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紀露被打

只見紀露面色通紅,臉上浮現出兩朵因過烈奔跑而揚起的潮紅。

那三皇女冷冷地瞥過來一眼,見來人雖生得挺秀俊俏,可那粗鄙不堪的麻衣卻暴露出了他低賤的身份。

“少多管閑事。”三皇女惡狠狠地說道,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讓黎恒吓得一顫。

紀露見不遠處的黎恒吓得發抖,心裏便更加惱怒,她一個閃身便将黎恒護在自己身後,“即便你是天潢貴胄,也不可當街欺負弱男子。”

那三皇女冷笑出聲,鷹隼般的眸子落到紀露身上,轉眼又變成肆無忌憚地打量,“你知道我是誰嗎?”

那掌櫃家的只跑過來和自己說,有個達官貴人糾纏恒兒,這貴人具體的身份卻并未告訴自己。

可不管她是誰,律法有言:女子當街不可欺辱男子。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你是誰,都沒有淩駕于王法之上的道理。”紀露并不懼怕那三皇女,只挺直了脊背,大聲回道。

三皇女來了興致,好整以暇地打量一番紀露後,便朝着身後的小厮低語了幾句。

紀露正有些摸不着頭腦,可眼前這位貴人讓她十分忌憚,如今還是先把恒兒送回家要緊。

只見紀露護犢子般地将黎恒攬在自己懷裏,看向三皇女的眼神裏滿是戒備,趁着守着針線鋪子門口的那小厮跑開了,紀露便要踏步出去。

只是頃刻間,那小厮便帶着烏泱泱一群人高馬大的女子堵住了針線鋪子的門口。

紀露一愣,只怕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黎恒則被吓得雙眼通紅,心中又氣又急,又十分擔心他的紀姐姐會因為自己而受一場無妄之災。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現在滾,或者,把命留在這裏。”三皇女的神情陰森可怖,眸子裏的嗜血狂熱讓黎恒打了一個寒噤。

紀露見黎恒如受驚小兔一般縮在自己懷中,便悄悄拍了一下他的脊背,安撫道:“別怕。”

“律法有令,任何人不可當街毆打致死致殘平民百姓,你不敢。”紀露已是想明白了,今日若是她被這貴人的氣焰給吓倒了,那麽恒兒的下場便可想而知。

不行,恒兒如此柔弱不能自理,在牆角淩寒綻放的空谷幽蘭不該被人彎折、摧殘。

三皇女似是有些驚訝,如此愚蠢且不要命的女子,她許久未遇到過了。

只見她眸子裏隐隐現出幾分興味,她低沉又陰寒地命令那些堵在門口的高壯小厮道:“給我打,一拳一兩銀子,打出血,便賞五十兩銀子。”

那些小厮們聽到如此豐厚的賞賜,便紅着眼将紀露團團圍住,一人一腳先将紀露踹倒。

只是紀露這些年的體力活也不是白幹的,她雖雙拳抵不過四手,可殊死抵抗下也踹倒了好幾個小厮。

黎恒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他從前哪裏見過這樣拳拳到肉的兇殘搏鬥,見紀露被那些小厮圍在中央,即刻便要支撐不住的樣子。

那些小厮們皆是見錢眼開的性子,如今惡狠狠的拳頭打在紀姐姐的身上,她雖是竭力反抗,可終究擋不住那麽多人的圍毆。

血便從紀露的嘴角溢出來,那些小厮們見她披頭散發,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便也有些心有戚戚,若是鬧出人命,只怕就麻煩了。

三皇女蹙眉,見那些小厮們都停住了手,她便大聲呵斥道:“不許停手,不然我便拿你們去喂阿潇。”阿潇便是三皇女養在府裏的野狼。

衆人不敢抗命,便又朝着半死不活的紀露身上打去,只是拳下的力道終究放輕了一些。

黎恒多次上前去拉扯那些小厮,可他這幅柔弱不堪的身軀又哪兒是那些雄壯女子的對手?

如今為了紀姐姐,他便豁出去了。

只見黎恒趁三皇女不注意,拔起腿便跑到大街中央,放聲喊道:“三皇女殿下殺人了,律法有言:任何人不可當街縱兇,三皇子竟罔顧體統,大家快來看啊。”

此時正值午食時分,街上來往的路人十分之多,見一個容貌極美的男子不顧體統地當街大喊,便都停下腳步,仔細聽了一會兒。

不少人聽見這事牽扯到了皇家中人,便自覺晦氣地跑開了。

只有幾個體格健壯的女子見到紀露在針線鋪子裏的慘狀,便一個箭步上去與那些小厮纏鬥起來。

為首的那個女子看着壯碩,卻身輕如燕地将身負重傷的紀露撈了出來。

三皇女目露寒光地盯着這幾個膽大妄為的平民女子,只見她陰恻恻地開口威脅道:“不想活了?少多管閑事。”

三皇女又狠狠踢了一腳身後那些摔倒在地的小厮們,“一群廢物,連幾個低賤女子都打不過。”

那為首的女子毫不畏懼地回視過去,只見她捏了捏拳頭,對那三皇女說道:“你雖是殿下,卻也沒有罔顧王法,當街打死人的道理,我們雖是低賤的平民,卻也是律法上承認的良民,莫非你比皇帝還要尊貴幾分,想随意打殺便随意打殺?”

那三皇女哪兒想得到這些如蝼蟻一般的女子竟敢頂撞自己,剛想上前狠狠地扇那女子一巴掌時,身後的小厮拉住她的袖子,顫顫巍巍地說道:“殿下,上次,您便被陛下警告了,若是再惹出事來,只怕不好善了。”

三皇女雖是怒海滔天,可思及近來對自己頗有微詞的母皇,她心中的郁氣便更勝了幾分。

不能在奪權的關鍵時刻讓母皇抓到自己的把柄。

哪怕是為了父妃,自己也得忍氣吞聲。

待自己登上那龍霄寶座之時,再慢慢折騰那個偏心的老虔婆。

“走。”三皇女面色不善地吩咐那些小厮道。

黎恒忙上前察看紀露的傷勢,見她嘴角鮮血直流,俊俏的臉頰上也青紫紅腫,他便立刻掉下淚來,“紀姐姐,都是恒兒害了你。”

紀露忍着刺骨的疼痛,用盡全力扯出一個笑容,安撫黎恒道:“恒兒,別哭了,我沒事。”

一旁的高大女子便指了指不遠處的醫館,急切地對黎恒說道:“如今可不是哭的時候,她傷的頗重,得去看診才行。”

黎恒這才如夢初醒地将方才掌櫃家的遞給自己的一兩銀子塞到了那女子手裏,哭求道:“壯士救命之恩,黎恒沒齒難忘,還請壯士再施以援手,再将紀姐姐抱到那醫館中去,這份恩情,恒兒沒齒難忘。”說完,便要跪地朝那女子磕頭。

那女子連忙制止了黎恒的動作,又見他哭得梨花帶雨,只是那通身的出塵容貌卻依舊讓人移不開視線,那女子幹笑着撓了撓頭,拍了拍胸脯應承道:“什麽恩情不恩情的,包在我身上。”

那女子便帶着同行的幾個壯碩女人将紀露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四人齊心,不過片刻的工夫便走到了醫館之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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