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孽緣

翌日,安瑤起床,望着空蕩蕩的衣櫃,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洗漱後,她只塗了口紅便帶着劇本出門。

有了昨天的教訓,她在房間裏走路時都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到隔壁的沈霁。

劇本圍讀在酒店五樓的會議室。

安瑤瞧着時間還早便去酒店附近買了早餐才懶洋洋地朝酒店走去。

剛走到酒店門口,她就看到酒店門口齊刷刷地停了三輛黑色保時捷和一輛SUV。

好大的牌面。

除了沈霁,安瑤對于別的明星都不感興趣。她淡定地移開視線,吸溜着豆漿就往會議室走。

還有十分鐘,別遲到了。

哪知道還沒走兩步就被身後的人叫住。

“哎,那個誰,你過來幫我拿下東西。”

安瑤聽到聲音咬着油條回頭,看到一個戴着眼鏡,穿着講究的中年男人。

她左顧右看了一圈發現周圍只有她一個人,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嗎?”

眼鏡男大手一揮,一副不耐煩地朝安瑤揮手:“不然叫誰。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過來。”

安瑤咬着油條一臉懵地走了過去。

眼鏡男扶了扶眼鏡框,指着最後面那輛SUV的後備廂:“把車裏的東西都搬到608去。”

說着,他嫌棄地看了一眼酒店,吐槽道:“真不知道導演是怎麽想的,來這麽偏的地方拍。”

安瑤往後看了一眼後備廂,齊刷刷地放了四個箱子。

嗬,好家夥,帶這麽多衣服,不知道還以為她是來參加走秀的。

一個二十幾歲的女生背着包從SUV下來,不用別人多說一言,主動地走到車廂後,把行李箱從後備箱裏搬了下來。

箱子是二十八寸的,都塞得滿滿當當,女生提箱子的時候,明顯有些費力。

安瑤見旁邊男人無動于衷地看着,把最後一口油條塞進嘴裏後,順手把垃圾扔在了門口的垃圾箱。上前幫着女孩把四個行李箱從車上搬了下來。

女生朝安瑤笑了一下:“謝謝。”

眼鏡男見安瑤幫忙,非但沒有感謝,反而頤氣指使的:“把這些還有那輛車的東西全部搬到茹茹的房間去。”

安瑤一聽到這語氣就不樂意了。

她又不是這人的助理,憑什麽被人這麽使喚。他好好說話,幫人搬個東西的事,她又不是不會同意,就這态度,還想讓她幫忙?做夢吧。

她把長袖一撸,拿着劇本就朝眼鏡男走去:“哎,我就不明白了,你這副樣子擺給誰看啊?一個男人讓女生搬這麽多東西,你不會害臊啊?穿得人模狗樣的,不會好好說話嗎?”

眼鏡男一聽這話就炸了:“你說什麽呢你?你知道車上坐的是誰嗎?你是劇組的人吧,叫什麽名字,你信不信我一會兒就讓導演把你開了。”

安瑤無言。

真稀奇,她還是頭一次聽說臨到開機讓人把編劇開了的。

就在這時,安瑤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安瑤。”

安瑤回頭,立馬換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沈霁,早啊。”

眼鏡男一看到沈霁,立馬換了一副嘴臉,還沒來得及寒暄,保時捷的車門打開了。

一個穿着紅色短裙,踩着黑色高跟的女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安瑤認得這人。

這是《臨淵》女主——易茹茹。

看到易茹茹的第一眼,她瞬間想起網上對于易茹茹的評論。

她就像是一朵紅玫瑰,美得不可方物,但帶刺。喜歡她的人和讨厭她的人兩極化嚴重。喜歡她的人沉迷于她的顏值無法自拔,讨厭她的人就覺得她長了一張狐媚子臉,從眼神到表情都在勾引人。

想到這兒,她下意識的看向了沈霁。

沈霁察覺到她的目光,回過頭來望向她:“怎麽呢?”

安瑤搖頭不語。好像沈霁對易茹茹沒什麽反應?他不喜歡這一款?

易茹茹颔首向沈霁打着招呼:“沈前輩。”

沈霁輕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

易茹茹眼神在安瑤身上掃視,猜不透安瑤的身份。

忽然,保時捷裏傳來一道聲音——

“茹茹,我就先回了,你這邊要缺什麽,和小李說。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你。”

聽着聲音,安瑤才注意到車內還有人。她下意識地朝車上看去。

車裏的男人全身都穿着印着大量名牌logo,脖子上,手上都戴着大金鏈子,全身上下就透露出一個字——豪!

大金鏈子注意到安瑤的視線,也摸着下巴打量的望了回去,嘴角還帶着戲谑的笑。

他的目光就好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那視線讓安瑤莫名的覺得別扭。

沈霁不動聲色拉住安瑤,側身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了那道視線。

沈霁看向易茹茹:“易小姐如果缺生活助理可以和導演要。劇本圍讀快開始了,易小姐這邊處理好了還是早點去會議室,不要讓導演久等。”

說完,不等易茹茹回應,拉着安瑤就走了。

一直到安瑤和沈霁的視線消失在眼前,易茹茹才收回眼神。

她轉頭和大金鏈子說了幾句話後就邁着步子朝酒店走去。

眼鏡男跟在易茹茹身邊,有意無意地提到安瑤:“剛才女的好威風啊,說不定是哪個投資方塞過來的配角。你在劇中多打壓些,別讓她搶了你風頭。我在圈裏混了這麽久,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看人。她那張臉最容易在圈裏吃香。一旦給了她機會露臉,指不定要爬到你頭上去。”

易茹茹抄着手沒有應話。

眼鏡男見易茹茹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就來氣,但想到易茹茹帶給他的商業價值又不得不把氣咽下。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開始自顧自地做打算:“和你說了也不聽。我一會兒就去找編劇看看能不能把她的戲删了。”

易茹茹擡眸冷飕飕地看着眼鏡男。雖沒說話,但其中拒絕的意味不言而喻。

“你別這樣看我。我也是為你好。你也不想想你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有多不容易。萬一被人取代,你就哭去吧。”說着他嫌棄地掃了一眼酒店,“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放着大導演的戲不接,來這種地方受罪。”

易茹茹玩着手上的手鏈不發一眼。

眼鏡男想到什麽,看了一眼周圍,湊到易茹茹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機靈點,趁着這次拍戲,多蹭蹭沈霁熱度。”

易茹茹聽到這話冷笑了一聲,大步往前,沒再理會眼鏡男。

安瑤被沈霁牽着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一面覺得自己不配,一面又希望沈霁多牽一會兒。

沈霁在酒店大堂後就松開了安瑤的手腕:“下次看到那個戴大金鏈子的跑遠點。”

“啊?”安瑤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腕,楞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沈霁是在和她說話,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下意識地還是答應了。

安瑤和沈霁相對無言地一起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長桌上每個位置上已經擺好的座位卡和礦泉水。導演的座位卡被放在了主位,其他演員順勢的往下延。

安瑤看到她的位置正好在沈霁對面。

周哲末看到安瑤和沈霁一同前來,撐着下巴,好笑道:“你們怎麽又一起過來的?”

安瑤拿着劇本面無表情的繞到自己位置上:“緣分。”

沈霁拉開椅子,落座:“恩,孽緣。”

安瑤聽到這話一個踉跄。

她故作淡定的落座看着劇本,假裝沒聽到沈霁的話。

十點零五,劇組所有人都已經到齊,除了請假的男二還有易茹茹。

周哲末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女主席位,又看了一眼時間,不悅地敲了敲桌子:“再等一下就開始。”

沈霁聽到周哲末的訓話也沒在意,繼續看劇本。

會議室裏開始響起不大不小的讨論聲。

“我在網上就聽說這個易茹茹平時就喜歡耍大牌,沒想到還真是。”

“好大的臉啊,全劇組就等她一個。”

“誰讓她長得好看呢?”

“是啊,人家長得好看,就是不一樣。哎,你說她來劇組會不會是……”

雖然最後一句話沒有說話,但足夠讓人遐想連篇。

周哲末把手裏的筆重重地放在桌上,‘啪’地一聲,無需言語,會議室裏的人自動噤聲。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推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門口。

易茹茹和眼鏡男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眼鏡男一進會議室就向劇組的人打着圓場:“真是抱歉,我們家茹茹行程忙,剛剛才下通告就往這邊趕,耽誤大家時間了。”

安瑤聽到這話默默地在用圓珠筆在劇本上戳了一下。劇本上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黑點。

行程忙?能有她們家沈霁忙嗎?她家沈霁都提前一天到劇組。

周哲末臉色雖然不算太好,但終究還是給面子的什麽也沒說,擡手讓易茹茹坐下。

眼鏡男拉着易茹茹往沈霁旁邊坐下,想趁機拉進易茹茹和沈霁的距離。

餘光一瞥,他看到編劇的座位卡。

想到自己的那些想法,他下意識的回頭看向編劇的位置。

看清編劇上坐的是誰,眼鏡男本來還在嬉笑的臉瞬間僵住,嘴唇微張,望着安瑤不知道說些什麽。

安瑤偏頭回以微笑,那表情就像是在挑釁,無聲地述說着“不是要把我開了嗎?和周哲末說啊”。

對面的沈霁看到安瑤那副得意的小表情,實在沒忍住,低頭無聲地笑了一下。

這小姑娘還挺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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