絆倒在地,尴尬難堪之餘,不禁痛恨自己的無能。

東方利目無表情地跟上去,恭敬地扶起忠叔,冷硬地說:“天黑路滑,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去追他便可。”

“可……可是……”忠叔生怕東方利不敵,在鐵牛的手中吃虧,卻見他堅定萬分,故唉聲嘆氣地同意了,“你切記,萬分小心!”

忠叔在另一名老者的幫助下,将黑狗背在背上,剛走幾步,又不放心地叮囑道:“阿利……如果實在追不上,便算了,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利微微點頭,心裏卻冷笑着回答:“算了?不,不可能就此算了!”

漸漸地,雨勢變小了,洶湧澎湃的雨水沖刷着泥土,不知流向何處。

東方利任由雨水拍打在臉上,刺骨的冰冷讓他愈發沉靜,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天邊的烏雲消散了一些,朦胧的月光執着地投下星星點點的光亮。

東方利已經想不起來,他在大山中追擊了多久,也不知道身處何處,心中的信念卻未曾磨滅——找到鐵牛!

時間悄悄溜走,公道未曾遲到。

東方利看着前方那跌跌撞撞的身影,表情愈發嚴肅,他緊随其後,像一個耐性十足的獵人。

“沙沙沙……”路過樹叢的聲音清晰可聞。

鐵牛累得氣喘籲籲,他反複地扭頭偵察,确認至于只有東方利一人追上來時,這才松了口氣。

“呼呼呼……”鐵牛佝偻着背,渾身粘膩,不知是雨水或汗水。

他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息,待東方利走近後,眼神陰狠,笑着嘲諷:“怎麽,就你一個人?你是來送死的?”

東方利站在原地,默然不語。

鐵牛見他不說話,還以為怕了自己,眼神陰鸷地說:“你救了黑狗,那我就殺了你!”

話音未落,鐵牛捏着十指,大步向前,勢要将東方利埋葬在此處。

“去死吧,臭小子!”鐵牛怒吼一聲,似要将心中的苦悶發洩出來,如果不是東方利帶人圍堵,他也不會狼狽逃竄!

他不可一世,卻折在了這個不起眼的小子手中!

就差一步了!就差一步,他就能成為橋頭寨的下一任村長了;就差一步,他就能滿足老爹的遺願了。

鐵牛滿腔憤恨,越走越快,越走越近,他突然伸出大手,一把掐住東方利的脖子,“去死吧!”

“噗呲——”

利器刺入身體,劇痛席卷全身。

鐵牛愣愣地低頭,一把匕首洞穿了他的腹部,鮮血汩汩而流。

“你你你……你竟然……”敢暗算他?

東方利猛地抽出匕首,冰冷地反問:“我有何不敢?”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當鐵牛喪心病狂地将活死人引到河道時,就不配為人了!死在他手中的村民何其之多,就連……就連他老爹也枉死了,鐵牛該付出代價了……

鐵牛死死地捂住肚子,雙眼碰到了東方利駭人的眼神,頓時心亂如麻,不敢再與陷入癫狂的他硬碰硬,故跌跌撞撞地轉身就逃。

東方利悠閑地緊随其後,好似在無盡黑夜中漫步。

“砰——”鐵牛摔倒在地,無邊的劇痛讓他呼吸急促。

看着東方利越走越近,鐵牛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匕首,衡量一番後,qiu饒道:

“阿利,我錯了我錯了!你饒我一命,我保證遠走他鄉,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好嗎?可以嗎?好不好?”

東方利苦笑一聲,自嘲地說:“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竟然死在了你的手裏?像你這樣的淤泥,何德何能啊?”

鐵牛臉色慘白,不停地點頭附和:“是是是,我該死,我就是你腳下的一條死狗!”

“磕三個響頭。”

鐵牛:“……”即便咬碎了牙關,他也不敢不從。

“砰!”鐵牛笑得一臉真誠,重重地磕下一個響頭。

東方利面不改色地說:“第一個響頭,敬無辜枉死的村民。”

鐵牛聞言一愣,随即佝偻着背,再次磕頭。

“第二個響頭,是敬我爹的。”

“砰!”第三個響頭磕下了。

東方利點點頭,不鹹不淡地說:“第三個響頭,敬橋頭寨的列祖列宗。”

鐵牛聽到這裏,心裏氣憤極了,他已經變成了家族罪人?哼!

東方利無視他眼中的憎恨,猛地一腳飛踹,将他掀翻在地,随即扯下腰帶将鐵牛牢牢捆綁着。

這一幕來得太快,鐵牛反應不及,輕而易舉便被他制服了,“東方利,你幹什麽?我已經磕完頭了,你立刻放開我!放開我!”

“我只是叫你磕頭,可沒有答應放過你。”東方利掐着鐵牛的下颌,強迫他擡起頭,不屑地說:“你從小就蠢,死到臨頭了,依舊愚不可及,呵!”

鐵牛氣得滿臉通紅,腹部的鮮血再次溢出,他奮力掙紮,怒吼道:“有本事,你就放開我!”

東方利冷哼一聲,不反駁也不洩憤,用力地扯着鐵牛的衣領,拖着他往山下走。

鐵牛在淤泥中打滾,着急忙慌之際,心頭無端湧現出無邊的恐慌。

果不其然,他的第六感從未出錯。

當東方利拖着他走到另一座山頭的山腳下時,随意地将他甩在地上,扯下腰間的鐵器,不言不語地開始掘土。

很快,一個冷凍出現在地上。

鐵牛慘叫着往後挪動,驚駭欲絕地大喊:“你要幹什麽?你別亂來啊!啊啊?”

東方利對他視若無睹,挖地的動作愈發快速了。由于天降大雨,泥土松動,不一會兒,一個深坑便靜靜地躺在地上。

東方利扔在鐵器,低聲笑了起來,随即笑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癫狂,“啊哈哈哈哈哈……”

這一刻,鐵牛是真的怕了,他心知,東方利沒想着讓他活命了!

鐵牛忍下劇痛,掙紮着轉身就逃。

東方利撿起地上的石塊,精準地砸在他的小腿上,見鐵牛踉跄倒在,這才閑情逸步地走過去,扯着他的頭發,一步步地拖到坑洞邊。

“阿阿阿利,你饒我一回吧,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東方利笑得比哭還難看,将他扔到洞中,恍惚地說:“遲了,太遲了……”

東方利撿起地上的鐵器,陰沉着臉,賣力地填泥土。

很快,鐵牛被填埋在坑裏,只露出一個頭顱。此刻,他已經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嘴裏罵罵咧咧,各種難聽的話不絕于耳。

東方利默然不語,轉身走進了漆黑的林子裏,片刻後,牽回來一頭野豬。

将野豬綁在一旁的樹上後,東方利抽出匕首,劃破了它的肚皮,鮮血染紅了土地,順着河水流向遠方。

“嗷嗚——”野豬慘叫一聲,在原地疼痛地來回奔走。

此刻,東方利累得聲嘶力竭,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東方利,你去哪裏?你想幹什麽?你快回來,老子命令你立刻回來!”

然而,山腳下一片寂靜,除了他的怒吼,唯有風聲雨聲與之相伴。

新鮮的血腥味侵入鼻尖,鐵牛慌亂地轉動頭顱,色如死灰。

“吼——”

突然,一道嘶吼從遠處傳來。

“吼吼吼——”

随即,不絕于耳的嘶吼聲由遠及近。

鐵牛驀然轉過頭,一群狂暴的活死人朝他沖過來,“不……不不要……不要啊——”

第一個活死人撲向了鐵牛,數不清的怪物你推我搡,肆意啃咬着這個活人的頭顱。

鐵牛慘叫不斷,慢慢地,便再也聽不到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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