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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南行,?氣候越暖和,當見到河岸盛開的野花,郁郁蔥蔥的草木時,?昭靈意識到,他已經抵達雲越故地。
這是片陌生的土地,他平生第一次踏上,?這也是一片不陌生的土地,他從書籍上,?從越潛的講述裏,“探訪”過。
雲越與融國,?曾經是世仇,兩國因為強大而相互忌憚,纏鬥不休。
十多年前,?雲越內亂,?融國趁機讨伐,得天時得地利得人和,?雲水城淪陷,?越靈王死亡,宣布雲越這個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南方大國覆滅。
雲越覆滅之前,?內部已經千瘡百孔,猶如一棵根莖腐爛,花葉落盡的大樹,?融王在這棵大樹上,費了點小力氣,摘得果實。
太子的賓客衛平手指河前方,在兩岸的猿啼聲道:“前方便是河流分叉處,向西是往孟陽城的路,?向東則是去雲水城的路。”
“衛卿以前來過雲越嗎?”南方的風吹拂昭靈的衣袍,他伫立在船頭,觀覽風景。
船身随波輕輕擺動,身邊一座黛綠的山峰消失,又一座出現,南方的山水清麗,令人流連。
衛平道:“臣是第一次來,卻像似來過數次,既熟悉又新奇。”
進入雲越,一路所見,是截然不同的地理風貌,截然不同的人土風情,似乎應該很熟悉,又陌生,正如越潛給予昭靈的感覺。
大船途徑河流的分叉處,往西前行,他們這趟行程的第一站,正是雲越故地的軍事重鎮——孟陽城。
孟陽城位于紫銅山的正東面,它坐鎮深山中,就是為鎮守紫銅山這座全天下規模最大的礦場。
夜深,船停泊在河岸,昭靈沉沉入睡,十數個身影守護在他的房間外,戒備森嚴,徹夜巡邏。
雲越故地很危險,不過一路南下,他們一行人并未遭遇到險情。
走的是一條融船經常往來的水道,沿途都是融兵的哨所,融國在雲越北部的要塞多,駐軍也多,不像雲越南部到處在鬧賊寇。
一路走一路停,數日後,船抵達越津渡口,昭靈和他的随從在這裏換上小舟,繼續向西行進,進入雲越西部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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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越水系複雜,有許多山地密林,要是初來乍到,沒有人帶路必将迷路。
昭靈乘坐的小舟夾雜在數條小舟中間,每條舟都是相同的模樣,不同的只是昭靈舟上的獎手不是士兵,而是太子的護衛。
為安全起見,沿溪而行的這段不長的路上,昭靈留在船艙裏,太子的賓客衛平陪伴他,與他講述雲越的歷史地理。
昭靈見多識廣,博學多聞,但衛平對雲越的了解比他更為深入。
來雲越駐軍的融國将軍也得翻翻地圖,才能道出這裏是哪,衛平不用,他腦中有雲越各地的地圖,無需翻閱。
小舟經過一處廢棄的驿站,泥木結構的舊驿站,從屋頂風格看是雲越時期的,衛平從艙中探出頭,很快又縮回去,他對昭靈道:“紫銅山以東六裏,有古代臺國的都城廢墟,稱作臺墟,雲越人也稱它紫臺。古史傳說中,臺族曾經輔佐華帝讨伐西戎,臺人且舞且戰,是支精通冶煉,骁勇善戰的族群。”
衛平繼續講述當地的歷史,講述那些古遠的,已經成為傳說的歷史。
昭靈道:“臺國為佥國所滅,而佥國又被雲越的越武王所滅,雲越國又滅于融國之手。紫銅山使這些國家強大,也使這些國家衰敗,正是有源源不斷的優質銅礦,有征伐的利器,所以都好戰而亡。這是警告,國家無論大小,不能無節制驅役百姓,好戰必亡。”
衛平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道:“臣倒是認為,無數國家被吞并,消亡,是大勢所趨。上古華帝時代,號稱萬邦,有難以記述的小國家;到融國覃公時代,天下只有百三十邦;到今日,天下的諸侯國,也只剩十二國。融國想存續,就必須一統天下。”
溪畔密林郁郁,蚊蟲嗡鳴,一股山風吹過水澤的蘆葦,無數飛禽起舞,南方,即便是冬日,仍生機勃勃。
昭靈喟然:“若真有那麽一天,天下将再無戰火,鑄劍為犁,天下百姓皆為子民,那必将是個太平盛世。”
那樣的盛世,他大抵看不到,生年不滿百,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應該是百年以後的事了
舟隊緩緩行進,舟上的士兵警惕溪岸的蘆葦叢,蘆葦叢中似乎有動靜,或許埋伏着敵人。風一過,飛出無數水禽,士兵這才放松警戒。
他們并不知道,蘆葦叢裏确實有危險,一支雲越人的小隊正潛伏裏頭,他們日夜監視這條溪流,監視融兵的動向。
手指扣住蘆葦竿,露出一只眼睛,很快蘆葦合聚,那只眼睛消失不見,眼睛的主人說道:“北面有新修的山道不走,這麽多人走溪道,我覺得他們肯定是往金谷關運輸貴重的物品,也許是軍饷。可惜我們人太少,要不就将它劫下!”
樊春瞥了對方一眼,低語:“燕起,你傻啊,你沒看見中間那條舟上的舟夫全部穿着官靴,舟裏頭肯定是個大官。”
燕起激動道:“大官更應該打劫!”
樊春啐道:“你一個融國刑徒,幸得波那解救,才解開腳鐐幾天,就敢學人打劫。你老實待着,別弄出動靜。波那有令,命我們在此偵查水道,可不能引來融兵注意,暴露我們的行蹤。”
想起波那的命令,燕起老老實實閉嘴。
等舟隊遠去,燕起才敢出聲問:“這麽大的陣勢,護送的到底是什麽人呀?”
他道出衆人心中的疑惑。
前方便是一座小碼頭,碼頭守着數名融兵,插着一面随風飄揚的旌旗。
昭靈和随從下舟,他乘坐的工具也從舟換做馬車。
兩輛馳騁的馬車,一支可觀的護衛隊,護送昭靈繼續朝山林的更深處前去,他們腳下的小道變做一條大道,一條通往孟陽城的大道。
早幾年這一段山路十分崎岖難行,後來征用雲越百姓開山劈路,修出一條能通行馬車的山道。
融國在雲越經營十餘年,逢山開路,沿途設防,開通一條從雲越孟陽城通往融國的青銅之道,俗稱:金道。
馬車經過一道名為金谷關的城關,來到金谷城的山腳下。
一路南下,風塵仆仆,抵達金谷關,才能好好整頓一番,再往前,便是孟陽城了。
步下馬車,仰望高聳的城牆,和城牆上的守軍,衛平贊道:“真是雄壯!”
昭靈遠遠望見一隊将士從城門出來,守将急匆匆出城迎接。
衛平自言自語:“早年雲越王修築金谷關是為了防禦南夷水的夷人,後來夷人退縮進夢澤,此關便就廢棄。融國入主雲越,驅使萬名越民修葺金谷關,本是為了防備南部的雲越人造反。十餘年間,倒是一次也沒派上用場。”
用不上并非沒用,正是因為它的存在,确保紫銅山南面長久以來的安定,紫銅山的銅礦生産,從未遭受雲越人的破壞。
守城的将士浩浩蕩蕩出城,恭迎融國寅都派出的使者,在出迎之前,他們早獲得消息,還以為是普通的使者。出迎時,守将見到太子護衛剝下舟夫的衣裳,露出腰間的佩劍,才意識到,使者的身份極其尊貴。
舍近取遠,取道金谷關,昭靈是為了察看當地的守備,金谷關固若金湯,守關将士忠于職守,值得褒獎。
入住金谷關,這數日的奔波總算告一段落,昭靈也好,随從也好,都得以好好休息。
第二日,金谷關的守将派出一支軍隊,護送昭靈前往孟陽城。
其實沒有必要,沿途很安全,在融國修的大道上,時不時有融兵往來。守将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固執地派出一支軍隊護送使者,使者可是公子靈,太子的同母弟。
守将清楚,在自己管轄的範圍內,公子靈要是有半點閃失,他的腦袋就得搬家。
未靠近孟陽城前,最先看到的是大城西郊的一條溪流,遠遠望去,像條銀帶,它的水源在崇山峻嶺間,流經孟陽城城郊,化作無數細長的根系,縱橫交錯,探進森林深處的各個角落。
曾經孟陽城西郊的森林更為廣袤,溪流藏匿在林中,像一條隐秘的暗溪,随着持續幾百年的冶煉活動,西郊的林地向周邊後退,無數的冶煉爐沿着溪岸營建。
在多雨的季節裏,山腳下爐煙和水霧彌漫四周,使位于高地的孟陽城,如同懸浮在半空。
昭靈坐在馬車上,馬車沿着山道盤旋向上,駛進孟陽城高大的城門,城門外是列隊迎接的官兵,孟陽城的守将屈駿和桓司馬的幕僚鄭信已經等候多時。
孟陽城,融國在雲越故地的軍事重鎮,這裏有無數的刑徒,他們要麽在冶煉場從事相關工作,要麽推着木車,往返于孟陽城和紫銅山之間,不停地來回運輸銅礦。不絕的人群,袅袅騰升的爐煙。
身處于群山環抱之中,天晴時,望得見夜空的繁星,天晴時,卻未必能望見山腳苦難的刑徒,他們被爐煙遮掩去身影,又被冶煉場各種嘈雜的聲響掩去悲鳴聲。
無數的兵器在冶煉場打造,無數的兵器收入倉中,川流不息的車馬,沿着金道向融國四方輸送,運輸的不只是礦物,還有鑄造好的青銅器。
孟陽城的空氣,會使初來者感到不适,先聞到的是焦燒的味道,而後口腔肺部都覺得難受,以至會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是身處山腳下的情況,登上高高的孟陽城,這種難受的感覺立即消失,上方的空氣清新。住在孟陽城上,連冶場嘈雜的,終日不歇的聲音都顯得那麽飄渺。
夜晚,桓司馬的幕僚鄭信在書案上攤開一張雲越國全境的地圖,他身邊站着數名秉燭的侍從,他手指地圖,逐一講述雲越而今的亂象。
鄭信道:“而今雲越賊寇蜂起,各地都有賊目,北部賊目是常貴,此人作亂多年,為害深遠,此賊不除,後患無窮。東南有邝氏兄弟,汝縣趙海等賊目,東南群賊相互攻打,難成氣候。西部有風伯益,此賊常年在水道劫殺運糧船,手段殘酷,使我國折損不少将士。近來,南地澤郡又冒出一名賊目,自稱‘青王’,此賊攻陷澤郡、南夷郡數縣,屢次擊敗郡兵,不容小觑。”
孟陽城的守将屈駿道:“風伯益自稱是雲越舊将風司馬的孫子,此賊頗能服衆,強盛時有不少愚昧的越民受他蠱惑。去年冬時,末将率兵攻入風伯益位于城子崗的老巢,殺賊一千,俘獲賊卒及其家眷三千,自此餘孽四散,風伯益也不知下落。”
鄭信用手在西北圈出一個範圍,包括紫銅山和孟陽城,他道:“這些地方曾經是風伯益活動的區域,而今他遁逃深山,再不敢冒頭。”
聽完兩人的陳述,昭靈問道:“以上這些賊目,我都有耳聞,南地澤郡的賊目,至今也不知道他名姓嗎?”
鄭信回道:“有傳聞此賊目是越靈王之子,賊衆最初稱呼他為‘波那’,這是雲越語‘王子’之意。”
一直沉默的衛平皺了下眉頭,以他對雲越歷史的熟悉,知道越靈王身死國滅,兒子幾乎被殺戮殆盡,只有一個兒子不知死活——越潛。
屈駿道:“早先東南一帶也有個賊目,自稱是越靈王之子,哄騙越民,後來被縣尉捕獲,查明身份,只是個插秧的田夫。”
假冒雲越王子,假冒雲越國的将軍,丞相,召集雲越遺民造反的賊目不少,絕大部分都是假貨。
一番交談結束,屈駿離去,鄭信慢悠悠收地圖,衛平在旁幫忙,昭靈走至窗前,窗外是點點星火,那是冶煉場的鑄火,黑夜裏恍惚似星空。
昭靈回過頭來,像似随口提起那般,問鄭信:“去年初秋,從寅都押運越人刑徒至孟陽城的那名将員董典,他如今何在?”
衛平正在卷地圖,聽見這句話,猛地擡起了頭。
“董典辦事不利,使押運的刑徒半道逃跑,而今還羁押在孟陽城獄中。”鄭信想了一下才想起這麽個人,事情有些久了,而且也不是件大事。
刑徒逃跑是常有的事,所以抓到逃跑的刑徒,一般都是處死,以此威吓其他刑徒。
很快,鄭信就意識到不對勁,這麽個小人物,而且又是去年的事,靈公子怎麽還會提及,忙問:“公子,要提審他嗎?”
昭靈道:“我有事問他。”
鄭信面露錯愕之情,不知道這個董典是什麽後臺,怎麽他下獄還會驚動公子靈;衛平的神色則是陰郁,董典确實是小角色,然而,董典押運的那批越奴中,就有越潛。
曾經有一道神秘的命令,讓董典在路上殺掉越潛。
那道命令來自太子。
殺越潛這事,瞞着公子靈,但公子靈很可能早有預料。
衛平心想着,忙把卷好的一束地圖放鄭信懷裏,他選擇回避,退出房間,留下鄭信與公子靈二人。
衛平不确定董典是不是真得殺了越潛,還是越潛就在那群逃跑的越奴裏頭。
連夜探監,昭靈見到牢中的董典,他獨自一人,讓鄭信撤走身邊所有人,包括鄭信自己。
鄭信不清楚公子靈和董典談了什麽,他們交談的時間不長,當公子靈出來時,從他身上瞧不出任何端倪,那樣一張漂亮的臉蛋無喜無悲。
牢門在身後關上,鄭信陪伴公子靈走過長長的通道,他将公子靈畢恭畢敬送至孟陽城最舒适的一間房間,那裏暫時做為公子靈的寝室。
黑夜裏,四周是沉重的床帏,昭靈身處黑暗中,他靜靜回憶自己在牢中和董典的交談。
昭靈說:“我再問你一遍,你說得可是句句屬實?”
董典道:“回禀公子,罪臣句句屬實。”
昭靈說:“那就重複一遍你的說辭。”
董典道:“那日船抵達越津渡口,天還沒亮,我差遣兩名親信,叫他們将越潛從奴艙裏帶出來。一路缺水少糧,饒是壯漢,經過數日折磨,也已經不成樣子,越潛沒做任何抵抗,老老實實被押出奴船。
士兵聽從我的命令,将越潛帶到無人的角落,一刀了結他性命。屍體捆上石錨,推下河裏,做得是神不知鬼不覺。”
董典繼續說道:“罪臣做事向來謹慎,盡心盡職。還望公子搭救,讓罪臣早日出獄,回寅都與家人團聚。”
漆黑的寝室裏,昭靈回想董典的話,想象越潛病恹恹地從奴艙裏被帶出來,老老實實,服服帖帖。
以越潛的性格,又怎麽會束手就擒呢?
一刀子了結性命,捅的是心口嗎?
以越潛的身手,即便被縛住雙臂,他也能反抗。
屍體捆上石頭,沉入河中。
越潛,他真得已經死了嗎?
昭靈平靜地想:就當他死了吧。
董典的話,漏洞百出,昭靈其實不信。
“越潛……”
在黑夜裏輕喚越潛的名字,昭靈閉上眼睛,想象如果他睜開眼睛,會見到這個人就卧在自己身邊。
有多少個夜晚,他們同床共枕,難舍難分。
昭靈輕輕嘆息:“你在哪?”
南地澤郡的賊目“青王”,會是你嗎?
越是靠近雲越故地,昭靈越有種感覺:越潛還活着,尤其抵達孟陽城後,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在孟陽城的第一個夜晚,昭靈夢見和越潛昔日相伴的時光,夢見他的吻,他的擁抱。
夢見那些美妙的事。
浮現在越潛肩臂上的蛇紋,蛇紋旋動,化作一條青蛇,它盤繞在梧桐枝上。霧蒙蒙的南山,月色昏晦,水汽撲面,昭靈發現自己也化作一只鳳鳥,在霧中飛舞。
夢是那麽光怪陸離,夢中的昭靈不願靠近梧桐樹,他奮力翺翔,飛越一片片山林,不知疲憊。
他抵達雲越故地,羽翅從孟陽城的“星空”掠過,那是冶煉場的鑄火,火焰在爐中舞動,鳳鳥鳴叫,展翅高飛。
昭靈在高空盤旋,他累極了,需要歇腳,他來到古臺國的都城廢墟——臺墟。
夢中,昭靈想起衛平說的那句話:臺墟,雲越人也稱它紫臺。
紫臺,它一定是開着紫色的銅草花。
于是臺墟的殘垣斷壁之中,開出一簇簇紫花,鳳鳥飛到廢墟的最高處,落在一座小土臺上,他在這裏歇息,用鳥喙梳理羽毛。
夜風吹拂他頭頂的五彩羽冠,他惬意地抖動羽毛,環視四周,忽然,他發現花叢中卧着一條巨大的青蛇。
一聲鳳鳴倏然響起,驚動山中的飛禽走獸,鳳鳥騰飛上半空,扶風翺游。
在離去的瞬間,鳳鳥看見青蛇睜開一對金色的眼瞳,夜風拂動它背部的鬣鬃,它的頭上還長着角。
昭靈從夢中醒來,又沉沉睡去,他睡在孟陽城上。
孟陽城下,是成片的冶煉場,刑徒住的簡陋木棚裏,越潛卧在草鋪的床上,身邊是刑徒彼此起伏的鼾聲。
越潛從夢中醒來,感到不可思議,細細回想夢中的遭遇。
他在夢中化作一條青蛇,在紫臺上歇息,正是一聲鳳鳴聲将他驚醒。
夢中的越潛,以青蛇的視角,他睜開金色眼瞳,看見一只騰空而去的鳳鳥,只是一瞥,見到鳳鳥五彩斑斓的羽冠,還有漂亮的長尾翼。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越蛇,你潛入孟陽城,充當刑徒,想做什麽?
越潛: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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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潛:阿靈,那只鳳鳥是你嗎?
感謝在2021-08-19?23:01:49~2021-08-22?22:10: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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