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越潛光着膀子,?打赤腳,身上僅穿一條犢鼻褲,他髒污的雙手搬起一塊石頭,?将它砌在一堵石牆上,汗水從臂膀淌下,而他的背部有一道新鮮的鞭痕。
身後不遠處是監工的士兵,?而身邊是數量衆多,同樣衣不蔽體的雲越百姓。
整座郡城正在修葺,?十裏八方的百姓被迫前來服徭役。
彭震将擔中的沙土傾倒入泥坑,他擡一張汗淋淋的髒臉,?一雙眼睛在人堆裏尋覓,尋見越潛,趁監卒沒注意,?趕緊使個眼色。
黃昏,?地面還散發着熱氣,空氣仍舊悶熱,?服徭役的百姓終于能停下勞作,?紛紛聚集在城門外讨食。
每個人都拿着一只陶碗,從分發食物的監卒那兒獲得一碗稀如水的菜羹,?一塊又硬又難吃的豆餅。
越潛坐在一棵樹下乘涼,一手端碗,一手拿着豆餅大口啃食,?他身邊不知不覺聚集一群服徭役的男子。
巡卒從他們身邊經過,見到這麽一群狼吞虎咽的徭夫,沒予理會,也不上心。這些徭夫大部分是從村民家中帶走,小部分是随便在路上抓的,?無論來歷,都十分順服。
因為家就在當地,他們無處逃跑,因為順服,腳上也都沒戴腳鐐,區別于刑徒。
見巡卒走遠,彭震迫不及待湊到越潛身邊,小聲問:“波那,今日又調走一批郡兵,城中應該沒剩多少兵了,咱們什麽時候動手?”
越潛喝下碗中最後一口的菜羹,淡然道:“明日。”
彭震應道:“好,終于不用再忍耐,明日幹死他們!”
在場的人無不是摩拳擦掌,他們都是戰士,冒充村民在郡城服役數日,實在過不習慣這種被奴役的日子。
夜深,一支箭從徭夫居住的窩棚向外飛射,射進窩棚後頭的樹林裏,紮入一棵老樹的樹幹。
一個等待已久的人上前,伸手将箭拔下,他從箭杆上取下一塊布,急沖沖往林子深處跑去。
他一直跑,穿過林子,直跑到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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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上停泊着一艘小船,船上有燈火,有數個人員。
很快,這一塊殘破的布執在常父手中,布上用木炭寫着:郡兵外調,城中守備空虛,明日午時行動。
常父将布舉起,展示給船上的夥伴看,他朗聲道:“波那有令,明日午時攻打郡城!”
越娃子歡呼:“太好了!終于不用天天在水邊喂蚊子。”
在場的人都笑了,有的說,你小子受點苦就叫嚷,波那和彭震他們可是天天幹苦力,還得挨監卒的鞭子咧。
“我們直接打進去不就行啦,波那幹麽還去當徭夫。”越娃子托住下巴,想不明白。
樊春拍越娃子的腦袋,說他:“不知道城裏的情況,怎麽攻城,你小子有勇無謀。”
越娃子捧住腦袋,氣鼓鼓地瞪眼。
第二日,澤郡的郡城。
午時的太陽火辣辣,即便是最炎熱的時辰,徭夫仍舊在運土運石,修葺郡城的南牆。
兩名監卒躲在樹蔭處歇息,他們敞開衣裳,拿着樹枝在臉旁扇風。
正是輪值的時候,城樓上的官兵齊齊走下來,與等候在城樓下的另一支官兵交接。
一切看似尋常,就是個普通的夏日正午。
與此同時,一支船隊已經悄悄登陸北岸,從船上下來無數雲越士兵,他們以飛快的速度攻陷城郊的哨所。
一名丢失掉甲胄士兵,朝着郡城的城門邊跑邊喊:“越賊!越賊來襲!”
他的身後,是一支雲越人的軍隊,黑壓壓一片,入潮水般湧向郡城。
郡城裏頭慌做一團,守城的士兵連忙緊閉城門,兩名監卒跑得慢,只得用力捶門,驚恐喊道:“別關門,快放我們進去啊!”
沒有人留意到城外服徭役的那些雲越百姓,他們竟然在一名個頭高大的年輕徭夫率領下,抓起工具和石頭,發瘋般猛砸一堵新修補的城牆。
看似牢固的城牆,剎那間轟然崩塌。
新修的牆,泥土還未凝固,即便不能全部推到,也給弄出一道缺口來。
雲越軍隊對郡城發起進攻,絕大部分朝南城牆的這道缺口靠近,向他們的首領——那個蓬頭垢面,光着膀子的年輕徭夫靠攏。
城中的融兵扛着木頭,攜帶木欄,奔向南城牆,他們試圖堵住殘破的城牆,沖在最前頭的那批人,無不是遭到徭夫的攻擊,無數的石頭往身上砸。
彭震帶頭砸融兵石頭,他長得五短,但氣力驚人,一連扔出數塊大石頭。
這幾天當徭夫可沒少受氣,吃不好睡不好,挨訓斥還挨鞭,一肚子怒火正好發洩。
“趴下!”
越潛發出一聲命令,是雲越語。
前方的徭夫紛紛趴下身子,箭矢從他們頭頂上方齊刷刷飛向南城牆缺口處的融兵。
越潛從石堆上翻下身,穩穩落地,他剛起立,一柄短劍就擲到他懷裏,擡頭一看是常父。
常父身穿甲胄,手中握着長戈,他身邊跟随着同樣裝束的越娃子,他們身邊,是數百名雲越士兵。
越潛利劍出鞘,揮舞短劍,一路厮殺,率領軍隊翻越倒塌的南城牆,攻入郡城,他光着膀子帶頭沖鋒,任何攔阻他的人都被斬于劍下,吓得融兵不停後退。
首領如此英勇,仿佛戰神,使所有的族人都受到鼓舞,無論是身穿甲胄的士兵,還是剛撿起武器的徭夫。
**
融兵攻占維國章城的消息傳來,舒國國君正在舉行宴會,招待融國的尊客公子靈。
聽見傳令官的禀報,舒王激動地從席位上站起,不慎把食案上的酒潑灑在自己身上,反觀公子靈,卻是那麽淡定地觀看舞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舒王落座,詢問昭靈:“融兵從我國借道,順利攻克章城,使維國君臣大為驚恐!寡人正想恭喜靈公子,公子看來一點都不驚喜,這是為何呢?”
昭靈回道:“攻占章城,事情還只成功一半。”
舒王暗暗吃驚,心裏有點慌,融國該不會是想順道滅掉舒國吧?小國與大國為鄰,真是如同身邊卧着一頭猛虎。
發現舒王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昭靈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也不賣關子,坦誠相告:“我國的西路軍攻克章城,南路軍則在收複先前被維兵占據的餘城,而今餘城的捷報還沒傳來,所以說事情還只成功一半。”
“正是要打壓維兵的嚣張氣焰,讓維王再不敢南下,圖謀雲越故地;也要讓維王明白,只要我們舒融兩國親如兄弟,齊心協力,維王就別想成為南方霸主。”
說完這段話,昭靈舉起酒爵,敬舒王萬壽,舒融兩國世世親好。
舒王欣喜,立即舉起酒爵,也說上一串祝酒詞。
在舒國居住這段時日,昭靈時常與舒王宴飲,搞好舒王的關系,同時也厚賄舒王的寵姬和寵臣,這樣即便自己離開舒國,也能有人告知舒王的一舉一動。
年輕的舒王沉迷美色,喜好名馬美玉,怎麽看都不像明君。因為他不是明君,只貪圖眼前利益,所以他抛棄維國這個舊盟友,轉而投向融國,甚至借道給融國。
一個月後,昭靈得到融國左徒(外交大臣)帶來的一個好消息——融兵已經收複餘城,維兵也從南方撤軍,收縮戰線。
畢竟位于維國腹部的章城遭融兵攻陷,維王深感不安,正從四方調兵回守國土。
左徒帶來兩個消息,一個是壞消息。
左徒道:“大王風痹,卧榻多時,無法起居,而今由太子監國。國君年邁,十分思念公子,公子早些回去吧。”
融王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麽多年早被酒色掏空,而今又犯風痹,已經無法行走。
昭靈在舒國待了好一段時日,心裏牽挂家人,他道:“我即日就返回融國,舒國的事,便交付左徒了。”
左徒道:“公子盡管放心。”
三月前,昭靈出使舒國,來時身邊陪伴桓伯宴,去時身邊有數名從融國帶來的随從,還有一支舒王派出的護送隊伍。
融兵攻打維國,桓伯宴身為武将,親赴前線,參與戰鬥,此時人還在章城。
昭靈圓滿完成出使任務,回去的路上,心裏卻沒有多少喜悅,他剛到為國效力的年齡,而父王卻已日漸衰老,猶如一盞殘燈。
年少時無憂無慮的時光,早成為過去式,他的一切情感寄托在親人與家國,除此之外,再多餘的情感也無處安放。
身後,舒國的王都逐漸遠去,身前,是通往融國的大道,昭靈清楚意識到,融國正在走向強盛,而今太子監國,融國的很多弊政都将被除去。
也許,還來得及安撫雲越百姓,将他們視作子民。
也許,尚未太遲。
**
太遲了!
彭震心中大驚,融兵的戰車正朝他率領的隊伍撞來,只是兩輛戰車,竟就将雲越士兵的陣列沖散。
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只堪堪躲過車身的撞擊,彭震骨碌從地上爬起,握緊手中的長戈。
秋風蕭瑟,吹亂旌旗,也使彭震的心不禁悲涼起來,地面上躺着的衆多屍體,其中就有他熟悉的夥伴。
歸根結底,之前的戰鬥,用的都是偷襲,是陰謀詭計,還是第一次硬碰硬與融兵大戰。
身後便是城門緊閉的澤郡郡城,彭震心知不能後退,必須保護住好不容易占據,且經營過一段時日的郡城。
郡城裏邊有他們的親友,有進城躲避戰火的百姓。融兵一向殘酷,城陷後,滿城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要淪為刑徒。
波那呢?
彭震在戰場中尋覓首領的身影,他看見一個浴血奮戰的人,還有聚集在這個人身邊的數十名雲越戰士。
“反擊,我們要反擊!”彭震抹去臉上的血,扯開嗓門喊叫。
身邊四散的雲越士兵,紛紛向彭震靠攏,組成一股力量,擋在城門前面,奮勇殺敵。
自此,彭震再顧不上越潛那邊的情況,無暇顧及。
過了好一會,彭震明顯感覺到戰鬥不再那麽吃力,感覺融兵的進攻不再那麽激烈,他仰起頭,見到失落頭盔,戰袍殷紅的越潛手執一根殘矛,正将殘矛射向迎面奔來的一輛戰車,瞄準的是戰車上禦夫。
“波那!”
彭震驚得大叫,想沖過去制止,怎奈距離遙遠,他只能眼睜睜看着。
戰車上的弩兵早就瞄準越潛,戰車上戟兵,矛兵都準備收割這個擋在車前的莽夫性命。
越潛殘矛射向禦夫的瞬間,馬兒受驚嘶叫,馬蹄高仰,車身猛烈颠簸,戰車上的士兵無法保持平穩,被晃得東倒西歪,更別說使用武器。
越潛雙膝向前跪下,上身後仰,車輿從他身上飛馳而過,一把利刃從車輿上方猛烈向下捅,沒有捅傷越潛,只挂住他身上的戰袍。
戰車失去禦夫,失控向前方狂奔,車身在城牆上撞得粉碎,越潛身上的戰袍撕裂,他半身袒露,身上臉上傷痕累累,卻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
他還活着!
越潛手中握着一把佩劍,一把從地上撿的長劍,他仰起滿是鮮血的臉龐,聲嘶力竭,利劍刺破雲霄:“諸君随我來,今日正是殺敵的好時候!”
發髻松垮,随風披落在肩,長發在秋風中飛揚,張揚而粗犷,越潛的肩臂上浮現出清晰的圖紋,那是青王紋。
“啊啊啊……”
彭震發出一聲怪叫,直覺渾身發熱,本來酸麻的手臂像似有了無盡的力量,他率領身邊的小隊,奔向越潛。
一番厮殺,融兵被敵軍的氣勢碾壓,潰不成軍。
眼前是落荒而逃的融兵,身邊是聚靠過來的族人,他們都有張疲憊的臉,他們或走得搖搖晃晃,或相互扶持。
越潛抹去臉上的血液,那是別人的血,他一閉眼一睜眼,見到所有的族人都跪伏在地上。
“青王,他是的君王!”
不知是誰喊出第一句青王,緊着所有人都在高呼這個名字:青王。
他們是雲越人,每個人打小都聽說過青王的事跡,眼前這個屹立天地的男子,和他們心目中的青王何其像似。
浴血奮戰,肩臂呈紋,率領雲越子民贏得勝利和榮耀。
這個秋日,越潛再次守住澤郡郡城,打退融兵的進攻。也是這個秋日,青王再世的傳聞,傳播雲越故地。
南夷河兩岸,無數的雲越人投奔“青王”,進入澤郡,當冬日到來,越潛已經擁有近萬名士兵,他地盤還在向外擴張。
融兵不再攻打澤郡,因為鄰郡糾集的兵力,前來攻打越潛占據的澤郡郡城,無一例外都慘遭失敗。
**
宮廷侍衛将融王連人帶床,擡到苑園裏,讓融王曬曬冬日短暫的陽光。
這年的冬日,氣候比往年暖和,第一場雪還沒落下,不像往年,到這個時節總是雪花飛舞。
昭靈扶起融王的身子,許姬夫人拿塊枕頭墊在融王背後,好讓他舒适地躺靠在床上,觀覽冬日的園子。
即便蕭條,總比那乏味的寝室有趣。
融王伸出一根手指頭,指着樹梢上的一只鳥,道:“那只鳥兒,寡人去年見過它。”
忽然感傷,融王喟然:“明年未必還能見着。”
“不過是只麻雀,麻雀啊,年年都有。大王安心養病,別胡思亂想。”許姬夫人把一件貂裘披在融王身上,嘴裏念叨。
聽見妻子這麽說,融王也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冬日裏還能有什麽鳥兒,不就是麻雀嘛。
融王看向侍立在一旁的小兒子,溫語:“阿靈,叫涓人拿些鳥食喂它吧。”
昭靈笑語:“是,父王。”
他挪開幾步,再回頭,見母親偎依在父王身旁,父王的手攬住母親的腰,兩人都是白發斑斑。
父王內心肯定感到失落,因為他痛恨衰老,而母親的內心應該是欣慰的吧。
無論對錯,他們得以相伴,雖然是以這種方式。
涓人喂食麻雀,那是只膽大的麻雀,貪婪啄食雪地上的谷子,它這個冬日要是都停留在苑園裏,會變成一只胖麻雀。
昭靈望着亭子旁的一株寒梅,見到上面的花苞,他想着心事,一時想得失神,直到聽見母親喚他。
“阿靈,你父王說,你也得趕緊生個娃娃啰。”許姬夫人笑時,眼角有很多小皺紋。
昭靈笑道:“父王多子多孫,今年又能添上五六個孫子,兄長那邊就有四個孩子了。”
這個兄長,指太子昭禖。
沒讓小兒子胡弄過去,融王道:“阿靈,岱國的國姬美豔無雙,這天下的男子無不傾慕。改日,寡人得跟阿禖好好說說,為你跟岱王談門親事。”
許姬夫人道:“甚好!”
兩人一唱一和,昭靈想兄長知道自己的癖好,岱國又是融國重要的北方盟友,這事必然不成。
就由着父母談論,他只是侍立一旁,父母有什麽差遣,他會親自效勞。
這個暖和的冬日,昭靈一有空就陪伴在父母身邊,他有種不安的感覺,覺得相伴父王的時日恐怕不長。
冬日的第一場雪落下,是場大雪,給城郊的山林蒙上一層白色。
從雲越故地發出的公文,千裏跋涉,不懼北風寒,一封封遞到監國的融國太子手中,這些公文裏邊有不少令人擔憂的信息。
融國和維國的戰争還在進行,太子本不想再在別處大動幹戈,不過雲越故地的情況已經不能忽視。
太子将雲越故地的亂狀告知群臣,交由群臣商讨對策。從征服雲越至今已有十餘載,卻從來沒能有效治理雲越。
一向是哪裏動亂,就派兵鎮壓,越是鎮壓,叛亂越多。
群臣的讨論結果,無外乎是兩種:一種是鐵腕;一種是懷柔。
太子道:“雲越二十六郡,有十餘郡賊寇蜂起,聚衆為亂,甚至有郡城遭強寇攻陷。而今,即便想要懷柔,也得有懷柔的方法。”
群臣繼續讨論,有的說在雲越召用良才,授予他們官職;有的說免除雲越百姓的苛捐雜稅,和頻繁的徭役;有的說考核郡縣的官員,将有過失的官員撤職,換愛民能施仁政的官員上任。
景仲延上前呈詞:“老臣鬥膽獻言,請派遣一位大臣,前往雲越故地巡視,考察當地民情。找出病因,再施予針藥,方能藥到病除。”
這是個可行的法子,想要處理雲越的問題,就需要有人親自前往雲越,了解當地真實的情況。
太子掃視群臣,詢問:“諸位,誰願意擔任這份要職?”
群臣竊竊私語,有人想自告奮勇,又怕做得不夠好;有人想要有所作為,又怕雲越兇險,有去無回。
“臣願意親赴雲越。”
有一人站出來,不是別人,正是公子靈。
朝會散後,太子單獨将昭靈留下,兩兄弟私語,連侍女都被撤走,無人知道那日交談的內容。
幾天後,太子親自到碼頭送行昭靈,随同昭靈南下雲越故地的人,除去太子的賓客衛平外,還有兩名藥師,數名文吏,以及三十餘名護衛,這些護衛全出自太子的衛隊。
太子擁抱親弟弟,囑咐:“阿靈,你到雲越務必記得,即便再口渴,也不能飲用當地的溪水河水,就是井水,也要煮沸後用喝;?不要進入山林,林中多瘴氣,會傷人身體。”
融人前往雲越,往往因為飲用不幹淨的水源而得痢疾,而且雲越山林又潮濕又悶熱,融人居住在山林裏,也很容易生病。
昭靈回道:“兄長,這些我都知道,不必挂心。”
即便得到這樣的答複,太子還是緊緊抱住弟弟,許久才放開。
太子心中不舍得,但他也明白,昭靈是最适合的人選。日後,太子登基為王後,勢必要将雲水城分封給昭靈。
輕拍弟弟的背,太子依依不舍:“早去早回,別讓母親牽挂,別讓為兄牽挂。”
昭靈颔首,他辭別太子,登上大船。
站在船頭,望向河岸送行的兄長,昭靈揮了揮手。
船帆已經揚起,船夫收起船錨,大船沿着河水向前行進,速度很快,昭靈再回首,看見融國太子仍站在原地,只是身影顯得很小。
家人,寅都,故土,都在身後遠去,唯有河水奔流向前。
兄長,我願意為你分憂。
兄長,莫要牽挂,來年春天,我定會返回。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越蛇啊,阿靈來了,你準備好挨揍了嗎。
越潛:阿靈,家暴是犯法的。
——————感謝在2021-08-17?21:19:25~2021-08-19?23:0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玉苦瓜、紫蘇ww、19084763、旖旎?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空枝留月、露西法兒?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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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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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