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逃出長帝卿府

紀露瞧着他神色十分哀傷,便适時地打斷他道:“難道我和恒兒便只能等死了嗎?”

那男子這才從愁緒中抽身而出,只見他莞爾一笑,指了指自己道:“你若求我,我便帶你和那恒兒出去。”

紀露聞言微愣,半信半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男子譏諷一笑,眼裏冷意橫生,“你與那個恒兒不都是粘板上的魚肉嗎?我騙你,又有什麽好處?你如今與死人有什麽區別?”

紀露懊惱的垂頭,這男子雖說話十分直接,可所言卻是十分有理,自己如今陷入此等境地,這男子還能貪圖自己什麽不成?

“若是你真的能将我與恒兒帶出去,我必肝腦塗地,以報恩情。”紀露後背劇疼,可為表自己的誠心,卻仍強撐着對那男子作了個揖。

那男子自是無所謂的一笑,而後便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可不是聖人,幫你也是有要求的,待你出了長公主府,我便将那要求告訴你。”

紀露并不驚訝,一個要求罷了,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她都會竭力完成,只要眼前這個男子能帶給她和恒兒生的希望,再難的要求她也會全力以赴。

那男子見紀露應了下來,方才的玩世不恭便立刻煙消雲散,只換上了一副謹慎嚴肅的神色,只見他小心地探出頭,望了望那空無一人的廊道,“帝卿火急火燎地往皇宮去了,幾個女官都去前廳議事了,只有現在能逃。”

說完這話後,他便半拉半扶着紀露,屏息後迅速地從淨室裏跑了出去。

“趁着府裏還沒點燈,我們要把你那個恒兒想辦法救出來。”那男子拉着紀露躲在了廊道的隐秘處,紀露往前望去,周遭都是烏漆嘛黑的一片,只有遠處正廳的方向有幾盞微弱的燈火。

“可我不知道恒兒被關在哪裏。”紀露有些惆悵地說道。

那男子翻了個白眼,只恨鐵不成鋼地對紀露說道:“如果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會帶你在這黑漆漆的地方亂竄嗎?”

紀露見這男子似乎有些心浮氣躁,便讷讷不敢作聲了。

只見那男子伸出頭探了探那廊道附近的夾道,确定沒人後,便壓低了聲音對紀露說道:“你在那夾道附近守着,我去将你的恒兒帶出來,若是有人來了,你就躲到夾道後面的假山裏去。”

紀露見他大汗淋漓,心裏不禁有些擔心,只是此等情況下再說些喪氣話也是做無用功,便點頭應是。

那男子便往廊道中央走去,而紀露則是躲在了夾道中。

寂寥的夜色中,紀露只能聽見自己愈來愈快的心跳聲。

冷風吹拂過她的臉頰,她只覺背上的鞭傷更疼了幾分,與疼痛一起襲來的還有心裏那翻江倒海的擔憂。

那男子究竟是什麽身份?瞧着他在帝卿府裏熟門熟路的樣子,他不會是帝卿的侍男吧?

他究竟能不能将恒兒完好無恙的帶出來?

苦等了兩刻鐘以後,紀露那顆焦躁的心便再也沉靜不下來,将恒兒帶出來需要這麽久的工夫嗎?他們不會是遇上帝卿府的侍衛了吧?

紀露心中糾結不已,自己該不該去那廊道裏看一眼?可若是那男子并沒有驚動侍衛,反而自己闖出了禍事,這可怎麽好?

紀露心內正在百般掙紮之際,卻瞧見兩抹黑黝黝的身影自廊道處向自己走來。

她大喜過望,待那兩抹黑影走進後,她的一顆心才落了定。

“恒兒,你可有受傷?”紀露連忙上前察看黎恒的狀況,見他雖鬓發有些散亂,額頭上也滲出了些細密的汗珠,可別的傷痕卻是沒有的。

黎恒也是眼圈一紅,他被關押在那逼仄的屋子處,好幾個時辰的工夫,雖無人前來送飯送水,他已是餓的饑腸辘辘。

可那饑餓的滋味并沒有将他折磨的形銷骨立,反倒是對紀姐姐的擔心将他折磨的心力交瘁。

那芍樓長帝卿是個出了名的跋扈之人,動辄打罵女官便罷了,早些年京裏還流傳出了他虐打面首的傳聞。

紀姐姐是個剛折不屈的女子漢,她必是不會對那芍樓長帝卿虛以為蛇的,還指不定會被磋磨成什麽樣子呢。

“紀姐姐,你還…好嗎?”黎恒眉颦含淚,說話間不禁帶上了一些小心翼翼,他生怕自己用詞不當,傷了紀姐姐的心。

紀露的後背雖火辣辣的疼,可她瞧見黎恒無恙後,心境便豁然開明,連那鞭傷也忘了,“我沒事。”

“你們若是再聊下去,就得一起葬在這長帝卿府裏了。”那男子抱拳谄笑着打量紀露與黎恒,嘴上雖不耐,眼裏卻有幾分豔羨。

紀露經他插話,才意識到她們仍身處險境,此刻還不是敘舊的時候。

“這位公子,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紀露将黎恒護在了自己身後,而後便誠心發問道。

那男子見自己将黎恒救出來後,這紀露才真心實意地相信了自己,便冷哼一聲道:“爬過狗洞嗎?”

紀露悻悻一愣,而後便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黎恒,她是個粗人,鑽個狗洞自然是小事一樁,只是恒兒嬌貴孱弱……

黎恒見紀露面有難色,便立即出言說道:“自然是沒問題的,如今還是離開這帝卿府最重要。”

那男子瞥了這對神仙璧人一眼後,只在心裏嘀咕了一句:這女子對那男子倒真有幾分疼惜。

而後,那男子便悄然帶着紀露與黎恒,走向廊道末尾的那堵牆處,他見四處無人,便立即讓紀露蹲在地上。

紀露疑惑的眼神掃了過來,那男子指了指牆角那狹小的狗洞解釋道:“這個洞頗小,可能只有你那個心肝能鑽出去。”

紀露便順着那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見那牆角處果然有一個不大的狗洞,那大小只略比黎恒的腰再大一些。

她便将黎恒輕柔地推進狗洞,待他爬出去後,才松了一口大氣。

那男子量了量自己與紀露的身長,帝卿府的牆太高,若沒有什麽東西墊在下面,他便無法将紀露托出去。

幸而那假山附近裏有個涼亭,長帝卿平時不愛往這裏過來,他方才便趁人不注意在涼亭裏偷偷塞了個木凳。

紀露正在思索自己該如何出去之際,便發現那男子從不遠處的涼亭裏端出了一個木凳子。

“我托你出去。”那男子說道。

紀露瞧了瞧他瘦弱的身板,心裏不禁有些擔憂,若是把他壓傷了可怎麽好?

那男子見紀露仍在踟蹰,便不耐地罵道:“你還在磨磨唧唧什麽?那廊道裏已經亮出了燈火,只怕是有人要過來了。”

說完,他便塞了一張紙條在紀露手心,只虔誠無比地囑托紀露道:“一定要為我完成這個願望。”

紀露将那紙條收好,而後便立即踩上了那男子的背部,只見那男子立馬發出了一陣難忍的悶哼聲,紀露心中十分愧疚,她便動作迅速地攀住了牆頂上突起的尖頂,戳心的疼痛似浪潮一般向紀露湧來。

可她不敢放手,她咬緊牙關向上攀附,那男子也用盡全力助了紀露一臂之力,待紀露終于攀附上那高牆之際,身後便傳來了一陣擁擠吵鬧的人聲。

“那女子跑了,在圍牆那裏。”

“快,快,點燈。”

紀露驚惶失措,便立即想将那男子也帶出來,只聽他喊道:“快跑,我替你們拖住她們,記住了,不要去你家裏,帝卿早已派人在那裏守着了。”邊說着他的聲音也愈來愈微弱,遠處那擁擠吵鬧的人聲也安靜了不少。

紀露雖是萬分愧疚,可她在急切的呼喚之下,那男子卻已經不再應聲,她便只能忍着淚從那高牆上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青雲梯》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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