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天微亮,?一支融兵小隊進入孟陽城東門,人數也就十幾人,随後陸續有類似的小隊伍沿着金道進入孟陽城,?他們要麽是金道哨所的士兵,要麽是附近縣城的縣卒,被緊急調往孟陽城。
衛平站在城樓,?望向金道點點星火,這些星火是一支支小隊手執的火把,?他與身旁守将屈駿道:“據探子報,昨夜寅時,?賊目風伯益與賊目越潛已經在山中彙合,賊衆近萬人,屈将軍打算如何應對他們?”
“要是他們前來攻城,?就閉城拒敵。孟陽城牢固,?城中糧食又充足,後頭還有援兵,?一群幹瘦體弱的刑徒而已,?不足為懼!”屈駿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昨日傍晚,?刑徒突然造反,在毫無防備下,屈駿被打得抱頭鼠竄。現在屈駿已經做好準備,?只要閉門不應戰,這幫刑徒只得望着高大結實的城牆嘆息。
“應該不會再攻打孟陽城。”
年輕的男聲響起,衛平和屈駿往聲音來源探去,見到剛登上城樓的公子靈。
公子靈原本在房中入睡,不知道幾時醒來。
這一夜,?公子靈也好,其他的守城官員也罷,他們留意接收各方消息,根本無法休息。
屈駿問:“公子擔心金谷關嗎?”
賊目越潛的老巢就在雲越南部,他要是占據金谷關,随時都能從南部領兵到孟陽城一日游。
淩晨的風很大,也很冷,來雲越多時,昭靈此時才有冬日的感覺,他攬緊貂裘,緩緩道:“他們唯一的出路,便是金谷關。”
“我與公子都認為刑徒絕不會向西竄逃山林,不說山中養活不了這麽多人,他們還會遭到融兵的不斷讨伐。這幫刑徒想活命,就要尋找出路。”衛平整理被風吹亂的衣袍,他胸有成竹,早已預測刑徒接下去會做的事。
衛平繼續說道:“刑徒要是倉皇往北逃,前路茫茫,他們進入維國疆土,落維兵手中也是死;往東攻打孟陽城,刑徒需要打敗從金道前來的,源源不斷的援兵,幾無勝算;唯有往南,攻破金谷關,逃回雲越南地。”
聽見衛平的話,屈駿摸着下巴思索,喃語:“他們要真是逃回南地,倒不是壞事……”
等賊衆撤退,融兵再收複金谷關,這樣紫銅山礦場和孟陽城也還在融國手中。
衛平厲聲道:“不可!那是放虎歸山。”
Advertisement
被一位文官訓斥,屈駿面有愧色,為自己适才腦中冒出的想法感到羞愧。是啊,決不能放走賊目風益伯和賊目越潛,尤其這個有“青王”稱號的越潛,一旦讓他逃出生天,将後患無窮!
聽着身邊人的交談,昭靈眺望夜空,冶煉場漆黑一片,越潛和刑徒早已經撤離,他們蟄伏在山林中,等他們出來時,必然有場大戰。
天逐漸亮起,一輛馬車帶着使者,一路狂奔抵達孟陽城,昭靈立即步下城樓,接見來者。
是越津駐軍派來的使者,通報一件事:越津駐軍已經在彭縣拖住張澤的部衆。
張澤是越潛的軍師,他率衆向金谷關的方向前進,應該是為了和越潛裏應外合,如今張澤再沒機會于約定時間抵達金谷關。
金谷關,是越潛和刑徒們唯一的生路,昭靈親手堵住這條出路。
聽完使者的禀報,衛平喜道:“沒有外應,刑徒不可能攻下金谷關。眼下,便是等桓通将軍的援兵到來,好出城剿賊!”
鄭信聞訊趕來,聽見衛平的話,喜不自勝,撫掌道:“到那時,必要斬下賊目風伯益與越潛的首級,高懸于城門上!”
喜訊傳來,昭靈心情矛盾,低頭探看孟陽城的城門,那位置不錯,很顯眼,越潛那顆腦袋,會血淋淋的懸挂在那裏。
失去生命的頭顱,緊閉的雙眼,灰白的唇,脖頸處被利器整齊斬斷。
紅色的血液從脖頸滲出,一滴滴從高處墜落,斷斷續續,滴濺在城樓下,像一朵朵綻放的紅花。城樓下,堆滿戰死的刑徒屍體,橫七豎八,血肉模糊,那将是一片屍海。
昭靈眼眶微紅,他舉起自己的手掌,手很白淨,看不出沾染鮮血。晨曦照耀在昭靈身上,他通過長長的樓道,腳步沉重,緩緩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陽光穿透樹枝,傾灑在越潛臉上,越潛睜開眼,聽見嘈雜的人語聲,還有身邊樊魚和阿寶的笑聲。
阿寶坐在樊魚身邊,兩人正在分食一碗魚羹,一大一小有說有笑。他們明明昨夜才相識,一個來自紫銅山礦場,一個來自孟陽城冶煉場,卻像是認識多年般親昵。
此時的山野上有無數刑徒的身影,他們有的剛采集、打獵回來,有的在生火煮食,有的在劈砍樹木,制作木盾,木梯等物,人們臉上有笑容,腳腕上的腳鐐早已經被砸開。
他們都是自由身,再不用挨鞭子,受監工管制。
“大高個醒來啦!”
阿寶最先發現越潛醒來,朝樹旁一位臉上都刀疤的中年大漢喊道。
那個中年大漢便是風伯益,他坐在一旁,也不知道在那兒坐下多久,顯然正在等待越潛睡醒。
風伯益起身,朝越潛走去,他經過阿寶身邊,輕拍對方的圓腦袋,糾正:“什麽大高個,叫青王。”
阿寶摸摸腦瓜,轉身問樊魚:“大高個名字就叫青王嗎?”
他只是個小孩子,還不懂“青王”這個稱呼的來歷。
越潛坐起身,朝風伯益拱了下手,風伯益大大咧咧回禮,他在越潛身旁坐下,說道:“青王的臉色比昨夜好多了。”
昨夜青王因為身上有傷,面帶病容,令人擔心,今日精神明顯好多了。
越潛道:“小傷,不礙事。”
哪是什麽小傷,風伯益知道傷勢很嚴重,看他如此剛毅,暗暗佩服,笑道:“那就在今夜吧,我讓大夥準備一下。”
風伯益折斷一根樹枝,在地上繪出一座關隘,畫得很仔細,連城垛,關隘延伸至山脈的部分都呈現出來。
金谷關就在風伯益腦中,他顯然無比熟悉它。
身為雲越西部山區的越人起義軍首領,風伯益一直在這一帶活動,對孟陽城,金谷關都十分熟悉。
“我有個手下,早年參與修建金谷關,聽他說有一條捷徑,能直接爬上金谷關西面的城樓。方法是先派幾個人攜帶繩索,攀爬山崖到對面的山頭去,再将繩索架起,讓其他人溜索過去。”
風伯益在畫中關隘的西面山脈點上一筆,标明位置,說道:“青王的軍師張澤如果能在金谷關外支援戰鬥,咱們在金谷關內面對守關的融兵會容易一些。如果張澤沒能按期到來,咱們也得想辦法攻破金谷關,不能錯過時機。”
“時機一旦失去,就再不會有。要是坐等兩日後,孟陽城的融國援兵到來,咱們将再沒有出路,得埋屍在這片山地裏。”風益伯的尾音消失在林風中,冬日的林風蕭瑟。
樹葉沙沙作響,耳邊是風聲,還有族人的言語聲,一名族人捧來兩碗食物,一碗遞給越潛,一碗遞給風伯益。
風伯益那碗是魚羹,越潛那碗是肉羹。
常年在山區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風伯益生活很簡樸,飲食和手下一樣。
越潛負傷,需要補身子,他大口食用肉羹,一大碗食物很快吃完。
把空碗擱放,越潛道:“我與張澤約定,只要金谷關內受到襲擊,他就在關外配合攻打。我與他被城關阻隔,無法互通消息,不能指望他一定會來支援。”
越潛繼續道:“就按風兄說的方法,派一支精銳小隊從西面爬上金谷關城樓,敵人如同天降出現在城內,守城的融兵肯定會慌亂,我們再趁融兵慌亂之際攻入金谷關。”
說起來似乎不難,但越潛清楚這肯定是場十分艱苦的戰鬥,想攻破牢固的關隘必須有死戰的決心。
風伯益站起身,眯起眼睛,眺望漫山遍野的族人,他剛年到中年,已經滿頭白發,蒼老的臉龐上堆起褶子,他露出一個笑容。
他有種預感,他們肯定能出金谷關,抵達雲越南部,過上不用東躲西藏,有像樣的房子居住,有稻米吃的好日子。
那樣的好日子啊,以往只出現在夢裏,現在即将實現。
“父親。”
一個年輕的後生來到風伯益身邊,他是風顯。
風顯在紫銅山礦場當刑徒,受盡折磨,瘦得皮包骨,不過小夥子精神不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能戰鬥的族人大概六千,其餘不是婦人小孩,就是病弱體虛的男子,無法帶他們去打仗,就是帶他們行軍也會拖延速度。”風顯向父親禀報,他皺起眉頭,很發愁。
刑徒人數看起來龐大,能戰鬥的也就六成左右。
風顯正在煩惱,忽然聽見一個聲音道:“婦人小孩能烹煮食物,病弱的男子給予時日休養,也能康複。”
風顯扭頭一看,看見坐在一棵大樹下的越潛,他連忙上前行禮。
“青王,我并非嫌棄他們,只是戰鬥時将他們帶上,反而會枉送他們性命。”風顯連忙做出解釋,他不是個無情的人。
越潛點頭,他清楚必須得安置這些人:“樊魚。”
聽到喚聲,樊魚來到越潛跟前,問道:“青王,有什麽吩咐?”
越潛說:“我給你兩百名甲士,你能在後方保護婦孺老弱嗎?”
“能!”樊魚挺起腰杆子,拍了拍胸脯保證。
婦孺老弱的事,就這麽解決了。
在越潛看來,每一個歸附他的人,他都有義務提供保護。
風顯與風伯益離開,往林中走去,他們需要忙的事不少,今晚就要攻打金谷關,一切都得抓緊。
風顯小聲問:“父親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在風顯看來,越潛太年輕,跟他差不多大,這樣的人真得值得他們父子追随嗎?
風伯益道:“他會是一位君王,古時的君王都具有仁心,心懷百姓。”
這個亂世不乏英雄好漢,唯有在越潛身上,風伯益看到一位君王應該具備的品格。
一陣北風吹過大樹,越潛忍住胸口的疼痛,爬起身,登上山坡。
遠眺山野,那滿山的銅草花顏色似乎已經不再鮮豔,盛花期早已經過去,寒風掠過,它們便會凋零。
目光往回收,望向散落在山林間衣衫褴褛的人們,這些人淪為刑徒,受盡折磨,一度失去所有希望。
他想帶他們活着走出金谷關,在雲越南部過上有房屋居住,有幹淨的衣服穿,能吃飽飯的生活。
金谷關外,溪畔的林叢裏,燕起拍死一只叮咬自己脖頸的蚊蟲,專注望向溪面,一艘融兵的小舟正在靠近,舟上除去劃槳的士兵外,搭乘着一位小吏打扮的人。
這兩日往來金谷渡口的官吏不少,這些官吏都沒有攜帶什麽大件的物品,他們顯然是在傳遞消息。
燕起自言自語:“今天都初九了,還沒見到張軍師他們的身影,看來還被困在彭縣啊。”
越想越不安,燕起回過頭,找尋樊春的身影,沒見到人,大夥都分開藏匿在草叢裏,他壓低聲喊了一句:樊春。
過了一會兒,有一只手搭在燕起肩上,手的主人正是樊春。
等小舟過去,燕起道:“咱們要不要上金谷關探探,青王會不會已經在攻打金谷關?”
“看什麽看。”
樊春沒好氣,說道:“咱們就二十幾個人,還都是弓兵,過去正好讓金谷關的守卒抓走,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再說,看着也不像打起來了,來往這麽多傳信的官吏,我看他們神情都挺平靜。青王那邊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唉,可愁死我啦。”樊春長嘆短籲。
樊春在金谷關外等候好幾天,今天可就是初九了,正是約定攻打金谷關的日期。
張軍師沒能率兵趕來關外支援,關內的首領越潛應該已經帶領刑徒造反,但是單憑一幫刑徒能不能攻下金谷關呢?
很玄啊。
燕起道:“我們總不能坐在這裏幹等吧,不如去彭縣和張軍師彙合。”
樊春思考一番,否決燕起的提議,他說:“青王有令,命我們在這裏偵查水道,留意融兵動向。沒等到青王,我們哪也不去。”
抓繞脖頸那處蚊蟲叮咬過的地方,燕起十分懊惱,抱怨:“你們雲越的蚊蟲真猛,都冬天了,還出來咬人。”
燕起是融人,流放雲越當刑徒,後來被越潛解救。
“到夏天還不咬死你。”樊春取笑他。
在金谷關外,樊春和燕起從早上等至午時,再從午時等到天黑,張軍師始終沒領兵過來,而金谷關也安安靜靜。
再一次确認今天是初九,沒過錯日子,樊春十分焦急,他爬上高地,死死盯着金谷關的方向。
夜深,樊春又倦又乏,往地上一卧,囑咐輪值的人一有情況就叫他。
迷迷糊糊睡去,迷迷糊糊中被燕起喚醒,樊春睜開眼,望見金谷關的方向有火光,他驚呼:“快快叫醒其他人!我們過去支援青王!”
他們就二十幾人,還都是弓兵,即便躲在暗處,朝金谷關城樓的守卒放放冷箭也好啊,給青王壯壯聲勢。
孟陽城的士兵獲得刑徒向金谷關前進的動向,連忙向守将屈駿禀告,雖然是深夜,屈駿人在議事廳裏,一同待在裏頭的還有鄭信,衛平和昭靈。
鄭信道:“果然動手了,真如公子意料的那樣。”
明日,餘城的援兵就能抵達孟陽城,刑徒會在今夜攻打金谷關,完全在意料之中。
屈駿請示:“公子,屬下想領一支小隊前去騷擾刑徒後方。他們不像士兵,平日經過訓練,就是一群挖礦,運礦的奴人,受到襲擾肯定會驚恐慌亂。”
昭靈沒有表态。
衛平說:“天黑誰也看不清誰,屈将軍叫士兵大聲喧嘩,讓刑徒以為是融國大軍前去讨伐。”
鄭信皺眉,問道:“屈将軍要帶多少人出城?城中守卒不多啊,要是刑徒攻不下金谷關,轉而攻打孟陽城呢?”
衛平道:“那他們是找死,等到天亮,餘城的援兵就會抵達孟陽城。”
屈駿再次請求:“公子!”
昭靈道:“準許。”
他不贊同屈駿出去騷擾刑徒後方,因為帶那麽幾個兵去,沒什麽用途,不過也不能眼睜睜看金谷關被攻打,坐鎮孟陽城卻什麽也不幹。
屈駿領了一支小隊出孟陽城,他攜帶上金钲和戰鼓,特意叫來幾個嗓門大的兵,要做的就是吓唬刑徒,在後方搗亂。
孟陽城門悄悄啓開,又悄悄關上。
孟陽城上,昭靈站在城樓上,北風呼嘯,吹得人渾身發冷,他剛待在室內,身上沒穿風袍。
衛平遞給昭靈一件風袍,昭靈接過,披在自己肩上,系綁衣帶,他的手指冷得發顫。南方的冬夜,尤其在山裏,也是很冷啊。
大風呼嘯的夜晚,金谷關派出的士兵前來孟陽城通報,告知賊衆已經抵達金谷關城下。
昭靈命令金谷關的官兵守城拒敵,等待援兵到來,會驅逐刑徒,幫金谷關解圍。
這一夜,衆人在城樓等待,鄭信不時派出士兵前去打探戰況,也不時有士兵返回禀告。
起初,從前方傳來的消息是:刑徒已經在攻打金谷關,戰況激烈;屈駿遭遇刑徒中斷後的一名悍将(彭震),沒讨到好處,兵潰回撤。
即将天亮,金谷關的方位忽然出現火光,也不知道着火的是森林,還是城樓。
已經回到孟陽城的守将屈駿驚呼:“這火光不尋常啊,會不會是刑徒已經攻進金谷關!”
鄭信臉上的神情和身旁的火把一樣,在風中忽明忽暗:“金谷關修建至今百年,從未被攻陷,這幫刑徒就是用屍體堆在城牆下充當雲梯,奮力往上爬,也逾越不了金谷關的城牆!”
“他不是一般的賊目。”昭靈低喃。
此時,越潛肯定是帶傷山上戰場,指揮刑徒攻打金谷關,只要他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躺在床上,讓別人為他沖鋒陷陣。
一個不畏懼死亡的人,幾乎是無敵的。
昭靈的聲音很低,只有他身邊的衛平聽見,衛平悠悠道:“我不認為一幫刑徒能攻入金谷關,短短的時間內,他們無法制造出攻城武器。”
正規軍攻打一座關隘,都要花費好幾天,甚至幾個月。
刑徒一無所有,體魄也不大強健,他們容易被煽動,也容易受挫失去信心。
此時,衆人還不知道金谷關的狀況,過了些時候,就見一名士兵氣喘籲籲跑到城樓下喊道:“金谷關失守!金谷關失守!”
“什麽!”鄭信伸長脖子往下探,當他聽清楚士兵的喊話內容,驚得他差點從城樓墜下。
衛平很意外,幾天前他才和公子靈途徑金谷關,那樣一座牢固的關隘,怎麽可能在一夜之間被攻陷?
搖了搖頭,衛平感到不可思議:“這是如何做到?”
如果不是以前見過越潛,知道不過是一個凡人,衛平要以為他真如青王一般,擁有神的力量,所以攻無不勝,戰無不克。
身邊人都在震驚中,昭靈注視火光沖天的金谷關,面上很平靜,瞧不出有情緒起伏。
鄭信急得團團轉,嘴裏念叨:“現在可怎麽辦?可恨援兵還沒到來!”
“慌什麽!”
衛平很快冷靜下來,他看向昭靈,緩緩說道:“公子,請允許屬下傳令,命餘城援兵調轉方向,到金谷關外的渡口駐紮。”
既然越潛入駐金谷關,那麽就讓他再也不能離開!
此時,衛平心裏只有一個念頭,絕對不能讓越潛活着離開金谷關,返回雲越南地。
昭靈啓唇,聲音不大:“準許。”
越潛望着金谷關上方燃燒的城樓,此時的天即将亮起,城樓的火光不再那麽耀眼,黑夜已經結束,再過一刻鐘,太陽就會升起。
金谷關的城門大開,無數的刑徒湧入城中,他們經過越潛身邊會停下行禮,越潛颔首,面上沒有笑意。
城樓下躺卧着不少屍體,有融兵的,也有刑徒的,積壓在一起,不仔細看分不出彼此。這一戰如此激烈,以致于參戰的雙方死傷慘重。
越潛邁開步伐,身形有些搖晃,他疲憊極了,而且此時胸口正傳來劇烈的疼痛。
他一身血污,帶傷殺敵,此時不必解開甲衣看視胸前的傷口,也知道箭瘡崩裂,血流不止。
昭靈射向他的那一箭,幾乎要了他性命。
進入金谷關,越潛叫藥師為他療傷,簡單的包紮過後,他沒有躺下休息,而是拖着傷軀,登上高高的城樓。
站在最高處,能望見孟陽城。
此刻,越潛有一種感覺,昭靈也在孟陽城的城樓上,正望着金谷關。
兩人隔空相望。
越潛對身邊人道:“彭震,你領一支兵,出南城門,到渡口探查,如果融兵不在渡口,我們稍稍整頓,便就離開金谷關。”
彭震領命,離開前問道:“要是發現融兵呢?”
越潛回道:“那就不奇怪,為何張澤沒有來接應。”
張澤那邊出事了,南下的路,很可能已經被融兵堵死。
作者有話要說: 導演:越蛇,你得努力啊,別讓自己的頭顱挂在城門上,那多傷阿靈的心。
越潛:不會。
——————————
感謝在2021-09-01?19:57:41~2021-09-04?01:22: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菠蘿米蜜蜜?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琴古、旖旎、白玉苦瓜、愛f、假發子?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袖子?20瓶;柚子?10瓶;夢中鳥?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