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死卦

花沖打小受欺負,但欺負他的人沒一個能活得舒坦的。

想欺負花沖,門也沒有,事後逮住了機會弄不死你。鄧車養的那些打手,當年笑花沖長得矮小是個三寸丁,結果被灌了迷湯,天天晚上被拎着馬鞭的花沖挨個抽打。

郭二還想告這麽個家夥!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因是小事,包大人也沒重判道:“郭二訛詐重打五十大板,上交十兩銀子賠給胡小三做回家的路費,而胡小三。”頓了頓,包拯道:“按照世面上馬匹的價錢,補給郭二剩下的錢。”

“啊……”渾身上下一分錢沒有的花沖算了算,他最起碼要補給那馬販二十兩銀子,用路費相抵後還要白給馬販十兩,比砍手來說太上算了!

“退堂。”

包大人結案走人了,公孫主薄起身拿着賬本,走到還趴在地上的人面前,看樣子就等着收錢了。

想想空空如也的口袋,花沖問道:“那要是沒有現錢怎麽辦?”

公孫主薄呵呵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那就等有現錢的時候上交呗。”

花沖一聽,心想:“那我這樣就算跑了,也是你們認栽喽~。”

正高興跑了就不用交錢的時候,就聽那位主薄突然來了一句,“來人呀,請胡兄弟下去,暫住上等牢房直到交錢為止。”喊完,又扭頭安慰瞪大了眼的人說:“胡兄弟不要怕,這麽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難道你們還怕我跑了不成。”确實像這麽幹的花沖臉拉老長,心裏卻想着“這人難道看穿我的心思了?!”的另一件事。

公孫主薄只笑,笑呵呵的樣子讓花沖背脊感覺有點冷。

“且慢!”用手擋住了又要把自己塞回牢中的兩個衙役,花沖道:“無需這麽麻煩,先生只要借在下一支筆一張紙和一位送信人,不出一盞茶的功夫便會有人送來銀子。”

“那就好,那就好。”公孫主薄笑眯眯的說着,将早就準備好的筆和紙遞了過去。

花沖十分無語,怎麽想都覺得自己入套了。但也趴在地上老老實實寫完求助信,将信遞出去說:“只要送到東京的百食樓,自然會有人來給在下送銀子。”

百食樓是東京的一家客棧,以地道的川菜出名,而那客棧的老板公孫主薄也見過幾面,是個練家子樣的大漢,人也看着實誠,不像是仗着有錢偷雞摸狗之輩。

實際上,那百食樓就是鄧家堡的産業之一。

花沖現在煩的不行,目前他也只能求到百食樓去,被開封府拘下來這事鐵定瞞不過鄧大哥了!給鄧大哥添麻煩不說!回去又不知道要挨他多少念叨。

一路追來,趕去百食樓詢問花沖來了沒的鄧車得到信,聽說花沖在開封府被打了板子,擔心的心都蹦到嗓子眼了,急匆匆的揣上錢,帶了夥計和大夫一起往南衙來。

來到開封府,正好看到花沖趴在地上的樣子。

灰頭土臉那個慘呀。

鄧車當場眼淚就下來了,哭道:“為兄就說讓你這幾天好好呆在家裏,你偏不聽,你看看,這不出事了嗎!”說着,催促身邊的老大夫去給看傷,就開始念念叨叨了起來說:“你腳還沒好呢,現在屁股又開花了,你這臭小子敢讓兄長省點心不!你這讓我怎麽去跟太師公交代!”

“哎呀。”花沖被哭的心煩意亂,後面還有大夫掀褲子扯動了剛打過還疼着的地方,心裏又怕兄長不小心抖出別的來,忙安慰道:“大哥別哭!你別哭啊!弟弟沒事,就是碰見土匪了。”

鄧車抹掉眼淚,心裏是不信花沖這番說辭的,碰見土匪那也該是土匪倒黴,“你出去玩怎麽能碰見土匪啊。”

“你先幫我把那馬錢墊上,咱回家再說。”

鄧車聽後忙将錢交給了公孫主薄,又收回十兩銀子判給花沖的路費,這才把人和那匹招事的黑馬帶走,一路将花沖用擔架擡回百食樓。

回到客棧,花沖直接從擔架上蹦下來,對身邊的小夥計囑咐道:“去把我的小黑牽去馬廄,好生養着,少根毛爺就拔光你的毛。”說完,腿雖還有些瘸,但卻沒啥事一樣走進客棧找地方坐下。

“唉!臭小子你給我等會!”鄧車抽不得空,眼睜睜的看着花沖沒事人一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要酒喝,完全沒有挨過板子的樣。

“店小二,給爺上壇子女兒紅,要是不挂碗,爺拿鞭子抽你。”花沖威脅的說道,揚揚手中從開封府拿回來的馬鞭。

鄧車見他用手敲着桌子哼着小曲,那痞的一臉欠揍的樣,真想上去打一頓讓他長點記性。氣的跺了跺腳,也沒真把花沖怎麽樣了,扭頭對還未走的老大夫問道:“老先生你看這……”

“鄧老爺莫要擔心,小老兒見你兄弟這般能耐,應只是個皮外傷,抹點膏藥就沒事了。不過傷者忌酒,還是少喝為妙。”老大夫說完,留下膏藥告辭離去。

聽到大夫要讓自己戒掉酒,花沖道:“兄弟心裏有數,瞧把哥哥急的,真沒事。”三十棍子下去對他這種人也就是皮外傷,睡一晚上就結巴好了,哪有用擔架擡回來那麽嬌貴。

送走了大夫,鄧車回來坐到花沖身邊,細細打量了他一遍,眼前人除了樣子狼狽了些,還真看不出被打了三十板子的樣子,但又有些不放心,追問道:“你真沒事嗎?”

“真沒事,現在竄上去都沒事。”花沖說笑的指了指屋頂。

“你小子到底是什麽做的啊。”鄧車嘀咕着,捏捏他梆硬梆硬的胳膊,又想起花沖被關南衙的事,忙問道:“你怎麽被弄去南衙了,還帶了匹馬。”

“沖啊,你不會是……”鄧車想起花沖的老毛病,低聲問道:“盜馬被抓了個正着吧?”

“唔。”端着小二送上來的酒,花沖沒說還攤上命案了,點點頭比了個拇指。

“沖啊。”鄧車苦口婆心的勸道:“為兄不是跟你說了姑娘的詛咒,你咋就不聽呢,你看看你出的這些事,不都一一應了嘛。”見兄弟一臉聽不進去的樣子,鄧車沒轍了,嘆息道:“你等着,我去給你買點柚子去。”

“買那玩意幹嘛呀。”花沖喝完,轉着空酒杯玩着問道。

“聽街坊說,洗澡加點柚子皮能辟邪。”鄧車回道。

“那你還不如給我弄個佛像讓我抱着呢。”花沖開玩笑的說着,結果沒想到鄧車買回柚子的時候還真給他帶了個佛像回來。

“洗完澡給我抱着這佛像睡覺。”鄧車叫店小二去燒水,又将佛像塞進花沖懷裏,之後買來的什麽紫檀的香木珠子、辟邪的黃符咒、一小塊紅布包的朱砂、還有一看就是從路上折回來的桃木枝子等。

“這還真是應有盡有呢。”花沖抱着這一堆玩意都看不到鞋了。

鄧車還是十分憂心,握着半路求來的批卦道:“沖啊,哥剛才遇見個老道士,求了個批卦,他說你命犯桃花,二十四前大禍小禍不斷,若不斬掉禍根,就,就……”

“就怎麽着?”花沖不信,但依舊聽着,“兄長快說,最差就是個死。”

“還真是個死。”鄧車将批卦扔在桌子上,讓他自己看。

花沖翻開批卦,上面寫着:“命犯桃花,二十四前禍事不斷,若不斬斷情根,龍虎相鬥必有一傷。”還是張生死卦。

花沖看完将批卦往桌子上一扔,他今年已有二十二卻根本沒将批卦放在心上,對鄧車說:“鄧大哥你犯糊塗了,我是撿回來的,哪有什麽生辰八字,你肯定被那老道騙了。”

“但那老道士說對你是屬虎的啊。”鄧車其實也不信,但求個心裏安慰才這麽折騰,“算了,你先給我洗澡去,這幾天在外面身上都臭了,哎呀,熏死我了!”

“哪有啊!”花沖嗅了嗅衣服,還別說,真有味了。

“對了,你把這些留家裏了。”鄧車拉住要走的花沖,将個像是大夫背得木盒遞了過去,“平時你寶貝的不行,怎麽把它們扔家裏了。”

“我不是怕弄丢了嗎。”花沖接過,從脖子邊摸出一根紅繩拿到鑰匙開了盒,從裏面不止翻出換洗的衣服,還翻出了一只蝴蝶簪,捧在手裏十分寶貝的樣子,又把木盒整理好重新上鎖才去洗澡。

鄧車看到搖搖頭,調侃道:“你又不是大姑娘,把個簪子寶貝成那樣。”

“我樂意!”正上樓的花沖回頭喊道。

泡在柚子皮的熱水中,花沖使勁搓搓搓,把自己搓的幹幹淨淨才從水裏出來,擦幹身子換上衣服,绛紫色的衣服還帶着皂角的味道,利落的将頭發紮起,又将蝴蝶簪子貼身放好,這才扇着扇子下樓,找單間裏的鄧車。

看着重新收拾好自己的人,鄧車道:“怎麽看都是個富家公子哥,除了,那一雙眼外……我說你小子能別那麽痞嗎!笑得那個邪性別人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花沖一邊翹起的嘴角一僵,合上扇子道:“這不是習慣了嗎。”

“你說人家丹鳳眼都那麽好看,怎麽到你這裏,丹鳳看着那麽的……不對勁呢。”鄧車責怪道:“別老給我從下方皺眉看人,賊兮兮的。”見花沖還要喝酒,勸道:“身上還帶傷呢,少喝點。”

“沒事。”花沖呵呵一笑繼續喝。

鄧車也不多勸,由着他胡鬧,陪着一起喝說道:“沖啊,這次鬧完你也該跟着兄長回鄧家堡了吧。”

“不回。”花沖回答的那叫一個幹淨利索。

“那你還打算留在開封府啊!”鄧車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怒吼道:“你要是跟給我嗯,為兄也不回鄧家堡了!”鄧車是打定注意要盯梢花沖。

雖然對那老道的批卦也是半信半疑,但鄧車老覺得心裏不安生,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麽事似得。

花沖怎麽想都覺得這開封府留不得。

可能是職業的問題,見那黑面官老爺就算面上不顯,心裏也有點打怵。還好他從小撒謊就面不改色,要不然非得被那官老爺看出來。還有那個主薄,就跟知道你心裏想什麽似得。

東京挺好,也熱鬧,但開封府那位包大人實在太吓人了,總感覺像是見到了師父似得。

花沖這輩子就怕兩件事,一是師父二是唠叨,而這兩條他師父都占全了。而那位包大人看着也當仁不讓的樣子,怎麽可能留在這裏。

“好哇,那明兒個咱哥倆逛東京啊,我長這麽大還沒來過東京呢。”花沖說着一臉向往。鄧車竟一點沒懷疑,“好好好,只要你乖乖跟着兄長,想去哪兒,兄長帶你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總算是能接軌後續了,這一章寫超标了都,寫到6000字只能攔腰截斷~,童鞋們只能等下一章看到白玉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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